惊雁 作者:留白一阕(晋江2013-01-24完结)-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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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拨弄琵琶。
一点光亮在门边亮起。
“哎?”萧倾向着门边的人温柔地笑,“我还以为你要在那里做冰人呢。又不吃饭,我差点就要让人给你这个温文尔雅的辛夷公子准备一口冰棺呢。”
“咳,我吃了饭了。味道不错,但没有她做的好吃。”宛遗辛无视萧倾话语中的讽刺,走过去放下手里的夜明珠。
“哎呀呀,宛公子你竟然嫌弃人家做的饭。”萧倾笑道。
宛遗辛更加直接地无视他的风骚,
“你会一直守在翠菂园吗?”
“会,当然会。”萧倾依旧柔柔地笑,但不知怎么的多了层伤怀,“我在这儿等她回来,她总会回来的。”
宛遗辛点点头,“我要走了。”
“去找林钟?”
宛遗辛点头,“嗯。”
萧倾笑得更温柔了,“其实你爱上了她吧,只是自己都不知道,反而执着于那一个名字。毕竟一年来与你同甘共苦的是她,而不是她。林钟其实是个经常很别人拌嘴的人,根本不是她表面那样的冷淡。那时假扮小尘和你一起时,才是她的真正面目呢。”
宛遗辛静静地听他讲,然后自嘲似的笑笑,“阿尘就麻烦你了。”
“小尘是她的女儿,我自然会好好照顾。”萧倾的手微微一抬,一张纸飘到夜明珠旁。“这里有张东西,那你自己看看吧。”
宛遗辛凑头去看,纸上写了一首词:
风烟聚,横眉仗剑千山绿。千山绿,柳棉西散,长江东去。 调琴鼓瑟吾谁与?三冬过后春相续。春相续,山天如画,园田如曲。
“她……”宛遗辛询问的眼睛看向萧倾。
“你还记得她以前讲过的话吗?”萧倾问道。
“话?”
“她说若你记得,你该明白。”萧倾道。
宛遗辛愣了一会儿,忽然没头没脑地冒了一句:“傻丫头……”
萧倾微笑着拿起夜明珠,随手一送,夜明珠直直地飞了出去,落在地上,幽幽地发着光,“夜明珠落处便是出口,你走吧,后会无期。”
天色又已光亮了些。
一个影子投映在密道的出口,把宛遗辛吓了一跳。
“夷则姑娘,你还留在这里?”
夷则坐在秋千上,轻轻地荡着,“我等他。”
宛遗辛站在原地,看着地上移动的阴影,忽然很想叹息。这个世界上,有些爱恋真是刻骨铭心,要将一生一世都付与。一世相思,一世沉吟。
日复一日的等待,年复一年的思念。春去秋又来,青丝成白发。若能换得半日相守,已胜过那虚无缥缈的海枯石烂。
若能一生厮守,千金不换。
所以他很羡慕两个人,他们之间没有猜忌无需欺骗,相视便已知心。
杨彻临窗而立,单手负于身后,正在写字,木如兮在他身旁磨墨。
杨彻在庭院中挥舞着“定水玉蛟”,纷纷落下如云霞蒸腾的桃花里,木如兮编好了一条新的剑穗。
杨彻在读书,木如兮走进来,把灯拨亮了些,杨彻回头,变戏法似的拿出一支芙蓉镶玉钗簪在木如兮的
发上。
阿彻哥哥。如兮。
“表哥。”
杨彻刚好站在庭院里想着什么,听到声音,抬头便看见对面屋檐上微笑坐着的宛遗辛,“你回来了。”
“我回来拿点东西,然后就走了。”宛遗辛道。
“找到了人就回来吧。”杨彻道。
宛遗辛笑笑,“好。”
杨彻一贯严肃的脸上竟有轻微幸福而腼腆的笑,“过半年我和如兮就要成亲了,你记得带她来。”
宛遗辛微笑,两个小酒窝挂在脸上。
但是他知道他不能看着杨彻成亲了。
因为他要远行,他要去找她,还有完成她对他的希望。
他骑在枣红的马上,看雁群飞过。
风轻云淡,云淡风轻。
他记得她说:“好男儿志在四方,必要的时候,不应为儿女情长而羁绊。若我是个男子,我一定会去征战沙场;我生为女子,但我可以偷偷混去征战沙场。”
他当时说:“傻丫头,你在嘲笑我吗?”
他记得她说:“如果一切都安定了,没有纷争了,我真的好希望可以在湖边有一间小屋子,养些小鸡小鸭小鱼,种些花花草草,就像平常见到的那些人一样,和自己喜欢的人一起,一起笑一起吵架,直到变成老头老太太。”
他当时说:“很好啊,我也想呢。”
作者有话要说:林钟的身世终于出来了~~~【未完待续~~
☆、宛然尘缘误雁归
宋真宗景德元年,檀渊之盟。
“城西那边的玉筚庄杨庄主成了家了,听说还成了竹隐苑的苑主。客官知道竹隐苑吧?那可是江湖里第一神秘的门派啊。杨庄主的夫人是他的贴身丫环,长得可贤惠了,先前还来旁边的铺子里买东西呢。他们现在有一个三岁的儿子了,小家伙虎头虎脑的,可真是可爱呢,好像听杨夫人叫他什么来着……哎呀不好意思啊客官我忘了……”回灯客栈的老板正在对着一个客人滔滔不绝。
回灯客栈早在几年前就变卖了。变卖后的回灯客栈还是叫着这个名字,但是没有了英俊潇洒的宛大老板,没有了漂亮的青葙姑娘,没有了勤快的小二谭禾,更没有了当年醉人的枇杷酒,从此生意一落千丈,店面小了很多,店里的伙计天天发呆连苍蝇都逮不着一只,客栈几乎倒闭。
因此这天有一个客人进来实在是令老板欣喜若狂。尽管那个客人一身戎装风尘仆仆,不像个有钱的主儿,但是老板难得见到有客人,于是分外殷勤地陪着这店里唯一的客人胡扯闲谈,口若悬河。而店里唯一剩下的伙计则跑来跑去点头哈腰。
“客官您只吃这么点东西吗?我看客官是从战场上回来的吧,吃那么点东西会饿的啊。北方终于不打仗了,客官可要些枇杷酒庆贺一下啊?我们现在这儿的枇杷酒虽然不及当年宛公子在的时候是天下第一,但是也不过是天下第二啊,客官一定要尝尝。客官可知道这么一句话吗?来到杭州城,怎可不来回灯客栈;来到回灯客栈,怎可不喝枇杷酒?”老板道。
那客人的嘴角不明显地抽动了一下。伙计的嘴角也抽搐了一下,心道老板你这句话不通顺得很。
但是那客人嘴角抽搐完还是说了一句,“那拿一壶来尝尝吧。”
老板一瞥眼,伙计立马冲到堂下去拿酒。
“原先这里的青葙姑娘,她上哪里去了?”客人笑问。
“哎哎?客官你是这儿熟客了?还知道青葙姑娘?”老板道。
“算是熟客吧。以前没打仗的时候常来。”
老板忽然笑得一脸的尴尬,在身后对拿酒来的伙计做着手势。
“那个,请客官稍等,我去给您温酒。”伙计倒是很机灵,溜回去便从后门出去到别的酒家买好酒去了。
“呵呵,青葙姑娘成亲了,和那个店小二谭禾一起,好像去了云南还是什么地方的。”老板道。
“你这儿的生意不太好啊……”
“嘿嘿嘿……”老板讷讷地笑,“哪有哪有?前些日子有人来住店的,是个姑娘,但是也穿得和客官您这个样,八成啊是个巾
帼女杰呢。”
“姑娘?”
“是啊是啊,应该就是从北方回来的,冷淡得很,直接扔了钱给我就上去二楼最边上的那间房子了。”老板不停地卖弄自己包打听的功夫,“后来听说在西湖边自己盖了个房子住了。”
“嗯……”客人微微一笑,低下头去吃菜。
“喂!你家的伙计在我那儿买酒时摔了我一坛酒啊,老黄你怎么给我算?”一个女子冲了进来,指着老板的鼻子便问。
老板一脸“我这儿好不容易有客人你却来打岔”的痛苦表情看向那个女子。
那女子低头看了自顾自在吃菜的客人一眼,然后又看一眼,最后惊叫:“咦?你……宛公子?”
客人听她一叫,抬头一看,“珊瑚?”
“宛遗……”被叫作“珊瑚”的女子还想大叫,已经被一块牛肉堵住了嘴。
“不要那么大声好不好?以前你明明很温柔的。”宛遗辛整整自己的衣服,拉着珊瑚坐下。
珊瑚好不容易把肉给咽下去,“嫁了个卖酒的壮汉怎么可能温柔?那次后什么都没了……”
宛遗辛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你怎么就回来了?”珊瑚道,也不等他回答,又转头看着黄老板,“喂老黄你糟了,这人可是宛老板啊!”
“我知道了……”黄老板自从听到珊瑚叫宛遗辛之后就是一脸哭丧的样子。
“你就打算放着这客栈不管,任由它喂蜘蛛吗?”珊瑚问。
“我想把它买回来,重新修一修变回原先的样子吧,我总不能坐吃山空吧?”宛遗辛对着珊瑚笑笑,又好脾气地看着黄老板,“老黄你不用担心,我会留你在这里做掌柜的,赚得比现在多多了,你看好吗?”
黄老板失落的心里重燃希望,眼中闪过一片光,马上点头如捣蒜,“好好好!”
金光一闪,一片金叶子出现在黄老板面前,把他的眼睛也闪了一下。
“这是给你的饭钱,我这几日忙,过几日才会来买下铺子。不过我回来了的消息不要告诉任何人。”宛遗辛笑得很温柔,“我们要给大家一个惊喜对吧?”
一间小小竹屋临着碧青的湖水,一条小小木舟泊在岸边,屋旁种一些花花草草,屋后养一群小鸡小鸭。日出的时候看着东方渐白,日落的时候看着炊烟袅袅,两个人沿着湖畔低语散步,执手偕老。
一身戎装牵着瘦马的宛遗辛静静地走在西子湖边,想着她当年的心愿,在脑海中勾勒图画。当年火烧水淹的痕迹已不复存在了,当年的许多人的面孔也已经模糊了。几年的
戎马呼啸,刀剑杀伐,他的面容竟已有些沧桑。什么浊世翩翩佳公子,不过是一时昙花,该老的时候,总是会老的。
他好笑地摇摇头。自己在乱想什么呢?还没到三十岁呢,后面的路还很长呢,竟似已看透了许多。
半空里传来雁鸣,他边走边抬头,看成排的雁群飞过天穹,羽翼上披着落日的金色余晖。
当他把视线移回湖边时,他真的看见了一座临水的竹屋,一条泊岸的木舟,屋子边种着树苗小花,屋后的木栏里围住了小鸡小鸭。一缕炊烟袅袅升起,向着青碧微澜的湖面悠悠飘去。
一个藕衣女子从屋中走出,立在栏杆边仰头看天上远飞的雁群。普通而平凡的脸上却带着清淡出尘的气质。
一声雁鸣,瘦马也跟着嘶鸣了一声。
宋辽对立的沙场竟然这么大,大得让他几年间都找不到她。明明穿着同样的衣服在同样的地方征伐,却怎么也见不到彼此。
如今,他终于找到了。
藕衣女子侧过脸,看见宛遗辛,淡淡一笑,眼里却带了一丝俏皮。
宛遗辛看着她。他很想告诉她自己找了她好久;他要告诉她他要的是她的人她的心,无论她是什么身份;他要告诉她自己是回来陪她的,陪她一起笑一起吵架,携手同游;他还要告诉她他要和她一起到头发白掉牙齿掉光还互相调笑,不离不弃,倾其一生。他很想冲过去,叫她的名。
钟儿钟儿钟儿。
但是宛遗辛什么都没有做,他看着林钟那一笑,心中一切都安宁了。
夕阳的余晖缎子一般铺在地上,也铺在她的身上,世界显得很温暖,很平和。
宛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