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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部分

燕倾天下 (完结)作者:天下归元-第1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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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走到如今这个地步,无论往哪个方向前行,前方都是森森悬崖,无论选择怎样的结局,都逃不开残酷的结果。

  命运何其残忍如斯,人心何等冷酷如斯。

  见我不动,贺兰秀川挑了挑眉,轻轻道:“难道。。。。。。你要他带着遗憾去死?死后灵魂依旧为你不安?”

  这话令我惊得跳了一下,死---这个寒酷的字眼---当真要降临到贺兰悠身上?

  不!

  怀里,昏昏沉沉的贺兰悠突然轻轻动了动,伸出手,虚软无力的推了推我。

  我俯首看他,他依旧闭着眼睛,手却又推了推。

  我知道他是催我过去,忍着眼泪,将他放下,轻轻靠在墙壁之侧,调整了个舒适的姿势。

  他面色死灰,但居然露出一丝惨淡的笑意。

  我的眼泪差点迸溅而出,硬是咬紧嘴唇过去贺兰秀川身边。

  贺兰笑川也不阻挡,只是冷笑着看着。

  贺兰秀川见我过来,慵懒的笑了笑,走近看他,才发现他比贺兰悠神色也好不了多少,秀丽的容颜一片泛着死气的白色。

  见我端详他,他无力的笑笑,道:“那孩子,好武功。。。。。。可惜。。。。。。”

  他不再说话,取过我掌中的紫魂珠,仔细端详,突横指一按,“波”的一声,珠子粉碎。

  立时散出一片带着血腥气息的紫气。

  他立即指成拈取之势,一捋,一抖,那紫气竟被他的真力凝成细长针状,他举“针”在手,低喝:“手腕!”

  我递上曾被紫魂珠入体的手腕。

  他一“针”刺入。

  我腕间一痛,随即心头一紧,似被何物牵扯。

  “针”入一半,贺兰秀川已生额汗,微微一顿。

  他闭闭眼,吸一口气,随即勉力继续,指尖快如闪电,点,拨,戳,取,一套复杂的手势,看得人眼花缭乱,眼见那紫色长针色彩越来越紫,血腥气越来越浓,他目光也越来越暗淡,汗湿重衣。

  一刻钟后,他低叱一声,突然咬破指血,滴血至已成紫金之色的针。

  血色竟然微金。

  血滴乍入,针突然消失。

  他横掌一掠,收势,道:“好了。”

  声音低微。

  贺兰笑川在一侧冷笑道:“你重伤垂死下还强施化针大法,你是觉得生不如死想快点死呢,还是想最后讨好下你儿子?可惜,你用不着了。。。。。。”

  “哦,”贺兰秀川微笑,“我什么都不想,我在想另一件事,贺兰笑川,你知不知道这教主密室里的另一个秘密?”

  “哦?”贺兰笑川斜睨他,“你又玩什么花样?”

  “我想,”贺兰秀川慢吞吞道:“你这个全部心思只在武学上的痴子,定然没想过这样一个问题:我紫冥建教百余年,历代教主的遗蜕,却从来无人得见,你不觉得奇怪么?”

  “奇怪什么?”贺兰笑川满不在乎道:“许是葬在不为人所知之处吧。”

  “你干脆说他们都羽化升仙算了,”贺兰秀川笑起来,“原本我也不知的,原本我连密室都进不来,是朱姑娘他们来过那次,我才发觉有这个密室,知道了,再找到便容易得很……这个秘密很重要,关系到你我身后之事,反正我要死了,我也不妨说出来。”

  贺兰笑川依旧一脸戒备不信之色,但听到身后之事四个字,还是不由自主的随着贺兰秀川目光,微微向后看了看,道:“什么---”

  正是那一偏头的刹那。

  “那就是---”

  贺兰秀川突然将雪狮扔向杨熙,横身飞起,身如飞鹤横越长空,只一闪便扑到贺兰笑川身前。

  “教主密室墙壁后,就是孤崖暗河!!!”

  

  
[正文:第一百八十六章 赢得更深哭一场(三)]


  一切只在闪念之间。

  雪狮白光一闪,腥风阵阵扑向杨熙,杨熙猝不及防手忙脚乱应付,无暇他顾。

  贺兰秀川已一把抱住贺兰笑川。

  一脚横踢在墙壁上。

  轰然一声,墙面壁画,碧目大放光华,墙体一分。

  现出黝暗悬崖,腥臭气息突涌,隐有水浪低啸之声。

  贺兰秀川已抱着贺兰笑川栽了下去。

  听得他怆然长笑:“此乃教主葬身之所,正合你我!”

  我扑向崖边,半空中见紫光一闪,贺兰笑川惊而不乱,忽提气一喝,脖颈,腰部,腿部,皆宛如丝线般柔软诡异的绕了一圈,身如软帛般从贺兰秀川怀抱中脱出,随即重重一脚,生生蹬在贺兰秀川身上,利用贺兰秀川下坠之力,托飞自己上浮数寸。

  也只是数寸而已,暗河吸力之大,身浮半空之人如何抗衡?

  似是感觉到了暗河的恐怖,贺兰笑川蓦然一声长笑,道:“一起吧!”

  银光一闪,自暗黑之处追蹑而来,宛如有眼睛般霍地缠住倚在壁边的贺兰悠,呼的将他飞快拖下。

  毕方发出了我进密室来的第一声惨呼:“哥哥!”

  我一回首惊得魂飞魄散。

  彼时我因为拔除紫魂珠之故,身在崖左侧,贺兰悠在右侧墙边,两人足足隔了一丈远近。

  此时扑过去已怕来不及。

  我大喊一声,一边飞扑向贺兰悠,一边照日剑撒手扔出,不顾一切飞斩那银光。

  却斩在空处。

  那不是银丝。

  那是贺兰笑川的气劲所化,有形无质。

  贺兰悠已无声的掉下崖。

  我堪堪扑至,于他身子刚刚坠崖那一刻,死命拉住了他手腕。

  我几乎是贴地扑过去的,用力巨大,手臂衣服在地面摩擦下瞬间破烂,皮开肉绽鲜血横流,可此时我哪记得疼痛,我只是死死的拉住他,用尽我全身的力气。

  如此。。。。。。沉重。

  此处暗河的吸力,较之当年我亲自体会的那一处,似乎更为巨大。

  贺兰悠的身下,还吊着个如附骨之蛆的贺兰笑川!

  两个人的体重加上暗河吸力,我只觉得我的手臂马上就要断裂。

  崖下,贺兰悠缓缓睁开眼睛。

  轻轻道:“照日剑。。。。。。扔给我。”

  我想也不想,立即扔下照日,贺兰悠空着的那只手微微一抬,接住照日。

  他缓缓俯眼看去。

  正双手抱着他腿,努力和暗河抗衡的贺兰笑川脸色已不似人色,看见贺兰悠的目光,他一脸惊骇,嘶声道:“别---别---”

  我看见他胸口血色殷然,想必贺兰秀川临死前,也赐了他一记,所以他无法飞跃上崖。

  贺兰笑川汗落如雨。

  贺兰悠只是漠然,一言不发。

  看也不看,抬手一划。

  血花溅起,双臂全断。

  贺兰笑川惨嘶着翻滚下去,瞬间被暗河吞噬。

  无论情不情愿,这对生前争斗不休的兄弟,终究葬身一处。

  一声悲啸,雪光一闪,我一抬头,看见雪狮飞身纵跃,如白线一抹,跃下孤崖。

  它。。。。。。去了也好。

  此时我手上压力略减,撕裂般的疼痛仍在,但已不至于有立时断裂之虞。

  看着贺兰悠,我颤声道:“试着归拢你的真气好不好。。。。。。合我二人之力。。。。。。你可以上来的。”

  心中一片惨然,是的,借灵丹之助,贺兰悠也许能将最后一点真力聚拢,抗过暗河之力上得崖来,可是这么穷尽全力的最后一施展,他功力根基便再也保不住,从此全毁,灵丹只能保他不死,从此他却只能是废人了。

  贺兰悠何等人,他自己定也是知道的。

  他却对我的话听而不闻,只是仰头看我,许是临近死亡,平日里迷离幽魅的目色在这一刻看来分外清明,目光纯净如黑色琉璃。

  暗黑背景里,武林君王颜色如花,依稀当年那抬首间对我一笑的少年。

  我忍着泪,努力伸手,不顾筋骨几欲扯裂的疼痛,拼命攥着他不放。

  他却似乎在出神,突然唤我:“怀素。”

  我哪有心思理他,全力和暗河的巨大吸力抗衡,满头里迸出汗珠。

  他又唤:“怀素。”

  我这才将目光稍稍转向他,“嗯?”了一声。

  “我死后,你记得要嫁人,”他淡淡倦倦的道:“沐昕很好,答应我,嫁他。”

  我又急又怒,呸的一声道:“这时辰你操的哪门子闲心!沐昕是驸马了你不知道?”

  “我知道,”他不生气,甚至微微露出一抹笑意,“不过我总觉得……他不会那么老实的去娶常宁,他就算是驸马也该是你的驸马,别人,谁配?怀素,你是局中人,你失去沐昕,伤心的昏了头,其实你应该想想,沐昕那家伙,当真算听话的好人?”

  “所以。。。。。。”他慵懒的道:“嫁他吧,答应我。”

  我咬牙不语,手下气力却正逐渐消失,我的全部力量,只能勉强和暗河巨大的吸力抗衡,拼命阻止那无穷无尽的吸力将他拖拽入深渊,再无力将他拉起,而我手指扣着的他的腕脉,亦能感知到他正在散功,天魔功我亦有练,我知道散功时如身受车裂之刑,惨烈绝伦,何况他的凝定神功定也散了,然而他的神色如此平静,在最后时刻,面上竟生出一层淡淡的莹润的辉光,如明珠美玉,皎皎清华,令我无从猜测他此刻忍受着怎样的痛苦,又是以怎样的心情在和我说话,急乱伤恸之下我不敢再多作纠缠,哽声道:“好,好,我嫁,你先试着归拢你的残余真力。。。。。。”

  他却仿佛没听见我的话,只道:“你先发誓。”

  我无奈,只得胡乱发了个誓。

  他听着,神情若有所思,半晌嗯了一声,道:“你很重诺……我放心了。”

  我道:“我答应你了,那你试试啊。。。。。。试试运功。。。。。。”说到后来我已近哀求。

  他不理我,只突然伸手入怀,摸出一个旧锦囊,低首看着,轻轻叹息。

  我不明所以的将目光投过去,震了一震。

  那是湘王宫前,我交托心事,看似无意实则珍重交付的皇族玉佩。

  湘王宫一别,再见,物是人非,当初赠佩的旖旎心情,一日日为误会推拒错失消磨,直至妙峰山山洞中,姑姑尸体前,当我生起索佩之心时,我和他,从此再不能回到当初。

  我曾经纯美无垢,不曾为世事污浊过的爱恋,如此短暂,真的只是星辉一瞬,交睫之间。

  对着那色泽已微黯的锦囊,我凝噎至无言。

  他神情无限珍爱的细细摩挲了锦囊,再收入怀中,对我歉意一笑,“对不起,我不想还你了。”

  我仰头,忍住即将流下的泪,“我没打算要回。”

  “也好,”他轻轻道:“那小子抱得美人归,总不能我落得什么都没有。。。。。。”

  “呵。。。。。。”他突然又倦倦笑了笑,依稀初见的羞涩笑容,轻声道:“呸,我一直在装什么大方。。。。。。我告诉你,其实我很嫉妒。。。。。。凭什么我一直在错过你,凭什么沐昕那小子运气就那么好?”

  他低低的道:“凭什么。。。。。。要让我知道这些,要让我知道我的所有牺牲和放弃。。。。。。都是错?”

  我唇边一片腥咸,嘴角早已为自己的牙齿咬破,细细的血线流下,滴在他眉心,溅开新梅一朵,凄艳。

  他只是哀悯的注视着我。

  我提了提气,厉声道:“嫉妒是么?嫉妒就归拢真气,和我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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