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眠先生-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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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子方一落下,满头白发倏地蓬散开来!被削落的头发,更化为满天银丝,随风四散。
也就在这一刹那,过之江的身子已猛扑上来。
古寒月大吃一惊。
他预料着自己已经难以逃开对方的毒手,惊骇间,猝然自丹田里提吸了一口真气。
人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常常会施展出莫名其妙的杀手,那是一种求生本能。
古寒月正是如此。
只听他发出了一声凄厉的长啸,掌中剑改变为双手合持,在一个前进的势子里,他的剑霍地暴涨出丈许长短一截光尾。
像是一道闪电般的快捷,夹带着一股尖锐的剑风,这口剑上的光华更幻化为万点银星,直向过之江全身劈罩了下去。
这一手剑法名叫“大罗天星”。
古寒月几乎把全身的内力都贯注在剑身之内,是以这口剑上所炸开的每一颗剑星,都具有凌厉的杀伤之力。
两个人几乎是一样的快,也似乎是同样的势子,猝然地会合在了一块,两小团剑光,忽然变成了一大团。
这大团的白光,包着两个人的身子!不过是那么匆匆的一刹那,却又分了开来。
分开却是分开了。
在双方踉跄的身影里,其中之一忽然倒了下去。
倒下的那个人不是过之江。
是古寒月!
剑伤之处到底在哪里看不清楚,却只见大股的鲜血由他身上涌出来。
古寒月挣扎着坐起身,他想说话,却一句也说不出来,倏地身子向后一倒,整个倒翻了下去。
原来美好的一个剑阵,忽然由于阵中首脑人物突然的丧生,顿时形成了无比的紊乱!
过之江徐徐地走到了古寒月身前。
他的那口剑紧紧压在手上。
古寒月只剩下最后的一口气,他那双眸子怒凸如珠地盯向过之江。
“姓过的……你休要猖狂……迟早你会得到报应的!”
说完这句话,顿时由嘴里涌出了一口鲜血,身子抖成一团,只是他仍然用力地撑着两只手,不让身子倒下去。
过之江冷冷笑道:“你放心好了,我胆敢与天下人为敌,就不曾把天下人看在眼里!
继你以后的人还多得是!”
“你……你……”
古寒月话方出口,又呕出了第二口鲜血。
就在这时,一声愤怒的吼叫,连带一条人影,快如鹰隼般地扑向过之江身后。
来人正是古寒月门下那个掌门大弟子朱龙。
显然,他目睹师父的丧生,已忍无可忍,才会失去理智地扑身而出。
过之江虽然是背向着他,却把对方的举动看得一清二楚!他目高于顶,哪里会把朱龙这样的一个人看在眼睛里?
连回头看也不看上一眼,只把手里的剑向外一挥,剑上光晕,如同一条倒卷银龙,迎着朱龙身子有如惊涛拍岸般地卷了过去。
在场各人看到这里俱都不禁为朱龙捏上了一把冷汗。
尤其是柳青婵。
她虽然不能确知朱龙的武功到底如何,可是她却断定朱龙势难逃开对方这等凌厉的一剑。
因为她知道过之江绝不会轻易出招,每出一招必包含有凌厉杀机在里面。
她几乎不敢面对现实。
想像中这一剑该是何等的可怕!朱龙势必在对方闪电似的剑势之下倒下去。
全场每一个人,几乎都有同样的这么一个想法!此时此刻由于事出突然,是以所有在场之人,除了只能由心底发出一声呼叫以外,谁也没有能力出手相救。
事情居然是大出各人意外!
过之江那股凌厉的一剑,竟然未能置朱龙于死地。
非但不曾置朱龙于死地,甚至于伤害也谈不上。
难以令人相信的是朱龙非但能够接住了这一剑,甚至于还有攻击的能力。
就在两口剑的剑锋一交接的当儿,朱龙身子倏地向外一闪而出!
那是一种奇怪的蟹行步法。
就在他身子方自闪开的一刹那,过之江第二剑又已挥出,却因为朱龙的步法有异而使得过之江这一剑又落了空。
过之江显然吃了一惊。
他以异常惊异的一双眼睛打量着面前的这个朱龙。
朱龙却又把身子快速地靠拢了过来。
显然的,他仍然是施展那种奇怪的蟹行步法,而且是两只手紧紧握着剑柄。
蓦地!
他手上这口剑由左而右,斜着挥了出去。
看上去那是极为平凡的一剑,扇面似的一道弧光,斜着由过之江左面身侧砍挥下来。
虽然说并不是十分起眼的一剑,竟然是十足的惊人!
众目睽睽之下,那位天不怕地不怕的杀人魔王过之江,竟然显现出一副张惶模样。
过之江竟然像是一时无力招架住这一招。
他身子张惶着猛然向后一个倒退,饶是如此,朱龙的这一剑仍然划破了他左面的衣服。
只差一点点。
如果这一剑朱龙再前进半步,过之江即使是能逃得活命,也势必重伤当场。
过之江惊立当场。
朱龙亦持剑发呆。
双方都没有再进招。
过之江是惊,朱龙是怕。
全场一片肃然!
任何人都想不出这是什么理由。
两个人对看了一会儿。
过之江冷冷一笑,说出了第一句话:
“方才这一剑以及步法,是谁教你的?”
朱龙气息喘喘地道:“你管不着!”
“说!”过之江上前一步道:“是童如冰教给你的。是不是?”
“童如冰?”
朱龙好像第一次听见这个名字!
可是他却已经确定过之江的确是怕这个人了,不由胆力一壮!
过之江那张原本就苍白的脸,此一刻在他提到了“童如冰”三个字时,连带着也使他想到了童如冰这个人,他由衷地自内心滋生出一片怯意。
他那张脸看上去更白了。
“说,姓童的现在哪里?”
虽然他的话声仍然铿锵有力,然而他的脸色却已反映出他内在的心怯。
朱龙冷笑道:“姓过的,想不到你也有怕的人!你的死期到了。”
过之江呆了一下。
似乎他心里的隐秘被别人揭穿了。
一点都不错,他内心所深深畏惧的那个人,确是童如冰!他虽然心里有与这个人遭遇的打算,可是却不希望在这个时候遇见他。
是以,在他乍然听到了这个人的消息之后,心里由衷地生出了一片怯意。
就在这个时候,朱龙又向他施展出凌厉的攻势。
过之江倏地退出七尺以外。
朱龙怒叱着再次把身子欺上去——蟹行步,扇形剑!仍然是原样翻版。
过之江在前两招时,显得异常的惊惧,可是在朱龙连续施展第三次时,他已经看出了剑上的诀窍,他不再畏惧了。
他身子在朱龙的剑势落下的一刹那,迅速地向左面绕了一个圈子。
等到朱龙发觉时,已来不及防止。
过之江的剑快如闪电似地挥了下来,却向朱龙的右面半个身子削落下来。
一剑劈个正着。
朱龙遂倒向血泊。
过之江压剑不动,远远打量着他道:“小子,原来你就只会这么一手!”
冷笑了一声,他目光深邃地又道:“童如冰为善不足,既然传授你本事,就该多教你几手,如今这样,不但害了你,也给他丢了脸。”
朱龙肋下血如泉涌,只是他绝不甘心就这么死了。
他脸色至为狰狞,显现着痛苦的表情,手里尤自紧紧地握着那口剑。
他似乎预感到过之江必会走近自己,心里真有说不出的冲动。
童如冰与朱龙的邂逅,他一直不曾说出来,对于每个人来说,的确是一个谜团。
过之江的确没有猜错,他的那一手怪剑法果然是童如冰传授他的。
可是并不如过之江所猜的只有一招,而是两招!只是朱龙不擅运用,如果真如童如冰当时所传授的那样施展,虽不见得就能胜了过之江,起码可以给他极大的吓阻作用。
朱龙当然是不甘心。
他那双眼睛里交织着无比的愤恨、期待……
期待着过之江来到面前。
这个希望井没有落空。
过之江已经走到了他身边,站定。
“我要问你一句话。”
说时,他的一只脚踏在了朱龙身上伤处,流血顿时止住。
现场其时早已大乱。
两名年轻的六合门弟子,双双纵身而出,分向过之江两侧攻到。
过之江哪里会把这等角色看在眼中?
他身子并不曾转过来,只把手里的剑撩起来,剑光在撩起的同时刺中了两名弟子的前胸。
可怜那两名弟子,身子还不曾落下地,在空中就已经先后毙命!尸身分向两边坠落下去。
如此一来,再也没有哪一个敢再出手送死。
现场只剩下白鹤观主、柳青婵以及五名弟子!他们七个人在白鹤观主的督促之下,重新结了一个剑阵,把过之江围在阵内。
过之江视同未睹,根本就不把他们看在眼中。
他眼前所最重视的仍在地上,那个垂死的朱龙身上。
“说!姓童的在哪里?”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如果你说了实话,我可以让你不死。”
朱龙狞笑着道:“你以为我朱龙是怕死……贪生之辈么?”
过之江笑道:“好,算你有种。”
说时,他扭过身子来,用手里的剑一指四周七人道:“那么,他们七个!”他十分笃定地含着微笑道:“如果你告诉我童如冰在哪里,我也可以网开一面,饶他们七个人不死!”
朱龙咬着牙道:“如果……我不知道呢?”
“那么他们七个人就死定了。”
朱龙怔了一下,缓缓点头道:“好吧……我告诉你,你可要言而有信。”
过之江面色一喜,道:“你可以相信我,正如同我相信你一样。”
朱龙身躯向上挺了一下。
他的手一直压在背后。
手里紧握着剑!
就在过之江身躯前倾的一刹那,朱龙已挥剑出手。
这一招显然是得自高人传授,空中并不见闪烁的剑光,亦不见惊人的魄势。
那只是随便的一种直劈的姿势。
然而过之江却一时无能招架,他身子倏地向后一吸,朱龙的剑尖,在他前胸左侧深深地划了一道血槽。
过之江鼻子里“哼”了一声,手起剑落,砍下了朱龙的人头,身躯踉跄着向外跄出。
这一连串的杀人场面,直把现场每一个人都看得触目惊心。
痛心尽管是痛心,大家倒也没有忘了眼前的立场。
就在白鹤观主一声喝叱之下,七个人同时攻上去。
白鹤观主在左,柳青婵在右,两口剑由两侧里同时向正中猛刺了过来。
过之江想不到朱龙在垂死之前,竟然尚有此一手,更不曾料到他施展的这一手剑法,竟是那般的高,分明又是得自那个叫童如冰的传授,一时大意,吃了大亏。
须知他这等研习上乘道法功力的人,本身精血有若珍宝,一旦失血,对其本身功力大是有所影响!况且朱龙这一剑,伤的又是这般重。
是以,过之江顿时大为骇然。
偏偏柳青婵与白鹤观主两口利剑,竟然在这时趁虚而入,左右齐闯过来。
过之江不得不运功防范。
只见他右手翻处,已把柳青婵的身子击了出去。
然而白鹤观主的剑尖,却已深深扎进了过之江的右肋,这个道人心恨过之江不死,是以这口剑上运足了功力一剑刺出。
要在平素,过之江是万万不会被他刺中,可是此刻情形有别,过之江遭剑伤之痛,又失血过多,防身功力不便运施,才会为其刺中。
白鹤观主一剑得手,心方大喜,他却未免高兴得太早了一点。
他正想再加上几分功力,把剑身刺深致对方于死命。
过之江却已不容他如此。
只见他长啸一声,身躯一个疾转,但听得“当啷”一声,紧握在白鹤观主手中的那口长剑,竟然一折为二,紧跟着是过之江的一声咆哮。
白鹤观主方待纵身,已是不及。
但只见空中剑光一闪,一蓬冰寒极冷之气已罩住了他全身,白鹤观主机伶伶打了一个颤!只觉得身上一寒,第二个反应还不曾进脑,对方的那口长剑已自上劈落而下。
只听得“喳”的一声!
怒血喷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