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云涌之武林榜-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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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衫客不禁一呆,瞠目惊呼道:“你懂得我的剑法?”
武维之冷冷一笑,恨声说道:“你祖父没告诉你这一点,大概因为是他老人家做梦也想不到你有一天会跟无名派门人翻脸成仇吧?”
黄衫客不服道:“那么刚才第一招‘驱虎噬龙’你怎避不开?”说着长剑一扫,竟然阴毒无比地又以原招“惊龙毙虎”向武维之双腿削去。最可恨的,这次竟连剑决也不用,直似奸人夜半行刺。
武维之一代英才,吃亏一次已够多了,纵在这种情形之下,依然未曾中算。星目闪动一面以老法消解,一面冷笑回答道:“就像这样,手法下流呀!”
黄衫客竟连脸都没红一下,哼一声道:“为了风流!”手腕一振,剑尖上挑,挟着一朵碗大剑花,图向武维之丹田。
武维之见他出手狠毒,心如蛇蝎,最后的一丝顾虑也不禁为之消失。腹部一吸,手中玉箫于顶空一阵急旋,发出一阵嘶嘶嘶躁音;然后一圈一带,破空悠然下打,风吹箫孔,其声瞅瞅然。
这一招,正是“鬼调”中的“秋风萧瑟”。这种刺耳鬼音,对心胸磊落之人尚无大碍;但在一个因心术不正而神思飘忽不宁的人听来,可就够受的了。黄衫客心头有如被指甲刮了一下一样,身躯微震,剑势立即一缓。
武维之目光如电,见一招奏效,精神大振。一支箫上下飞舞,黑影幢幢如幽灵附体;箫音时而昂扬,时而低沉,如鬼哭,如神嚎。黄衫客渐渐攻少守多,脸色渐渐苍白,气息也渐渐粗促起来。
这时的武维之,如下狠心取他性命,可说易如反掌。可是,对方毕竟是他所敬仰的地老之独孙啊!他想:“我应该怎么做才好呢丁’想着想着,心中大为烦恼。由于他手中箫招稍缓,黄衫客窘状略解,这时双方虽仍维持着箫来剑往,但搏斗已远不似先前之激烈了。
玉女见状,不禁跺足道:“缠什么?加劲呀!”
这一喊,武维之只有更为茫然。他暗急道:“这还要你吩咐?可是,我能将他怎样?要他死?抑或使他重伤?你不知道他的祖父是谁吗?你不知道地老只有这么个宝贝孙子吗?”
同样的一喊,听在黄衫客耳中,却不期然一凛,他迅忖道:“是呀!他要是一下狠心,我怎办?”小人之心与君子之腹,其分别便在这种地方。他怕玉女这一提,对方会因想及身上剑伤而突下煞手。于是牙关一咬,拼聚全身功力,猛地劈出一剑。
这一剑,全无章法可言,纯系亡命相扑。武维之梦想不到玉女这一呼喊竟令对方回光返照,突然激发一股意外潜力,一时大意,臂部竟又被划了一道血口。
玉女气得直喘,好半晌才恨恨骂道:“活该,活该”
武维之双目英光陡射,疾退数步。横箫仰天大笑。黄衫客见机不可失,一声不响,挺剑再刺。武维之浑似未觉,大笑如故。玉女脸色一白,闭目悲声喃喃道:“死,死”
这位名门玉女,虽在这种情形,竟仍无出手抢救的打算。她口中的“死”字,是气忿话,也是真心话。说来也许无人能信。这一刹那,的的确确的,她希望黄衫客一剑刺中武维之要害。换句话说,她希望看到武维之死!不过在这之后,她会为他报仇,甚至以身相殉,乃属必然。有人说,恨是爱的影子。一旦走了极端,爱之深,恨之切。是这样的吗?
玉女第二个死字出口,耳中但听一声大喝:“雪妹接箫!”
第二章
玉女悚然一惊,眼睁处,一道黑影已然迎面射至。皓腕疾翻,忙将一品箫接在手中。迅速移目望去,但见自己那位表哥,面对如虹剑气,屹立如山。双臂上下一错,左掌擎天右掌照地,双掌猛翻遽合。上下交激,一道无形气柱立即正对黄衫客剑尖电射而出。
黄衫客人品虽然鄙下,毕竟是名门之后,居然识得这一招的来路。口中大喊一声:“不好!‘天慈地悲’!”喊虽喊了出来,趋避已然无力。一个悲字出口。长剑已脱手飞去半空,人也随着一跤仰天栽倒。
玉女尖呼道:“好!”呼声未落,泪珠已潸然而下。
武维之深深吸了一口气,面色端凝地捡起那支传自武圣潜龙子的武林奇珍盘龙剑,缓缓走向黄衫客。这时黄衫客挣扎着翻身坐起,脸无人色地厉声喘吼道:“你如有种……你,你……你就杀……杀了我吧!”
武维之又吸了一口气,缓缓而深沉地注目说道:“别激我,我承认我没有种,宝剑虽然锋利,但这一招少林绝学,你知道的,一样可以置人于死地。”
黄衫客双目一亮,暗忖道:“怪不得我还有力气坐起来。”他想着,立即潜运真气,发现周身虽然酸软无力,内腑却并未受到损伤,不由得暗叹道:“少林绝学果然名不虚传,好玄奇的一招呀!”
武维之面色一沉,缓缓接着说道:“我很惭愧,你也应该惭愧。你我均是出身名门世家,我们本应成为一对好友,想不到今天却站在敌对地位。”微微一顿,沉重地又接道:
“我知道,你恨我,也嫉妒我。不过,我现在可以告诉你,如你恨我,你不如恨你自己。你要是不入邪途,今天你也应该是个令别人嫉妒的人。”手腕一抖,长剑插地,注目又接道:
“带剑离去吧!请记取一句话: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有机会赎清你以前的罪孽,我们仍有化敌为友的时候。”说完身躯一转,便向玉女走去。
忽见玉女妖躯微颤,突然栽倒。武维之一惊噫,人如脱弦之箭,疾扑面上。玉女脸色苍白如雪,气息微弱,宛转呻吟不已。武维之星目扫射,心头一动,突然掉身重又回到黄衫客身前。
黄衫客这时已经站了起来。费了很大气力从地上将剑拔出,正待离去。武维之手一伸,沉声喝道:“我说过饶你不死,现在仍然算数,拿解药来!”
黄衫客偏脸瞥了玉女一眼,手一松,长剑落地,脸色呈现一片死灰,头一低,颤声微弱地喃喃说道:“你,你还是杀了我吧!”
武维之心头一震,喝道:“什么意思?快说!”
黄衫客声浪益发低了下去道:“没有解药,她死定了。”
武维之魂飞魄散,呐呐骇呼道:“你,你……”
黄衫客自知已无生机,这时反而镇定下来,抬脸淡淡地道:“索性告诉了你吧!我要她在这儿歇下来就是为的等她药性发作,失去抵抗力以后,加以……”
叭的一声,一个重重的耳光掴在颊上,也打断了下面不堪入耳之言。
黄衫客身躯晃了一晃,举起衣袖,缓缓拭去自嘴角淌出的牙血。怨毒地望了对方一眼,冷冷一笑,接着说道:“你要打,不妨再打。这种毒药不但没有解药,甚至连药名也没有清楚。老实说,我图的是一时之快,根本没有考虑后果。”
武维之又怒又急,连连叱道:“畜生,你这畜生!”扬掌本待再打,忽又疑忖道:‘什么?知道药性而不知药名,这厮莫非说谎不成?’一念及此,不由得一声冷笑,注目喝问道:“你这毒药从何处得来?”
黄衫客双目一合,仰脸坦然说道:“太上帮主。”
武维之惊噫了一声道:“太上帮主?”
黄衫客漫声接道:“日前受命往总坛,老婆子叫我将一盒黑色粉末洒人三只蒲团之内。
说这种粉末受热便化轻烟,可由毛孔浸人人体;一旦侵人之后,功力立失,将与常人无异。
我一时好奇,趁老婆子不注意……”
武维之头一震,忙喝道:“气味如何?”
黄衫客淡淡地答道:“有点像普艾。”
武维之暗喊一声:“七步艾!”不遑他问,反手一掌,猛掴过去。
这一掌挟忿打出,用足五成力道。黄衫客一声闷哼,一连滚出七八尺之遥,方始挣扎着爬起来。偷眼见武维之已向玉女奔去,忙不迭捡起地上长剑,跌跌撞撞,拔腿便跑。
武维之心跳气喘,跪在地下,俯视玉女呻吟业已软弱。他手中虽抓着一瓶解药。却不知从何着手。戏水河就在三丈之外,可是,他没有盛水的器皿。解药应用多少分量?少了是否有效?多了会不会有害?并于这些,他一样的茫无所知。再看黄衫客,黄衫客已走得无影无踪。胸前与股际的两处创伤,鲜血仍在不断往外渗透,但他毫无所觉。
忽然间,他嗅着了一股隐约的苦艾药味,伏身查看,气味来自玉女秀发之中。他不禁喃喃说道:“是了,洒在头发上。”猛又想起,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于是连忙奔至河边,吸满一口清水,再赶回来,准备将解药先倒在玉女口中,然后以喂哺方式注入清水。
他刚刚俯下身去,瓶塞尚未拔开,突有一个尖锐刺耳的声音,遥遥大喝道:“好淫徒,还不受死!”回头看时,一高一矮两条身形,已于喝声中如飞而至。
高的一个一身黑,长发迎内飞扬,瘦得像根竹竿;矮的一个一身白,脸如白米饼,肥圆如球,像个披麻孝子。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大名黑白无常!
黑白无常奔至近前,白无常偏脸朝地下躺着的玉女端详了一眼,点头晃脑,慢吞吞地道:“假如咱老白两眼不花……”
黑无常只匆匆一瞥,尖声怒喊道:“花你奶奶!”口中骂的是白无常,长腿一抬,却已向武维之猛踢而来。
武维之一个翻滚,张口欲喊,结果呼的一声,却喷出一道清泉。白无常一字眼蓦睁,失声喊道:“老黑,好神功!”黑无常一呆,白无常忽又赧然道:“原来是水,咱还以为是血呢!”
武维之啼笑皆非,偶尔回头,忽然一声低呼,双膝跪倒。原来身后不远,不知自什么时候,已然一声不响地站着一位长方脸、肤色微紫、直鼻方口、修眉凤目,双目精光似电、于英挺中另透一股豪放之气的蓝衣中年人。是的,师父来了!
金判注目静静地道:“是维之吗?”
武维之垂首应道:“是的,师父。”
“怎么样?”
“成功了。”
后面这六个字是两句短句,问句沉重,答句颤抖。对答完毕,是一片沉静。做徒弟的,悄悄拭了一下眼角;做师父的目中一亮,又是一黯,仰天深深嘘了一口气,良久无语。
黑白无常互望了一眼,白无常自语般晃着脑袋念道:“诸葛一生惟谨慎。”
黑无常勃然大怒,转身喝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白无常眼缝一迷,忙道:“你误会了!老黑,谨慎固有可取之处,但咱这样说,实是感慨之意。咱是说,如果这位武少侠是冒牌,咱岂不失去了一次大功?咱说这个,咱说这个。”
这种违反原意的辩解,黑无常居然听得点头道:“这倒是实情。”
一旁的师徒俩,听了这对宝贝这番对答,方始回过神来。武维之抬头向师父促声嗫嚅喊道:“师父,雪妹她……”
金判点点头,缓缓说道:“起来,孩子,没有关系,我看到你手上的药瓶了。”
武维之站起身来,忙问道:“时间久一点不碍吧?”
金判望了望玉女,沉吟了一下道:“这种毒药看上去不太剧烈,应该不碍事。”微微一顿,又接下去道:‘不过解毒贵乎先对中毒情况有所了解,这丫头中毒经过,你最好先简略地说给师父听听。”
武维之遂索性将一日一夜的经过择要说了一遍。金判忽然叹道:“总算这丫头命大,你要不耽搁一阵子,用水将解药让她眼下,恐怕就要出麻烦了。”
武维之失惊道:“怎么一回事?”
金判正容说道:“武家用毒解毒,有一个大致相同的原则那就是,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