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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4部分

缺月梧桐-第294部分

小说: 缺月梧桐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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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豪不起眼的马车轻轻碾压过崎岖不平的街道,把这黑夜中的空明拨开了一条缝。

马车在一个看起来破旧的骡马店门口停下。虽然马停了,但斗笠遮面的驭者身体一动不动,却地只有眼珠和耳朵,空明又合拢了起来。

用了很长时间才确认了这空明,驭者轻轻的转身扣了一下车门。

车门打开了,车上的乘客下来了。竟然都是黑衣蒙面的江湖夜行打扮。

穿着这身打扮地都是见不得人的人,但这几人虽然脚步都极其轻,也会警觉的四下张望,但那走动透出来的从容和大方。却不像无胆匪类,却像极了偷情的有钱大官人,尽管不愿招摇却已经放不下自己的身份和地位。

骡马店后门从里面打开了,里面早有人接应,几个人鱼贯而入,领头的两个人根本没带兵刃,就是直直走到墙边,那个墙豁开了一个大口子,只有胸口高。旁边就是拴着牲口的牛棚,不理牲口的难闻气味和嘶叫,两个人就站着那里屏息凝气地朝邻居家的院子里看,身后的人则在他们身后亮出了兵刃,面朝外警戒着。

偷看的两人一胖一瘦,瘦的一身贴身黑衣包裹,看去极尽精干利索。伸头上去就眼皮都不瞬盯着邻院,但不一会,他回过头来,蒙面巾上面露出的眼里闪着惊讶之色,他上下打量起旁边的胖子来了。

胖子满脸羞色压低声音说道:“不用惊讶……这衣服太他妈地紧了……”

暗夜中的高手对夜行衣要求极高,恨不得能和黑暗融为一体,不能反光,不能太紧,更不想他们太松带起风声,往往都是贴身订作的,因此极其贴身好看,穿起来在夜里打起来,不是像矫健的黑鹰就是像凶悍的暗豹,而这胖子的肉撑得夜行衣如同要炸开一般,连喘气都小心翼翼的,行动时候更是又缓慢又僵硬,宛如一具被水泡胀的浮尸。

胖子一边说着一边尽力提着腰带,肚子那里鼓出了一个大包,看起来不提裤子,肚皮就要挤出来了。

“本来不想来……你甜言蜜语说……别笑我啊……以前我也是一身精肉……比你还苗条……”胖子尴尬的低声笑道。

“苏爷,我王天逸哪里会笑?我怕过一会你会笑。”瘦的却是王天逸,他把手背扳到嘴边,凑到苏晓耳边说道。

“嗯?”苏晓愣了下,赶紧把头挤到豁口那里,举目看去,眼前只有一个被月光打的白溜溜的空院子。

“听!来了!”王天逸笑了,尽管脸上带着面纱,声音也是刻意压得如同蚊蝻,但苏晓还是清楚的听到了里面的一股嘲弄之意,他赶紧张目竖耳起来。

果然,有动静了。

虽然离得不近,而且身边有骡马不时的鸣嘶干扰,但对于苏晓这样的老江湖来说,还是轻而易举的感觉到风里传来的异状。

凭借耳朵捕捉到的那些风,一幕幕的场面仿佛就发生在苏晓的眼前:二十丈外的一辆马车正飞驰而来,还有几十双靴子在马车周围撞击着地面,随着马车一同飞奔过来。

接着马车嘎然而止,“吁!”“咔嚓!”“哐!”“慢点!”“跟上!”……,车夫停马声、车门被猛力推开、车门撞到车厢声、呵斥声,队伍散开声,一串串声音被捕捉出来。

“死人都给惊起来了!”王天逸一声低骂,苏晓知道锦袍队的新高手们到了,马上紧张地盯紧了围墙。

一双紧张的眼睛堪堪露出墙头。扫了一遍又一遍,一个蒙面人才在邻居院的墙头出现了,为了刻意不造出声响,翻墙时候甚至显得十分笨拙。

下来到院子里。前行几步,半蹲停住,手挺长刀再次张望起来,然后发现了墙外看着地王天逸两人,等识别了王天逸的手势,他浑身一抖。眼里神情大振,几乎要放出光来,点了点头,头朝后嘴里发出了代表“安全”的轻声口哨。然后闪开,悄悄从旁边阴影里挪去。

墙头上马上又出现几个脑袋,他们都在“前哨”的指示下看到了督战地王天逸等,人人士气大振,行动也果断起来。

纷纷像第一个“前哨”那样从墙头上十分“笨拙”的下来,仿佛几只快冻僵的蜘蛛挂在了墙上。

苏晓暗笑了一下,正想对王天逸点头说还凑合,但就在这时,蜘蛛群里突然飞出了一只冲天鸿鹄。苏晓马上嘴都合不上了。

墙头上的一个锦袍队战士并没有像他的同袍一样僵硬笨拙的顺着墙壁溜下,却直接从墙头上一飞而起,在空中一个曼妙之极地前转体后才飘然下落,直如暗夜里一只翩翩起舞大鹤。

单看他那举重若轻的跃起高度、那空中翻滚的美妙姿态,那宛若羽毛般下落地静寂轻盈,他若是在舞者那般场合,任何人都会鼓掌赞叹:真好轻功。

但苏晓和王天逸别说鼓掌了。连嘴都合不上了,因为俩人都一眼看到了这轻功的后果。

此刻院子里,前哨正在横移给以后支军让开位置,而那曼妙的黑色大鹤在飞起前显然没法注意到这一点,飞得越高,滞空时间就越长;姿态越花哨,就越没法子看到脚下变化,等他要着地时候,身下早已不是空地,而是横移而至的前哨!

前哨听到脑后上空奇怪的风响,他停住身体扭过头来,一双惊慌的眼睛看到的是另一双同样惊慌的眼睛。

“咣!”一声闷响,“黑鹤”避无可避的砸在惊惶失措地“前哨”身子,两个家伙同时摔趴在地上。

苏晓捂住了嘴巴,把那声大笑死死的闷在口里,王天逸满眼怒气,他猛地把手臂伸出豁口,五指叉开,猛地一压!

狼狈不堪的“黑鹤”和“前哨”连同后面看到这一幕而目瞪口呆的“蜘蛛”们看到王天逸下了指令,一个个才如大梦初醒一般,一瞬间院里再无一个站着的人,全部趴在了地下,眼睛望着前面的屋子,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夜色空明瞬间又填满了这个院了。

等了好一会,屋里并无动静,王天逸心里松了口气,一勾手,对面的地面上才蠕动起来,六个人用靴子底轻轻碾着泥土,毫无声息地挺着兵刃逼近了屋子。

吴倒“品”字形,三个人对着窗口,三个人对着门口,正面突击的阵形摆出来了。

王天逸猫一般的悄无声息的越过了豁口,来到了他们身后。

锦袍队的六个手下不约而同的转头朝他,等他下命令。

夜色中,王天逸伸开两手,用手势对着两组人下了相同的命令:从窗口和门强攻,两人突进,一人断后。

负责第一个攻入门的是用短戟的,体内厮杀前恐惧和紧张全变成了一股迫不及待行动渴望,看向王天逸的眼睛被压得朝外死死凸出,浑身的躁热不能自禁的散发出来,隔着衣服都感到这股躁动。第二个要突入的剑手紧紧排在他身侧,右手握剑柄紧的发抖,而左手神经质的握成拳又摊开又握成拳,那里已经全是湿津津的热汗。

另外一组负责攻窗的也好不到哪里去。

王天逸一点头,头阵的戟手最着急,他赶紧做好了冲击的姿势,对着门外负责断后地同袍眼神示意,那刀手一点头。对着门用吃妈的劲头踹了过去。

王天逸突地皱起了眉头,那门板并不结实,但负责踹开门的刀手用地力气未免也太大了吧。而且瞄准的着力点根本不对,没有对着木拴的可能位置,却对着门中间那么死命的狠踹。

果然,王天逸担心地事情发生了。

摇摇欲附的门发出一声闷响。却并没有被踹开,而是被刀手那迅疾无比的一脚踹了个洞!把刀手整个小腿都陷了进去!

身后不远处响起一声半截的笑,那是苏晓实在压抑不住从指缝里漏出来的。

“谁?!”屋里黑暗中响起了一声紧张短促的喝问,接着声音就混乱起来,有人从床上跳起来,手忙脚乱乱抄东西。

“哐!”刀手连鼻根都红了。第二脚终于踹开了门,那门几乎要碎了

戟手从敞开地门里已经看到了人影一闪,知道对方已经到了门口直线防御线上,箭在弦上不可不发。就算前面是火海,他也会冲进去的,他脑袋早就没法转圈了。

戟手哪里还能想起夜战不可发声的教条,大吼声中,脚步猛蹬把身体箭般朝门里送去,戟往后一甩,拉开了架势,他要进门就一个开山劈!

不是因为勇猛,而是因为恐惧。

不管面前是什么的东西。他总是可怕到让他窒息,所以不管什么,只要挡在面前全给劈开!

戟手大叫,屋里惊叫,屋外则一声惨叫

惨叫地是排在戟手身后的剑手。

他原本和戟手一样,恨不得把眼珠当成箭射进屋里的黑暗去,一心就等着戟手冲进去。马上跟入厮杀,哪里想得到戟手身体刚离开他,卷起的风里还没离身,风里却没来由的插来一支锋利的戟刃!

要是平日,同袍把戟朝后摆以拉开架势,这种情况这种速度当然对他这种高手构不成任何威胁,但是现在不同!

做为入了江湖后第一次真刀真枪的团队大行动,以前连想都不会想的紧张竟然如附骨之蛆一般咬进了骨头,这种情况下,他的视线被变成了一条线,出来那门脑袋里一片空白,连同袍地戟刃都没看到。

一戟就砍在了胳膊上!

尽管是手后撤摆出来的戟,不足于劈骨断臂,但毕竟是高手手里握着的,锋利加上力量一下子就让剑手胳膊上皮开肉绽了。

做梦都想不到的攻击,剧痛、紧张加上不可知的恐惧,惨叫与其说是疼,不如说是发泄,剑手大叫一声捂着鲜血横流的胳膊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还没怎么接战,自己人就惨叫起来,锦袍队军心动摇!

扑到窗台上的人刚冲碎木头窗棂,就被这惨叫吓得打了个激灵,因为紧张激起来地勇气最忌神志清醒,一停滞下竟然蹲在破碎的窗户前发起了楞,破碎的窗户里头突然裹着劲风飞来一物,正敲在他脑门上,随着这一击,还被温热的液体溅了一脸,眼都睁不开了,挣扎一下从窗台上摔了下来。

首攻摔下来,次攻握着刀冲到窗户边,还没跃进去,里面突地从窗户里伸出一把雪亮长刀在空中乱戳了几下,次攻脸色发白,居然在窗口边停下了,手握长刀就是不敢强冲而入。

他满眼期望扭头看向身后压阵的王天逸,如同够不到桌上糖的小儿回头寻找大人的帮助。

但他一回头就惊得动弹不得了,王天逸居然离他如此之近!不过几尺距离,以致于连王天逸那双眼睛里喷出的怒火仿佛都可以直接灼烧到自己眉毛。

除了这怒火,刀手什么也看不清楚,因为王天逸身形是虚的。

面前的司礼不是走的,也不是跑的,而是飞的!

那怒火中烧的眼睛下能扑救表的就是裹着刻骨冷风的一只靴底!直朝自己胸口踹来!

王天逸一脚踹在刀手背心上!

闷哼声中,刀手整个人面朝下被王天逸生生地踹进了窗户。

“……”王天逸没有发声,但那嘴里抑制不住的怒气把面纱都吹的飘了起来,他地手势也变得怒不可遏!

这愤怒几乎要把院里剩下的人压趴下,在一瞬间每个人都感到发生脚底的恐惧,如同被猫赶着的耗子。所有人都流着冷汗进了屋子,连受伤地剑手也换了手,咬着牙握剑冲进了屋里黑暗里。

那里早乱成了一锅粥。所发出的声音简直不像人类所能发出的。

砍杀的快意释放、巨大痛苦的惨叫都变成了喉咙里的短促绝望地嘶鸣,一模一样。

“谢谢哦,”苏晓带着几个下属遛到王天逸身边,满脸笑意:“我早猜到会这样。不过看一次笑一次。你怎么不找几个老手带队?全是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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