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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部分

说英雄.天下有敌-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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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一个人能在武林中闯出名堂来,总不能只有靠轻功满山跑便成事了。
  他还有一门绝技:那就是“说时迟、那时快”。
  那是一种“暗器”,一发两枚,两支都作“鸟形”。
  它们的速度绝对比鸟快!
  ——这是“小鸟”高飞外号的真正来源。
  现在,这两枚“鸟”一般的事物,已在雷公电母一疏神之际,“嗖嗖”二声,一个打入他的肿骨里,一个打进她的背肌里。
  真是“说时迟,那时快”。
  不过,也“说时迟,那时快”的是:
  雷日、雷月在被击中的前一刹那,也作出了还击。
  他们手上的“月轮”、“日轮”也破空飞击,横空飞袭!
  ——日月并明,彩凤双飞,这雷公电母,“日月双轮”离手飞脱的一击,无疑也是他们的看家本领!
  这是生死关头。
  高飞拼命往上冲。
  他整个人就瘪了下来似的,就像一支箭矢,一直往屋顶上的主梁死钉过去。
  “名利圈”的屋顶本来就起得很高,如今看来,更是高,而且远,更且遥。
  好高。
  好远。
  好遥。
  ——太高太远太遥,以致高飞已支持不住了,顶不住了、憋不住了。
  他的气已用尽。
  力也用罄。
  梁呢?——还在上面,虽然愈来愈近,但也像愈来愈遥不可及。
  然而寒光、白芒、风声、破空之锐响已在他脚下,呼呻而上。
  他已没有选择。
  他只有踢出双脚。
  “噗”“噗”二声,双轮给他踹飞,“察察”二声,钉在墙上、柱上。
  他只觉双腿一轻,两脚骤凉。
  血如雨下。
  血雨纷飞。
  “噗、噗”二响,他已双手抓住了横梁。
  毕竟,他已“抵达”主梁了。
  然后他双手一顿,身形飞荡,翻身上梁,只发现自己身躯奇轻无比,才发觉自己双腿已断!
  一条自膝、一条自踝,给日月双轮齐口切断!
  他先是不觉痛。
  可是很惊惧。
  ——乍然发现自己已失去了双腿的惊恐所产生的痛苦,甚至要比断腿对肉体上所造成的痛苦,还要来得快,来得深,也来得迅速。
  这一刹间,高飞知道自己己永远不能“飞了”。
  他没有腿了。
  他成了残废了。
  他只有双手紧紧的抓住横梁,紧紧的抓住,他的人便悬在木梁上,血一直吧嗒吧嗒的往下淌落。
  他的人也渐虚脱。
  他竭力敛定心神,凭着尚剩下一点清醒的神志,他先疾封了自己下盘几个要穴,先遏止住大量涌出的鲜血,本来还想要在未完全丧失意志之下,俯瞰房内的战局,却不意一眼却瞥见了,在远远的远处,许多房子的后面、许多巷子和沟渠的间隔下,一处高地上一棵大树的旁边,站了一个人,正远远远远的看了过来,还招了招手,算是招呼。
  这个人很奇诡。
  ——诡异得令人有点毛骨悚然。
  在“小鸟”高飞从此就不能再“飞”,因失血过多快昏死过去之前,仍依稀认得,勉强可以识别。
  这人正是那个蔡京的大总管。
  孙收皮!
  他忽然想起这个人他为啥这般熟悉了!
  他在这半晕不活里居然自茫茫脑海浮沉中想了起来,像在记忆的大海里捞起了熟人的一具浮尸。
  他记起这人应该是谁了!
  他是谁呢?
  不管是谁,也随便是谁,只要在此时此际此刻此关头,过来帮铁剑叶告一把,就算不能扭转乾坤,也必能强撑一阵。
  盖因叶告尽其所能,只差一点便能敌住文随汉了。
  但还是差一点。
  他快抵挡不住了。
  ——偏偏又无人过来助他一把!
  44.阴湿的男人
  我不能死!
  双手紧攥着“名利圈”上横梁的高飞,心中有这桦一声狂呼。
  本来,只要是不想死的人便一定想活下去,这点并不出奇。可是,在高亦样要活下去的坚持中,但还多加了这样一个强烈而鲜明的意志:
  他要活下去,才能把他今天所发现的事情,告诉他的朋友、同道、圈里的人……
  所以他不能死。
  他要活下去。
  可是,能吗?
  叶告也要活下去。
  他快守不住了。
  他发现文随汉的剑怯自己倒不一定是抵不住、敌不过,而是对方一旦出剑、开打,就大开大阖、大气大势、大劈大杀、大路大步,让他先失去了信心,再招架不住、更陷入了险境。
  对方用的是黄金剑,上面镶满了宝石。
  ——要是别人,使这种黄金打镌且宝钻琉璃粉饰珍贵非凡的剑,最多只供炫耀、奢华、以显家世,多半都是只有姿势。
  无实际者,真正一流剑手,决不会把配剑装饰得像八宝箱里的玩意儿般的。
  可是事实上却不然。
  这个使黄金宝石珍珠剑的家伙,还衣饰华贵、金冠玉佩,美衣丰载,一点也不像是个为银子而杀人的杀手。
  然而,这人拿人钱财,不惜替人收买人命,得来的钱,就用来修饰自己。
  他一旦扰出黄金剑,一身金饰华服,粉敷俊面,蕊香熏体,踏青皂靴,他的信心全就来了,手里拿剑,腕底风雷,那种高人一等、傲视王侯的杀法和剑招,令叶告真的接不下来,应付不了。
  这时分,叶告好似不是输了武功,而是信心先凉了半截,所以,他知道久战下去,只怕要败,所以决定要仗剑冲过去,要用近身制穴法来速战速决。
  没想到的是:正是文随汉这等看似光明正大,而且风华、风流且风骚的剑法中,突然之间,他一甩剑穗,就如同小鸟高亦桦袖中藏有独门杀着“说时迟,那时快”一样,“啸啸”二声,发出二物。
  那是两条“虫”一样的事物,四边都是铁刺一般的毛!
  这两条“毛虫”飞射向叶告!
  叶告本已告不支,他毕竟年纪太小,没想到这个每一招每一式都冠冕堂皇的人,所作所为,大方高雅,全都只是他的掩饰,他真正下杀手的时候,他的对手往往就是因为迷眩于他的华衣包装下,而遭了他的道儿。
  他这手暗器,也有个名堂:
  “点点星星点点虫”。
  星光只是梦。
  高悬于空,炫人心目。
  虫才是真实的。
  要命的。
  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他是个外面堂皇高贵,内里阴湿龌龊的男人。
  叶告刚好要逼近敌手:这形同是送上门去!
  这二物来的极快!
  叶告已来不及闪躲避。
  他突然做了一件事。
  趴下!
  他说趴就趴,几乎是扑倒于地。
  他避得了这两枚“点点虫”吗?
  他自己也不知道。
  这刹间,他只记得追命曾教过他:万一你来不及闪、来不及躲、更招架不来的时候,你在生死关头,不妨先对手把你打得倒下去之前而突然倒下去,倒得愈快愈好,愈突然愈好。因为敌人的目的只是想把你打倒、杀死,女果果你突然先倒了、先“死”了,他别的可能都能防着,这一下可大半防不着: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
  ——先求死,反得活。
  由于叶告年轻好胜,且骁勇善战,他很少与人对敌会落败,纵败北时也绝少用这种方式图存、求活。
  可是他现在他已没有选择。
  他只有扑倒。
  趴下。
  他还年轻。
  他还要活下去。
  ——一个人要是求死,首先是对他自己的生命不尊重,对他自己的存在完全否定,这种人活下去,已失去了生存的意义。
  叶告当然不是。
  他可不想死。
  ——他可还要跟公子无情相随千里不觉远,何况,他的“死对头”陈日月还没死,他又怎能先死!
  一击得手——还是不中,文随汉已无暇理会,他马上回卷剑穗收回了一对“点点虫”,然后转腰扭身:大步迈出,跨向床那儿去。
  陈日月手持着剑,面对他,似为他气势所迫住了,几不敢出手。
  文随汉举起了剑,自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让开!”
  陈日月没有“让开”.他只是怔怔的看着文随汉的剑。
  文随汉扬起了剑,就要发出了他的“官贵剑”高招:
  “滚开!”
  陈日月仍然拦在床前。
  不走,不退。
  文随汉连划三道剑招,连剑花也堂皇华丽逼人,他发出一声断喝:
  “给我滚!”
  这一刹间,他就出了手。
  不,他出的不是手。
  而是时!
  他全面吸住了陈日月的注意。
  然后出袭。
  猝然出击的是肘!
  他一时,撞开了陈日月。
  陈日月一移开,他就迅速地跳到了床边。
  然后伸手一扯,扯开了被。
  扯开了被,便看到了人。
  一个阴阴湿湿、龌龊龌龊的男人。
  伤痕累累、血迹斑斑、奄奄一息、吁吁而喘的天下第七,就斜躺在床上,以一双绿色的眼,有气元力的望着他。
  文随汉笑了:“你好。”
  文雪岸死气沉沉地道:“你好”。
  文随汉大声道:“你都有今天。”
  文雪岸垂死的睨着他,似已听天由命,引颈就毙。
  文随汉开朗得十分开怀:“我是来救你的。”
  文雪岸那两片皱皱的薄唇拗了一拗,不知是表示致谢还是反映委屈。
  然后文随汉大笑道:“我救你的方法是杀了你——那你就不必再在人间受苦了!”
  话一说完,剑光金光宝光齐闪,他一剑斩了下去:
  对着天下第七那截弯垂在胸口的脖子。
  45.腰斩
  黄金剑。
  剑光黄金芒。
  这一剑,就要斩落他兄弟的人头!
  原来,他不是来救他的兄弟的。
  他是来杀他的。
  ——他原本就恨他,一直都在恨他。
  他恨他的母亲,夺走了他父亲部分的爱。他恨他的存在,又夺走了他父亲对他的爱。
  他恨他比他自由自在,恨他比他早些成名,恨他比他更有江湖地位。他也恨他先自己一步,加入蔡京麾下,使自己只能选择“六分半堂”;更恨他就算落难,但仍是那么矜贵,到处各方都有人找他,要他说出,了不起的大秘密,就像是一部活着的秘籍,看来还随时都可以靠这一点来东山再起,他亦恨他比自己丑陋难看,但却可以到处糟蹋美丽的女人,又能名成天下。他最恨他一向瞧不起自己,没负过家庭的责任,但爹却肯授他的“九天十地、十九神针”。他恨他的死样子。他恨他比自己更卑鄙、阴毒,他恨他看他的眼神、眼色,他恨他的幸运。到头来,他最恨他是因为他的存在、使他恨自己!
  所以,他要杀他。
  他想杀他,已经很久、很久很久、很久很久很久了。
  可惜苦无机会。
  而今有了。
  他趁他负伤,要他命。
  机不可失。
  再无二次。
  ——他要杀他、除此无他!
  他等了好些年岁,而今终于等到了:
  他以一种比手刃仇人更欢悦的快感,去杀自己的兄弟:
  文随汉终于能格杀文雪岸了!
  ——从今而后,江湖上,武林中,就只有“富贵杀人王”,而无“天下第七”了!
  他为这个想法而奋亢不已。
  ——一种几令他射精的快感,正充斥着他,他手起剑落,要斫掉他兄长的头!
  没有比这更愉快的了。
  世事常难逆料。
  不过,人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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