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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说英雄.天下有敌-第16部分

小说: 说英雄.天下有敌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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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无邪为戚少商出谋献计,周旋于京城各派势力之中。这才真正的发挥了他的才智、才干,有时戚少商甚至不只让他负责谋略、策划,而是派他直接参与行军、作战,令他之长,更得尽展。
  王小石与戚少商的灵活、锐气风格,对杨无邪的心情有相当正面的作用。
  杨无邪收拾心情,更加全情投入,全力以赴。
  许或,他惟有这样,觉得才对得起死去的苏梦枕吧。
  只要“金风细雨楼”大业不坠,名声日隆,苏梦枕在泉下方才可以瞑目。
  这些日子,他又回复了以前的意气风发,但又能做到抑制潜藏。
  他的眼神又回复了明亮。
  他只有在眯起双眼思考或观察他人时,才显得有些奸诈。
  他也显然省惕到了这一点。
  所以他眯起眼来的时候,就笑。
  他一笑,亮出了整齐的贝齿,很无邪,也很可亲。
  由于他常常要思虑问题,也时常要观形察色,他当然下想让人觉得他太“奸”。
  是以他常笑。
  笑是好事。
  一个人本就应该多点欢笑,少些忧愁,莫要发怒。
  ——人常丧命于忧怒,多于敌手。
  这个观念其实是王小石影响他的。
  王小石甚至还半开玩笑的作了一首曲子,填上了词,让楼子里、塔子里的兄弟们常常唱得琅琅上口:
  ——绝不哭丧着脸孔,决不皱起了眉头。面对着:暴敌,我们要笑;面对着:死亡,我们要笑;面对着光明,我们更要笑啦哈哈哈哈哈……
  如此大家一路嘻哈大笑下去,大家好像也真的唱得欢天喜地、普天同乐起来。优伤带来忧伤。欢乐感染欢乐。
  这就是王小石的看法。
  他运用的是“身教”,他有一种特殊的能力,能在不知不觉中感染、影响大家的想法。
  他从下高高在上,但他的“境界”却不但高,而且妙。
  他连一向惯常影响别人的运思方法的杨无邪,也在潜移默化中改变了不少。
  所以杨无邪更惯常的保持笑容。脸上常有笑意。
  包括他现在正在看天下第七的时候。
  他看天下第七,就好像看一样很有趣的东西一样。
  以天下第七这样一个令人不寒而惊的杀手,自然不会很“有趣”。
  天下第七也绝对不是“东西”。
  但杨无邪还是看得很有趣。
  他很感兴趣的看着他,甚至看得像天下第七这样的人也感觉到有些不自然了起来。
  ——就好像他发现对方身上长了三只角、两只苹果和一条尾巴似的!
  天下第七给他看着,终于有点沉不住气了。
  他把视线从戚少商身上收了回来,改而盯住了杨无邪,道:
  “你看我作什么?”
  杨无邪道:“因为你很趣。”
  天下第七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有趣!?”
  “蔡京手下有你这般有趣的人,也算少见。”杨无邪说:“可惜你也忘了,在蔡京手下做过事的江湖人,也没几个有好下场的。”
  然后他慢条斯理的加了一句:
  “你的两个师父,都为蔡京效命过,结果,一个死了,一个愤然而去,你都不致忘了吧?”
  12.火虎传
  天下第七的脸色变了。
  他本来就是茶叶蛋壳般的脸色已变为猪肝色。
  杨无邪就看着他的脸色,把话的打击力加重说下去:
  “对,我还记得你老爹,可不是文张文大人吗?他就是因为替蔡京做事卖命,所以才丧命在四大名捕手中,可不是吗?”
  天下第七气得连鼻上的裹伤布都在抖动着,杨无邪却像一点也不在意,或者根本就是在火上加油的说了下去。
  “我听说你们父子本来不和。文大人的老婆太多,妾侍更多不胜数,所以对你们母亲始乱终弃,对你没尽抚养之心——可是待他丧命之后,却只有你矢志为你老爹报仇,别的都风流云散,改嫁的改嫁,改姓的改姓,改户籍的改户籍去了。”
  他对大下第七的“身世”居然也“如数家珍”、好像是对方家里的一名成员那么“耳熟能详”:
  “可惜,你父亲在生时你却未尽孝道,偏在他死后才不惜加入蔡京派系,借蔡京之力来力你父亲报仇,你也真不愧为一个孝子。”
  天下第七听到这里,眼里不觉流露出一种极为复杂的神色,紧握的拳头也稍为放松了一些,却听杨无邪又说:
  “可是,你的省觉却也太迟了。你爹虽在你少时未尽过父责,但他在见过你之后,对你是很激赏的。他甚至认为他养在家里的儿女亲友包括他所宠的长子文随汉在内,无一人能与你相及,这点,在朝中与他共事过的同僚,都听过他对你的推许,甚至在他临终前,惟一个能指望为他报仇雪恨的,也是你,亦只有你……”
  天下第七眼里的伤感己转为感伤。
  他在听。
  那是他的家事,他虽然不明白杨无邪是怎么知晓的(这个人好像无所不知,无事不晓似的),但杨无邪显然说中的是他的心事。
  “只不过,你一生走的,都是跟他违背、背向的路线。当日他之所以不容你于家门,是因为你不听他的话,大好官途正路不走,却去跑江湖险道,诗书经艺不学,却去练邪门武功;各师大儒不去从学,却去拜江湖邪异为师。他人在当官,本人正好庇荫于你,你有大好前途。你偏不学好,连武功练的也是正派所唾弃的异功恶法,交的多是邪魔外道,他当然觉得你辜负了他的期许。”
  这回,不止天下第七在听,连狄飞惊和雷纯也在听。
  他们也不知道天下第七有那么多的往事。
  他们也在好奇:
  杨无邪为什么要提起这些?在这个时候?有什么用意?是否别有用心?
  “你一直都不听他的话,大概是因为一直都不能原谅他对你们母子所做过遗弃不理的事吧?何况,你认为他虽人入翰林,但所作所为,勾好结佞,跟武林中的邪派黑道,也没啥分别,凭什么来鄙薄你?你当然不服气。”
  戚少商也微微笑着。
  在听。
  他已明白杨无邪的意思。
  所以他站立的姿势很奇特:
  他一只脚踏在天下第七那口包袱上,踏得很稳,很实。
  但他整个人,却像只要一个轻叱、一个喷嚏,就会马上飞出去急弹两丈八连翻十六个斤斗似的。
  他既似稳
  也似不稳。
  似坚。
  如实。
  但也十分浮。
  很不走。
  ——其间,能达到这两点平衡处,就靠一个“黏”字。
  但他一只手在扶着孙青霞。
  孙青霞脸如纸金,已急点了身上几个穴道,运功调息,血水还不住渗出,看来,罗睡觉那一剑,不仅划伤了他的身体,也震伤了他的内脏。
  那是非常利也非常厉的一剑。
  ——却不知“剑”罗睡觉也伤得如何?
  戚少商一面对敌,一面踩住了天下第七的独门兵器,一面要替孙青霞护法。
  他心分三用。
  这是小事。
  他惯于当领袖,善于应付变局。
  他应付快、准、应变奇、急,必要时,还可以心分七八用,亦可不迫从容。
  杨无邪却也正说的从容不迫:“你忒也有志气,很快便成了黑道上的煞星,武林中的奇人,令尊自然对你刮目相看,所以,逢人前便赞你,我看你出人头地、吐气扬眉、心中也必有曾洋洋自得过吧?”
  天下第七哑声道:“这关你什么事!”
  杨无邪不愠不怒:“这本来是不关我事。可是你练的是邪功异术,曾师从元十三限,但后来知道在他门下只能习一种绝技,你一旦艺成便弃之如敝,日后,甚至还为蔡京所令,参与格杀元十三限的行动。你也曾向‘霹雳堂’的一流高手‘火虎’雷郁拜过师学过艺,得过他的真传。但之后你都脱离师门.练成自成一格的武功,成了绿林的一号大煞星。”
  天下第七的额角已渗出了冷汗。
  手又渐渐紧握。
  因为他发现杨无邪了解他的,已太多,太细,太无微不至。
  这真太可怕。
  杨无邪却仍把话说下去,且说得义正辞严,“可惜,文张因受蔡京之命,抓拿戚楼主,以致跟四大名捕对峙,最终命殁身死。你父一死,你反而加入了蔡京派系,你这就错了!”
  天下第七惶恼了:
  “这……这关你屁事!”
  杨无邪的声音忽然加重了起来。
  他越说越是洪亮。
  掷地作金石声。
  “本来不关我事。但你因报父仇而对付戚楼主,这就关我的事了。”杨无邪道:
  “根本,你就是恩怨不分、报错了仇!”
  “我……报错了仇!?”
  天下第七哑声厉道:“你凭什么说我……报错了仇!?”
  “你的仇人是蔡京,不是戚少商,也不是无情!”杨无邪义正辞严地道,“你的杀父仇人其实是蔡京,他不派你父干这种事,他就不会死!蔡京授意他和黄金鳞这些人去对付无情、铁手、戚少商,就算能够得手,试想追命和冷血会放过他们吗?诸葛先生会就此罢手么!?天下英雄会任由他们白白丧命在你爹手上么!———他只不过要你父亲送死!”
  文雪岸额上冒起了青筋,像一只青龙的爪,笼罩在他头上。
  他很瘦,所以青龙的爪子也就特别枯干。
  他的手抖动,拳头也握得紧紧的。
  戚少商行着他,更盯着他的手,特别是左手,就像他手背上正爬过一只毒蜘蛛,或旨他匕有十七只手指,指甲在开花、拳眼正结果似的。
  天下第七嘶声道:“我要替他报仇,那就是完成他未完之志!”
  杨无邪峻然截断了他的话:“你是在欺骗自己。你在令尊死后,发现作为一个江湖人,武功练得再好,也难有真权实势,还得要靠朝廷扶植,才望有大成就,所以你就借替父报仇为名,报效于蔡京,其实为的是自己的功名富贵,一早已违背了你的初衷,也背叛了你爹的遗志!”
  然后他问:“你知道以前令尊大人为什么连他嫡系长子文随汉都没看得入眼,独看得起你?”
  天下第七双目发出了一种奇特的厉光。
  寒光。
  谁看着他,都难免要发寒。
  发冷。
  连雷纯也不自觉的向狄飞惊靠近了一点。
  她虽向狄飞惊靠拢,但一双亮如点漆的妙目,还是多半徘徊、小驻在戚少商的脸上、身上,好像从戚少商的表情和身姿,她已观察出什么重大的秘密,甚至像阅读到什么奇特的心事。
  但戚少商没有看她。
  他反而紧迫钉人的盯着天下第七——好像没有趁手武器的他,要比手里拿着名震武林但又不知为何物“包袱”的他更可怕。
  还要可怕得多。
  孙青霞在喘气。
  喘气吁吁。
  大家都可以听到他的血滴落地板上的声音。
  “滴、嗒”。
  他好像很痛。
  他己脸若紫金。
  他在忍痛。
  忍耐莫大的苦痛。
  他似已快支持不住。
  ——要不是戚少商以独臂扶持他,他己快跌坠了吧?
  可是,狄飞惊却注意到了一件事:
  他的耳朵。
  ——他的耳朵有一种近乎完全觉察不到,既细微但又十分奇特的变化。
  他的耳朵在长。
  长得非常不可觉察:
  顶多只增长了比指甲上的月牙儿白圈还少的那么一丁点。
  他的耳朵也在动。
  好像是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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