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雪瓶-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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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进玉门关来寻找母亲。”
玉娇龙:“好,就以明年三月为约。你先回家去等我好音!”
春雪瓶这才微微放下心来。尽管她对即将又要和母亲分离而感到惆怅难禁,但她憧憬那已快到来的新的团聚,那种充满了天伦之乐的生活,正是她近年来时时藏在心里的愿望。为了这一愿望的实现,她甘愿去历尽艰险,甚至赴汤蹈火都在所不辞!而今眼看这愿望的实现已经临近,那么这短短的离别又算什么呢!对未来的美好的憧憬,又使春雪瓶变得满怀高兴起来。她又不停地给母亲讲了一些别后的情况和她在京城里的所见所闻。玉娇龙却仍如以往那样,只注视着春雪瓶,默默地听,对她所讲的一切,既没有感到新奇,也没有显得惊异。庙里庙外都是一片静寂,住在这儿几乎就像回到了天山上的木屋里,似乎一切都与尘世隔绝,这儿就只有她母女,这儿就是她母女的世界。
时光在母女二人的亲切的交谈中悄悄消逝,转瞬已过中午,玉娇龙从一缕斜照上殿的阳光中警觉过来,不觉轻轻惊呼了声:“啊,午时已过,你也该回城了!”接着,她便起身去屋里取来骨梳一把,将春雪瓶拉到自己身前坐定,亲手为她梳理那已显得有些蓬乱的鬓发。玉娇龙一边轻轻地梳细细地理,一边对她说道:“你已长大成人了,又是在京城,也应该时时注意修饰自己才是。须知容貌也是女子应具有的‘四德’之一,不能再像在天山时那样散散漫漫的了。”
春雪瓶虽也曾多次听母亲讲起女子应该遵从和具有的“三从”“四德”,但都不如这次听去这般入耳,她也是这时才突然领悟过来,自己不知是什么时候起,就已经开始注意修饰自己的容貌了,至于这究竟是为了什么,她自己也不大明白,只隐隐感到这大概就是女人和男人不同之处罢!春雪瓶也在这时才突然发觉到:母亲不管在什么时候和什么样的境况中,也总是打扮得整整齐齐,鬓发更是一丝不乱,哪怕就是长年风霜的摧折与多番苦难的折磨,也损败不了她那美丽的容颜!原来母亲一向十分注意修饰就是因为她把容貌作为“四德”之一来看重的。
玉娇龙给春雪瓶梳理完毕,又将她扶转身来,对着她凝视了会,显得十分欣慰而又略感惊奇地说道:“才数月不见,没想到你一下就长成大人了!以后母亲不在你身边,一切都得靠你自己了!”
她抬头看了看日光,又说道:“已近未时,你该起身回城去了。”
春雪瓶无可奈何地站身来,.还想找个借口再在母亲身边多留一会,母亲却已去解下大白马的缰绳,牵着马向庙外走去。春雪瓶也只好跟着母亲来到庙外,玉娇龙将缰绳递到春雪瓶手里,说道:
“你立即动身,还能在天黑前赶到京城。护送玉玑大人的事就交给你了,你一路上要多加小心!”
春雪瓶:“母亲你呢,你打算何时离开这儿?”
玉娇龙:“我只等天黑也要离开这里了。”
春雪瓶:“这儿十分僻静,母亲何不在此多住两日,等玉玑大人有了确切的起程日期我便来告知母亲。”
玉娇龙:“狡兔尚有三窟,我岂能在此久留!等玉玑大人起程那天,我自会寻个所在送他一送,也送一。送你。”
春雪瓶怀着十分难舍的心情跨上了马鞍,她还想和母亲多叙片刻,让母亲那慈祥的面容在她眼里多留一瞬,不料母亲已经举起手来向着大白马的后臀一拍,大白马便放开四蹄向林中奔去。春雪瓶忙在马上转过身来对她呼唤道:“母亲千万珍重!愿母亲早日回到西疆!愿咱们全家早日得以团聚!”她看到母亲站立在庙门前,没应声,也没向她招手,只呆呆地凝望着她,脸上露出凄然的微笑。
大白马很快便穿过了树林,春雪瓶的视线也很快就被树林遮断!
春雪瓶回到蔡幺妹家里时,已是上灯时候。她吃过晚饭,陪着蔡幺妹和刘泰保闲谈一会,便自回到西屋安寝去了。
第二天上午,春雪瓶正在收拾衣物,作好上路的准备,翠兰奉了鸾英之命来接她过去。春雪瓶问翠兰玉夫人接她进府何事?翠兰告诉她说,玉大人已奉了皇上的派遣去西疆督察,择吉于二十五日起程离京。说玉夫人请她进府多是为了向她打听一些有关西疆的事情。春雪瓶也不再多问,便随翠兰一道去到玉府。鸾英见春雪瓶到来,显得十分高兴,忙将她请到自己的卧室坐定”二人便相互问候起来。问谈中,春雪瓶已从鸾英口里得知:这次请她进府,全是玉玑的主意,为的是向她了解一下西疆的民情风俗,以及沿途关津道路的艰危险阻。春雪瓶从鸾英的谈话中,感到她对玉玑这番赴任西疆,牵心挂肠的多是旅途的辛劳,似未感到其他,更未流露出对田项的戒忌。春雪瓶便试着向她问道:“玉伯这次去西疆,将和田项共事,玉婶度他二人会合得来吗?”
鸾英:“田项一向对我家怀有旧怨,他为人心性又极阴残,玉玑哪能会与他合得来呢?”
春雪瓶:“田项曾两次驻守西疆,在招降纳叛中,和各部头人都暗有勾结,玉伯也应提防着他才是。”
鸾英:“不瞒姑娘说,我确也曾为这事焦虑过,后来玉玑告诉我说,西疆军营校尉多是先父旧部,先父在世时亦多有恩德于他们,玉玑去西疆,他们定会尽力相护,量那田项也是奈何不了玉玑的。何况我那娇龙妹妹不久前又在妙峰山现身显圣,她既已成仙,又有灵有应,也一定会在暗中保佑她哥哥平安而去又平安归来的。”
春雪瓶凝视着鸾英,见她显得是那样的笃信和虔诚,心里不禁对她生起一种悲悯之意。她也随着鸾英说道:“是的,我也相信玉小姐定会保佑玉伯平安无恙!一定会的!”
鸾英随即又俯过身来,低声在春雪瓶耳边说道:“玉玑昨天才告诉我说,八年前先父在从西疆回京的路上遇到叛部拦路伏击,正在危急时,就是我那娇龙妹妹突然飞到先父的身边,杀退叛部,救先父出险的。”
春雪瓶知道鸾英并不在意田项对玉玑的阴谋加害,而是真的相信了玉娇龙已经成仙,并相信了她那已经成仙的妹妹是一定会保佑她哥哥平安无恙的。
鸾英和春雪瓶正在谈着,玉玑进房来了。他一见春雪瓶便笑容满面地和她招呼,并对她说道:“我已奉圣命督察西疆,二十五日就要起程前往了。昨日去德秀峰大人家,向他请教一些有关西疆军政的事宜,蒙他详加指点,使我受益不浅。我请春姑娘来舍,是想向春姑娘了解一些有关西疆民情风俗等方面的情况,还希望春姑娘能多多见告为幸。”
春雪瓶:“玉伯想知道什么,尽管问我便了,我均当如实相告,何用这般客气!”
接着二人便一问一答互相谈了起来。玉玑问了西疆的地形物产,又问边民的生活习惯,还问了各部之间的恩仇嫌隙以及军营与各部相处的善善恶恶。春雪瓶将自己所知道的情况都一一详尽地告诉给他。使春雪瓶感到奇怪的是:玉玑几乎是什么都问了,可就是从未问及马贼,是他认为马贼对西疆政局无足轻重不屑~问,还是由于心存疑虑而有意避开?春雪瓶感到有些不解。她为了摸摸心玑心意,也为了让他对马贼有所了解,便开门见山地突然向他问道:“玉伯可知道在西疆尚有一股叱咤风云的马贼!”玉玑略感惊异地看了看春雪瓶,从容说道:“那股马贼已在西疆横行了二十余年,官兵一直奈何他不得,我又哪会不知!只是对马贼的功过是非各说不一,军机处对此亦有争议,有把他们视为洪水猛兽,力主剿灭者,亦有将他们说成是一支抗击外寇入侵的劲旅,主张招抚者,也有视他们为目前可用而认定他们终为隐患,提出先用之而后歼之者。有关对马贼在西疆的近况,德秀峰大人已将他前番去西疆稽查到的种种情况告知我了。我若再问姑娘,不但于事无补,反而会形成诸多不利。”
春雪瓶这才明白过来玉玑没有向她问及马贼的原因。本来也是这样,由她来谈还不如让德秀峰说出更为有利,因她已经知道,西疆军营已有密报将她指认为是马贼的同伙了。玉玑若以她所说为据,岂不是又将授人以柄!春雪瓶由此也看出了玉玑为人处事不仅十分谨慎,而且颇有心机,并不像她母亲所说那样,是一个毫无计谋的书生。一直坐在旁边听他二人叙话的鸾英,这时忽然插口问道:“那个绰号半天云的马贼魁首可还活着?”
春雪瓶:“不仅活着,而且仍然是英勇如昔。”鸾英瞟了玉玑一眼,忽又向春雪瓶问了句:“我想那半天云也一定有个压寨夫人吧?”
春雪瓶:“没有。听说他一直是单身一人,长年伴随着他的只是一柄刀一匹马。而他手下的那些弟兄却都已在乌伦古湖安了家了。”
鸾英脸上闪现出惊异和钦佩的神色,她嘴唇微微启动了下,似乎还想说点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又咽下去了,终于没有说出口来。最后只轻轻地叹息一声,便不再说什么了。
玉玑在旁一直沉吟未语,过了一会,他才淡淡地问道:“春姑娘说那半天云一直孤身未娶,这话可确?”
春雪瓶:“半天云曾否娶过妻子我虽不甚清楚,但他多年来确是孤身一人,这是西疆许多人都知道的。”
玉玑眼里不禁露出些儿困惑的神情,默然片刻,忽又问道:“春姑娘是否见过那半天云?”
春雪瓶:“见过。还曾和他并马追击过一股窜犯到了乌苏里的外寇。”
玉玑听了并未感到惊讶,只点了点头,便不再深问下去了。一会儿,翠兰来禀告玉夫人说饭已备好,三人便一同来到客厅用饭。席间,春雪瓶再次示意玉玑对田项应多加防范,并问他准备随身带去多少校卫?玉玑却不胜感慨地说道:“若像春姑娘这样的巾帼豪杰,我身边只需一个就足够了!若是一般平庸之辈,多带也是枉然,反而沿途招事!”他怅然片刻,又说道:“我要能像德秀峰那样,身边也有一双像德幼铭和罗燕那样的儿子儿媳就好了。”
鸾英:“花点银两去镖行聘请几位镖师随你前去,如何?”玉玑摇了摇头:“真正的高手岂是银两所能聘得!我平时从不结交江湖豪杰,急时相求,谁愿前来为我卖命!”春雪瓶这才察觉玉玑这番去到西疆,他对闩身的安危仍是心怀隐陇,并不像鸾英所说的那般有恃无恐,那样的高枕无忧。春雪瓶不禁想起了母亲对她的嘱托,她见到眼前玉玑这种显得一筹奠展的情景,也不禁有触于怀。她忙停下箸来,望着玉玑充满信心地说道:“玉伯只要能对田项有所警惕,沿途多加戒备也就行了,安危之事不必过虑!那田项曾在西疆多行不义,他也,一定有了克星。我量他纵有千般阴谋也必定不能得逞的!玉伯尽管放心前去好了。”
春雪瓶这几句听去似觉平常的宽慰话语,进入玉玑耳里却感到句句有力,掷地有声!这几句话语在他心里竟如金刚咒语一般,使他顿觉似有佛法保体,从中感到一种神秘的宁静。玉玑在一阵莫名的惊讶中举眼向春雪瓶望去,但见她仍自从容进食,神态是那样的漫不经心,那样的怡然自若!一瞬间,春雪瓶在玉玑眼里竞忽然变得灵光四照,神秘莫测起来!午饭后,春雪瓶又和鸾英闲聊一会,便告辞出府,回到蔡幺妹家里去了。
第二天,春雪瓶去王府给王妃辞行。王妃一听她说要动身回到西疆,立即愁上眉头,忧上心来。她拉着春雪瓶,默默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