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雪瓶-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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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笑吟吟地说道:“我适才还同德五嫂说:赏菊还不如看你。你真长得美,我还很少见过像你这么俊秀的姑娘!”
春雪瓶正不知所措,德五奶奶忙给她引见,说:“这位是吏部侍郎玉大人的夫人。”
春雪瓶不由一怔,知她就是门前有对石狮的那个“帅府侯门”的女眷,心里不觉也对她感到亲切起来,便忙上前给她见礼道:“给玉夫人请安!”
玉夫人连忙一把将她拉住,说道:“别这样称呼我了!平辈人都叫我鸾英,姑娘如不嫌弃,就叫我鸾姑或玉婶都行,这样叫更亲热些。”
德五奶奶在旁说道:“那就叫玉婶吧!”
春雪瓶随即又亲亲热热地叫了一声“玉婶”。
玉夫人真是乐在心头,喜上眉梢。她拉着春雪瓶,将她久久地审视着。当玉夫人的目光移到春雪瓶衣衫上那些刺绣着喜鹊闹梅的花纹上时,她的目光却突然停住了。她眼里不禁闪出惊异的神情,将那些花看了又看,还伸出手去将衣衫上那些花纹、锁边摸了又摸,渐渐的,她眼里也由惊异变成了伤悲的神情。最后,她不禁发出一声轻微的哀叹,眼里竟不觉滚下一颗大大的泪水来。春雪瓶被她这一奇异的情态愣住了。
德五奶奶也显得惊诧万分,忙问她道:“玉大奶奶你怎么啦?是不是心里感到不舒适?”
玉夫人赶忙抹去泪水,强颜一笑,说道:“我这人也真是,遇事总爱动感情,常在人前抹眼泪,惹出许多笑话来!”
德五奶奶半认真半打趣地:“不知玉大奶奶适才动的又是什么感情啦?”
玉夫人敛了笑容,神情又显得有些伤感起来。她又微微地叹了口气,说道:“不瞒德五嫂和春姑娘,我适才看到春姑娘身上穿的这身衣裙时,心里不由大吃了一惊!这衣裙的颜色、绸料、锁边,特别是衣裙上绣的那团喜鹊闹梅,都与我早年前亲自安排请人到家里去做的那身衣裙像极了!简直可说是一模一样。因此,我适才一看到春姑娘身上穿的这衣裙,便不禁想起那套衣裙来了。”
春雪瓶已经感到玉夫人话未说完,一定还另有隐情,可她又不便深问。一旁听得不明不白的德五奶奶却不禁又问道:“为一件花色相像的衣服,也会让你动情得流下泪来?”
玉夫人:“一件衣服算什么!我动情是因这衣服使我又不禁想起一个人来了。”
德五奶奶:“谁?你想起谁来了。”
玉夫人:“就是我妹妹玉娇龙。”
春雪瓶不由一惊:“玉娇龙!玉娇龙是玉婶的妹妹!?”
就在这一瞬间,春雪瓶的整个心都紧缩起来。她极力地镇住自己,只显得好奇般地问道:“那玉小姐是不是也曾穿过一件这样的衣裙?”
玉夫人:“我妹妹生前确曾有过一件与你穿的一般模样的衣裙,那是在她尽孝前两月我请人到家来给她裁制的。绣在衣裙上那喜鹊闹梅的花样,也是我请画师给画的。不想她连一次都未穿上就投崖尽孝了!所以我适才一看到春姑娘这衣裙,就不禁想起我那可怜可敬的妹妹来,心里一难过,眼泪也包不住了。”
春雪瓶又淡淡地问了问:“那衣服可还在?”
玉夫人:“当时我满心都浸泡在悲痛里,哪还有心思去清她的衣服。等我后来再去清理她的遗物时,那件衣裙已不知被谁拿走了。”
猛然间,历历往事,点点疑迹,簇簇迷团,都在春雪瓶心上、眼前闪现出来:母亲对玉帅那种无言的尊爱,雪地上救出玉帅后母亲那跪地哀痛的情景,莲姑在无意中曾说出过的那些可疑的话语,德秀峰在玛纳斯河畔讲过的那段罗小虎大闹北京城的往事,以及王爷所赐的那柄曾是母亲用过却又是玉帅旧物的宝剑,和自己现在身上所穿的被玉夫人认出是与玉娇龙那件同样的衣裙……这一切,都不禁让曾经在春雪瓶心里闪起过的“玉娇龙会不会就是自己的母亲”的念头,重又在她心里激荡起来。她已不再仅仅是凭了一种莫名的直觉,也不再仅仅是一种猜疑,她几乎是已经认定了:玉娇龙就是自己的母亲!自己的母亲只能是玉娇龙!
春雪瓶不禁又在心里浮起一个念头:她量定母亲一定要潜回玉府探望,她也要潜入玉府去等候母亲的到来。她也只有这样才能寻到她日夜思念的母亲了。
春雪瓶的心情不禁忽然感到轻快起来,她相信她和母亲重逢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春雪瓶 第二十回 宴上拔刀豪惊众眷 房中让剑情动鸾英
在这充满了荣幸而又欢欣的赏菊会上,没想到,春雪瓶所穿的那一套淡雅的衣裙,竟引起鸾英那么深沉的伤悲,而当鸾英说出那衣裙恰似她妹妹玉娇龙当年的衣服时,春雪瓶却又因此而震惊了。
鸾英的一句话语,在春雪瓶的心中,有如一声惊雷,一道闪电,劈开了多年来笼罩在她心里的层层迷雾,照亮隐藏在她母亲身后的那个幽秘的世界。一瞬间,春雪瓶已乘着那一闪亮光心逐神驰,默默不语,木立如痴。鸾英见她那般情景,以为是自己失言惹起她的不快,忙又破涕一笑,十分歉疚地说道:“你看,我这个人就是易动感情,也不分个场合,总是晴晴雨雨,春姑娘你别介意!”
春雪瓶立即回过神来,说道:“哪里话!睹物怀人这也是人之常情,没想到我穿的这身衣服竟惹得玉婶子这么感伤;早知如此,我就不会穿着它到这里来了。”
鸾英满含慈柔地瞅着春雪瓶,“你真会体贴人!”她随即又回过头来对德五奶奶说道:“我在没有见到春姑娘以前,一些女眷们都把她描说得又野又悍辣,简直像一尊横眉怒目的女金刚似的。可我今天一见到她时,才知道与她们所说的完全相反。说心里话,不知为什么,我刚一见到她就从心眼里喜爱上她了!”
德五奶奶听得眉笑眼开,十分得意地说道:“可不是,像雪瓶这样的姑娘谁见了会不喜爱!你德五哥就常在我面前夸奖她,说春姑娘不但人品好武艺高,而且还很有计谋,临危不慌不乱,沉着机智,比朝里的许多将军还强。”
鸾英疑视春雪瓶,不胜羡叹地说道:“不想西疆竟会出你这么灵秀的姑娘!”她随即又把眼光移向春雪瓶的那身衣裙上,赞赏中仍带着几分无法掩饰的惊疑,情不自禁地又说了句:“也没想到西疆竞有人能裁缝出这么精美的衣服!”
仍在陷入追思细忆的春雪瓶,听了她二人这些称赞的话语,感到十分不自在起来,忙带羞带愧的说道:“老奶奶和玉婶快别这么说了,我小雪瓶实在担当不起这般过誉!再说我就将感到无地自容了!”她察觉鸾英仍一个劲地打量着她身上的衣裙,惊疑的神色仍不断地从她那一双略带悲凄的眼里流闪出来。春雪瓶为了把话岔开,更为了进一步探证她心里的疑念,她用手整了整衣裙,含笑问鸾英道:“我这衣裙真比得上京城剪裁的精美?”
鸾英:“就是在京城里也要最上等的裁缝匠人才剪裁得出来。不知春姑娘是在西疆哪儿请人做的。”
春雪瓶笑了笑:“西疆哪有这样的的工匠,又哪能买到这样的料子!不瞒玉婶子说,我这套衣裙原是出自京城。”
鸾英:“春姑娘是这次来京后才新添置的?”
春雪瓶含笑地摇摇头。
鸾英惊异地:“春姑娘莫非过去曾来过北京?”
春雪瓶还是摇摇头。她见鸾英眼里充满了困惑不解的神情,便又说道:“实话告诉玉婶:这套衣裙原本不是我的,是我这次来京时西疆的一位亲人送给我的。”她停了停,又若不经意地说道:“听我那位亲人说,这套衣裙还是她在十八年前从京城带到西疆去的。”
鸾英听了也不再说话,只脸上充满了惊诧之色.又盯着春雪瓶的衣裙细细打量片刻,接着,她突然伸出手来撩起衣服下摆襟角处所嵌花边看了看,忽然间,只见鸾英那只撩着衣襟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脸色也突然变白,嘴里也不禁发出一声轻微的惊呼:随即喃喃般地说道:“天啦!哪有这么凑巧的事情!这摆角花边的接头处也和我妹妹那件衣服一模一样!”
德五奶奶见鸾英显出那般神色,也忙凑过来;问道,你又看出点什么异样来啦?”
鸾英忙指着她尚翻在手里的那毒角襟摆对她说道,德五嫂你看,我当年守着裁缝匠给娇龙妹裁做这件衣服时,花边嵌到这摆角处便用完了,我又叫人去新买一段来接上去的,当时因买花边的人未带样去,买回来的那段颜色略略浅了半分,我当时还曾为此怅憾多天呢!你看,春姑娘所穿的这件衣服,摆角处的花边也是接嵌,接上去这段花边颜色较前段淡了半分: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来!”德五奶奶忙埋下头去看了看,也感到十分惊异,说道:“不错,这接上去的一段是略浅一些,怎的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鸾英凝神片刻,又紧紧瞅着春雪瓶问道:“春姑娘,请恕我多嘴,告诉我,送这衣裙给你的那位亲人是谁?”
春雪瓶早已成竹在胸,不急不忙地应道:“香姑姑姑。”
鸾英先是怔了怔,随即露出又惊又喜的神色,不禁失声呼道:“啊,是香姑!”接着她又迫不及待地连连问道:“香姑现在怎样?她一切都称心如意吗?”
春雪瓶:“香姑姑姑日子过得非常称心,身体也无病无痛,一家人过得和美极啦!?”
鸾英不禁以手加额,充满虔诚地说道:“这就好了!可怜的香姑,我一直都惦挂着她,也时时都在想念着她呢!”
春雪瓶也不禁被鸾英的热情和一片好心所感动。她为了拨开迷障在她心里的层层迷雾,便又试探着问道:“玉婶怎会认识香姑姑姑?”
鸾英:“香姑原是我那娇龙妹妹的使女,是我娇龙妹妹从西疆把她带回北京来的。她在我家住了两年,后来又由我妹妹作主,将她嫁给一位从西疆军营来的千总、,她才又跟随那位千总回到西疆去的。不想她。去就音信全无,算来已经快整整十九年了。”
春雪瓶不由想起莲姑曾在无意中对她说过的那几句话来.“我娘二十年前便随玉姑进关,曾在北京住过两年,她曾多次眼看到玉姑和人争斗,是见过许多世面来的 。”这话又从鸾英口里得到了证实。可见莲姑所说的那个“玉姑”即是自己的母亲,当然就是玉娇龙了。春雪瓶并不就此罢休,又把话题回到衣裙上来,只要能肯定这衣裙确是玉娇龙的旧物,她就可又多得到一条依据,心里的迷雾也就不难慢慢拨开了。于是,她又试着对鸾英说道:“不想香姑姑姑还有这么一段往事。要是玉婶没有认错的话,这衣裙定然就是玉娇龙姑姑的旧物。”
鸾英解释道:“既是香姑所送,就肯定错不了啦!我心里也在纳闷,天下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一套衣裙同一样的色,同一样的料,同一样的剪裁,同一样的花,连花边接头都一一样!现在可算已经弄清楚了,我毕竟没有认错。”她停了停,又说道:“我那娇龙妹妹生前对香姑真是宠爱极了,她二人名是主仆,实同姐妹一般。这套衣裙定是香姑出嫁时我娇龙妹妹送给她的。香姑兴许是舍不得穿,才又送给你了。”
春雪瓶感到她心里的迷雾又被拨开一层,她已经能隐隐看到母亲过去的一些影迹了。
鸾英默然片刻,忽又充满伤感地说道:“香姑可能还不知道最疼爱她的玉小姐在她走后不久就已经去世!春姑娘这次来京,她怎么也没请你给我们捎个信来!香姑可能早已把我们都忘记了!”她在说完这番话后,眼里已噙满了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