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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上海七情六欲-第11部分

小说: 上海七情六欲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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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翔几乎是木然地走到她的身边。
  她拉住孙翔的手,随后,将他的手放到她因为仰面朝天而略显平坦的乳房,说:摸摸我吧。
  透过她的短袖羊毛衫,孙翔的手掌心触摸到了她的乳房,但奇怪的是,孙强烈感觉到的并不性冲动,他感到的是一种困惑,处男的困惑。
  少顷,她坐了起来,随后将那件短袖的毛衣全部脱下,现在,孙翔看见了她在暗淡的光线中的肌肤,白皙得不可思议的肌肤,还有她那一对浑圆的乳房,那两颗硕大的乳头。
  孙翔还是没有冲动,他依然困惑地看着她,随后,嗓音沙哑地说:我走了。
  孙翔在当天夜晚彻底失眠。而到了第二天的上午,当他在医技科与她相遇,她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似的,只是老练地问道:嗨,你借我的那本《娜娜》什么时候再还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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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几天过去了。
  那天;她神秘兮兮地对孙翔说:你到暗房来,我有一本书给你看。
  在暗房中,孙翔看见了一本黑面抄,上面写着“少女的心”这几个字。
  她用手捏了捏孙翔的脸,随后说:就在这里看吧,前面我替你挡着。
  是1974年初秋的时候,《少女的心》有着那个时代最为罕见的刺激性和蛊惑性,29年之后,孙翔难以忘却当他躲在X光拍片室中偷偷阅读《少女的心》的感受,故事的主角们在船头激情满怀的场面让孙深受刺激。这以后的许多个夜晚,孙翔的梦境中都会出现少女与她的情人缠绵不止的景象,而他就在梦遗中达到日常生活中不能达到的高潮。
  1975年秋意渐浓的某天。
  她对孙翔说,她和自己的男人彻底决裂,从这天起,她不再回家而长住医院的职工宿舍。中午时分,她从外面搬来一只脚桶,她对孙说,她想在X光室中洗一把澡,她要孙替她在外面挡一下。
  十来分钟之后,她在房里叫唤孙翔。孙来到门口,只听她说:那块毛巾我够不着,进来帮我拿一下吧。
  孙翔心房一阵扑动,走进X光暗室,只见那盏他十分熟悉的台灯下,是打开一半的《少女的性》,脚桶一边,她楚楚动人地站着,灯光勾勒着她丰满的肉体,她乳房少女一般地挺立着,两颗乳头犹如鲜艳而沉重的果子。她的手里拿着的正是一块雪白的毛巾。
  她暧昧地笑了:你想帮我吗?
  孙翔这刻的意识已经空白,他甚至都回忆不起他怎样将X光室的一张手术床放了下来,他唯一记得的是他的手笨拙而慌乱地抚摸着她的身体,以及他的嘴唇急切而慌张地寻找着她的嘴唇。
  自此以后,在X光室暗房,孙翔与她整整幽会了两年,没有人发现他们在偷情,一直到她提出要与那个“造反者”离婚,要与孙翔结婚。
  这个时候,已经是富有生机的1977年。孙翔一心想着的是怎样进入高等学府,怎样尽快地实践他生命的梦想,而她香艳的肉体带来的刺激已丧失了最初的强度,因此,他拒绝了她的要求。
  这个故事结尾的色彩有些暗淡。
  某一天,她吃了大把的安眠药,但被人救活。孙翔赶去医院对她进行了安慰,但心里与她进一步地拉大了距离。当孙翔考上上海某名牌大学之后,她的表妹找上了孙,要求孙的补偿。戴着“奥米伽”的孙飞翔,拿出了2000元摆平了他的地下爱情,也告别了源自1975年的城市风流。
  5年以后,当我们的孙翔先生在某中学教书的时候,有公安人员找上门来,盘问道:丁莎伦这人你知道吗?
  在上海公安的嘴里,孙翔隐约知道她已经有可能堕落成为一个暗娼,孙翔基本如实地告诉了警察他所知道的有关她的事情,但他隐瞒了她的身体带给他的疯狂感受。
  后来,孙翔听说这个拿去了他的童贞的女人去了外国。有时,孙还会在梦中与她相会,并且,总是在她25平方的大房中,总是看见她向他招着手,声音有些沙哑地这么说:来吧,过来吧。
  
死亡的杨柄荣重新复活(1)
1980年4月,上海迎来她新生命的轮回。
  尽管对美国纽约时报的詹姆斯·斯特巴来说,他看到的是这样一种情景:
  我来到中国,很大程度上好象生活在1951年,甚至似乎有点像1851年,在无线电旁收听世界各地的新闻,这是城市唯一的夜生活。
  中国的肥皂将衣服洗灰了。
  水硬,一加仑水放在咖啡壶中,过滤出拇指大小一团的钙、煤沙和其它矿物质。
  詹姆斯·斯特巴可能说得完全正确,以他美国人的眼光。但对上海市民来说,他们的视角与这个来自纽约时报的记者完全不同,在他们的眼光中此刻看到的是一种他们曾经如此熟悉的食品,它就是浓香四溢的茶叶蛋。
  同年7月12日,一家叫作“味美馆”的饭店,成为上海第一家私营饭店而写入了上海的“七情六欲史”,到了1982年的3月6日,曾经作为“十里洋场”象征之地的南京路,出现了对昔日“不夜城”呼应的夜市。
  4月间,电视机开始成为这座城市的新宠,每个家庭都将它看成必备之物而努力地争夺着,从这时起,上海进入了“电视时代”。
  随后是西装作为一种时尚之物被上海男性青年所青睐,而黄金饰品则在这个时候被上海女性疯抢。一个小小的细节是对这种疯狂的一种说明:上海第二机电局某企业中的一个上海小青工,用八年全部积蓄和自己的爱人完成了婚礼,这时,这个上海新家庭的银行存折上仅剩450元。但小青工并没有就此罢休,他又用400元为自己的爱人购买了一条24K的金项链,他的理论是,他们的新家庭可以没有任何存款,但不能让别人认为赶不上这一轮的时尚之潮。
  1983年1月18日,一切对经济活动有着特别敏感的人们重新看见了股票。2年以后,1985年1月,延中公司向社会发行了上海第一个股票,在绝大部分男女混然不觉的时候,极小部分的男女走上了城市有产阶级的道路,这时,一些叫作“万元户”的男女,尽管社会身份暧昧不清,但他们在市民社会中昂昂然地登堂入室,被上海大小市民如同偶像一样地加以崇拜:对这些上海市民来说,还有什么比金钱更令人迷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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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如我在第一章所说,在开始城市欲望、消费、时尚这部伟大的历史叙述之前,我们是不可或缺这个历史时期的深背景,没有一个时代提供的基本平台,就没有这个时代的基本欲望,也没有这个时代基本消费和基本时尚。
  当1980年茶叶蛋的浓香正飘逸在上海还不灯火通明的大街小巷时,对《参考消息》特别钟情的上海男女在这之前便发现了这样一个事实:中美这两个曾在三十八度纬线一带进行残酷较量的对手,终于暂时地搁置了各自顽强的意识形态梦想,走上了一条功利主义的康庄大道。1979年1月29日,在肯尼迪中心邓小平观看了美国艺术家约翰·丹佛的表演,丹佛唱了《乡间大路,请带我回家园》。当邓小平回家时,在西雅图的飞机上,丹佛送了他一百套的唱片。
  中美建交对世界有着巨大的象征意义,对中国人民或许有着更为巨大的现实意义:与魔鬼一般的美国也能修好并在同一星球共存,还有什么东西不能重新打量、重新思考、重新判断?
  解冻的和风吹到了上海,一个叫杨炳荣的男子死后复生的离奇故事或许是对“解冻上海”的最有力说明。
  杨炳荣原为上海市黄浦区服装公司南方衬衫店的职工,1949年前在国民党部队中担任过7个月的宪兵,1957年4月他已向有关部门作了说明。
  “文化革命”开始后,出于可以理解的原因,杨炳荣变得格外紧张、恐惧,而这种持久的心理压力最终导致他在“文革”高潮阶段的1968年4月18日出走上海。
  同年6月,杨炳荣在南京被收容,旋即被上海原单位领回,并可以想见的被猛烈批斗。
  1968年7月29日,杨寻机再次出走,在杭州城再次被收容。鉴于上次教训,杨对收容方谎称自己叫曾鸣皋,原籍江苏南通,于是他被遣送到了江苏南通,安置在如东县洋口农场。
  自此以后,杨炳荣的单位、家人全都失去了他的消息更不知他的下落。
  转眼十一个春秋过去了。在长久的等待中,杨炳荣的家人经由希望到失望再到绝望,杨炳荣的单位也在1979年2月按照非正常死亡发给杨家属丧葬费、抚恤金以及一次性补助费共1900元,杨的儿子由农村顶替杨炳荣进厂。
  一切似乎都已结束。
  唯有杨炳荣没有放弃。我们可以设想他在上海之外二百公里之处怀着怎样的一种思念心情,还能设想他怎样渴望着回到上海,回到家中与亲人团聚。
  又是几个春秋由指缝悄然流逝。当中国大地解冻的信息蜿蜒曲折地传递到江苏如东,杨炳荣一定被深深地触动,在度过我们不知的多少个不眠之夜以后,怀着惊恐不安的心情,他于1982年9月下旬回到上海的家中。
  那一刻距离他的出走已有整整一十七年。那一刻,绝对富有戏剧色彩也绝对充满悲剧感觉。
  呼吸在这一瞬间可以想像的停止,时间在这一片刻也可以想像的凝固,唯有痛楚、惊讶、不可思议以音乐的方式绵绵不绝地一路而去,还有着的便是心跳,地球一般地一路沉重地博动。
  一个“死亡”了的上海男人,在十七年之后越过生死界线而重回人间,这种情状对今天的“哈日”、“哈韩”以及“哈法族”没有任何意义,但有必要说明,正是这个“死后重生”的人,在肉体和精神这双重意义上,再生了今天所有的“哈日”、“哈韩”和“哈法族”。
  
死亡的杨柄荣重新复活(2)
在“中美建交”、“杨炳荣死后复生”这些过于凝重的事件之后,时代进入1980至1984这五年之间的文化界域。
  
比空气还要透明的让·雅克(1)
文化复兴这时已成一片汪洋大潮。
  继《伤痕》、《于无声处》之后,中国文学开始了她悲壮而又悲情的井喷,这种“井喷”的力度稍后便导致了中国文学的“歌德派”与“缺德派”的直接交火。
  1979年年末,《青年一代》在上海创刊。
  对拥挤在文学小道的上海青年来说,这本杂志也许没有多少意义;但对于上海数以万计、十万计乃至百万计的普通青年来说,它不蒂是圣经的诞生。正是通过《青年一代》,上海的普通青年获取了他们渴望的人生知识、基本美学。当《青年一代》开辟了它的《道德法庭》之后,上海的男女青年在这个“法庭”上更将面对他们在两性问题上的全部困惑,也将在这个“法庭”上表明自己的两性立场:是做一个传统社会的情感良民?还是做一个传统社会的欲望反叛者?
  紧随着《青年一代》之后出版的是《文化与生活》。这或许是上海第一本有关时尚的杂志,在它出版的最初日子里,它的叫座已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一出版就被抢光。
  《文汇月刊》的出版也对上海有着深刻影响。
  如果说《青年一代》、《文化与生活》收容的是中国上海进步青年和前卫青年,那么,《文汇月刊》收容的则是中国上海的文学青年,当然,它更在意中国大陆一流的报告文学作家。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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