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杏俱乐部-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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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杏俱乐部 作者:xixi50
'红杏俱乐部' 第一部(1)
小说'红杏俱乐部' 三江 著
第一部
开启的门
墙上挂钟的时针悄悄地过了两点,虽然周围的世界似乎已是睡意重重,处处显得麻木不仁,但由于特殊的使命,唯独这个勤勉和刻板的精灵是不能停顿和静止的。躺在大床上的芩好象头一次在这样的时刻关注那只椭圆型的挂钟,自然不能如往常一般早早入睡了。她侧身而静卧,在床头灯的微光下,只能看到她眼睛时而合上,时而又微微睁开。视线一会溜到挂钟上,一会又瞟瞟那扇没有关上的房门。她拿不准,到了这样的时分,房门到底是关上好呢,还是让它就这么一直打开。她更无法预料,丈夫今晚会否进来……洞开的房门,她可是有意如此的,目的和理由只有一个,随丈夫选择,想进来就进来,不想进的话,难道还要人去请吗?其实此时此刻,在这个世界里离她最近的无疑是自己丈夫,而且最容易靠近来的也是自己的丈夫,在八十多平米的一套房子内,人与人之间还能精算出什么距离?
她知道客厅的电视机还在开着,虽然音量已经调到了很小。一条长长的身影曾有几次从客厅晃到了房门前,但是最后又消失而去了。卢海鹏也没有睡,他的确是从客厅走过房门前,不过那是为了上卫生间,或是找些什么东西而已。九点多钟的时候,女儿从大学宿舍打过一个电话回来,当芩和女儿通话的时候,卢海鹏曾经进过一次房间,此后再也没有跨进半步来。
芩讲究卫生,但不属洁癖型的人,她出门穿着一贯整洁,可回到家收拾东西就显得有点得过且过了。厨房的锅碗顺手而放,卫生间的牙具毛巾顺手而放,而那张依偎玉体的大床也时常堆满了被褥,一是因为觉得没有天天挪来挪去的必要,二也是长年享用近两米宽的大床就她独自一人,身旁放些东西,并不影响她伸展自如。过去,女儿小的时候,还经常爬到大床上来缠妈妈陪睡觉,现在长大了,即使是哄女儿过来,人家还十分的不乐意呢。然而,今天情况有些特殊,当听说卢海鹏今天傍晚回来,芩早早就将大床收拾得一干二净,另外的一半还摆上了枕头,其用心不必说透了。
用心是有了,但这不等于芩有十分的信心,她明白大床的另外一半,应该是意味着自愿、主动和情感。这一切在丈夫身上早已失去多年,他宁愿在客厅的沙发过一夜也决不染指大床丝毫。今天,芩之所以一直打开房门,只是觉得卢海鹏有了些正面的变化,似乎近来打电话回家的次数多了些,也开始给家里钱了。这是一种回心转意吗?可能是,也可能不是。但是,从内心深处来说,芩是希望丈夫能多多回家的,对外好歹让人知道她有一个完整的家,对内不说有个人能帮着做些重活,脏活,至少女儿需要一个“正常”父亲。
不过,最困难的准备她早已做好,所以,她完全等待得起,其实除了以上所说的作用,卢海鹏对她,对这个家已经是可有可无,在她的心目中,说他是丈夫,不如说更象一个匆匆的过客――而且是那种无事不登三宝殿的类型。家里的衣柜除了一件夹克和一套西装,就再没有卢的衣物,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原来至少二十件左右的衣服,象蚂蚁搬家那样已经全部不见了踪影。在衣柜里,那两套衣服被一大排女装挤到最里头,在芩的印象中,似乎从来没有动用过,已经成为了一种不知用意的象征,就如那些人去楼空的大厦中留下的公司招牌。如果说卢与这个家还有多少相关的联系,这两件衣服大概是最好的注脚了吧。也就是说,无论是衣服也好,过客也好,甚至影子也罢,他还没有走到完全脱离,或是放弃这个家的地步。这就是芩的期望所在,虽然她自己也清楚,比起前景的失望来说,前者是百分之一,后者是百分之九十九。卢其实已经接近完全的放弃,但是却没有完全放弃,为何卢还留下这么一手,其目的连芩也说不清楚。她只是听那些有经验的女同事提醒,这种情况最大的可能性是:男人怕一旦在外面混不下去,那么除了家还有什么地方好安身呢,这是一种避风港的比喻和功能。芩反复琢磨过类似的分析,觉得十分有道理。
自从卢海鹏五年前到广州开厂后,芩还经常计算他多长时间回家一趟,以及在家里一般呆上多少日子,现在她对这种计算已经失去了兴致和耐心,大概上次回来到今天已经有两个多月了吧,总而言之,越来越长,越来越少。可是,有些记忆是极为难忘的,无论是多么本份和超然的女人,也无论芩如何抗拒回忆。记得最后一次夫妻同房已经是四年前夏季的一天,那次做爱是十分痛苦的。当时夫妻间的关系已经相当紧张,而且那一天又正值芩来了例假,她拒绝了丈夫交欢的要求。为此,丈夫非常气恼,多次软磨不成后,硬是把芩按倒在床上。芩无奈地流着眼泪,忍受着丈夫对自己可怜的下体猛烈的撞击。她一辈子也忘不了那天是七月七日,不知是否有所巧合,这在历史上是一个国家侵略一个国家的日子,而她强烈地感到自己遇到的也是一种侵入行为。当她瞥见丈夫那条带着鲜血,犹如凶器的阳具从自己身体拔出之际,她恶心和痛楚万分,在床上不停地发抖。从此,事情从一个极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丈夫间的关系进入真正的名存实亡的阶段。卢再也没有上过那张大床,两三个月回来一两天,大多是睡在客厅里。
孤独的生活从此正式开始。白天上班,孤独感会大大减少,可是到了一人独处的夜晚,面对着空落无人的家,内心也显得是那么空荡荡的。但性情柔弱的芩也有自强的一面,她自认并不是那种没有男人就活不下去的女人,事实也证明她一个人不仅撑起了一个家,而且一次次把情与性的烦恼死压得不让其抬头。更让人安慰的是,她还战胜了病魔顽固的折磨。芩从小就有头痛症,看了多少医生也没看好。劳累过头,精神紧张都会引起剧烈的头痛,要是伴随着来月经,那么其苦楚用“痛不欲生”来形容一点不为之过分。当剧烈的疼痛袭来时,她感觉到脑袋内所有的神经被无名的恶魔在不停地绞杀着,四处乱撞,企图在脑壳撕开一个裂口向外突围。饱受折磨的她摊在床上翻来覆去不得丝毫喘息,整个身体扭曲了,整个脸面顿时灰中发紫,已无活人的样子。痛呀,痛呀,这个世界似乎除了疼痛已经没有了任何东西。上医院是没有用,长年的经验已经证明,在这种时候,她最需要是一只热水袋,如果能有半个人帮换换热水,那就是她的最大救星啦。不过,这一并不过分的要求,她也无法得到。家里没有人呀,女儿去上学,丈夫也不知在何方逍遥。一切都要靠她自己,爬起来找药吃,爬起来到卫生间去呕吐,爬起来……只要不是昏死,不是突然休克,她能熬就熬。她想到了死,因为她觉得已经离死神很近很近……有一次,她在痛苦中接到了一个关心和安慰的电话,她流下了眼泪,她想,他真是个好心人,可是自己的男人呢?还曾有一次,她发病时,当时回家才两天的丈夫又说要赶回广州,此情此景,连身边的一道做生意的朋友都看不过眼,劝他说能不能晚走一天,可卢海鹏却淡淡地说妻子这是老毛病啦,不要紧的,过两天自己就会好了,说完拎起手提袋出了家门。
病痛让人招架不住,可是身体转好了,又使芩无聊和心烦,特别是在宁静的夜晚,总是很容易挑起人去想各式各样的事情,社会上的,单位里的,父母近况以及女儿正在干些什么等等,尽管她有意不去想涉及夫妻间,男女间的事情,但是情和性就会象幽灵一样飘然而至,不请自来。女人也许有拒绝情欲的权力,但情欲却不会放过任何女人。而且情欲无论多么的远,多么的少,一旦它要到来时,由不得你同意不同意,就会从你的下体渐渐地涌向全身。芩知道,她自己可以战胜生活上和病痛上的种种困难,可是凭自己去解脱情欲的困扰居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已经多少个晚上,她在命令着自己,不要想它,不要去想它,没有它就不能活了吗?不是多少女人成了寡妇,也好好地过了半辈子,她们是怎么过来的,你为什么不能?天哪,我怎么这么的无辜和不幸,竟用上了寡妇来比喻!芩不是性欲极强的女人,但是,上天分配给世人的情欲是完全公平的,不会考虑女人是何种类形,何种需求。何况她曾经历过美好的男欢女爱,那毕竟是迷人的,让人快活无比的体验。此外,你除了得到性的满足,还得到体贴、抚慰、赞美和梦想,而这一切在情爱正浓之际是表现得最完美和彻底的。如果没有那些交欢的过去,或者根本说没有尝过任何此类的美味,现在或许也就没有那么多的失落感了,也就自然没有了什么怨和恨。
曾有多次,内裤湿了一大片,对于这些淡黄的东西,芩知道那不是尿液所为。遇到这种情形,她出门时不得不垫上纸巾,以防弄污了外裤。可是,她不明白的是,她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不去想那些事情,日子过得像修女一般,结果为何还是如此?已经有相当长的时间,她有意地不去看那些有接吻的电视镜头,不去碰那些爱情小说和杂志,甚至连洗澡时,都不敢用花洒过长时间地冲洗阴部,因为花洒头喷出的水具有冲力而又柔和,其刺激作用犹如被人抚弄。她学会了上网,主要的时间用来玩游戏,一上阵就是整整一个晚上。网络游戏大厅活象个大家庭,里边的人真多,热闹程度不亚于东门大街。当然,最美好的时光是女儿从学校回家,母女俩高高兴兴地上饭馆,逛大街。女儿很懂事,回家不会忘了问母亲这个星期有没有头痛,女儿最担心就是母亲这个毛病。芩内心真是无比的安慰,也无比的感慨,天底下居然还有关心她的人。说实话的,芩总体对生活是悲观的人,但是,她知道自己人生的一半其实是为了女儿,她觉得女儿没有让她失望,女儿是她生命中的星星。平时,她每天都要和女儿通个电话,只要听到女儿平安无事,她这一整天也就过得愉快和充实了许多,至少在电话的前后一两个小时中,可以不再去想那些让人心烦意乱的事情。
记得有一年的中秋节,那时女儿还没有上大学,她带着女儿到小弟家吃饭,无意中在书柜里翻到一本杂志《家庭医生》,其中有一页在上方折起一角,好象不久前有人光顾过。折起一角到底是之前的阅读者当做书签来用,还是对这一页特别的关注,就十分难说了。芩也顺手打开了这一页,原来这是一篇介绍性技巧的文章,热心的作者用坦然而鼓励的口吻把十几种性交姿势一一做了详细的描述,本是件令人惊讶的事情,可是说起来好象是教孩子如何做好广播操。芩既是吃惊,又是心慌,但是不知为何她没有停下来,反而一口气把文章看完。芩对自己说,没想到弟弟两口子也对这种东西感兴趣,难怪弟媳整天都是乐呵呵的,真是想不起来这个健壮的女人什么时候发过愁;更没有想到男女之间的游戏居然有那么多的花样,简直比杂技表演还要多姿多彩,特别是女人骑到男人身上所谓“女上位”之动作,真是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