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当宋青书-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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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霄垂泪道:“大侠明鉴,正是陈公子本家。”
灭绝听她字字句句,虽未明指,但却意在朱长龄武烈两人。忍不住道:“那不是明教大魔头杨逍所为么?”
张松溪叹道:“江湖上冒名顶替之事。何其多也?谢逊杀人之后也不在墙上血书混元霹雳手成昆么?”他说这话,却是暗指朱长龄冒杨逍之名行恶了。
沈振鸿喝道:“张四侠。你此言何意?”
张松溪冷冷道:“且听碧霄姑娘往下述说,阁下急什么?”说着对碧霄一抱拳,道:“姑娘还请继续。”
碧霄盈盈一福,伸袖擦干眼泪,说道:“当时妾身越想越觉得奇怪,也越觉得不安。想到陈公子和红姐姐若是未死,定然想方设法逃回太原老家去。但他俩如遭不幸,我这个做姐妹的,也得让陈老爷子他们知道不是?”
“但此去山西有千里之远,我一个弱女子又如何能够?好在妾身有个常客,是喀什地大商人,正好要运一批药材去山西。妾身承他商队护佑,好歹到了太原境内。商队里有个会武功的刘老爹,在打听到陈家在何处之后,便由他带着妾身前往陈家。”
“陈家书香世家,府邸落座在太原城外郊区。刘老爹带我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忽听得刀兵之声。刘老爹说这只怕有祸事,当即循声而去,我两人蹑足屏息,来到一面墙后。忽听得一阵哈哈大笑声响起:陈老爷子老当益壮,春秋笔法果然名不虚传。然后一个极为苍老的声音响起:哪里,朱老弟你的一阳指书才是了不得的绝学。妾身听前面那个声音本就极为耳熟,此刻听到这个朱字,登时想起这便是那个朱长龄!”
“刘老爹低声打趣道:原来是切磋武功,这比试的两人功夫可了不得呀!然后又听得朱长龄笑道:老爷子文武双修,令郎却是不大精通,惜哉,惜哉!陈老爷子道:他天生身子虚,可练不得武,这次还需多谢朱老弟你将他从明教手中救出两人说了许久的话。我在墙外听得红姐姐和陈公子平安无事,不由大是欢喜,当时便觉得那朱长龄便是观音菩萨,如来佛祖,不不,便是满天神佛都不及他。”
“我正准备进庄相认,忽见一队身着黑衣,手执长刀的人从那边林子里冲出,喊打喊杀,冲进庄里,见人便砍,领头一人极为勇悍,一刀便将一人劈成两半。刘老爹当时便叫我快逃,但红姐姐和陈公子还在里头,我又怎能抛下他们不理?但我确实被吓得脚软,挪不开步子,只在那处灌木丛里藏着。刘老爹见拉不动我,便一个人逃了,那领头的黑衣人仿佛看到刘老爹,纵上前去,扬手一刀便将他劈成两断。我被惊得话也说不出来,只能见他们一个一个的杀人。忽见陈老爷子和朱长龄纵身出来,朱长龄和那群黑衣人游斗,陈老爷子敌住那领头地黑衣人。”
第八十六章 … 花明(终)
“妾身从门外望去。可能是陈老爷子年老力衰了吧,渐渐抵敌不住那个黑衣人攻势。便见陈老爷子手中判官笔蓦地银光暴涨,然后退到朱长龄身边,扫开几个黑衣人,在朱长龄耳边低低说了几句。”
“我远远瞧见朱长龄神情悲愤,似乎正要往后堂退去,蓦地他跨上一步,将手中判官笔捅进陈老爷子后腰。陈老爷子大叫一声,当即倒地而亡。那群黑衣人齐声大笑,撤开蒙面,那领头的,正是武烈那个禽兽,他徒弟卫璧也赫然正在其中!朱长龄和武烈将陈家的残余人众一一杀完,总之我是没见一人从大门逃出的。来来往往的,尽是些搬运箱子的黑衣人,这些箱子有大有小,竟有十余口之多。有两人似是极累,手一松,箱子跌落在地,滚出十余锭雪花白银。我方才知道,陈老爷子定是将家中藏银之处告诉朱长龄,朱长龄得知这个消息,二话不说便杀了他,真是豺狼之性,恶毒至斯。”
“后来但见武烈那禽兽将一个女子拖到门外,我一看之下便呆了,竟然是红姐姐!武烈将红姐姐吊在一棵大树上,用蘸了水的柳条反复抽打红姐姐腹部。也不知过了多久,红姐姐原本一声不吭,后来大叫一声,一滩血、血肉登时从她身上落下。可怜她已有约莫四月身孕,竟然被武烈生生鞭打到胎死腹中!”
灭绝师太霍地站起身来。一拍座椅扶手,喝道:“那等禽兽合该千刀万剐!”那座椅吃受不住她内力,登时散架,一个峨嵋弟子忙站起身来,将座椅让给师尊。
碧霄颇带感激地看了一眼灭绝师太,续道:“武烈用水将红姐姐泼醒,似乎低低地说了些什么,红姐姐啐了他一口。他大怒不止,好像又说了什么。唤了一堆黑衣人,我也不知多少个。当众将红姐姐衣服剥光,便要行那禽兽之事。忽听得朱长龄大声道:“贤弟。这等风尘女子,要来作甚?没的脏了自己身子。”他飞步上前,左手提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头,我定睛一看,竟是陈公子的。那畜生右手一抖,判官笔飞掷而出。那判官笔笔锋锐利,从红姐姐喉间刺入,哪里…哪里还有活的道理?我知道红姐姐已然惨遭不幸,再不忍看,只想着留着自己一条贱命。好让朱武两人露出禽兽的真面目,让天下英雄为我红姐姐夫妇,主持公道。”
说到这里,她又是盈盈一福,场中诸人都是义愤填膺。这等残杀孕妇之事,便是邪道中人也是不屑于做,朱武连环庄虽然名声并不如何大,但也算是白道有头有脸的人物。沈振鸿默不作声,蓦地扬声喝道:“兀那女子。这事乃是两年前发生。你怎地今日方才说出?哼,我姑父谦谦君子。你在他死后败他名声,念你是一女子,我也就不予追究,你速速退去,莫让我再看到你!”
碧霄手指轻拂,琵琶弦响,蓦地扬声道:“我这等卑贱之人,原本也死不足惜。何苦去污蔑别人?方才所言,若有半句虚话,便让碧霄遭天打雷劈,死无葬身之地!”
这一番话掷地有声,便是沈振鸿也被他说的哑口无言。却听碧霄续道:“我一个风尘女子,也不是江湖中人,当时说出这等事来,不过找死而已,抑且妾身在山西无亲无故,只能先随商队返回喀什,暗自结纳英豪,等待时机。殊不料半年之前,妾身一个客人说朱武连环庄两位庄主惨死,一干庄丁也被杀的一干二净。这等手笔,这等魄力,当真是大快人心!”
说着对青书盈盈下拜,落泪道:“宋少侠惩恶扬善,为陈公子、红姐姐和一干死难人众报得大仇,碧霄在此谢过了。”
青书心中暗自惭愧,嘴上道:“碧霄姑娘…切莫如此说,死者长已矣,还请节哀。”
蓦地只听得那个苍老声音再度响起:“诸位,听明白了么?朱长龄、武烈那两个畜生,就是披着人皮地狼,一干庄丁也是帮凶。这位宋少侠除之,乃是替天行道!见台下一干人等交头接耳,神情不屑,沈振鸿怒目圆睁,喝道:“单凭一个女子的胡言乱语,你们竟然污蔑我姑父生前清名?!”
那隐在暗处地老人冷笑两声:“单凭?沈大侠以为她分量不够么?那老夫又如何?”
宋远桥、俞莲舟、灭绝师太、何太冲等人都是一怔。他们竟然能分辨出声从何处来,当即循声望去,但见一个干巴巴的瘦老头站在昆仑、华山两派座席交接处,步子一动,缓缓走来。
灭绝师太忙站起身来,深深地施了一礼,恭恭敬敬地道:“晚辈灭绝,见过赵爵爷。”
众人大哗,这貌不惊人的老头竟是大宋遗族,山西赵家的家主!
赵爵爷摇摇手,神情悲凉,叹道:“什么爵爷不爵爷,大宋早亡了,连唯一一点血脉,都给朱长龄、武烈那两个畜生给断了,如今老朽不过江海一废人罢了!姓方的丫头,也有二十多年未见了,你竟出家做了尼姑,唉。”
灭绝师太德高望重,如此当众被人唤成“姓方的丫头”,却殊无半分恼色,一干峨嵋弟子都看得怪异万分。却听灭绝师太回道:“令公子风华正茂,却死在那两个卑鄙小人之手,灭绝只恨不能为您取那两人项上人头,徒自叹息尔。”
赵爵爷随口敷衍两句,望向台上的宋青书、沈振鸿两人,含笑道:“宋少侠年少有为,一身武当绝学不弱乃父,当真是可喜可贺。”
青书不卑不亢的说道:“赵前辈谬赞了。”赵爵爷又对沈振鸿道:“阁下一身少林功夫之纯之深,委实罕见。那朱长龄虽是阁下姑父,但说起来你在少林他在昆仑,实际上半分关系也无。自来瑕不掩瑜,你好生修习之下,或能成为一代大侠。”
沈振鸿神色灰败,拱手回礼道:“受教了。”这赵爵爷身份之高辈份之隆,灭绝师太也只能自称晚辈,他说出的话,定然是假不了了。抑且碧霄言之凿凿,听来虽然匪夷所思,却是入情入理,哪里由得他来反驳?想到自幼见到的谦谦君子一般的姑父竟是如此不堪,羞愧、愤怒、悲哀数种情绪交杂而过,哪里还答得出话来。
赵爵爷蓦地扬声道:“诸位,朱、武两个恶贼所作所为,天人共诛!如这等恶事他俩也不知做了多少!几年前昆仑山下数起血案,未必便是明教所为!大家不妨仔细想想,朱武连环庄偌大家业,却无田产,如何供给数百人生计?可怜陈老弟一世英雄,到头来却被一堆禽兽给谋财害命了!”
说着对着宋青书深深一揖,叹道:“宋少侠为老朽报杀子大仇,为陈家报灭门之仇,老朽在此谢过了。”青书忙上前几步,搀住赵爵爷,说道:“赵老前辈如此说,当真折杀我也。”
他抬头一看,忽见黄鹤楼西边数里之外蓦起长烟滚滚,袅袅升起,他心中顿觉怪异,但怪异在何处,却又说不上来。
鲜于通也自望到那升起长烟,却是脸色大变,回头一望,顿现狠厉神色,一闪即过,却无人注意到。
鲜于通扬声道:“今日大伙儿来到此处,却不是来听那朱武连环庄地破事。三位神僧,谢逊杀人如麻确是不假,他的下落,张五侠交不交代下来,还请你们做主了。”
赵爵爷定定看了一眼鲜于通,却不说话。但张松溪却是大呼厉害,鲜于通这一句话,便将少林、武当推倒对立面上。要知场上形势极是微妙,由于赵爵爷的出现,灭绝师太虽不至于拔剑相助,但是不大可能和武当为敌了。而昆仑、华山、丐帮均已战败,只剩少林一派在此。
这话一出,原本少林还有些犹豫的话,这时候为了面子,空闻是断然不会退缩的。抑且护山大阵“十八罗汉阵”在此,少林所倚仗地,并非仅仅的单个高手。
果不其然,空闻禅师站起身来,合十说道:“张五侠,谢逊的下落,你果然不说么?”
武当诸侠恨恨地望了一眼鲜于通,俞莲舟方要上场,却被张翠山扯住袖子,师兄弟对视一眼,相互知心。俞莲舟当即双手下垂,低眉顺目,退到宋远桥身后。
张翠山纵身一跃,落在台上,昂然道:“翠山之志,天崩地裂不足以移。义兄的下落…在下已决意不说,谁欲赐教,便划下道来吧!”
第八十七章 … 解痴
空性早就按捺不住,朗声叫道:“张五侠,少林空性领教高明!”刷刷两爪便向张翠山抓去。张翠山左手银钩一挑,判官笔向前一刺,使个“屠”字诀,繁复奥妙,和空性斗在一处。
青书冷眼旁观,见空性一脸兴奋之色,一招快过一招,攻势凶猛绝伦,都是极精妙的招数。再往周边看去,但见赵爵爷老神在在;鲜于通神情恍惚;沈振鸿灰败着脸,不发一言;何太冲夫妇佯装淡定;史火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