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当宋青书-第1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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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头一动:“他功成出关了?”身形一动,往山谷方向掠去。
谷口布下九个小迷阵,连环而成大阵,端的是厉害非常,杀机丛生。
罗贯中方踏一步,却生犹豫,这阵法随机而变,乃是刘伯温手笔,自己阴阳之学修为尚自不够,贸然闯进,只怕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正犹豫间,右臂却忽地被人拿住,他心中一惊,左掌凝爪,就要攻出。
缁衣的儒生淡淡道:“是我。”
罗贯中一怔,回头瞧见刘伯温微含忧虑的眸子,身上一轻,左掌垂下,甲胄撞击声清脆悦耳,但只一下,却又淹没在啸声之中。
刘伯温叹道:“他怕是走火入魔了,咱们进去吧。”提着罗贯中,三步两步,进退自若,不多时便进入山谷。
却见青书披头散发,额角流血,状若疯癫,四处乱撞,却见此间胜地树木横塌,花草断折,尘烟四起,狼藉一片。
第一百九十五章 … 木屋
月光静谧,悄悄渗下一重辉朦朦的银纱,轻柔的裹住这一溪山谷中的一草一木,一花一石。
谷中的茅草屋坍塌一方,就天然坚石雕琢而成的石床也断成两截,颇显凄凉之态,那被刘伯温奉为珍宝的“玉鲤跃龙琉璃壶”和“清叶鹤乡杯”也化作碎片。
刘伯温也顾不上去心痛,内心里早被震惊占据。饶是他听得宋青书厉啸之声,心中早做好准备,此时瞧见,也是大惊失色。青书的武功修为明明已臻至入神坐照的化境,但却出现这种走火入魔的状况,委实是大出意料。
皆是因他沉淀不足,积累不够,欲要强行悟通双推势,化分阴阳,理定乾坤,却是不自量力了。^^
这等至高修为,放眼古今,能为者也是寥寥,当今之世,唯张三丰有此能耐。
青书原有资格问鼎,然而一则沉淀不足,二则时间仓促,他又自心急,一来二去,自然而然就心生魔障,不可自拔了。
他状若疯癫,好似眼不能视物,挥舞着双臂,“喀喇”“喀喇”声不绝于耳,树木石块,皆尽被他无俦内劲崩碎。
罗贯中看得心中一急,踏上两步,便要上前去拉他,却被刘伯温一把拽住。刘伯温目中忧色愈浓,一闪身到一块千钧大石之后,轻叹道:“他武功太高,等先耗他几分内力再动**”罗贯中面色一变。已知现在情形十分严峻。若非青书神志迷糊到一定程度,绝不至于让刘伯温说出这等话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青书一双眼眸愈发红了,极是骇人,口中呼呼喘着粗气,呼喝不绝,一会儿说“阴阳化生,地水风火”。一会儿又说“天清地浊,乾坤乃定,然定乾坤者何?”。罗贯中听起来似乎玄玄乎乎,刘伯温却是身子大震,隐然有悟。
过得片刻,刘伯温瞧青书通红地脸庞渐渐变淡,沉喝一声:“动手!”他俩方才商量好计策,刘伯温功力高深,正面撄其锋芒。****罗贯中则从背后偷袭,只消击中青书后颈,一吐劲力。此事则可暂告一段落。
但青书一身武学修为,何等之高?纵使神昏智迷,但武功仍在,本能犹存,抬手便轰向刘伯温,两人双掌一接,“啵”地一声大响,刘伯温倒退十几步。口角溢血,心中骇然之余,又自肯定:“他闹腾这许久,内力虽当极盛,但一挫之后,必然大衰。”
罗贯中没得刘伯温手势,只暗自潜伏在暗处不动。刘伯温按捺下内伤。抢上前去,刷刷两掌。“天山折梅手”的高深功夫使出,飘逸绝伦,抑且蕴有极大威力,动辄便是筋断骨折之噩。==他自然清楚,以宋青书之能,纵是本能的招架格挡,也万无可能被他击中的道理。况且………筋骨外伤比终生瘫痪,可要好的太多。更何况,军中还有一位医术圣手,驰名江湖的蝶谷医仙胡青牛。
两人见招拆招,顷刻间便斗了七八十招,刘伯温固然丝毫不敢留情,使尽浑身解数;宋青书也是一通猛攻,他心中疑惑极盛,不得宣泄,只有不停出招运力,好稍稍发泄心中不解滞闷之感。
翻翻滚滚,斗到第九十二招上,刘伯温将“天山折梅手”使到极处,苍白的双手如白莲乍放,朵朵盛开,幻出瓣瓣虚影,每片花瓣都可说是蕴上玄门上乘内力,威力端的极是惊人。青书双掌合拢,一手屈指轻弹,一手兼收并蓄,将刘伯温凌厉攻势皆尽纳下,正是“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地“无争指”。
刘伯温经他“无争指”这么一搅,招式用老,力道已衰,他心头一跳,暗道:“不好!”果不其然,这合拢的双掌陡然握紧,指力掌力亦是同时一收。
宋青书双拳送出,正正击在门户洞开的刘伯温胸前。
刘伯温口中鲜血狂喷,胸口经脉皆被毁伤,焚起老大一片火焰,扑腾几下,方乃灭去。^^
“纯阳无极功”竟也化作焚身烈焰!
罗贯中素来极为崇敬刘伯温,见昔年恩师跌倒地上,口吐鲜血,不由惊呼一声,疾步掠出,身形电闪,顷刻闪到刘伯温身边,将他扶起。
刘伯温血染缁衣,儒雅风度却是丝毫不减,望着缓缓逼近、双目通红的青书,他苦笑道:“贯中,咱们计策不成,今日却是要毙命在此了。”
罗贯中将牙一咬,沉声道:“恩师,你先离去,我来挡他。”刘伯温听到“恩师”二字,不由微微一怔。
罗贯中说着右膝微屈,左腿跨上,一振双臂,合抱成球,“抱球势”使出,浑浑融融,带着丝丝气劲,右手手背搭上左手手心,阴阳相成,撞向青书。****
他闭紧双眼,正准备着以死迎敌,却久久不闻动静,俄顷一声轻响,却听风声又起,罗贯中睁开双眼,见刘伯温横抱一人,叹道:“公子太急了些,你怎地也不劝他?”
待他看清刘伯温手中所抱之人,却是大吃一惊,这正是适才状若疯魔,癫狂不已的宋青书。
刘伯温轻轻咳嗽两声,吐出一口血沫,一手持住,另一只手搭上青书脉搏,面色登时一变。^^^^
罗贯中瞧他脸色铁青,好奇道:“他……”见刘伯温横目瞪来,他嗫嚅一下,又道:“公子……怎么了?”
刘伯温长叹一声:“百脉俱损,神志错乱。”罗贯中惊道:“那……那当如何?”
刘伯温再一把脉,摇头苦笑道:“当今之世,唯有一人能救他。”脚步轻摇,已然步出山谷,走入迷阵。罗贯中不识此阵,不敢逗留,三下两下,赶上刘伯温步伐。
晚风徐徐,送走寒鸦两只,原要绕树三匝,如今却是无树可绕。烟尘渐渐落下,原本清淡雅致的山谷一霎间便成废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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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当山上松柏长。
张三丰远游归来,依旧是在后山闭关,两间小木屋并肩而立,树藤花鸟,相映成趣。
这一日,他正坐关之中,却蓦地心头一动,长出一口气,微振衣袖,推开太极鱼状的门扇,缓缓踱步而出。
道袍上沾了许多污垢,张三丰早年有号曰“邋遢道人”,正是由此而来。他念及当年趣事,不由微微莞尔,内力运转间,全身上下的毛孔张开,一呼一吸,一张一阖,一股无形之力将那些许污垢灰尘皆尽冲开,簌簌落下。****
两间木屋之间隔的并没有多远,不过十丈左右之距,却有一条小道相连,青黄相间,颇为雅致。
张三丰轻叹一声,沿着小道慢慢走着,走向另一间木屋。
这间木屋之中,书架上堆满着密密麻麻地书册;床上整整齐齐,凉席轻放,石枕颇为落寞的躺着;那张古朴肃穆的流水之琴也静静摆在桌上;一把木椅子已有一只腿被蚂蚁啃得差不多了;桌上地那把茶壶中,茶垢似乎也凝成一陀,再难刷的干净了,而那只茶杯,却是经不起岁月蹉跎,瓷把儿断落一旁,很有些凄凉的味道。
张三丰袍袖微微鼓起,正欲驭使气劲荡开灰尘,却又陡然一笑,徐徐走上前去,伸出手来,一下一下,轻轻拂去桌上薄薄的一层灰,每一落手,便见五条手指印在淡淡的灰尘中长长拖开。
看了看沾满了土灰的手心,张三丰脸上蓦地绽放出笑颜来,很开心,很开心。便仿佛一位垂垂老矣的祖父,颤巍巍的亲手为孙儿铺好床垫,嘴角含笑,心中欢喜。
这一代大宗师,心中渴望着地,未必就是威震天下、扬名武林,甚至于流芳百世。
自从寻回俞岱岩后,武当七侠重新聚首,却又生出矛盾,张三丰心中烦忧之下,又更迫切的想寻回当年那个陪他坐关,陪他聊天,陪他论武,陪他谈文的小小少年。
张三丰拭去木椅上的灰尘,弯腰坐下,望天上云卷云舒,地上草色青黄,嘴角上挂着慈祥笑意,久久不散。
是啊,在张三丰眼中,他永远都只是个小小的少年。会屁颠屁巅的跑过来问他这一句道家法诀什么意思,与所修习的内功有何干系,还是藏着什么深刻地道理;也会无所不谈,上至天文,下至地理;偶尔更会兴致忽起,出手试他武功,而后随手传下两招精妙武功,看着他并不怎么感兴趣地那张淡漠的脸,张三丰总会气不打一处来………你不给老道士学好武功,武当谁来担当?
但是,现在张三丰心中却没想什么谁来担当武当地问题,只是淡淡的笑着,心中涌动着淡淡的温馨,淡淡的回忆。
第一百九十六章 … 回忆
张三丰端坐在这自己亲手搭建起来的小木屋中,微风徐来,颔下长长胡须随风而动,神色缅怀,姿态若仙。
天外万里无云,晴空朗朗,可是出行的好天气。
但张三丰只是一动不动的坐着,唯有清风不断,吹动衣襟。
当年…华山之巅…
杨过大侠方登五绝之位,号为西狂,长袖飘飘,何等的风姿绰约,何等的绝世锋芒,何等的意气飞扬?
那个时候,自己才十四岁吧…
他闭着眼睛,仔细去回想着那个在玉女峰的低吟晚风中痛哭流涕的少女面容,那是他一生见过的最美风景绝美到他一想起来,便立刻低下头来,不敢正视前方。
然而,张三丰似乎丝毫不能记起,那个少女的脸庞到底是瓜子脸,还是鹅蛋脸…
她的鼻子是笔挺的么,还是微微翘起的…
她的眼睛是双眼皮呢,还是单眼皮…
她的嘴巴是下唇厚些,还是上唇厚些…
她的耳朵是喜欢藏在发丝后头呢,还是露了出来,盈盈秀气,温润如珠…
时间…果然是可以磨灭很多很多的。但是,心中牵挂着的那缕情愫,姿态永存。
张三丰闭着眼睛,微微摇头,嘴角挂起恒久不落的一丝笑意。
后来呢,觉远师傅教授自己学习九阳神功,都只是当作强身健体的法子来练,不知不觉。几年的时光,一晃而过。
再次见到她时,她地脸上已然带上了风尘,尽管现在他记不起来少女的模样,但是那伸出右手撩拨发丝的绝美神态,却深深镌刻在他的心中,至今不化。
飘泊很苦吧?
少年见到她时,已然咧开大嘴笑了起来。听到她脆声称自己作“张兄弟”,将一对伸足展拳的铁罗汉交给他时。他又忍不住的想笑,想放声大笑…………他…能再见到她,实在太开心了。虽然他知道,少女上少林,并不是为了找他,而是要找那个盖世英雄,那个一举击杀了蒙古大汗的神雕大侠。
她嘴角抿着笑意,缓缓走过来了。
嫣然摇动,冷香飘过。
他瞬间失神。
尽管已经记不清面容,但当年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张三丰都能回忆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然后,一个有着清澈眸子地瘦削男子伸手搭上她的肩膀。少年的胸口涌动着一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