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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部分

莲花狱-第49部分

小说: 莲花狱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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卒出城降敌者,则对其所在部队实行连坐法.不过即便如此,逃出城去投降的还是大有人在.

其实,城中军民上下,谁心里都清楚局势的发展对守城越来越不利,援兵很快就要到来的想法与说法,说白了只是一团泡影,不过是在自欺欺人而已.眼前的境况,不啻是坐以待毙.也许只有史可法一人还抱着一丝残酷的希望,相信回天有术.

房山这时获得了出头的机会,阿德赫派他带兵在城外巡捕城里逃出来的军民.清军对于投降的军士,一概编入汉兵营中,由房山统领.这些降兵以前很多都认得房山,听了他的鼓动,都愿意投效到他的帐下,半个多月下来,房山营中便收附了近千人的守城降兵.这些降兵的作用倒不在于他们的战斗力,而在于他们对城中守军军心的影响.

此时房山已经注意到了迎面走来的修流.刚开始时因为雪花迷眼,他没能认出修流,便大声问他是不是出城投降的?修流朗声道:"狗贼,我大明只有断头将军,岂有屈膝奴才!"

房山身后的那二十多骑都是汉兵,听了修流这话,一下子都哄笑起来.房山听了,心里却不是滋味,他回头一声断喝,众军马上都整肃了脸面.

房山已从话声中听出了来人是谁,于是怔了一下,便笑对修流道:"原来是周将军被困于雪野.不瞒周将军,房某以前在扬州城里时,闲时也常上茶馆去,听上几段扬州评话.听到'三国志'中严颜将军的那句话时,也是热血贲张.可惜此一时,彼一时也.你如今骂我房某苟且偷生也好,生不如死也好,可我毕竟还能活着.兄弟,你想逞一把英雄也行,可你犯得着在这扬州城里憋死吗?你们分明是在等死,还摆什么臭驾子?卖命的也得卖个明白,总不能做冤鬼.史可法他一人想死倒也罢了,何必让这么多官兵百姓陪着他去送死?!到时候青史留名的是他,那些冤死的将士们能得到什么?"

修流暗地在皮袍里攥住了剑.房山见他不言语,以为他心动了,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兄弟若愿意投奔过来,房某情愿做你的副手,大家一起干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到时封妻荫子,富贵还乡,岂不比做冤死鬼强多了?!"

修流突然将皮袍一脱,猛地朝房山掷去.房山一愣,便慌忙用长枪去挑那袍子,修流趁机跃起,执剑朝他脑门斩将下去.房山还未及扔去袍子,只见眼前一道白光闪过,脑袋便飞上了天去.他的脑袋在空中痛叫一声,然后掉落在雪地上,血花四溅开来.

修流的身子落坐在房山坐骑上,他左手扯下他身上的箭壶,右手收起剑,一把将房山的尸身扔掷到数丈之外,随后拍马便跑.那二十来骑汉人骑兵先是愣神了,接着便呐喊着追了上去.修流不慌不忙地在马上摘下弓来,一出手一箭,将追兵当活靶子打,一下子就射落了七八个人.

剩下的那些骑兵不敢再追上来,四散奔逃.修流一边冷笑着,一边放箭,每枝箭都是穿心而过,把人射得撞落下马,扎在地上.白茫茫雪地上,只有一群失惊的马在奔突着.

105 暮雪孤城

 105 暮雪孤城

城上守军好长日子没有见过这么扬眉吐气的壮观场面了,都大声欢呼起来.修流拍马回到城下,方才那军官正要下令打开城门,忽然他派去禀告督师史可法的小军匆匆跑了回来,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那军官脸色一变,大声对修流道:"周将军,刘先生传令过来说,不论是谁,都不许放入城中.否则守城者依军法行事,入城者格杀无论."

修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高声问道:"你们没告诉史大人与刘先生是我周修流在城外吗?"军官道:"说了,就两个字,没用!兄弟,你还是走吧.他们也是为了你好."他叹了口气,道:"兄弟,今天是大年三十,眼看又过一年了.你如果有心,来年便到江边朝北洒上两杯酒,祭奠我们就是了."

修流听了这话,心头酸楚.他明白了,为了能让他回到江南,刘不取已决意不想让他入城.看来,刘不取已经狠下心来不想再跟他见面了.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想能进城去与他们见上一面,这样总比默默地就此分别要好.

修流骑着马缓缓地绕城走着,雪花扑面,冷风如刀.家事国事,一时漫涌上心头.两行热泪,禁不住顺着他冰冷的脸颊流淌下来.

这时候,他感受到了从来未曾有过的孤独.他挽弓搭箭,长啸一声,一箭破空射出,那箭劲呼呼地直向天上钻去,瞬间消失在一片无边无际的空白之中.

此时,在不远处的城楼上,有一个人正悄悄地注视着修流,他便是刘不取.

刘不取看到修流射上天去的那一箭时,心里一紧,觉得自己现下的处境,就跟那枝快箭一样,高速向上刺击,却没有了目标,而后到了一定的高度后,便在虚无处慢慢垂落下来.想来人生不过如此,就象是射向空中的一道箭的弧形,有的中的,有的垂落.

他上次遣派修流去南京求救,现在又不想让修流入城,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不想让修流再成为一枝象他一样失去目的的箭.南京方面的援兵,他是一点希望都不抱了.在南京呆着的那段时间,他算是看透了卿班中官僚们的倾轧与勾心斗角.扬州城现在实际上已是象征意义大过军事意义了.他在来扬州之前,根本没有想到南京方面的军事布署会是这样杂乱无章,如一盘散沙.江北与沿江的数十万军队,居然没有一个强势的统率人物,因此使清军得以随意各个击破,清兵横扫淮海,明军竟然没有组织起一次有点样子的大战,这在他看来简直是不可思议的.

史可法名义上是督师,但江北诸镇根本就不听他的调派.史可法为人耿直正派,但身上却有着一种文人的迂气,在大局面前,缺少灵活变通.他数次规劝史可法弃城南撤,但都遭到了他的回绝.史可法那硬脾气一上来,是谁也扳不动的.所以,他根本就不指望修流呆在这座孤城中,真能力挽狂澜.

能留下一个生力军,微茫的将来便多了一分希望.他是这样想的.

他现在最想念的人,便是不知了下落的周菊,他的怀里还珍藏着她送给他的手绢,以及那首回味无穷的"回文诗".不知道她如今流落到哪里去了.一个孤身女子在江湖上飘荡,定然是凶多吉少.他跟周菊她在周家庄的相处,虽说只有短短的一个来月,但是她的一言一行,的确让他动了真情.她的外貌不能用美丽一词去描述,她是那种属于很有情味的女子,不同于一般久处于深闺中的大家闺秀.所以他当初谢绝了周修涵要将女儿许配给他的美意,然后选择了周菊.这应该也算是缘分.她的倩影与笑容在他孤寂的时候,总是挥之不去.她额中的那颗红痣,也许是他记忆中的闪光点,因为他差不多已经记不起来她眼睛的样子了.因为以前每次他见她的时候,很少敢去正对她的眼睛.

如果不是身在扬州,他想他现在肯定会走遍天涯海角去找她的.不管她怎样了,他都要娶她.人生很多时候都是为了责任活着,为国家是责任,为儿女情爱也是责任.但他觉得自己为了周菊,更多的意愿还是在于寻求个美妙的归宿.

他觉得他在个人应尽的责任感上,他为前者付出的更多.望着修流的身影,想着不知寄寓何方的周菊,他的眼角有点湿润了.他在心下暗叹一声:"天地之大,竟无容身之所!"

修流骑马来到北门外,他的身上披满了雪.看到那座曾经激动人心的城楼时,他将身上的雪抖落了,同时抖擞一下精神.城上的军士差不多都认得他,便高声叫喊起来.修流朝城上抱着拳,然后继续拍马,迤逦向西走去.

这时,对面清兵营中,有一人正站在覆盖着白雪的高高的了望木楼上,朝修流这边张望着.他便是阿德赫帐中的谋士简文宅.他披着一袭上好的狐裘,手上握着一把温暖的茶壶,目光冰冷.远处的扬州城在他眼里,就象一座沉寂的巨大坟墓.

没有什么比长年蕴藏的抱负的伸扬,来得让人更为畅快了.他呷了一口热茶,吐出一口香香的暖气.他开始在雪景中,想念着一些不太愉快的往事,而这些往事马上就要得到补偿,这个时候,简直就是人生的一种最美的享受.这时他正置身于赏心阅目的情境中.

崇祯元年秋试的时候,他与同乡兼同窗学友刘心水,也就是刘不取的父亲,一起赴京会考.他们两人那时都胸怀大志,满腔抱负,又同时在北直隶的乡试中双双高中.他们一同住宿在京中会馆中,因此结识了入京赶考的史可法.他们因了一个政论,每每要争论到夜半.馆中学子大都看好他们三人.而那时简文宅更是自视甚高,目中无人.

秋试之后,刘心水与史可法中了进士,而他却意外地落榜了,如秋风中的落叶一般.此后他一直郁郁不得志,四处结交,高不成低不就,连候补选官也懒得去应了.后来刘心水任官后,几次修书请他入帐幕主事,他碍于薄羞的面子,全都谢绝了.他内心里一直想要跟刘心水比个高低,当然不愿屈身于他的幕间,于是便出关漫游,放情于白山黑水之中.他将自己的失志,归咎于朝廷的有眼无珠.

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得遇了那时还只是个百夫长的满洲军官阿德赫,两人知情甚切,于是他便随着阿德赫一直至今.阿德赫能混到都统之职,其中有一半的本事是他的.

刘心水几年前突然过世了,他心下感到无比的落寞,入关时还特意到刘心水坟头祭奠了一番.他觉得刘心水走的太匆忙了,如果再有五年时间,他便可以让刘心水知道,他真正的能力与作为.同样是奔波于功名之途,刘心水的才能被埋没了,而他的才能,却还只是初露端睨,即便是冰天雪地,也不能覆盖住他的勃勃雄心.

他微微而笑了.此时他面对的毫无生气的扬州城中,他曾经嫉恨的要好朋友刘心水的儿子刘不取,正在那里一筹莫展,听任他的摆布.当然,城破之后,他会给刘家的这最后一支血脉留条生路的.假如失去了刘不取,他会更加落寞的.人生是一种寄托,有时寄托于亲情,有时则寄托于敌意.倘若两者都没有了,人的生命也就结束了.

想到史可法,刘心水与刘不取,他难以抑制住内心里如野马般奔腾窜突的快意.他永远忘不了,刘心水揭榜后跟他说的那一句他终身难忘的话:"平芜尽处是春山,斜阳更在春山外."

但是,如果能将敌意转换成某种假设的亲情,这种快意是不是可以更强烈一些呢.他这样想着,然后加以肯定了.他以为,虚伪只是当事人的错觉,其实它更应该归于处世的某种手段,而不只是品德问题.

房山在扬州城南外被修流一剑斩杀的消息,方才早有探子告诉他了.他看着修流骑马缓缓走过城边,心里暗笑道:"真是初生的牛犊不畏虎.年轻人血气方刚,成不了大事,几年之后,也仍然只是匹夫之勇.或许,他还活不到几年之后了."

他之所以跟阿德赫这么多年,看中的也就是他的这种匹夫之勇.他想,孟子说的好: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有一次他让阿德赫随意从他的书箧里拿出一本书来,翻出几页,他便一字不漏背了出来.他告诉阿德赫说,这叫学问.阿德赫于是对他钦佩地五体投地.

这个善于骑射的小南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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