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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部分

莲花狱-第41部分

小说: 莲花狱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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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思任一拳击在案上,顾自大笑道:"难怪,这就难怪了.天底下除了'半死生'于松岩悬念道长,还有谁能传授他如此精湛的内功?!"惊喜之下,猛喝了三大碗酒,道:"白娘子不知,这周修流便是叶某的小舅子."

白日歌道:"莫非,他就是你的那位旧情人梅云的弟弟?"叶思任摇摇头,叹口气道:"修流是内子的弟弟.那梅云原也是富贵人家出身,可惜幼年时家道中落,父母双亡,后来委身于青楼.她天资聪明,貌压群芳,叶某视她为平身知己.只可叹红颜薄命,与我两情正当欢恰时,却香销玉陨,以致叶某的心都冷了."

白日歌道:"早间渔市上我还以为先生取笑于我,说我跟你旧人相象.现在听了你的这番话,倒是真的了."叶思任凝神望着她,缓缓说道:"岂止是相象,你们简直就是一个胚子出来的!"

白日歌笑道:"如此说来,侬家若是示爱于先生,先生必然是不会拒绝了?"

叶思任想了想,道:"却也不尽其然.容貌是一回事,情思又是一回事.大抵人生在世,总有那么几件事是要恣意去寄托的.忠孝情义等,都万万不可闪失.叶某虽放浪形骸,为人处世洒脱不羁,但于这'忠孝情义'四字,却看得极重.你白娘子是你,梅云却只有一个.我与我家娘子,那是夫妻亲情,到得坟头,两不分开.与梅云之情,却是知己之心相印,寒窗冷月,体会兴趣,自然与夫妻之情又是不可同日而语.至于枕畔之情,春山眉目之间,或可冶性,那是男女之趣,自当别论."

白日歌笑道:"那么秦淮河畔'望春院'的贞娘,与先生便是枕畔之情了?"

叶思任心间一痛,笑道:"你知道的事不少.今日叶某喝的多了,你权当我方才说的只是酒后之言.叶某在江湖上,醉眼看人,率性肆行,只求问心无愧.倘若真要计较起来,你说是伪君子也好,真小人也好,大侠也好,却不能动我性情分毫."

说着,又自干了两碗酒.

白日歌痴痴地看着他,不觉也给自己倒了碗酒喝了.叶思任说的这些话她听的半懂不懂.因为在此之前,她都只是用好与坏去判断一个人的.好坏的标准,当然也很多,但涉及到一些具体而微的事体时,很多事却成了混沌一团.她在焦山孤闭了二十多年,于人世之事的理解,再也单纯不过.至于说何谓情爱,心里头更是一团雾.想到自己似乎对眼前的这个男人已经产生了好感,胸间便有些七上八下了.

她突然发觉,自己在叶思任的面前,显得十分的不自在.

叶思任叉开话题,一边喝酒,一边说了些江湖上的趣事.不知不觉间,夜色便将海面吞没了.白日歌放下四边的帘子,点起两根蜡烛,雨点轻轻敲击着船蓬,叶思任淡青色的笑容在烛光中摇曳着.

白日歌的思绪有点烦乱.以前她单独跟一个男人呆在一起时,心里想的,全然没有男女之间的情事性念,要么只有敌意与冷寞,要么就是一些任她宰割的血肉身躯,然而,她却是从不把他们当做能让她心猿意马的男人看待的.她掂量着他们的肉质份量斤两,却从来没有去感觉他们的心思.在她砧板上的男人,都是些货真价实的好菜.

很多人都喜欢吃她做的白斩鸡.这就是她接触过的男人.

但是她现在却面对着这样一个让她提心吊胆的男人,这个男人的微笑与呼吸,让她觉得,她其实还是个不折不扣的女人.这个感觉使她莫名其妙地兴奋起来,也使她因此痛苦不堪.

她给叶思任斟满了酒,随后轻慢地剪着烛蕊.她对着烛光想笑一笑,但眼角却淌下了两滴泪珠.

87 画舫情

 87 画 舫 情 

88 惊心秘事

 88 惊心秘事 

89 新剪灯烛雪落时

 89 新剪灯烛雪落时  

90 孤山疑影

 90 孤山疑影

他随着脚印,来到梅云坟头,那足迹便消失无踪了.他愣了一下,脑子里就跟悄然落在坟头上的雪花一样的空白.他不太相信鬼魂的说法,但是,案上那张诗签上的字,却的确是梅云的手迹,还有诗的前两句是他当初作的,后两句的意思,却很象是梅云对她目前在九泉下阴冷处境的自况.要不就是梅云根本就没有离开人世,而是让别人虚置了这一处坟墓,然后悄然离开了他.不过他觉得后面这种假设比鬼魂更荒唐,他认定梅云是绝对不会跟他开这种玩笑的.

他想,如果真是梅云幽魂出现了,那么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因为他把白日歌带到了"水月居".可他之所以能为白日歌动情,很大的原因也是因为他在她的身上,找到了一个排谴思念的真实影子.

他忍不住对着坟头悲声说道:"梅云,不管你现在是人是鬼,你总该现身出来,与我见个面吧?!五年多了,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你.如今我找到你的亲妹子了,我答应你,今后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

他的话跟雪花一起飘散开来,四周空寂无声.他闻到了一股清幽的梅香,于是走近墓边的一棵大梅树,只见树上白雪沾染的枝头上,点缀着数十朵暗红的梅花.

他痴了一会,随后绕到墓后,突然见到雪上有一双杂乱的脚印,一直延伸到山腰中的竹林里去.他低头细细看了一下,发现那道足迹,正跟自己一路跟上来的脚印,是同一个人留下的.而且从短小的足印上不难判断出,这人的身份定然是个女的.

当下叶思任不加思索,就跟着足印走下去.他赶着走了约有三,四里的山路,来到了孤山南边,只见那足迹在一座竹楼前消失了.叶思任心下好生奇怪,看那竹楼里微微透出些许灯光,便走上前去扣门.

开门的是个老头,约莫六十来岁.他满口的酒气,睁着惺松的醉眼问道:"快过年了,这么晚了,又在下雪,客官颠倒到寒舍来做什么?倘若想讨酒解寒,门都没有.今天的酒老夫全喝光了.看你的样子,莫非是在找人?"

叶思任笑道:"在下深夜来敲门,并非向老丈讨酒喝.不过,老丈如何开门便知在下是在找人?这倒奇了.在下是孤山北面湖边过来的.方才有人到舍下拜访,适值在下出去,回来后便循着脚印一路跟着上这里来了.敢问老丈屋中,还有没有别人?"老头道:"寒舍中就我跟小女住着,这大雪天的,酒虽没有,茶还是有的.客官何不进屋喝碗热茶,暖暖身子?"

叶思任慌忙谢了,拍打了一下身体进了屋.屋里摆设简陋,但却十分的洁净,墙上挂着几幅草书,却也清雅不俗,气格遄飞.老头端了热茶过来,叶思任啜了一口,满口余香.叶思任因笑道:"老丈,敢请令爱出来一见?"

老头正沉吟着,忽然屋侧的门帘抖动了一下,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女孩跳了出来,笑道:"爷爷,是谁想要见我?"老头道:"你这丫头,没上没下,是这位客官要见你."叶思任笑道:"姑娘,方才你出去过了?"

那女孩奇道:"对呀,你怎么知道的?"叶思任道:"你去过西湖边了?"女孩笑道:"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听到了我学的鬼叫声,觉得好玩,便一路找寻来了?告诉你,我最喜欢在西湖边上装神弄鬼了,好玩的很."

那老头叹口气道:"不瞒客官,我这丫头没有规矩,一心贪玩.你已经是第三十二个追踪她到下处来的人了.老身年老,约束不住,只好任她闹去了.客官千万不要见怪."

叶思任心下松了口气,暗道:"原来却是这小丫头在装神弄鬼.但是,'水月居'案上的那张诗签却又是哪来的?"

他掏出诗签问那女孩,那女孩看了瞪着眼道:"这上面写的是什么?我一字都认不得."叶思任摇了摇头,便收起诗签,谢过了那老头,匆匆赶回"细柳台".

白日歌正在屋里焦急地等着他,一边茫然地挑着灯花.见他回来了,长长舒了口气.叶思任笑着说了那小女孩的恶作剧,却没有说出那张诗签跟自己上了梅云坟墓去的事.白日歌笑道:"但愿这事只是虚惊一场!没事便好,免得相公从此多了块心病."

第二天,叶思任冒雪上城里的集市去,为白日歌购买了一些年货,晌午时回到"细柳台"时,却见楼门紧闭,傍靠在楼台边的那艘画船也不见了.

叶思任慌忙打开楼门,只见楼台上下收拾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钓鱼台的木桌上,摆着两样清新的小菜,一道鱼汤,一壶仍然微烫的酒.

很显然,白日歌已经不辞而别了.楼台前的雪下得越发大了,叶思任在楼上下找了一番,却没见到白日歌留下的只言片语.他到此时才意识到,虽然他见到白日歌后,从头到尾对梅云的事都做了掩饰,但其实她早已窥出了端睨,只是不愿伤他的心罢了.聪明的女人一旦聪明起来,任何男人都捉摸不透的.

叶思任一直在"细柳台"呆到了小年廿九早间,才依依离开了湖边,回嘉定去了.

91 湖边杀气

 91 湖边杀气

修流离了松江府,便往南京投赶而去.一路上天寒衣单,食不裹腹,三天后到得南京时,那模样跟叫花子已经没有什么分别了.他身上带着的刘不取给叶中和的那封书信,已经在焦山时醉中给白日歌给摸走撕毁了.他觉得自己几次都是因酒醉误事,这贪杯的坏脾性,什么时候改了才好?!

他便先找到叶府去,想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拜见一下叶中和.但是叶府的管家见他既没有拜帖,又是衣裳褴褛的,二话没说就将他赶走了.

修流在叶府门外候了两天,都没见上叶中和.此时他身上盘缠花销地已差不多了,心下便有些着急.忽然他想起了朱舜水,当初他虽然只在他家里呆了两天两夜,磨了两宵的豆腐,但心下里对他一直是很钦重的.尤其是朱舜水与他论剑时,教他随心所欲地用剑制敌,就如师傅一般,给他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让他受益匪浅.

他找到朱舜水的家,却见院门紧闭,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出来。院墙边光秃秃的梧桐树上,栖息着两三只昏鸦.那时正是黄昏,天色阴晦,修流想起了三个多月前流落南京时的情景,恍如隔世.

他忽然记起,朱舜水喜欢在傍晚时,扛上一根鱼杆出门去水边垂钓,风雨无阻.想必此时他又是上哪个湖边河边垂钓去了.好在朱家离玄武湖不远,修流走了一段路,便来到城墙根下的湖边,果然看到朦胧的夜色下,有个人正蹲坐着在悬杆垂钓.

修流走上前去,笑道:"朱先生好兴致,如此月黑风冷之夜,不知可有鳗鲡上钩."那人笑道:"今夜鳗鲡能不能钓到我不知道,但现在却有一条大鱼在吞钩了."修流讶然道:"朱先生,你说的这条大鱼莫非是我?"

那人笑道:"不是,今晚你最多只是个鱼饵而已.你这小子,上次你跟那个小丫头不辞而别,差点没让我的豆腐店砸了牌子.现下那小丫头呢?"修流道:"我们从扬州回来,经过瓜州时她走丢了.我也是稀里糊涂地被人要挟到了松江府.不知先生要钓的大鱼是谁?"

那人抬起头来,果然便是朱舜水,他挑起竹竿,看了下鱼饵,朝上面吐了口唾沫,又把鱼饵甩到湖中,道:"你在扬州那边杀敌的事我略有所闻,朝中上下,也都知道了你这个人物.目下朝廷中的决策乱成一团,全无主见.京中到处都是马士英的耳目,他的那批贵州兵,差不多已控制了整个留都.实际上,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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