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狱-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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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尾摇着纸扇笑道:"这便是了.当时在场与鼎千松格斗者,尚有'白不活'白石川,陈知耕等人.在下在帖子上写明要与睡翁赏剑,赏的便是鼎家的这柄古剑.我想,睡翁总不至于让在下败兴而归吧."
温眠道:"你这话什么意思?老夫早已洗手退出江湖,三十年来,从未曾摸过一件剑器."由尾道:"这我知道,在下也只是想借睡翁珍藏的那把鼎家古剑把玩一下,此外别无他念."
温眠错愕道:"什么珍藏的鼎家古剑?你想捣什么名堂?!"
由尾笑道:"看来睡翁是不想以宝物示人了.在下这里编排了一套剑法,便请睡翁鉴赏."
说着,朝他身后那位东洋剑客说了一声,那剑客走上前来,二话没说,飒地拔剑而出,朝温眠请了个礼,然后跃身到院中,便拿剑舞将起来.他使的正是"旋风剑法",招招相扣,奋袂如风,到得最后一招时,那剑客猛然一剑脱手向上飞去,刺入空中数丈之高,温眠不知他耍什么名堂,便抬头上望,只见那剑忽如一道电光下射,笔直刺落.那剑客拿鞘承接,只听当地一声,利剑便滑入鞘中.
温眠呆了半晌.那剑客所使的四十九路"旋风剑法",几乎没有什么破绽,然而最让他吃惊的,却是最后那一招"风卷残云"."旋风剑法"本来只有四十八招,这最后一招却是他年轻时自创的,一直奉为得知之作,亲易不示于人,当年只在釜山围斗鼎千松时用过一次,也就是这一招,剑从鼎千松脑门贯彻而下,使他当场立毙.这由尾却不知从何处学到了这一手.
由尾笑道:"睡翁不必见外,当年种田也在战阵之中,因此记下了这剑法.就凭方才这一手'风卷残云',睡翁也该出手亮剑了吧?"
温眠整肃一下衣襟,叫过小厮,吩咐道:"你到'残云阁'上,把老夫庋藏多年的那把剑拿下来."由尾摇着扇子,满意地笑了.他觉得,一切都在按他的安排进展,天底下极少有他办不到的事.
小厮去了一会,小心翼翼地捧着一把染满灰尘的老剑,躬身来到温眠榻前.温眠一手接过剑来,用袖口拂去灰尘,攥住剑柄,使劲一拉,那剑喀嚓地一声出鞘了.只见剑刃上闪着寒光,冰冷如水.温眠以指弹剑,仰首长声道:"'血雨腥风,出剑夺命'.江湖风雨,不觉已经三十五年过去了!"
由尾乜斜了一眼温眠手中的剑,笑道:"没想到以睡翁名声之重,居然以这种破铜烂铁打发在下.我要看的是鼎千松的那把古剑.而不是这种货色!"
温眠冷冷望着前方道:"鼎千松的那把剑,当年在混战中早已不知下落.老夫当年便是以手中这剑,取了鼎千松的首级.饮命陨身于这把剑下的,共有一百二十七人!你居然不将它正眼相觑!"
由尾收起扇子道:"如此,便请睡翁下榻,在下愿一试你这剑的锋芒."说着,缓缓拔剑在手.
突然,厅堂后面闪出一人道:"师叔安坐,且让晚辈陪这由尾先生玩上几招."温眠炉火中看了,来人便是修流.
修流冲由尾抱拳道:"在下'旋风剑'门下弟子周修流."说着,拔出剑来,置于身前道:"这把'竹'剑,由尾先生一定认得吧?!"
由尾看了一眼那剑,眉目一耸,心下一惊,道:"这是当年丰臣秀吉赐予种田家的'竹'剑.这么说,你已将种田杀了?"修流道:"这等亡命之徒,死有余辜!由尾君,闲话少说,你出剑吧."
由尾笑道:"年轻人,凭你还不配我出手."他朝一边的那剑客使了个眼色,那人又是飒然一下拔剑在手.修流笑道:"由尾先生,你看仔细了,这招便叫'满楼红袖'!"
说着,腾身而起,于半空中骤然挥剑击刺,风驰电掣,剑光布透满院,嗤嗤有声.那东瀛剑客未及出手,修流剑势已经如浪涛般涌至,剑尖一下抵及他的喉口.
温眠道:"'满楼红袖'应该是红光四溅,满地血雨,方才痛快淋漓."修流道:"晚辈与这位师傅无冤无仇,因此论剑当只该以点到为止."
那剑客二话没说,双膝跪下,双手掣剑,突然狠命便望自己腹部刺扎进去.修流吃了一惊.那由尾看着他痛苦地痉挛着的脸,突然拔出剑来,一剑挥斩下去,砍断了他的头.那两位东瀛美女花容失色,都惊叫起来,慌忙躲到了暗处.
由尾对修流道:"阁下剑法固然不错,但是对于东瀛武士来说,你把剑顶在他身上的要害部位,只能让他觉得比死还要难受.你的这招'满楼红袖'出手极快,内劲透于剑端,要是我师兄大麻见了,必然要大加点评一番,在他的《名剑传略》中,大书特书一番."
修流笑道:"由尾先生,现在舍下配得上你出手了吗?"由尾道:"在下在一百招之内,须赢你不得.可我今日原不想与你过招.我费尽心血才找到睡翁,无非是想讨回本师的那柄家传宝剑而已.因此不想节外生枝.今日只想就事论事,与睡翁弄个明白."
温眠道:"我已说过,鼎千松是我所杀,但他的家传剑器却的确不知下落.由尾君,你既然想纠缠下去,老夫今日也只好陪你玩玩了."说着,以剑撑拄着,慢慢下得榻来.
这时,断桥等人忽然都从厅堂后走了出来.由尾猛然间见了铁岩,吃了一惊,道:"山川君,你如何也在这里?先生也来了吗?"
铁岩大声道:"由尾君,方才这温老师傅已经说了,我祖父的确是他所杀,那是在你死我活的战场上.当初日明两国兴兵,前后八年,死伤无数,但生死者各为其主.我祖父于英年陨身沙场,做为武士,原是应该,因此家父早已不存报仇之念.天底下所谓公道,岂是一两场斗杀所能讨到的?我辈习武之人,当以生为本,以死为归,但求天下弥合,杜绝无事生非.我的家传宝剑,其利芒若加于无辜苍生,得之夫复何益?睡翁既然说了,我家那把家传古剑,不在他的手上,你何必还要跟他过不去?"
由尾笑道:"他说不在他这便果真不在吗?山川君,你的的这番高论,已颇得半月禅师的神髓,不知师傅听到时是何滋味.无奈仆生性嗜剑如命,便象当年睡翁在江湖上嗜血如命一般.今日睡翁若不出示鼎家古剑,这别院之中,只有血溅十步而已.睡翁,在下不恭,你请出手吧!"
这时"夫妻肺片"挺身出来,站在温眠身前道:"谁要想再跟温老爷子过招,惹他不得清静,除非先杀了我夫妻二人."由尾冷笑道:"你们俩本事不大,口气却是不小,是不是辣子吃多了?以你俩人在江湖上的为人品行,在下若与你们过招,只怕要污染了自己清白的双手,剑刃无光."
"夫妻肺片"正要扑上前去,温眠抬手阻止了他们.他叹了口气,跟修流,铁岩,断桥说道:"你们几个后生听着.我'血雨腥风'退隐三十多年来,早已洗心革面,不问世事.当年这'四菜一汤',都是无家可归的孤儿,我收留了他们,我是看着他们长大的.他们在江湖上虽然杀人不眨眼,却知道义气两字,重若泰山.这二十多年来,他们都在这焦山江面上看顾着老朽,让我有一张清静的闲床睡着,做些不着边际的清秋大梦.这个由尾口口声声以君子自居,自命清高,想要清算江湖上旧往的糊涂帐,真要让人笑掉大牙.诸位退后,但看老夫耍剑.剑易生锈,剑法却不会,豪气上来,照样亮光!"
说着,扣击一下剑刃,铿锵一声.
修流笑道:"温老爷子既然已经封手,何必重入江湖?这笔糊涂帐,还是由晚辈接了."
73 血雨腥风
73 血雨腥风 出剑夺命
由尾笑道:"也好,反正你手中这把种田家的'竹'剑,我迟早也都要夺回的.我手中的这把剑,也是丰臣当年的三把配剑之一,名叫'柳'.'竹'剑是把战剑,冲锋陷阵,杀气太重,而'柳'剑却古朴厚实,颇有君子沉稳风范,可佩以品茗听琴敲棋.今日两剑相逢,却不知鹿死谁手."
说着,缓缓举起了"柳"剑.
修流在由尾还没把定剑势时,便一剑破空刺出.由尾仓猝挡了一剑,退后一步,大声道:"你这不是'旋风剑法'!"修流笑道:"由尾君,我说过要用'旋风剑法'与你搏斗了吗?"
俩人相对斗杀了十几手,院中剑风四漾.由尾却一直没看出修流使的是什么剑法.
铁岩在一边看了,对断桥道:"修流君的剑路,似是随意而发,见势着形,但又不失凶猛剑式,这是很高明的剑道,要是我师兄大麻见了,一定要揣摩半天."断桥正凝神关注修流两人的打斗,随口哼了一声,不再搭话.
其实,修流此时使的正是他自己在《豢虎手迹》上揣摩出的"天知"剑法.这套剑法并没有什么招式规宥,要诀只在于"变"与"化"两字而已.例如,他看出对方剑招中可能的变式,便可随心所欲,逐势化解,因此便叠更有新的招数出来,一场剑使下去,一气呵成,几乎没有重复的招式.
由尾一直拆到五十多招时,才悟出修流的剑路,于是他也改变套数,以动制动.众人看他两人一口气便斗了上百招,不分胜负.看那夕阳时,已在高高的院墙边上落下了.
温眠注意看了修流的剑路,心下生奇,觉得那剑法有些似曾相识,却一时记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他年轻时,曾与师兄陈知耕随师傅在闽中戴云山中学剑,师傅见他资质高于陈知耕,便暗中传给他独门的内功心法,而陈知耕却只学到师傅"旋风剑"的招数,因此他的功力,其实远远高于他的师兄,只是平时没有显露出来而已.直到在釜山大战时,陈知耕才在实战中,发现了师傅的偏心,后来一气之下,再也不和他们师徒俩谋面.两人只在师傅去世时见过最后一面,后来便各奔东西了.
温眠明白,"旋风剑"若无深厚的内力,便只能在凌厉的招数上讨巧而已.比如同是一招"满楼红袖",内力深湛者使出来,可以同时在瞬间攻击十几个对手,而招数却是次要的了.
温眠看出,修流的以气驭剑,其实正与"旋风剑"的真谛,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于是他置身坐于榻上,忍不住微微而笑了.
断桥一直屏住呼息,紧张地观看着修流与由尾斗剑,她于武功套路纯粹是外行,身上虽有宝剑,却于剑法一窍不通,她看了半天,还是摸不着头脑,不知到底是谁占了上风.此时慌忙问温眠道:"温老爷子,你为何发笑?是不是修流已经占了上风?"
温眠笑道:"倒也未必是.老朽只是看出了修流师侄剑路的精妙之处,因此不觉会心而笑.至于高下,眼下还很难分得出来.他俩人的剑法可谓是各有千秋,三百招之内,谁都难以占上风.三百招之外,双方于彼此剑路都已熟络,要取胜就得拼内力了.由尾这小子的剑术与功力都远胜于当年的鼎千松.鼎千松若有他这般修为,那么那时陨命釜山的,恐怕就该是老朽这般人了."
铁岩听了,忍不住插嘴说道:"其实家父的武功,并非传承自家祖.家祖去世时,家父方才五岁.不过,家父从来没有跟我们提起过他武功的师承所自.这一点大麻师兄也探究不出."
温眠道:"你这话倒是提醒了我.我看由尾的剑路,也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你看他这招抽剑,腾身,劈刺,便很象'旋风剑'中的'白驹过隙'."
修流听了,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