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心指-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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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孤不闪不退,凌空的身形倏翻滚,“渡心指”的剑芒映幻成漫大的流虹交织,在一片咝咝的锋刃破空声里,只见千百条有如闪电似的炫目毫光穿飞掠舞,晶莹灿烂,令人神迷心荡——这是关孤的“黑煞九剑”中第五招“千虹流”!
于是,褚桔奋起锤棒力迎,却不觉已被逼退三步!
剑芒有如流星的曳尾长抛,就在逼出褚桔的一刻,业已飞指向后面的左劲寒双眉正中!
飘身急退,左劲寒在身形半转中,他惯使的兵器“乌网单拐”业己猛挥而出,同时口中大叫:“血洗洪家庄!”
“狻猊”唐英德立刻双手暴挥,两枚拳大黑球击中左面的两幢木房,只听得“轰卤震响,两幢木房竞被炸成片片,带着青红色的火焰与灰白色的浓烟四散纷飞,熊熊火光直冲云霄!
其实,这固然也是唐英德本人奉命采取的攻击手段,骨子里,却亦为“悟生院”与“绿影帮”发动全面进扑的信号——他们早已事先约定,以唐英德的“黑雷弹”的爆炸来做为齐一行动的标示!
冯孝三挥臂大喊:“弟兄们,冲上去!”
“角蛟”赵逖首先响应,他率领着身边近百名手下,在一声呼喊之下,兵刃挥舞,蜂拥而上——“洪家帮”这边自然更是毫不迟疑,三百多名洪家帮儿郎立时纷纷散开,执着“连珠弩”的人迅速找寻有利发射位置,匆忙举弩攻击——大吼着,洪贤有如一头公牛般扑近,他的一柄“金背砍山刀”沉如山岳似的狂猛的攻向冯孝三,“角蛟”赵逖却被洪三多迎上,刹时打得难分难解,而双方其他的人马亦极筷的短兵交接,展开了近身搏杀,现在,利箭与钢矢仍在光影中飞射穿舞着,在一声声的惨厉号叫里,时有团团人影坠自树顶或者仆翻于地!
关孤以一己之力,截住了“悟生院”的两名好手——“螭吻”左劲寒与“狴犴”褚桔,这两人在“真龙九子”的属列里,全是最为棘手的人物,但是,关孤却并没有被他们压制住,当然,却也并不轻松!
“狻猊”唐英德最是狡猾阴毒,他在血战甫始之际,便展开了游走穿回的功夫,一边专拣“洪家帮”的小角色下手,一面以他自制的“黑雷弹”抛掷四周的房屋,于是,只要是他那庞大的身影过处,若非人滚血溅,便是房屋尽塌,烟硝四起,那一声声的哀呼连着一股股的火焰,就宛如跟在唐英德身后的影子了!
此刻,包围在“洪家庄”外层的人马也迅速围拢,更可以看到幢幢黑影有如鬼魅般飘忽而进,火把与风灯的移动,也越加紧急了。
当唐英德再次流露着残忍的满足表情,将一枚“黑雷弹”丢进一幢大砖房之后,在迸射的烟火里,正值砖土碎裂飞扬,一条人影已如鹰隼船凌空扑下!
这人,是“青竹丝”江梦真!
唐英德磔磔怪笑,就以一双肉掌与江梦真较量,虽然这位“真龙九子”中的老八是赤手空拳,但却逼得江梦真团团打转,手中一柄寒闪闪的“青蛇叉”竞有些施展不开!
胖大的身形运转如风,倏然来去,威力无匹,唐英德以他擅长的“八卦掌法”攻击着江梦真,江梦真的闪移快捷利落,柔滑似蛇体蠕动,而她那柄白钢上盘雕着一条青铜蛇的三尖叉也够得上泼辣强悍,奈何两人之间的功力相差却太过悬殊,江梦真再是豁命拼斗,亦冲不出唐英德所布成的拳掌阻碍!
现在,那些由庄外增援至庄内的“悟生院”“绿影帮”人马,已经展开了细密快速的搜查行动,向每一幢尚未遭到爆破的房屋进行抄寻!
火光熊熊,血影刃芒互相交映,人们在奔逐追赶,挤杀狠斗,赤眸相对着赤眸,震荡肺腑的呐喊与嘶哑的吼喝响成了一片!
唐英德那狼枭似的怪笑声压制着江梦真呻吟般的喘息,江梦真业已体会出眼前情势的恶劣,但她却无法抽身去向关孤及洪贤发出警告,在汗水的淋漓与呼吸的粗浊里,她只有祈祷关孤和她的义父也能同样察觉出这种艰险的形态而予以适当的补救,这补救,只有两个法子:撤退或者速决!
在极度的艰辛谨慎下奋力和关孤廖战的左劲寒,庆幸的发觉其他各处的战况却并不似他们这里一般的困难,相反的,甚至还大多占足优势,于是,他专心一志的偕同褚桔对敌着关孤,边大吼道:“姓关的,你业已山穷水尽了,马上舒家母女和‘绝斧绝刀’两人便要落进我们手中,金老七早就带着人开始逐屋搜查啦,我看你这一遭非但救不了人,恐怕尚得落个自身难保!”
自“链子锤”连串的飞击中穿斜而过,关孤一百剑抖向左劲寒与褚桔二人,他冷冷的道:“你们吓不着我,左老二!”
就在他开口当中,褚桔却突然腾突而起,“呼”的旋闪,“链子锤”笔直砸向关孤后脑,同时,“千锥棒”亦闪电般捣向关孤背脊!
关孤神色冷酷又双目僵硬,毫不移动,于钩一发里,他猝然暴回,“渡心指”在他一转之际,就好像一道流光一样,那么快不可言的平齐眉心直刺——因为出手的速度太快,剑尖穿透空气,竟形成两道波浪般的雾氲,连“咝”“咝”破空之声也跟不上剑速之急了,这一剑像来自永恒,又宛似要奔向永恒,就那么快,关孤只一转身,它已到了敌人的面前!
素来以沉稳镇定著称的褚桔,在这突来的变化下也不由自主的惊呼出口,他做梦也想不到就这么单纯的,毫无花巧的,一剑竟是来得如此快法,攻出去的锤棒俱已不及收回,惶急之下,他原地暴旋。
血光蓦现,一溜血滴洒向半空,褚桔躲开了眉心正中的这一剑,却没有躲开右颧骨的部位,“渡心指”尖锐的剑尖,猛然顶进了他的肌骨之内,将这功力绝佳,勇猛无匹的“狴犴”一下子刺伤翻出!
“渡心指”的反弹也疾,寒光碎闪,“当”“当”“当”硬生生磕开了背后拼命来援的左劲寒十七拐,剑势如浪,滔滔涌卷,关孤冷笑道:“还有你,左老二!”
硬着头皮,强压心中的惊骇,左劲寒死力抵抗,边疯狂的大叫:“好,关孤,你好,你用得好一招‘如来指’!”
是的,方才伤了褚桔的那一剑,正是关孤“黑煞九剑”中的精萃所聚——第九剑“如来指”!
一弹而出,关孤背对着左劲寒,他凛烈的道:“它又来了——”于是,关孤又是一招“如来指”!
“乌钢笔拐”带着沉浑的劲力猛然截击,但拐身却在与剑尖相触的一刹那,怪异的歪斜离去,一点寒光,直指左劲寒眉心!
“哇呀!”
左劲寒狂吼一声,蓦然抛拐仆地,连连翻滚,一则关孤有言在先,二则左劲寒所采取的这个逃命方式太也难堪——难堪到有些出乎关孤意料之外,所以,左劲寒算是在万险中躲过了这一劫!
在这有如“懒驴打滚”也似的“就地翻”中,左劲寒双手连挥,二十只淬毒“透骨梭”便闪电般分成二十个不同的角度射向了关孤!
“渡心指”“嗡”然轻颤,幻闪出二十点星芒,流灿旋飞,仿佛二十盏青灯,在连串的“叮”“当”震击中,立时将射来的毒梭全部磕飞!
然而——就在这时,一条人影由后面猛撞而到,那人的冲撞之势有如一颗来自空渺的陨石,快不可言,当关孤发觉,业已到了难以躲让的时候!
“叱唷!”关孤厉啸,身形暴起,“渡心指”在瞬息间反手飞刺,一百九十一剑形同一剑罩下,冲来的那人顿时连中了七十多剑,只见刃芒闪耀,他身上的鲜血一股一股如喷泉般标射不息,但是,他的“链子锤”也在一抖之下脱手飞出,“砰”的一声将关孤凌空的身形撞得一个翻滚!
这人,是“狴犴”褚桔!
火光的映照下,他右脸上是一团血肉模糊,甚至连右边的眼球也凸出了目眶,现在,他更是浑身血流如注,把一件黑袍完全浸得透湿了——至极的痛苦与垂死前的不甘,将褚桔的面孔扭曲得不似人形,殷红流淌的鲜血,粉白翻裂的肌肉,暴跳浮突的青筋,疯狂的眼神,这位有“狴犴”之号的好手,形容之狰狞可怖,简直有如厉鬼!
关孤挨了一锤在肩呷上,他痛苦的在地下一个翻腾跃起,而褚桔却又手挥“千锥棒”口中发出那种不似人声的吼曝,一阵风似的扑了过来——在挨了七十多剑之后又一阵风似的扑了过来!
暴叱如雷,关孤宛似脱弩之矢般凌射迎上,他根本不啰嗦,一出手就是他的“如来指”!
“千锥棒”擦着关孤的手臂挥空,关孤手臂上又被括破几道血痕,但是,他这一剑却狠毒的将褚结笔直通刺出五步之外一跤仰倒——剑尖透进眉心两寸拔出!
背后锐风又响,关孤头也不回,斜步翻转,再一记“如来指”!
眼角有十道“透骨梭”的冷芒穿掠,而关孤这一剑却使得左劲寒的一只左耳离开了原位——虽然左劲寒早就在防备着这一招了!
心胆俱裂的左劲寒亡命般奔掠向前,边声嘶力竭的大喊:“老八……唐老八……快来呀,老八……”关孤正想追上去予以斩杀,那边,却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长号,关孤急忙循声往视,老大!洪三多竟已叫那“角蛟”赵逖的朴刀开了膛!
没有第二个念头,关孤以他所能施展的最快速度长射而去,一百七十剑有如漫天的光雨罩住赵巡,赵巡正庆得手,尚未有说一句话的机会,业已身中十九剑!
拼命在地下滚动,赵巡一边挥刀死抗,一边恐怖的嚎叫:“关孤……你要不要脸?……你怎么可以来对付我?!”
“渡心指”突然在一闪之下斜指向左!魂飞魄散,血迹斑斑的赵巡没命的滚向右边,但是,就像有鬼一样,“渡心指”的刃锋却老早等在那里了,只见血影暴涌,赵巡的额头紫瘤业已齐恨削落!
“哇……噫……”
赵巡的这只肉角断送在关孤的一记“双炫眸”中,他痛得几乎咬碎了牙,脸上沾着血,沾着泥,沾着汗,他野兽般号叫着,晕乱的向关孤挥舞着朴刀,而关孤连正眼也不瞧他,身形一转,“嗖”“嗖”“嗖”,一连十剑,急快伸缩,于是,这位“绿影帮”的首席堂主身上立即又多了十处血口子,但是这十处血口子却全开在致命之处了!
猛一翻腾,赵逖滚出七八步,然后,一头仆进了地下,一滩血糊糊的瘰病肚肠中,这些尚犹温热的肠脏,正是方才被赵邀杀死的洪三多肚皮中流淌出来的!
咬咬牙,关孤注视四周,而四周的情景又是何等惨厉!这里一颗人头,那里几条残肢,斑斑的浓血,稠白的脑浆,那么不值钱的喷洒周遭,拖扯得老远的肚肠业已被人践踏得变成黑污泥秽不堪了,到处都是尸体,有身着绿衣的,有穿着青衫的,也有全身黑裳的,但不管他们生前属于哪一个派别——如今,他们却全无差异了,一具具的躺在那里,仆在那里,扭曲在那里,蜷缩在那里,便是有表面的分野吧——或者突目咧嘴,五官变形,或者闭眼切齿,握拳透掌,却也只是表示他们在随那死亡的召唤前一刹间的反应而已。
其实说穿了,这又有什么值得区别的呢?他们总算结束了这段凄苦的生之旅程——如此而已!
好像剩下的人并没有被眼前彼此所造成的残酷惨状慑窒住,至少现在没有,只要是活着的,能够行动的人,仍然在拼杀格斗着,用兵刃豁死的劈斩对方,以箭矢狠命弹射着敌人,而嗥号声融在鲜血里,赤红的眸子凝结在突至的痛苦中,就是这样了,这场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