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种-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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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文渊忙道:“李大侠,高策是……”
李慕凡道:“事关重大,我不得不伤条人命,‘北京城’各处囚牢里该不乏死囚,随便打来一名,把他送进天率、换上鳌拜的衣裳,然后把鳌拜另移秘密所在……”
徐文渊“叭”地轻击一掌,笑道:“我明白了,等有人来杀鳌拜以图灭口的时候,再当场擒住他拷问,在他身上追出那唆使授命之人……”
“不,”李慕凡摇头说道:“师爷”他无关紧要,按兵不动,任他走。
徐文渊诧声叫道:“任他走?”
李慕凡道:“我访问,擒住他有什么用?”
徐文渊道:“自然是拷问他从他身上追出……”
李慕凡摇头说道:“师爷,这种人必须能高来高去。能高来高去的,十有八九是江湖人,江湖人,十有八九都够硬,他若是来个拼死不说话,或都乱攀一通,那该怎么办?打草惊蛇,弄巧成拙,试问又怎么再去追那些同党?”
徐文渊一怔,红了老脸,呐呐说道;““那……那……李大侠的高策是……”
“好说,”李慕凡道:“师爷别责我班门弄斧,何如跟着他,在他覆命时来个人赃俱获,一网成双。”
徐文渊猛击一掌,叫道:“对,高,高,高,李大侠简直令人五体投地……”眉锋忽地一皱,道:“要命,大人怎么还不回……”只听一阵急促步履声由远而近。
李慕凡笑道:“师爷别急了,八成见是张大人回府了。”
话声方落,适才为李慕凡带路的那名亲随飞步人厅,近前一哈腰,刚要说话,一眼瞥见李慕凡那张脸,他突然怔住。
徐文渊陡然喝道:“什么事,还不快说话。”
那名亲随倏然惊醒,忙道:“禀师爷,大人回府了。”
徐文渊喝道:“大人回府你装什么楞,还不下去?”
那名亲随忙应声退去,还一直偷看李慕凡。
徐文渊转望李慕凡换上笑脸,道:“李大侠请稍坐,我失陪片刻,迎迎大人去。”
说着,他站了起来。
李慕凡跟着站起,道:“师爷,我也该去恭迎……”
话声未落,大厅门口已响起张英的笑声:“不敢当,不敢当,李大侠请坐,我自己来了。”
张英服饰齐全,朝服未卸,带着笑进了大厅。
徐文渊忙迎上前去,躬身相迎:“大人回来了。”
张英含笑摆手:“文渊,招待贵宾,招待贵宾……”哈哈一笑,接道:“说什么三贝子府的姓李的,我一听就知道是谁来了……”
李慕凡上前浅浅一礼,道:“李慕凡见过大人。”
张英忙抬手相拦,道:“不敢,李大侠江湖奇土,国之功人,该敬礼的是我,怎敢当李大侠这一礼,请坐,请坐”。”
李慕凡谦逊称谢。
分宾主落座后,张英忽地庄容说道:“李大侠功在国家,思泽广披,张英身为人臣,敢代表大清朝廷谢李大侠,请李大侠受我一拜。”
话落,离座而起,一抖两只马蹄袖,就要拜下。
李慕凡比他快,站起来避向一旁,道:“大人请听草民说句话。”
张英忙道:“李大侠请说,张英洗耳恭听。’”
李慕凡道:“大人这是折煞草民,大人莅临乐家之当初,草民就曾经明言,所以点头答应,承担重任。完全是还田孟尝之请,看田孟尝面子,谈不上什么报效朝廷,所以草民愧不散当这一个功字,更不敢当大人这一拜……”
张英道:“李大侠……”
李慕凡道:“请大人听我说完。”
张英忙道:“李大侠请。”
李慕凡一声:“不敢”接着说道:“即使是草民有功,回来奔波江湖,圆满达成任务,未负大人重托,幸未辱命,如今草民此来也有求放大人,该算彼此扯平,更不敢当大人代珍朝廷的这一礼。”
张英忍不住又道:“李大侠……”
李慕凡道:“如果大人坚欲行礼,草民就此请辞。”
徐文渊忙道:“大人,李大侠走不得。”
张英略一沉吟,旋即点头说道:“好吧,即然李大侠坚不肯受,我只好遵命了,请坐。”
又落座后,彼此间开始了一番寒喧。
在寒喧中,张英摇头叹道:“我听说乐掌柜全家遭难,大半是我是夜造访引起的……”
李慕凡摇头说道:“这是草民私人仇怨所引起,跟大人莅临无关。”
张英“哦”地一声道:“李大侠,是怎么回事?”
李慕凡淡然说道:“‘大人,这是草民的私事,总不及公事来得重要,还请大人先谈谈公事,做一决定。”
张英诧声说道:“李大侠,如今有什么未决的公事?”
李慕凡道:“请徐师爷向大人禀报。”
徐文渊忙将刚才跟李慕凡谈话的说了一遍。
他这一番话听得张英脸色连变,徐文渊说完了话,他神色立即转趋凝重,还带着点紧张,抬眼望向李慕凡,道;“要不是李大侠指点,险些坏了大事,李大侠,朝廷跟张英本人同表感激……”
李慕凡谈笑说道:“大人不必耿耿放怀,这件事既是草民承办的,草民也不愿为山九仞,功亏一匮,为大人招来无穷祸患,还是请大人赶快做一决定吧。”
张英道:“李大侠,这件事势在必行……”
李慕凡道:“怎么个行法,还得请大人决定。”
张英沉吟一下,抬眼说道:“事关重大,我不敢也不能做主,我这就进宫在“御书房”见皇上请示圣裁,李大侠请稍坐……”
李慕凡忙道:“大人,草民在此有几件事恳求,请大人听完了之后再进宫面圣不迟,好在他动手必在晚间……”
张英忙道:“恳求不敢当,李大侠只管请说,只要我能力所及,我无不照办。”
李慕凡欠身一礼,道:“草民先谢过大人恩典……”顿了顿,接道:“大人已知道乐家惨事了。”
张英点头说道:“是的,我听下人说了。”
李慕凡道:“在这件事里,草民有两个朋友被牵连在内,草民这两位朋友一位姓晏,一位姓贾,据说还被神在‘侍卫营’里,草民恳请大人做主,把草民这两位朋友放出来。”
张英双眉一掀,道:“有这种事,好,这件事我做得了主,李大侠只管放心,这件事交给我,包管在日落之前放了李大侠那两位朋友就是。”
李慕凡欠身说道:“谢大人……草民的第二件恳求;是有关田孟尝的……”
张英道:“嗅!跟他有关,他怎么了?”
李慕凡忍不住一阵悲痛袭上心头,道:“大人恐怕还不知道,就因为向大人推荐草民的原故,所以,日前他那‘乐圃山庄’惨遭横现田孟尝家破妻死,他……”
张英脸色一变,忙道:“李大侠,你,你怎么说?”
李慕凡一叹、说道:“大人,田孟尝家破妻死,他自己则被押解来京……”
张英道:“怎么,他已被押解来京?”
李慕凡点头说道;“是的,大人,至聆他如今被国在何处,是革是活,草民则全不知道,恳求大人查明此事做个主!”
张英砰然一声拍了茶几,一只细瓷茶杯掉在地上摔碎了,茶水洒了一地,他怒不可遏地叫道:“这还得了,这还得了,这岂不是跟朝廷做对,谋叛造反么,好,好,好,李大使你放心,怎么说他该算我的人、这件事我一定要查个明白,一定要查个明白。”
李慕凡又一欠身,道:“草民仅代表‘乐圃山庄’存殁谢大人恩典……”
张英怒气不息地摆说道:“李大侠别这么说,别这么说,田孟尝是我的人,就是李大侠不找我,我也会查明此事,为他伸冤报仇的。”
李慕凡道:“不管怎么说,大人念旧,这总是恩典。”
张英道:“李大侠还有什么事?”
李慕凡摇头说道:“没有了,大人情吧!”
张英没站起,却目光一凝,道:“李大侠,我很奇怪。”
李慕凡道:“大人奇怪什么?”
张英道:“我奇怪李大侠为什么不替自己……”
李慕凡倏然道:“大人,草民明白了,在官家眼里,草民本是个犯罪累累,十恶不赦的贼大盗,这是千真与确的实情,再说,当初草民跟大人也有言在先,所以草民不愿这么做。”
张英道:“李大侠怎不说一生为人,从没有为自己设想过?”
李慕凡淡然一笑道:“那是大人的夸奖。”
张英隐隐有一种激动,那是对这位江湖奇士,英雄豪杰的崇敬与佩服,他道:“可是李大侠功劳更大,我可以不必等李大侠说出口,自动地为李大侠面奏皇上请求赦免,请求撤销缉拿……”
李慕凡道:“多谢大人好意,草民只有心领,却不敢请大人这么做,以至他日连累大人。’”
张英道;“连累我,有什么好连累我的。”
李慕凡道:“大人,请恕草民斗胆,往后只还有鱼肉百姓的贪官污吏,或为富不仁的奸商巨绅,或来路不的镖,草民仍是要杀要动的。”
张英神情一震,瞪大了眼失声叫道:“怎么,你,你,你还要……”
李慕凡一点头,道:“大人,草民生就这种不忍看人害人的贱脾气,是至死也改不了的。”
张英默然不语,没再说话,好半天才抬眼说道:“好吧,李大侠请在这儿等我片刻,我这就进宫去一趟。”
说着,他站了起来。
李慕凡跟凭徐文渊跟着站起要送,张英却摆手说道:“文渊,别送,别送,陪陪李大侠,陪陪李大侠。”
徐文渊忙欠身答应,道:“那么大人走好。”
张英点着头往外走,走了两步,突然回身说道:“对了,我忘了问了,李大侠昨晚上那位是……”
李慕凡忙道:“大人,那是草民的一位红粉知已。”
张英忽地笑道:“李大侠好福气,令人羡煞。”
李慕凡郝然说道:“大人取笑了。”
“真的,”张英道:“我的女儿在内城里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可是跟昨晚上那位一比,可就显得庸俗不堪,差多了……”
李慕凡道:“江湖民女,布衣裙铰,怎敢比大人这宦门尊贵千金富贵人。”
张英摆手说道:“李大侠这才是损人……”一顿接道:“李大侠是在何处找着世祖的,我好奏禀皇上……”
李慕凡迟疑了一下,道:“大人,在‘五台’……”
“五台?”张英道:“糟了,皇上非发脾气不可,那些喇嘛是干什么的,世祖在“五台”,他们竟一些儿也不知道……”一摇头,接道:“没办法,只得实话实说了,李大侠,我走了,文渊好好陪陪李大侠”
说着,他摆子摆手,出厅而去。
厅外,响起了声声叫喝:“给大人备轿。”
“给大人备轿。”
厅里,徐文渊一摆手,道:“李大侠,请坐。”
李慕凡称谢落了座。
坐定,徐文渊问李慕凡江湖行经过。
李慕凡概略地为了叙述一遍。
这一遍叙述,听得从没有出过远门的徐文渊为之神往,也为之心惊肉跳,最后他摇头说道:“世上不好之去处,唯有这江湖走不得……”
李慕凡笑道:“师爷,江湖人更做不得,江湖事更沾不得,那就像胶,一经沾上再想甩是甩不掉的了。”
徐文渊点头沉吟,道:“我深有同感,像李大侠这种奇人异士,若置诸庙堂……”
李慕凡笑道:“师爷,我福薄,也不是那种材料。”
徐文渊道:“李大侠何必过谦,若李大侠有意……”
李慕凡凝目笑道:“莫是张大人授命师爷做说客么?”
徐文渊脸一红,双手连摇,忙道:“不,不,不,李大侠想左了,没那回事,绝对没那回事。”
李慕凡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