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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彩环曲-第7部分

小说: 彩环曲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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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眼。
  由那边门户中映出的珠光,使得这地道中没有方才那般黝黑,柳鹤亭站在门前,略一调
息,“砰”地一声,又再推门而入,这一次他远较方才戒备严密,是以完全屏住呼吸,进内
一看,只见——
  这扇漆黑门户中,竟也是一间女子绣阁,骤眼望去,里面锦帐流苏,翠寰高堆,桌几妆
台,陈设井然,屋顶明珠如星,壁青如玉,似乎和方才那间屋子一模一样。
  但仔细一看,这屋中四壁的青玉方砖,却隐隐泛出一种灰黑之色,锦帐翠丽,也绝不是
那间屋子那种嫩绿粉红之色,四下的桌几妆台上,在那间红色门后的绣阁中,放置的本是珠
宝珍玩,而在这间房里,却排列着一个个漆黑玉瓶!
  走进这间房子,他似乎不由自主地感到一种阴森恐怖之意,这不但和方才那种温馨迷乱
的感觉大不相同,也和在地道中所感觉的那种阴森寒意迥然而异。
  那少女在门外迟疑半晌,方自缓步走了进来,目光四下一扫,面色亦为之大变,她再也
想不通在这两间装置几乎一样的房间里,竟会感觉如此截然不同的气氛,抬头一望,只见屋
顶上虽亦满缀明珠,但珠上所发的珠光,却是一种暗淡的灰白色,映在柳鹤亭面上,使得他
本来英俊挺逸的面目,却幻出一种狰狞的青灰之色!
  她暗中惊呼一声,不由自主地伸手握着柳鹤亭的手掌,只觉两人俱都掌心潮湿,竟是各
个都出了一手冷汗。
  两人目光相对,虽然俱都屏住呼吸,谁都没有说话,但彼此心中,却似都知道对方在想
着自己的心事:“这间屋子怎地如此古怪!”两人都恨不得立时奔出这间鬼气森森的房间,
才对心思,但对这些年来有关这座神秘屋宇的种种传说,此刻仍像一只浓雾中的海船,让人
摸不着方向,他们虽然俱都心生惊惧,却又都下了决心,要将这神秘的谜底探出,是以纵然
如此,却谁也没有向外移动一步!
  两人彼此紧紧握着对方的手掌,虽然此刻两人心中都没有半分温馨之情,但彼此手掌相
握,却似都给了对方一份勇气!
  然后他们缓缓走到墙边的一座妆台之前,妆台上放着两排黑色玉瓶,柳鹤亭伸手取了一
个,凝目而视。
  只见这晶光莹然、极为精致、但非金非玉,亦不知是何物所制的黑色小瓶上,竟刻着两
行不注目凝视便难发现的字迹。
  仔细一看,上面写着的竟是:
  “沧州赵家坪,五虎神刀赵明奇,”以及“辛丑秋日黄昏”两行十八个字迹娟秀的蝇头
小楷!
  柳鹤亭心中一动,剑眉怒轩,将这黑色小瓶,伸手送与身侧的少女。
  她看清了瓶上的字迹,柳眉亦为之一轩,松开紧握着的手掌,旋开瓶塞,珠光辉映之
下,只见瓶中似是血污满瓶,她虽然无法看清究竟里面装的是什么,但心头亦不禁泛起一阵
恶心的感觉,机伶伶打了个寒噤,手指一松,小瓶笔直地落了下去。
  两人同时惊呼一声,柳鹤亭闪电般伸出手掌,手腕一抄,竟将这眼看已将要落到地上的
黑色小瓶抄在手掌之中。
  但一声惊呼过后,两人再也无法屏住呼吸,只觉得一股难以描述的腐臭之气,扑鼻而
来,而这黑色小瓶之中,却露出半截乱发!
  到了此刻,他心中再无疑念,那些冒死进入这栋神秘屋宇中来的武林豪士,果然都一一
死在那南海仙子石琪手中,而这手狠心辣的女子,竟还将他们的尸身化做浓血,装在这小瓶
之内。
  一时之间,柳鹤亭但觉得胸中怒气填膺,恨不得立时找着这狠心的女子,问问她为何要
如此做法。但是,居住在这栋房屋里的“南海仙子石观音”此刻却又到哪里去了?
  他深皱剑眉,忍受着这扑鼻而来的臭气,将小瓶又放到桌上,然后再将桌上的黑瓶一一
检视,便发觉每个小瓶上面,都刻着一个武林豪士的名号,以及一行各不相同的时日。
  这些名号在江湖中各有名声,各有地位,有的是成名多年的镖客武师,有的是积恶已久
的江湖巨盗,看到第三张小几上的第七只小瓶,柳鹤亭不禁心中一动,暗暗忖道:“此人想
必就是那入云龙金四的弟兄了!”
  原来这只黑瓶之上,刻着的名字竟是:“辽山大豪,金面龙卓大奇!”而以下的三只瓶
子,自然就是烈火龙、翻江龙、多手龙等人了!
  他暗叹一声,将这四只黑瓶,谨慎地放入怀中,转目望去,却见那少女仍然停留在第二
张小几前面,双手捧着一只黑瓶,目光却远远的望着屋角,她一双莹白如玉的手掌,也在不
住地颤抖着,像是发现这瓶上的名字与她自己有着极深的关系似的。
  于是他立刻走到她身侧,低声间道:“你怎样了?”
  但是这少女却仍然不言不动的呆立着,像是根本没有听到他的话,从侧面望去,她面上
清秀的轮廓,更觉动人,但此刻那一双明媚的秋波中,却满含着愤恨怨毒之色。
  柳鹤亭再次暗叹一声,不知该如何劝慰于她,探头过去,偷眼一望,这只黑瓶上的名
字,竞是:“江苏,虎丘,西门笑鸥。”
  他生长于武林世家,对于江湖中成名立万的人物,知道的本不算少,但这“西门笑鸥”
四字,对他却极为陌生,而此刻他连少女的名字都不知道,自然更不知道她与此人之间究竟
有什么关系,但她必定识得此人,却是再无疑问的了。
  哪知这少女却突然转过头来,缓缓问道:“你认得他吗?”
  柳鹤亭摇了摇头,这少女立刻又接口问道:“你见过他吗?”
  柳鹤亭又摇了摇头,却见这少女竟幽幽长叹了一声,目光又自落到屋内,缓缓说道:
“我也没有见过他。”
  柳鹤亭不禁呆了一呆,心中暗奇!
  “你既未见过此人,却又怎地为此人如此伤心?”
  却见这少女又自幽幽一叹,将这只小瓶轻轻放回几上,伸手一理鬓脚,目光望着自己的
脚尖,一言不发地往门外走去。
  柳鹤亭原与这少女素昧平生,但经过这半日相处,却已对她生出情感,此刻见了她这种
如痴如呆、但却哀怨无比的神色,心中亦不禁为之大感怆然,默默地随着她走到门口,哪知
她却又突地回过头来,缓缓说道:“你去把那只瓶子拿来。”
  柳鹤亭口中应了一声,转身走了回去,拿起那只黑瓶,一个箭步窜到门口,这少女的一
双秋波,缓缓在瓶上移动一遍,柳鹤亭见了她这种哀怨的目光,忍不住叹息着道:“姑娘究
竟有何心事?不妨说给小可一听,只要我力量所及——”
  这少女轻轻摇了摇头,截断了他的话,却又幽幽叹道:“我没有什么别的事求你,只求
你替我把这个瓶子收起来,唉——我自己要做的事,我自己会去做的!”
  柳鹤亭又为之一愣,他不知道这少女自己不收起这只瓶子,却让他收起来是为了什么,
但是这少女哀怨的目光,哀怨的语声,却又使他无法拒绝,只是他心中本已紊乱不堪的思
潮,此刻就更加了几个化解不开的死结,他更不知这些疑云、死结,要到何时才能化解得
开。

第二章 绝地惊艳
  此刻这条地道左右两端的两扇门户,俱都是敞开着的,明亮的珠光,笔直地从门中照射
出来,使得这条本极阴森黝暗的地道,也变得颇为明亮,柳鹤亭站在门口,珠光将他的身形
长长地印在地上,他出神地望着手中的黑色小瓶,以及瓶上的“西门笑鸥”四字,心中突地
一动,立即忖道:“这些黑色小瓶之上,只只都刻有被害人的姓名籍贯,而那‘石观音’在
此问地已隐居多年,与这些武林人物绝不可能相识,她又怎会知道这些人的名子。除非是这
些人在临死之前,还被迫说出自己的名字来,但这似乎又不大可能。”
  他思路一转,觉得此事之中,似乎大有蹊跷之处,武林中的种种传说,也起了数分怀
疑,抬目望处,只见那翠装少女缓缓前行,已将走到地道分歧之处,心念又自一动,将瓶子
揣进怀里,大步赶了上去,沉声问道:“这栋房子里看来像是的确渺无人踪,以姑娘所见,
那‘石观音’走到哪里去了呢?多年来进入此间的武林人士,从未有一人生返,若说俱都是
被那‘石观音’一一杀死,那么你我此刻怎的见不到她的踪影,若说那‘石观音’根本不在
这里,那么,这武林豪士却又是被谁杀死的呢?”
  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使得这地道都响满了他说话的回声,而此刻话声虽了,回声却
未住,只听得地道中前前后后、上上下下,似乎都在问这翠装少女:“……谁杀死的呢?谁
杀死的呢?”
  她缓缓停住脚步,缓缓回过头来,珠光辉映之中,只见她面容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目
光却更晶莹清澈了,就像方才悬在屋顶上的明珠一样,随着柳鹤亭的目光一转,突地幽幽长
叹了一声,轻轻说道:“我现在心乱得很,你若是有什么话要问我,等一会儿再说好吗?”
纤腰微扭,向右一折,便转入那条通向出口的地道。
  柳鹤亭神色之间,似乎愣了一愣,垂下头去,凝思起来……
  他是下决心要探出这间浓林密屋中的秘密,但直到此刻为止,他虽已将这密屋前前后后
搜索了一遍,此中的真相,却仍在十里雾中,他纵然寻得一些蛛丝马迹,只是这些断续的线
索,也像是浓雾中的萤光一佯、虚无缥缈得无从捉摸。
  他垂着头呆呆地沉思半晌,极力想从这浓雾中捕捉一些什么。
  哪知——
  地道出口之处突地传来那翠装少女的惊呼之声,这焦急而惊慌的呼声,使得柳鹤亭心神
一震,纵身掠了过去,目光抬处,他本已紧绷的心弦,便像是立刻被一柄锋利的刀剑斩断,
耳中“嗡”然一声,眼前似乎什么都看不见了,只有一道漆黑的大门,沉重地横亘在他面
前。
  原来那扇本已敞开的门户,此刻竟又紧紧地关住了,翠装少女正发狂似的在推动它,这
扇大门外面虽是金碧辉煌,里面却和四下的石壁一样,是一片丑恶的青灰色,连个门环、门
栓都没有。
  柳鹤亭大惊之下,一步掠到这翠装少女身前,急声问道:“姑娘,这是怎么口事?”
  在这扇门上慌乱地推动着的一双纤纤玉手,渐渐由慌乱而缓慢,由缓慢而停止,洁白的
手掌;停留在青灰的门叶上,又缓缓垂落;落到一片翠绿的衣衫下,而这双玉掌和这片衣衫
的主人,她的面色,一时苍白得有如她的手掌、一时却又青碧得有如她的衣裳。
  她失望地叹息了一声,喃喃自语:“这是怎么回事?这门扉是谁关上的?怎么会开不开
了?”突地转回头,目光沉重地投向柳鹤亭,轻轻地说道:“这是怎么回事?我……我也不
知道!”
  柳鹤亭只见她目光中明媚的光彩,此刻已因恐惧而变得散乱无方
  他双足牢牢地站在地上,只觉得地底突地透出一股寒意,由脚心、腿般到他心里,使得
他忍不住要机伶伶打个寒哗,然后一言不发地横跨一步,那翠装少女侧身一让,他便代替了
她方才站着的位置。
  于是他的一双手掌,便也和她方才一样,在这扇门户上推动起来。
  从外表看来;他的一双手掌,动作是笨拙而缓慢的,其实这双手掌中,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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