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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部分

彩环曲-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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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哼哼!”他冷哼两声,住口不语。
  那“三十七号”一双冷削而奇异的目光中,果自泛出一片恐怖之色,缓缓垂下头去,再
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他们这些言语,虽未传入‘头儿’耳中,却被柳鹤亭听得清清楚楚,他心中既是惊诧,
又是惊栗,却又有些难受:“难道他们的”头儿’便是‘纯纯’!”心念一转:“……便要
与西门笑鸥同一命运……西门笑鸥究竟与此事有何关系?与纯纯有何关系?”
  这些疑团和思绪,都使得柳鹤亭极为痛苦,因为他从一些往事与这些“乌衣神魔”的对
话中,隐隐猜到他们的“头儿”便是自己的爱妻,但是,却又有着更多的疑团使他无法明
了!
  陶纯纯与“石观音”石琪有何关系”这两个名字是否同是一人?
  这看来如此温柔的女子,究竟有何能力能控制这班“乌衣神魔”?
  那“浓林密屋”中的秘密是否与“乌衣神魔”也有关系,
  这些“乌衣神魔”武功俱都不弱,行事如此奇诡,心性如此毒辣,却又无名无姓,他们
究竟是什么人呢?他们与自己无冤无仇,却为何要暗害自己?
  那“西门笑鸥”,与此事又有何关系?
  在暗中窥破他们秘密的那人,究竟是谁?
  还有一个最令他痛苦的问题,他甚至不敢思索:“纯纯如此待我,为的是什么?”
  在他心底深处,还隐隐存有一份怀疑与希望,希望陶纯纯与此事无关,希望自己的猜测
错了。
  但是,那声音嘶哑的人已自大喝道:“看来只有我到‘秘讯词’去跑上一趟了!”说话
的声中,他一掠而去。
  柳鹤亭心头却又不禁为之一动!
  “秘讯词”……他突地想到那日冷月之夜,在那荒伺中所发生的一切:“难道那夜纯纯
并非为我祈祷,只是借此传送秘讯而已?”
  这一切迹象,都在显示这些事彼此之间,有着密切的关连,柳鹤亭动念之间,已决定要
查出此中真相,纵然这真相要伤害到他的情感亦在所不惜。
  于是他暗中调度体内未被封闭、尚可运行的一丝残余真气,借以自行冲开被关的穴道,
只听那“七号”神魔尖锐地呼啸一声,接道便有一阵奔腾的马蹄之声,自林外远远传来。
  “三十六号”一声狞笑,俯首横抄起柳鹤亭的身躯,狞笑着道:“小子,你安份些,好
让大爷好生服侍服侍你!”纵身掠出林外,“唰”地掠上健马,又道:“你不是赶着要到虎
丘去么?大爷们现在就送你到虎丘去……”他一口浓重的关东口音,再加声声狞笑,柳鹤亭
若不留意,便难听出他言语中的字句,又是一声呼啸,健马一起飞奔。
  柳鹤亭俯卧在马鞍前,头颅与双足,俱都垂了下去,“三十七号”一手控马,一手轻敲
着他的背脊,不住仰天狂笑,一面说道:“小子,舒服么?哈哈!舒服么?”他骑术竟极其
精妙,一手控着缰绳,故意将胯下健马,带得忽而昂首高嘶,忽而左右弯曲奔驰,他虽安坐
马鞍,稳如盘石,俯卧在马鞍前的柳鹤亭,却被颠簸得有如风中柳絮!
  而安坐马鞍上的他,却以此为乐,柳鹤亭颠簸愈苦,他笑声也就愈显得意,越发狂笑着
道:“小子,舒服么……”越发将坐下的马,带得有如疯狂,于是柳鹤亭便也愈发颠簸,几
乎要跌下马去!
  哪知柳鹤亭对他非但没有丝毫忿恨和恼怒,反而在心中暗暗感激,暗暗得意,这健马的
颠簸,竟帮助了他真气的运行。
  一次又一次地震动,他真气便也随着一次又一次地撞着被封闭的穴道,一个穴道冲开,
在体内的真力增强了一倍,于是他撞开下一个穴道时,便更轻易,直到他所有被封的穴道一
起撞开后,那“三十六号”还在得意地狂笑:“舒服么?小子,舒服么?……”
  柳鹤亭暗中不禁好笑,几乎忍不住出口回答他——
  “舒服,真舒服!”
  但是他却仍然动也不动,响也不响,他要暗中探出这“乌衣神魔”的巢穴,探出他们的
‘头儿’究竟是谁?
  那“三十六号”若是知道他此刻的情况,真怕再也笑不出来了!
  星沉月落,天色将近破晓,而破晓前的天色,定然是一日中最最黑暗的,黑暗得甚至连
他们飞奔的马蹄所带起的尘土都看不清楚。
  道旁几株枝叶颇为浓密的大树后,此刻正停着两匹毛泽乌黑的健马,一匹马上空鞍无
人,一匹马上的骑士,神态似乎十分焦急,不住向来路引颈企望,这一群“乌衣神魔”的马
蹄声随风而来,他惊觉地跃下马背,“喇”地跃上树梢。
  霎眼间马群奔至,他伏在黝暗的林梢,动也不动,响也不响,直到这一群健马将近去
远,他口中才自忍不住惊“咦”一声。
  因为他发觉这一马群中竟有着他们帮中苦心搜罗的“黑神马”,除了帮中的急事,这种
“黑神马”是很难出关一次的。
  而此次“黑神马”却已空厩而出,为的便是柳鹤亭——但此刻这匹“黑神马”却又怎会
落入了这批黑衣骑士的手中?
  他满心惊诧,轻轻跃下树梢,微微迟疑半晌,终于又自跃上马背,跟在这批幢马之后飞
奔而去!
  柳鹤亭伏身马上,虽然辨不出地形,但他暗中计算路途和方向,却知道这些“乌衣神
魔”已将他带到苏州城外。
  他们毫不停留地穿入一片桑林,“三十六号”方自勒住马组,突地一把抓住柳鹤亭的头
发,狂笑着道:“你看,这是什么?”
  他举起本自挂在鞍畔的一条丝鞭,得意地指向南方,柳鹤亭暗提真气,使得自己丝毫看
不出穴道已然解开的佯子,也极力控制着自己心中的愤怒,随着他的丝鞭望去,只见被夜色
笼罩着的大地上,他丝鞭所指的地方,却腾耀着一片红光!
  他一面摇撼着柳鹤亭的头颅,一面狂笑着又道:“告诉你,那里便是虎丘山,那里便是
名震武林的‘飞鹤山庄’,可是此刻……哈哈,‘飞鹤山庄’只怕已变成了一片瓦砾,那位
鼎鼎大名的西门庄主,只怕也变成一段焦炭了!”
  他笑声是那么狂妄而得意,就生像是他所有的快乐,都只有建筑在别人的痛苦和死亡之
上似的。
  柳鹤亭心头一僳,紧咬牙关,他不知费了多少力气,才能勉强控制着心中的激动和愤
怒,否则他早已便要将这冷血的凶手毙于自己的掌下!
  狂笑中,“三十七号”一手将柳鹤亭拖下马鞍,而柳鹤亭只得重重地跌到地上,桑林之
中,一片人工辟成的空地上,简陋地搭着三问茅屋,他一跃下马,拖着柳鹤亭的头发大步向
茅屋走去。
  柳鹤亭就像是一具死尸似的被他在地上拖着,没有丝毫反抗,冷而潮湿的泥士沾满了他
的衣裳,他只是在暗中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忍耐,忍耐……”他虽然年轻,却学会了
如何自忍耐中获取胜利。
  茅屋的外观虽然简陋,但入了简陋的门,穿过简陋的厅堂,移开一方简陋的木桌,下面
竟有一条黝暗的地道,然后,柳鹤亭便看到了一个截然不同的境界——在地道中的暗室,陈
设竟是十分精致而华美。
  “三十七号”重重地将他推到墙角,柳鹤亭抬目望去,在墙上四盏精美的铜灯的明亮照
耀下,他面容当真比一切神话故事中的恶魔还有可怖,目光中更是充满了仇恨与恶毒,他生
像对世上所有的人与事都充满仇恨、怨毒!
  其余的六个“乌衣神魔”,面上都被一方黑中巧妙地掩住,是以看不到他们的面容,但
他们的目光,却也俱都和“三十七号”一样。
  柳鹤亭再也难以了解,这一群只有仇恨与怨毒,而没有爱心与宽恕的人们是如何生活
的,因为他心知人们心中若是没有爱和宽恕,他们的生活便将变得多么空虚,灰暗,失望和
痛苦。
  只见这“三十六号”吁出一口长气,松懈地坐到一张紫檀椅上,从另一个“乌衣神魔”
的手中,接着一瓶烈酒仰首痛饮了两口,突地张口一喷,将口中的烈酒,全都喷到柳鹤亭脸
上,狂笑着道:“小子,味道怎样,告诉你,这就是窖藏百年的茅台酒,你若还能伸出舌
头,赶紧舐它两下,保管过瘾得很……”
  话声未了,已引起一阵邪恶的狂笑,他又自痛饮两口,反手一抹嘴唇,突地将头上的包
中拉了下来——
  柳鹤亭目光动处,突然瞥见他满头头发,竟是赤红如火,心中不禁又为之一动……
  凄冷的晚风,凄冷的树木……一声声惊骇而短促、微弱而凄惨的哀呼……林梢漏下一滴
滴细碎的光影……树上鲜血淋漓,四肢残废的“入云龙”金四……断续的语声:“想不
到……他们……我的……”紧握成拳,至死不松的左掌,掌中的黑色碎布,赤色髯发……
  “入云龙金四,就是被赤发大汉“三十六号”残杀至死的。”
  柳鹤亭目光一凛,心中怒火填膺,但这一次又一次的激动与愤怒却都冲不破他理智与忍
耐的防线。
  突地,门外轻轻一声咳嗽,满屋的喧笑一起停顿,“三十七号”霍然长身而起,闪电般
自怀中掏出一方黑丝面罩,飞快地套在头上,“七号”一个箭步掠出门外。
  柳鹤亭心头一懔:“莫非是他们的‘头儿’已经来了?”
  只觉自己心房砰砰跳动,胸口热血上涌,这积郁在他心中已久的疑团,在这刹那之间,
就要揭开,而且他深知这谜底不但将震惊他自己,也将震惊天下武林,于是他纵然镇静,却
也不禁紧张得透不过气来!
  喧闹的房屋,在这刹那之间,突地变得有如坟墓般静寂,房中的“乌衣神魔”,也尽敛
了他们的飞扬跋扈之态,笔直的垂手而立,笔直地望着房门,甚至连呼吸都不敢尽情呼
吸……
  房门,仅只开了一线,房门外的动静,房中人谁也看不见,灯火,微微摇动,柳鹤亭只
觉自己满身的肌肉,似乎也起了一阵轻微的颤抖。
  呼吸,越发急促,心房的跳动,也越发剧烈……突地,房门大开……
  一条人影,轻轻闪入,柳鹤亭双拳一紧,指甲都已嵌入肉里!
  哪知这人影却不过仅仅是方才自屋内掠出的“七号”而已,屋中的人,齐地松了口气,
柳鹤亭绷紧了的心弦,也霍然松弛。
  他自己都不能了解自己此刻的心情,究竟是轻松还是失望,因为当一件残酷的事实将要
来临时,人们总会有不敢面对事实的意识,于是当那决定性的一刻延迟来临时,当事人的心
情更会有着柳鹤亭此刻一样的奇怪地矛盾。
  灯火飘摇中。突听“七号”双掌一击,缓缓的前伸,一步一步地,走向柳鹤亭。
  “三十六号”目光一闪,问道:“头儿不来了么?”
  “七号”脚步不停,口中道:“头儿生伯‘飞鹤山庄’的事情有变,是以一直赶去
了。”
  “三十七号”突地怪笑一声,道:“那么姓柳的这厮,是否交给你处置了?”
  “七号”冷冷道:“正是!”
  “三十七号”“桀桀”怪笑着道:“好极,好极,我倒要看看他怎么死法!”
  只见这被称“七号”的瘦长汉子,双目瞳仁突地由黑转紫,由紫转红,笔直前伸的一双
手掌,更是变得赤红如火,他每跨一步,手指便似粗了一分,柳鹤亭目光动处,只见他赤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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