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岳狂客-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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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牵涉到毛巡抚的人,而且是被暗器击毙的,就与咱们有关,巡捕们不敢管这种事。”
“不错,是五路财神刚引进,一个叫程义的人,他失踪了,一个老门子和一名仆从被杀。至尊刀陈济世有一位朋友,指出程义是黑龙会派在苏州的眼线,我们能不去勘查吗?哦!说说姬小哥的事。”
“姬小哥?别肉麻好不好……”她咯咯娇笑。
“他比你我都小,叫小哥名正言顺呀!我又不和你争,平空弄点醋来吃是不是?我看得出,你好像不一样了。”水月妖正色说:“你有一种……一种我从没见过的神彩,这与情欲无关?”
“不谈他,我只告诉你一句话:我无法和你分享,杨姐。你是说,黑龙会有消息了?”
“要找到程义才能知道,告诉我,你喜爱这个人了?”
“是的。”
“你确定?”
“毫无疑问。”她肯定地说。
“你知道他的底细吗?”
“这重要吗?”她反问。
“我看,你是在情海中沉溺了。从欲海转入情海,是会昏了头的,情是需要冷静的,希望你别走错了路,以免日后烦恼。快两步,不要回头看,有人从吴中老店跟在你后面,得设法把他弄到手。”
“司前街的事……”
“先到的人会处理。”
“真有人跟踪我?”
“错不了,看我的。”
进入另一条小街,水月妖闪在屋角后藏身,示意她与大汉继续走,向右转。的确有人跟踪,是一个五短身材的褴褛中年人,其貌不扬,右脚有点不便。
以双方的距离估计,这位跟踪的人要快步赶到街口,得急行三四十步才能赶到,才能保持目力可及的有效监视距离,不然就有失去监视目标去向的后果。这是说,跟踪的人必定急急地跟上。
可是,等了片刻仍然不见那人出现,甚至连脚步声也听不见了。
“咦!这人难道转回去了?”水月娇一怔,跟踪的人不可能半途而废的:“或者,他发现警兆了。”
再转头观看镜花娇与大汉的背影,两人已经远出百步外,快要被街上的行人挡住视线啦!不应该再走的,应该在附近找店铺停下来准备策应。
刚想动身追上镜花妖,墙角那一面突然伸来一只手,一把便扣住了她的咽喉,快速地拖入来路的小街角,还来不及挣扎,后脑一震便失去知觉。
没有人策应,就会有反而被制住的后果。
她却不知,镜花妖与扮随从的大汉,也落在有心人手中了,被两个人从背后制了身柱穴,身不由己往前推着走,夹杂在行人中向北行。
神智一清,她发现自己身在一条死巷于的巷底,被摆放在墙根下的壁角,活动的空间有限。
那位五短身材,一脸病容的瘸腿人,腿已经不瘸了,站在她脚前俯视着她,虽是满脸病容,但一双大眼清澈明亮而且锐利。
“你……你是……”她惶然问,想挣扎站起却力不从心,脑袋仍有昏眩感,四肢无力显然某处控制活动的穴道被制住了。
“我要知道你们在弄什么玄虚,你最好乖乖招供。”这人凶狠地说,但嗓音却极为悦耳。
她心中一懔,知道碰上了什么人了,对方用女性的原嗓和她打交道,并没着意隐瞒身份,化装易容术倒也精妙,但一双明眸却瞒不了行家。
“你……你想怎样?”她硬着头皮说:“冤有头,债有主;你们与厂卫大人们的恩怨,与我们这些人无关,我们只是奉命行事……”
“我知道你们是奉命行事,身不由己,所以对你还算客气。”这人是五岳狂客的爱女高黛所扮的,以身为侠义门人子弟而仗剑讲理的女英雄自豪:“你们丢下大事不管,整天为一些琐碎的杂务事忙碌,满街招摇甚至穿得漂漂亮亮,有余暇到客店偷情。而厂卫那些恶贼,却龟缩不出鬼鬼祟祟活动,他们应该用鞭子抽你们这些走狗,逼你们大举搜捕我们的。告诉我,你们在玩什么阴谋诡计,不从实招供,我一定废了你,招!”
“我怎么可能知道有何阴谋?我的地位还不配参与决策。”她懊丧地说:“不过,我倒知道一些风声。”
“风声也不错,说。”
“厂卫的人,根本没把你们十几个人看成威胁,而且你们之中有厂卫收买的奸细,你们撼动不了他们一根汗毛,他们之所以放松追捕行动,是因为已经和鱼藏社搭上了线,那才是他们重要的正事,你们算什么呢?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你该死!”高黛踢了她一脚,不许她再说讽刺性的话:“鱼藏社在大河两岸活动,怎么跑来和他们勾结?请杀手来对付我们?”
“高姑娘,你还没听懂我的话?”她大声说:“连我们织造署的人,也没把你们当成威胁。他们的正事,是找到他们失了踪的两批专使,捕杀民变时杀了专使的费姓年轻人,犯不着和你们这些不成气候的人计较。”
“哼!”
“你不要哼,高姑娘。他们不在乎,原因是他们没把你们放在心上。我们阳奉阴违敷衍了事,也并非怕你们,而是不希望结仇太深,也不希望损失一些人。厂卫的专使要走的,你们也要走,都不可能在苏州久留,我们却有一段长时间耽在这里,犯得着为了你们两方的恩怨,枉送一些人的性命?你们最好识趣,早些走,你们力量有限,而且有吃里扒外的内奸。真要让他们认为你们是严重的威胁,全力一击你们将死无葬身之地,何苦?”
她说的是实情,五岳狂客十几个侠义道英雄,实力有限得很,夜袭织造署宾馆连门也进不去,只能偷偷摸摸伺机而动,毫无实质上的攻击力量。
真要来硬的,地位最低人手最少的巡抚署,也有足够的实力与他们拼个你死我活,总领飞天豹子葛雄,就足以对付五岳狂客。
至于织造署的人,更是高手如云,虽则太监李实已经把一些重要的人带往杭州,留在苏州的人手依然充足,镜花水月两妖女,在江湖有相当高的身价,而在织造署的走狗中,她们只是供跑腿办杂务的小角色而已。这并不表示主事的人大才小用,而是可用的人才大多了,随便挑一个人出来,也是在江湖名号响亮具有奇技异能人物。
目下的苏州总监,是唯我居士洪一鸣。这家伙毫无佛门在家弟子的慈悲襟怀,却是阴狠毒辣杀人不眨眼的魔道名宿,他早年的绰号,就叫做活阎罗,老一代的高手名宿,都知道活阎罗是如何可怕。
五岳狂客虽然可以算老一代的名宿,但活阎罗成名早十几年。
“你们最好完全脱身事外,以免殃及池鱼。”高黛不再追问,提出警告:“由于你们和巡抚署的走狗,不断助纣为虐四出搜踪追迹,配合厂卫的鹰犬明暗俱来,迄今为止,虽然对咱们还没造成重大伤害,但也增加咱们不少困难和不便,咱们已经有人不耐烦了。”
“高姑娘,我们不耐烦的人更多呢!老实说,打倒甚至铲除你的这些听谓侠义英雄,是咱们这些人梦寐以求的目标。”
“咱们也有除魔卫道的目标,看来彼此终会有结算的一天。你说咱们的人中有奸细,谁?”
“我怎知道?”
“你怎么不知道?”
“你的人与厂卫的人为敌,奸细自然会与厂卫的人接头,而且必定十分秘密。我是织造署的人,哪配知道厂卫那些人的机密大事?我只听到一些风声,问我不啻问道于盲。”
“你一定知道,不愿说而已。哼!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让你吃些苦头,你是不会乖乖招供的,现在,我要拉长你的脚筋三寸。”
“不要,你……”她尖叫。
“你要的,除非你招供。”高黛俯身作势,要拉她的右脚。
“她说不要就不要,不许强迫她。”身后突然传来陌生而又熟悉的语音,似乎发自耳畔。
高黛反应超人,斜闪急旋,提掌待发,却又怔住了。
姬玄华站在三丈外,并没紧迫在身后。
“姬小哥,救我。”她兴奋地大叫。
“我不是来了吗?”姬玄华信心十足的笑容让她安心:“幸好及时救了你的粉腿,脚筋拉长三寸,三五个月才能复原,拉断了那就灾情惨重。”
“你这花花公子大坏蛋,做护花使者要付出代价的。”高黛愤愤地说:“你在苏州风头甚健,利用妖女想投靠李太监做走狗,实在很卑鄙。给我滚远一点,一看到你,我就有狠揍你一顿的冲动,滚!”
“你这位侠义道女英雄真奇怪,我的所作所为,与你毫不相干,我也不过问你们的事。我花花公子也没开罪你这位侠义千金,你凭什么有一看见我,就有狠揍我一顿的冲动?我想,你……”
“我怎么啦?”
“你希望我调戏你……”
一声娇叱,高黛气得跳起来,冲上来一记手挥五弦,右掌反拂他的右胁肋,快逾电光石火,含怒出手真力聚发,纤掌一动潜劲山涌。
“让我摸一把。”他邪笑,退了一步大手从纤掌上方探入,不但巧妙地避过真力澎湃的一招手挥五弦,面且在恰到好处招尽的刹那间反击,手要探入高黛的右腋窝,速度也快逾电闪。
闺女们这部位哪能摸,摸偏些便会触及胸乳。高黛又羞又怒,缩身后仰飞腿疾扫他的右膝,扭身的姿态近乎香艳,幸而她穿的是破破烂烂的男装,曲线柳腰不至于泄露春光,应变反击的技巧,的确可圈可点。
姑娘们用腿进攻,本身也相当危险,弄不好被对方捞住粉腿,那就十分难堪了。
果然危险,姬玄华缩腿上升,人缩成一团向前扑,大手下伸捞腿弯,再伸长些甚至可以摸到腿根,那就成了下流招式了,幸好他捞的是腿弯。
高黛的上身仍来不及上升至原位,有劲也用不上,吃了一惊,已来不及变招反击,利用仰身的原势,金鲤倒穿波倒射出丈外脱出困境。
翻转身躯飘落,又吃了一惊。
平躺在壁角的水月妖,已被姬玄华抱在手中。
她在心中暗叫:这怎么可能?
她翻转飘落处,位于水月妖的左前方不足八尺,姬玄华如想抱走水月妖,必须越过她身右,从她的右后方把人抱起,再从原路退出。
这是说,姬玄华曾经两度从她的身右不足八尺处进退。也就是说,这期间,姬玄华有两次攻击她的机会,而她一点感觉都没有,怎能抵挡?这一进一退的速度匪夷所思,这才知道姬玄华的真才实学,比她所估计的恐怕要超出三五倍。
“要查奸细,你该去找东厂的人,向不知情的杨姑娘逼供,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姬玄华脸上流里流气的神情消失了,变得正经八百责备她:“你这种人是不能任性而为的,千万别替你老爹丢脸。”
“东厂的鹰犬,与两狗官的走狗,其实是三位一体狼狈为奸的恶贼,你少管我的事。”高黛怒声说,拉开马步向前逼进。
“李太监不是官,他只是一个皇室的奴才。”姬玄华抱着水月妖徐徐退走:“镜花水月两位姑娘,替奴才办事已经够可怜了,不许你再找她们挑衅,不然我……哼哼我一定要你好看。”
高黛向前飞扑,速度倍增。
姬玄华转身飞掠而走,哈哈狂笑势如电射星飞。
一出小巷,她怔住了。前面是小街,行人往来不绝,但抱着水月妖的姬玄华,像是平空消失或者土遁走了,她失去追赶的目标。
年轻貌美心高气傲,身怀绝学自命不凡的人,很少有自认错误的勇气,死不服输情绪变化很大,高黛就是这种人。
她把姬玄华恨得牙痒痒地,当然不承认姬玄华的武功修为比她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