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督山伯爵003-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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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消息。房子已经买妥了,那艘单桅船是在一星期以前到的,现在已抛锚在一条小溪里,船上的六个船员已经办了所有必需的手续,随时可以出海。 伯爵对贝尔图乔的热心办事称赞了几句,吩咐他随时准备好起程,因为他在法国不会再呆一个月了。“现在,”他说,“我可能需要在一夜之间就从巴黎跑到的黎港,路上随时准备好八匹快马,可以让我走完一百五十哩的路程用不了十个小时。”
“大人已经表示过那种希望了,”贝尔图乔说,“那些马早已准备好了,都是我亲自去买、亲自去派定地点的。 我选择最合适的地点,就是,在普通没有人驻足的小村子里。”
“那很好,”基督山说,“我想在这里呆会儿,你根据这一点去安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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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尔图乔正要离开房间去作必要的吩咐的时候,巴浦斯汀推开门进来了;他拿着一只银盘,银盘里有一封信。“你上这儿来干什么?”
伯爵看到他那风尘仆仆的样子,就问道。“我想,我并没有差人去叫你呀?”
巴浦斯汀并不回答,走到伯爵面前,递上那封信。“是封紧要的急信。”他说。 伯爵拆开信,开始读:“兹通知基督山先生:今天晚上有人想到他香榭丽舍大道的家里去,想在更衣室的写字台里窃取某些文件。 因为伯爵素以勇敢闻名,所以不必请警察局帮忙,警察局的干涉或许会严重地影响到送这封忠告信的人。 伯爵只需躲在寝室的门窗后面,或隐藏在更衣室里,就足以亲自保护他的财产。 明显的防范或过多的侍从会阻止那个恶棍的行动;而基督山先生就会因此失去发现一个敌人的机会。 写这封警告信给伯爵的人是碰巧探听到这个企图的,假如这第一次的企图失败,以后又会发生同样的事情的时候,他就不能再来警告了。”
伯爵最初觉得是贼党的一个诡计——是一套大骗法,要把他的注意力吸引到一个较小的危险上去,以便使之遭受一个更大的危险。 他原想不顾他那位匿名朋友的劝告——或许正因为那个劝告——准备把那封信送到警察总监那儿去,但转而一想,那或许真是一个只有他自己才能认识的仇人,假如真是如此,那末还是他独自对付为妙。 我们知道伯爵是怎样的一个人;他有着坚强大胆的意志,他自称天下无不可能的事情,单凭那种魄力,就足以证明他与常人不同,这些都是毋庸我们再说的了。 根据他过去的生活,根据他那种无所畏惧的决心,在以往经历的种种斗争里,伯爵获得了一种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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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想象的好斗的精神,有时他斗争的对象是自然,那是上帝;有时他所斗争的对象是世界,就是魔鬼。“他们不是来要我的文件,”基督山说,“他们是想来杀死我。 他们不是窃贼,而是刺客。 我不愿意我的私事让警察总监来干涉。 我很有钱,这件事情大可不必去占用他那部门里的一部分预算经费。”巴浦斯汀交了信以后就退出房间,一会儿伯爵又把他叫回来。“你回到巴黎去,”他说,“把那儿的仆人都找来。 我想让所有的人都到欧特伊来。”
“那座房子里一个人都不留吗,大人?”巴浦斯汀问。“不,把门房留下。”
“大人应记得门房离正屋是很远的。”
“知道!”
“假如有人去偷东西,他都不会听到一点声音。”
“谁要去偷?”
“贼。”
“你是一个傻瓜,巴浦斯汀先生!
贼可能会去偷东西,但那种事却还不如有人不服从我那样令人恼怒。“
巴浦斯汀鞠了一躬。“你明白我是什么意思吗?”伯爵说,“把你的同伴都带到这儿来,全部都来。 但一切东西都依旧照常,只是把楼下的百叶窗都关了。”
“那么二楼呢?”
“你知道这是从来不关的。 下去吧!”
伯爵表示他想独自进餐,只要阿里一个人侍候他。 他跟往常一样从容地吃了饭,然后向阿里做了一个手势,叫他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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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他:他从边门出去,走到布洛涅大道,好像无意似地踏上到巴黎去的路。 黄昏时,他发觉自己已经走到了香榭丽舍大道三十号对面。 他的屋子里一片漆黑,只有门房的卧室里点着一盏昏暗的孤灯,而正如巴浦斯汀所说的,门房和正室之间有四十步距离。 基督山靠在一棵树上,用他那绝少疏漏的眼光搜索马路,审察往来的行人,仔细探望邻近的街道,看是否有人躲在那儿。这样过了十分钟,他确信没人注意到他。他急忙带着阿里趋向侧门,轻捷地用钥匙打开门上的锁,挨身进去,从仆人的楼梯走上他的寝室;他没有掀动一张窗帷,所以甚至连门房都不曾怀疑到屋主已经回来,他始终还以为是一座空屋。一进他的寝室,伯爵就示意叫阿里止步;然后他走进更衣室里,详细检查了一番。 一切都和往常一样——那张宝贵的写字台仍在原位,钥匙依然插在抽屉上。 他把抽屉结结实实地锁上,拿了钥匙,回到寝室,除掉门上的搭扣,走进寝室里。这当儿,阿里已经准备好伯爵需要的武器,——就是,一支短柄的马枪和一对单铳手枪一样容易瞄准的双铳手枪。有了这样的武器,伯爵手里就已掌握着五个人的性命。 那时约莫是九点半钟左右。伯爵和阿里匆匆忙忙地吃了一块面包,喝了一杯西班牙葡萄酒;然后基督山移开一块可移动的嵌板,由此注视隔壁房间里的情形。 手枪和马枪都在他的身边,阿里站在他的附近,手里握着一把那种自十字军以来就是这个样子的阿拉伯小斧头。 从和更衣室平行的寝室的窗口里望出去,伯爵可以看到外面的街道。 两个钟头就这样过去了。 夜色浓黑;可是阿里和伯爵却依旧能在黑暗中辩出树枝的微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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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者识别靠野性的本质,后者无疑得益于他长期的狱中生活。门房里的那盏小灯早已熄灭了。假如真有人要来袭击,那末,他们应该从下面的楼梯上来,而不会从窗口里进来。 据基督山的看法,那些匪徒所要的是他的命,而不是他的钱。 他们攻击的目标将是他的卧室,他们必须从后面的楼梯上来,或是从更衣室的窗口里进来。他让阿里守住通楼梯的那个门口,那个更衣室。残废军人疗养院的时钟敲打十一点三刻了;西风顺便带来了三下凄凉的、颤抖的钟声。当最后一下钟声消失的时候,伯爵似乎听见更衣室那方面发出一下轻微的响声。 这是第一下响声,说得准确些,这是一下刻划东西的声音,接着是第二下、第三下;当第四下响声发出的时候,伯爵已知道是为什么了。 一只坚定而熟练的手正在用一颗钻石刻划一格玻璃窗的四边。 伯爵觉得他的心跳更急促了。 凡是事先知道要遭遇危险的人,当危险真正降临的时候,心还是会猛跳,他们的身体还是会不由自主地颤抖,这就是梦境与现实以及计划与实行之间的最大区别。 但基督山却只作了一个手势通知阿里,阿里明白了危险在更衣室那边,就慢慢向他的主人挨近一点。 基督山急于想确定他的敌人的人数及实力。发出响声的那个窗口正和伯爵望入更衣室的那个洞口相对。 他的眼睛一直盯住那个洞口;他在黑暗中辨别出一个人影。 然后一格玻璃变成不透明的了。 像是在外面粘上了一张纸似的;紧接着,那块玻璃响了一声,但并没有掉下来。 一只手臂从窗洞里伸进来找搭扣。 一秒钟以后,整个窗子转开来了,外面钻进了一个人。 只单独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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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混蛋真大胆!”伯爵压低嗓子说。就在这时,阿里轻轻地在他的肩胛上拍了一下。 他转过去,阿里指了指寝室向街的那个窗口。 基督山向那个窗口跨近三步,他知道他这个仆人的目光非常敏锐。 没错,他又看见了一个人,那个人正从门影里走出来,爬到矮墙顶上,好像是想知道里面的具体情形。“好!”他说,“有两个人,一个动手,一个望风。”他向阿里做了个手势,要他监视街上的那个人。 而他自己则回来注意更衣室里的那一个。那个划玻璃的人已经进来了,正伸着两臂在摸索。最后,他似乎把房间里的情况都弄清了。 房间里有两扇门,他把那两房门都一一闩上。当他走近通向寝室的那扇门的时候,基督山以为他会进来,就举起一支手枪;但他只听到门闩滑动的声音。 这是一种预防手段。那位午夜来客因为不知道伯爵已把搭扣除掉,以为自己现在已很安全,就泰然自若地开始干起来。 他从口袋里摸了一样东西,到底是什么,伯爵也看不清楚,只见他把那样东西放在一张茶几上,然后笔直地立到写字台前面,去摸抽屉的锁,却不料钥匙竟没有插在那儿。 但那个划玻璃的是一个心思很周到的人,他备有各种应急的用具。 伯爵不久就听到一串钥匙的声音,就是铜匠总是放在身边准备开各种锁的那种钥匙串,窃贼把这个玩意儿称之为“夜莺”
,那无疑是因为开锁的时候它会奏出玎玲当啷的夜曲的缘故。 “啊,啊!”基督山带着一些略微失望的声音说:“他原来只是一个贼!”
但那个人在黑暗里却怎么也找不到合适的钥匙。 他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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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在茶几上的那样东西,按一按机钮,立刻就有一片青白色的光照射到那个人的手和脸上。“啊唷!”基督山吃惊地后退一步说,“这是……”
阿里把斧头举了起来。“不要动,”基督山低声说,“放下你的斧头,我们不必动用武器。”然后他用更低的声音又说了句话,因为伯爵刚才那声惊呼虽然很轻,却惊动了那人,他快速地翻出窗外,恢复了以前划玻璃时的状态。 伯爵刚才所说的话是一个命令:因为阿里立即无声地走出去,手里拿着一件黑色的长袍和一顶三色帽回来。 这当儿,基督山已经急急地脱下他的外套、背心和衬衫,露出一件闪闪发光的柔软的钢丝背心;这种钢丝背心国王路易十六也曾穿过,只是路易十六并没有因为穿着钢丝背心而活命,因为他最初只怕有人会用匕首刺他的胸口,而结果却是他脑袋上被人砍了一斧头。 这件钢丝背心不久就被罩在一件长大的法衣底下了,他的头发也已被教士的假发所遮盖,再加上那顶三角帽,伯爵就摇身变成了一位神甫。那个人听不到别的声音,就又立起身来,基督山快要完成化装的时候,他已直趋到写字台前面,写字台上的锁在他那夜莺的探试之下格啦格啦地响起来。“干得好!”伯爵低声说,他无疑很信任锁,也相信那个撬锁的人虽然聪明,恐怕也未必能知道他拥有这种设备。“干得好!
你还得有几分钟的工作呢。“于是他走到窗边。 矮墙上的那个人已经下去了,但依旧在街上走;但真够奇怪,他毫不顾忌从香榭丽舍大道或圣。 奥诺路过来的每个行人。 他似乎全神贯注地在想象伯爵屋里的情形;他唯一要做的就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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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更衣室里的每一个动作。基督山突然拍了下自己的前额,他的嘴唇上掠过一个微笑,然后把阿里拖到身边,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