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恋中的女人-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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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必须走了,去看妈妈。”威妮弗雷德说,“在爸爸睡觉以前也去看看他。”
她向他俩道了晚安。
古德兰也起身准备走。
“你现在别走,好吗?”吉拉尔德迅速瞥了一眼说道,“现在还早呢,你走的时候,我会送你的。坐下,别太急了。”古德兰坐了下来,好像他一样心不在焉。她为他的意志所控制。她感到很『迷』感,感觉到他显得很奇怪而陌生。他站在那儿出神,一句话也不说。他在想什么?他留住了她——她心里明白,他不会让她走,她谦逊顺从地看着他。
“医生对你说了什么新情况吗?”终于,她十分温柔地开口道。她声音中包含的同情触动了他。他很不在乎,冷漠地扬了扬眉『毛』:
“没有——没有什么新情况。”他回答道,就像这是个十分随便而不重要的问题。
“医生说脉搏十分弱,而且断断续续的,这没什么大事,你知道的。”
他低头看着她。她的眼睛是那么黑,那么温柔,那么明亮,一种受惊的神情,让他觉得十分激动。
“不,”终于她道,“我不懂这些事情。”
“不懂就算了。”他说,“我说,你不希望来支烟?来一支!”他很快地拿出烟盒给她点上烟,然后又重新靠着壁炉站在她面前。“不,”他说,“在我父亲的病重以前,我们家里人很少生病。”他看似沉思了一下,用那双十分传神的蓝眼睛低头看着她。她觉得十分害怕。他继续说道,“你瞧,这是件你意想不到的事——直到它发生了——你才意识到它的存在——一直就存在着——你明白我说的意思吗?——得了这种不治之症的可能『性』和这种慢慢死亡一直都是存在的。”
他有些不自在地在大理石炉旁动着脚,嘴里叼了支烟,抬头看着天花板。
“我知道,”古德兰低声说道,“是很可怕的。”
他抽着烟,不知道古德兰在说些什么,接着他从嘴里拿出烟,『露』出牙齿,用舌尖塞到牙缝里剔出了牙缝里的一点烟丝。接着又转到另外一边,似乎这房间里就只有他一个人,又陷入了沉思之中。
“我不知道这到底对一个人会有多大影响,“他说着又低头看着她,她的眼睛十分黑,但充满了知识,也正在看着他的双眼。他看到她这样的表情,又把脸转到了一边。“但是我绝对不是原来的我。如果你明白我的意思,我是指,原来的我一点都不存在了,一个人好似在拼命地抓着一个空洞——而同时他自己也是个空洞——所以,根本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不,”她低声说。一阵激动紧张、又很愉快,又好似痛苦,“那该怎么办呢?”她补充了一句。
他转过来,在巨大的大理石炉子上弹去烟灰。房间里的火炉壁没带任何栅栏,十分空。
“我敢肯定,我不知道。”他回答说,“但我认为一个人必须得找到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并不是因为他想要找,而是因为他不得不找,不然的话,他就完了。所有的一切,包括他自己都处于马上要崩溃的时候,所以他就必须用手支撑着一切——嗯,这显然是一种不能持续的现象,一个人不可能永远都支撑着房顶,他是受不了的,他明白,他迟早都会放弃。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所以就必须采取一些行动,否则就会有全部崩溃的现象——当然,这是就我个人来讲”
他时不时在炉边移动着脚,脚跟跺碎了一块煤渣,发出了吱吱的响声,他低头看着它。古德兰这才意识到壁炉那美丽的、古『色』古香的大理石边框、边框上模糊的雕像凸出在壁面上,看上去像四周都陷在了里边。她觉得自己最终还是摆脱不了命运的摆布、被禁止在很可怕的陷井中。
“但可以做些什么呢?”她很谦卑地说,“如果我能帮些什么忙的话,你应该来找我,我不知道怎么才可以来帮助你。”他用讥讽的眼光来低头看着她。
“我并不想要你来帮助。”他有些恼怒地说,因为一切都是没有用的,我只想要怜悯,你明白吗?我只需要有人能和我心灵相通,和谐地交谈,这样可以放松紧张的神经,真是很奇怪,没有人。有鲁伯特·伯基在,但他没有同情心,他只想命令别人怎样,这一点用处都没有。”
她陷入一个很奇怪的陷井。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这个时候传来一阵轻轻的开门声。吉拉尔德吓了一跳,脸上『露』出了愤怒的神情。而他这一惊,让古德兰大吃一惊。接着他十分机敏、十分礼貌地走上前去,装出一种殷勤的样子。“啊,妈妈!”他说,“您下来了,太好了。您好吗?”这位年长的『妇』女,穿着一件紫『色』的宽松又笨重的睡衣,默默地走了过来。她如平常一样显得有些笨拙。儿子走到他的眼前,帮她拿过一把椅子说,“您认识布兰哥温小姐,对吗?”母亲十分平淡地瞟了古德兰一眼。
“是的,”她说。然后慢慢地在儿子拿过来的椅子上坐下来。抬着那双奇怪的忘我草似的蓝眼睛看着她的儿子。
“我来是要问问你父亲的情况。”她用她那十分快却又小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我不知道你有朋友在这儿。”“不知道吗?威妮弗雷德没有告诉你吗?布兰哥温和我们在一起,增加了不少乐趣。”克瑞奇夫人慢慢转向古德兰,视而不见地看着她。“我恐怕这对她并不是件很高兴的事。”接着她又转向儿子说,“威妮弗雷德告诉我,医生对你说了有关你父亲的情况。怎么样了?”
“只是脉搏比较弱,很长时间都『摸』不到,所以——可能熬不过今夜了。”吉拉尔德回答说。
克瑞奇夫人一点表情没有地坐在那儿,好像什么都没有听见。她的身体好似一块东西一样地鼓在椅子上,金『色』的头发松松垮垮地垂在耳边。但是她的皮肤很细,洁净,它们被忘却了。交叉着的双手漂亮而有内在的力量。大量的能量在这无声而庞大的身躯中消退。
她抬起头来看着儿子。他站在她身边,显得敏捷、英俊,他的眼睛特别蓝,比忘我草还要蓝。她似乎对吉拉尔德很有信心,有一种做母亲的盲目信赖。
“你好吗?”她用平静得出奇的低声问,好像除了他之外没有人能够听见她,“你不会变得紧张吗?不要让这事把你弄得神经质了。”
在这最后的话中的奇特要求让吉拉尔德吃了一惊。
“我想不会,妈妈。”他回答,冷漠更胜于轻松,“总需要有人看着这件事结束,你说对吗?”
“必须得有人这样吗?必须有人吗?”她母亲急促地问道:“你为什么要自己承担这个呢?你所有干的只是看着这件事结束,这事,它会自己过去的,不需要你。”
“不,我不是觉得我能做些什么,”他回答说,“只是这事必然要对我们产生影响。你明白吗?”
“你喜欢受到影响——是吗?这可真能让你发疯。你应该能做些重要的事情,你没有必要停留在家中。你为什么不离开呢?”母亲说。
这些话很明显是经过长时间思考的。这让古德兰感到很惊奇。“我并不认为现在离开有什么好处,妈妈。”他十分冷漠地说。“你注意,”他母亲说,“你要留意自己——那是你自己的事。你太能『操』心了——你关心关心你自己,否则你就会陷入困境之中,这就是你要发生的事情,你现在歇斯底里,你总是这样。”“我现在一切都好。妈妈,我向你保证,不用为我而担心。”“让死者自己去埋葬自己吧,别去把你自己和他们埋葬在一起,这就是我所要告诉你的,我很了解你。”
他没有回答,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母亲很静地坐在那儿,她的那双漂亮、白净的手没有戴戒指和任何饰物,紧紧抓住扶手椅的圆头。
“你不能做这个。”她几乎痛苦地说,“你没有力量,你像一只猫那样弱,真好——总是这样——这位姑娘要住在这儿吗?”“不,”吉拉尔德说,“她今晚上回去。”
“那她最好坐马车,她需要走得很远吗?”
“只是到贝德欧弗。”
“噢”。年长的女人从未看古德兰,但她似乎知道她的存在。“你总是承担了太多的责任,吉拉尔德。”他母亲边说边有些困难地站了起来。
“妈妈,你要走吗?”他有礼貌地问。
“是的,我要上楼去啦。”说着,她转身向古德兰说了声“晚安。”接着她慢慢走向门口,就像是不太习惯走路。在门口她含蓄地向他抬了一下脸,他吻了吻她。
“别再跟着我走了。”她用低得难以听见的声音说,“我不要你再走远了。”
他向她道了晚安,看着她走到楼梯上,慢慢地走上去,然后才关上大门,回到古德兰身边。古德兰站起来也要走。“我的母亲很奇怪。”他说。
“是的。”古德兰回答。
“她有她自己的想法。
“是的。”古德兰说。
然后他们俩都沉默了。
“你想要走了?”他问,“稍等一会,我去找一匹马——”“不用。”古德兰说:“我想走回去。”
他答应过要陪她走过那一里长的寂静的路,她就需要这个。“你完全可以坐马车回去。”他说。
“我倒宁愿走回去。”她坚决地说,又加重了些强调。“你想走路?那我和你一起走。你知道你的东西在哪儿吗?我把靴子穿上。”
他戴上帽子,穿上晚礼服,外面加了件大衣。两人走进了夜『色』中。
“我们抽支烟吧?”他说着在一个门廊的避风处停了下来,“你也来一支吧。”
就这样,他们俩吸着烟,在夜『色』中走上了黑压压的车道,穿过斜坡、草地,两边是修剪得很整齐的树篱。
他想用胳膊搂住她。如果他可以一边走一边搂着她,他就可以保持平衡。因为现在他觉得自己是一架天平,它的一头掉入了无底的空洞,他必须恢复某种平衡,可以完全恢复的希望就在眼前。
他只是在想着自己而忽视了她。他轻轻地搂住了她的腰,把她拽了过来。她感到自己被抓住了,她的心里晕乎乎的。但是,他的手臂是那么有力,在这强壮有力的紧紧搂抱中,她退缩了。在暴风雨般的黑暗之中,他们就这么走着。她被他那么紧地搂着,几乎要晕过去。看起来他可以让他和自己在双方行走中保持着完全的平衡。因为忽然,他觉得不受什么约束了,完美了,强壮有力又富有英雄气概。
他把手放在嘴边取掉烟,将一个闪着亮光的红点扔到了不被注意的丛林当中,这样他可以自由自在地保持平衡了。“这样好一些。”他表情欢快地说。
他那惊喜的语调当中对她来讲就像是有甜甜的毒『药』。她对他居然是那么重要吗?她回味着他的话。
“你高兴吗?”她有些渴望地问。
“高兴多了。”他同样欢快地回答说,“都有点飘飘然了。”她依偎着他。他感到她全身软乎乎的,是那么温暖,她成为他身体的一个可爱的组成部分。她的温暖十分奇特地充满了他的身躯。“我真高兴能够帮助你。”她说。
“是的。”他回答,“假如你不能,就没有人能够了。”“那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