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色电子书 > 古代宫廷电子书 > 天黑以后 >

第5部分

天黑以后-第5部分

小说: 天黑以后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们直观地觉察到了这样的意图。

  左右游移不定的电视图好像逐渐趋于稳定了。荧屏推出某处房间的内部。相当大的房间,仿佛写字楼的一室,又如哪里的教室。大大的开放式玻璃窗,天花板上排列着许多荧光灯,但看不见家具。不,细看之下,房间的大致正中央放着一把椅子。旧木椅,有靠背,无扶手,务实而简朴。椅子上坐一个人。因图像尚未彻底稳定,椅子上坐的人物看起来只是轮廓依稀的剪影。一种弃置已久的场所的冷清清的气氛弥散在房间中。

  往这边传递(大约)那一图像的摄像机小心翼翼朝椅子靠近。以体形看,椅子上坐的应是男子,略略前倾。脸朝前,作沉思状。深色衣服,皮鞋。脸看不见,但个头不高,似乎偏瘦。年龄不好判断。在我们从这不清晰的荧屏上如此零零星星地逐一收集信息的时间里,图像仍时不时出现紊乱。噪音在起伏、在升高。好在这样的无序持续时间不长,图像转而复原,噪音也偃旗息鼓。图像在反复出错当中一步步朝稳定的方向推进。

  这房间里确实要发生什么,发生大概具有重要意义的什么。
 
  (注:①意为“大得可以容人走进去”。)天黑以后



3

0:25
  还是前面那家“丹尼兹”饮食店内。马丁·丹尼(Martin Denny)乐队的《更多》(More)作为BGM①四下回荡。同三十分钟前相比,客人数量明显减少,说话声也已不闻,让人更觉夜深。

  玛丽对着餐桌,依然在看那本厚书。她前面放着几乎没动过的一盘蔬菜三明治,看样子与其说是由于空腹,莫如说为了获取时间而点的。她不时忽然想起似的改变看书姿势。臂肘拄在桌上,放低身子靠着椅背。也有时扬脸做个深呼吸,查点一下店里的客人数量。不过除此之外,她一直埋头看书,仿佛注意力是一项宝贵的个人资产。

  单客开始显得多了。有人用笔记本电脑写东西,有人用手机收发短信,有人和她同样专心看书,也有人无所事事地呆望着窗外思考什么。或许睡不着,也可能不困。家庭式饮食店是这些人的深夜栖身场所。

  一个高大的女子像是等不及玻璃自动门打开似的走进店来。身材虽然高大,但并不胖,肩也宽,一看就很壮实。黑毛线帽子卡得低低的,宽大的皮夹克,橙色长裤,空手。其剽悍的风貌引人注目。刚进店,女服务生就过来问“您一位么?”她默不作答,以锐利的眼神迅速扫视店堂,看见玛丽的身影,即刻朝那边径直大踏步走去。

  她走到玛丽桌前,一声不响地在对面空座位上坐下。块头固然大,却动作很敏捷,准确无误。

  “嗳,打扰一下好么?”她说。

  专心看书的玛丽抬起脸,发现对面座位上坐着一个高大女子,心里一惊。

  来人摘下毛线帽子。头发是时髦的金黄色,剪得短短的,如修剪整齐的草坪。脸庞很开阔,犹如久经风雨吹打的雨具一般硬绷绷的,而且左右不很对称,但细看之下,里面有一种让对方释然的东西。那大概类似与生俱来的亲和性。她没有寒暄,把嘴唇向一侧扭起笑了笑,用厚实的手掌 “喀嗤喀嗤”摩挲金色短发。

  女服务生走来,按惯例把水杯和食谱放在桌上。女子挥手拒绝:“啊,马上就走,不用了。对不起。”

  女服务生漾出不无尴尬的微笑离开。

  “你是浅井玛丽吧?”女子问。

  “是、是的……”

  “从高桥那里听来的,说你大概还在这里。”

  “高桥?”

  “高桥彻也。高个长发,瘦瘦的家伙,吹长号的。”

  玛丽点头:“啊,原来是他。”

  “问了高桥,他说你中国话讲得呱呱叫,是吧?”

  “日常性的大体会讲。”玛丽小心地回答,“算不得呱呱叫。”

  “那好。对不起,能跟我来一下吗?我那里有个中国女孩出了点儿麻烦,可她又不会讲日语,根本搞不清怎么回事。”

  玛丽虽然不大理解,但还是把书签夹在书里,合上书推去一边。“麻烦?”

  “受伤了。离这儿不远,几步就到,不花你多少时间。问她出了什么事——大体翻译一下就可以了。会领情的。”

  玛丽有点儿犹豫。但看对方长相估计不会是坏人,就把书装进挎包,穿上运动夹克。刚要拿桌上的账单,女子抢先伸出手。

  “这个我来付。”

  “不用。是我要的东西。”

  “好啦,这点儿钱,只管交给我就是。”

  站起身来,可以知道女子比玛丽高大得多。玛丽小巧玲珑,对方像农具仓库一样结结实实,身高怕有一米七五。玛丽不再坚持,任凭女子付款。

  两人离开“丹尼兹”。尽管是这个时候,但外面街上仍很热闹。娱乐中心的电子音,卡拉OK的拉客声,摩托车的排气声。三个年轻男子百无聊赖地齐刷刷坐在已经拉下的卷帘式铁门前面,抬起脸兴致盎然地定定注视玛丽和那女子走过。在他们眼里,那大概属于奇特的搭配吧。但他们什么也没说,仅仅注视而已。卷帘式铁门上到处是喷漆涂鸦。

  “我叫薰。长得算不上‘薰’,但生来就叫了这么一个名字 。②”

  “请多关照。”

  “抱歉,风风火火把你拉了来。吓一跳吧?”

  玛丽不知如何应答,默不作声。

  “挎包我来拿好了,不轻的吧?”薰说。

  “不要紧。”

  “装的什么?”

  “书啦、替换衣服啦……”

  “不至于是离家出走吧?”

  “不是。”

  “那就好。”

  两人继续前行。从繁华大街拐进一条窄街,爬上坡路。薰大步疾行,玛丽随后紧跟。走上空无人影的黑暗的阶梯,来到另一条街。看样子是用阶梯将两条街连起来的近路。几家酒吧的招牌还亮着,但完全感觉不出有人。

  “是那里的情爱馆。”薰说。

  “情爱馆?”

  “就是情爱旅馆、情侣宾馆。总之是干那种事的。有块‘阿尔法城’的霓虹灯招牌吧?就那里。”

  听得名字,玛丽不由看了一眼薰:“阿尔法城?”

  “别担心,不是莫名其妙的地方。我是旅馆的经理。”

  “受伤的人在那里?”

  薰边走边回头道:“是的。事情有点儿啰嗦。”

  “高桥也在那里么?”

  “不,不在。他在附近一座楼的地下室跟乐队一起练习,练到早上。学生是够自在的。”

  两人走进“阿尔法城”的入口。客人在门厅看着各房间的照片,挑选自己中意的,然后按号码钮取出钥匙,直接乘电梯走去房间。无需同谁见面,无需开口。费用分休息和过夜两种。微暗的蓝色照明。玛丽好奇地四下打量。薰朝里面服务台的女性轻声打招呼。

  “对了,你怕是没来过这种地方吧?”薰问玛丽。

  “第一次。”

  “啊,什么买卖都有,世上。”

  薰和玛丽用客用电梯上到上面。沿狭窄的走廊前行,在有“404”标牌的房间门前停住。薰轻敲两下,门当即从内侧打开,一个染着鲜红头发的年轻女郎不安地探出脸来。瘦,脸色不好,一件肥大的粉红色T恤,一条开洞的蓝牛仔裤,耳上一对大耳环。

  “啊,这回好了,阿薰。花了不少时间吧,一直等着。”红发女郎说。

  “怎么样?”薰问。

  “还那样。”

  “血止住了?”

  “止住了,总算。纸巾用了好多好多。”

  薰把玛丽让入里面,关上门。除了红发女郎,房间里还有一个女工。小个儿,黑发向上扎起,正用抹布擦地板。薰把玛丽介绍给两人。

  “玛丽小姐,刚才说过的,会讲中国话。这个红头发女孩叫小麦,怪怪的名字,却是真名,在我这儿干很久了。”

  小麦热情地一笑:“请多关照。”

  “请关照。”玛丽应道。

  “那边的是蟋蟀,”薰说,“这倒不是真名。”

  “对不起,真名丢掉了。”蟋蟀用关西方言③说。看上去她比小麦大几岁。

  “请关照。”玛丽说。

  房间没窗,闷得令人窒息。同房间大小相比,床和电视机的尺寸大得出奇。房间角落的地板上蜷缩似的蹲着一个裸体女子,用浴巾遮住身体,双手捂脸吞声而泣。地板上有一条染血的毛巾,床上的床单上也溅有血迹。落地灯倒了,茶几上剩有半瓶多啤酒,一个玻璃杯。电视开着,里面正在搞笑。观众的笑声。薰拿起遥控器关上。

  “打得好像相当厉害。”薰对玛丽说。

  “给男人?”玛丽问。

  “啊,给客人。”

  “你说客人,是卖淫?”

  “嗯。这个时间段常客很多。”薰说,“所以有时会出现棘手事——为付钱而争吵、还有要干变态勾当的家伙。”

  玛丽咬着嘴唇整理思绪。

  “那么说,这个人只会讲中国话?”

  “日语会讲只言片语,但又不能叫警察。一来有可能是非法滞留,二来我也没闲工夫去警察署一一接受盘查。”

  玛丽把挎包从肩上拿下,放在茶几上,走到蹲着的女子那里,弯腰用中国话搭话。

  “你怎么了?”

  女子不知是否听见,没有回答,仍然抖动肩头抽泣。

  薰摇头道:“吓坏了,看样子给打得够呛。”

  玛丽又问女子:“你是中国人吗?”
  女子依然不答。

  “放心吧,我跟警察没关系。”

  女子仍不应声。

  “你被他打了吗?”玛丽询问。

  女子终于点了下头,黑色长发随之摇颤。

  玛丽用温和的语声耐心地向女子问话,同一句话问几次。薰抱着双臂,不安地看着两人交谈。这时间里,小麦和蟋蟀分头收拾房间。沾血的纸巾收在一起塞进塑料垃圾袋,落地灯扶起放回,啤酒瓶和玻璃杯拿走。检查备用品,清扫浴室。看样子两人经常配合做事,动作简洁熟练。

  玛丽弓身在屋角跟女子说话。由于话能讲通,女子似乎多少镇静下来了,开始向玛丽讲述——尽管断断续续——事情的原委。声音极小,不凑近耳朵听不见。玛丽点着头专心听女子讲述,不时鼓励似的短短插一句。

  薰从背后拍了一下玛丽的肩:“不好意思,这个房间要给新客人用,得把这孩子领到下面的办公室去。你能一起来?”

  “可她一丝不挂,身上的东西全给那个男的拿走了,从袜子到内衣,一干二净。”

  薰摇摇头:“为了不让报警,浑身上下剥个精光。卑鄙的家伙,一文不值!”

  薰从立柜取出薄薄的浴衣,递给玛丽:“先把这个给她穿上。”

  女子有气无力地站起,以半虚脱状态拿开毛巾,露出全身,摇摇晃晃地裹起浴衣。玛丽慌忙移开视线。个头虽小,但身子很漂亮。形状姣好的乳房,光滑的肌肤,阴影般静悄悄的阴毛。年龄想必同玛丽差不多,体形仍有少女韵味。因为站立不稳,薰搂她的肩走出房间,乘员工用的小电梯下到楼下。提着挎包的玛丽跟在后面。小麦和蟋蟀留下来继续清扫房间。


  三个女子走进旅馆办公室。靠墙堆着纸壳箱,一张铁办公桌,一套简易�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