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康文集-第1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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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身是否同意让我尽情来搞还是个未知数,我本想来东高地后,环境会迫使我孤独,迫使我写出名著,但谁知情况起了变化,我也随机应变,改了主意,当即决定,我不应把时间浪费在虚头八脑的文学上,我可不想写出好书来让别人尽情地欣赏,从中得到无穷的乐趣,而我却过着悲惨的禁欲生活,我没有尼采那种爱好,我是个精明实际的中国人,我缺乏上帝那种献身精神,而且上帝也不过为了人类得救献出了自己的儿子,自己却过得好好的――甚至上帝此举的效果,我是说人类得没得救这件事,我都认为现在作出结论为时尚早,我承认我有时会被神奇的自我牺牲精神所感染,可一旦我想到献身的具体对象与效果时,大半就会改变主意,我认为为救朋友两肋插刀还有点谱儿,因为朋友很可能拦住你,而且还说你够义气,但献身于像文学之类的把戏我却认为不太可靠――再看看小春他们那一副如鱼得水的样子,不由得十分眼馋,对文学的追求在我心中悄然熄灭,认为就是写十本名著也不如弄到一个姑娘来得实在――根子上,我虽然有时狂傲无比,目空一切,但更多的时候,我胸无大志,也喜欢同样胸无大志的朋友,在我胸无大志的时候,我还真看不起那些满腹理想的家伙――尤其是希特勒之类的理想主义者――在我看来,理想主义者的狂妄令我心惊胆战,一有机会我就躲他们远远的,免得身受其害、成为实现他们理想的会说话的工具。
我还要说,当我满腔肉欲的时候,我不由得对精神生活充满厌倦,如果它不能更好地为我的肉欲服务,那我简直就觉得精神生活完全是在活受罪,当然,一旦肉欲得到了满足,我便会摇身一变,转而看看人类的精神世界里有什么值得我消遣的地方儿,我的大实话也许会让有些人看不惯,但是我想我也有我的权利,即,对看不惯我的人看不惯的权利。因此,我照说我的做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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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到姑娘对我可不是一件简单事,尤其是我在一段时间脱离了我的环境以后。我翻开电话本,打给几个姑娘,她们当然正忙着,没时间陪我散心,我忽然想到刘琴,决定给她打个电话,打她的电话费了我很长时间,我先是打给一个专管选演员的副导演,他手里有刘琴的电话,我按照他的电话打过去,对方却是一个男的,那个男的说自己买了刘琴的手机,但他与刘琴并不认识,而是通过刘琴的朋友办成的,他知道刘琴朋友的电话,并告诉了我,我再次打给刘琴的朋友,刘琴的朋友也是演员,在外地拍戏,她知道刘琴换了手机,但她把电话忘了,她说她宿舍里的桌上有个电话本,刘琴的电话就记在上面,她说可以叫她的室友查一查,她告诉我她的宿舍的电话,我再次打过去,接电话的人是个姑娘,听说了我的意图,还真找到了那个电话本,据说是绿皮的,她从里面查到刘琴的电话,告诉了我,我打过去,接电话的人仍然不是刘琴,而是刘琴的另一个朋友,她说刘琴昨晚把电话拉在了她男朋友的车上,而她男朋友刚把电话交给她,她问我:"你有急事吗?"对此,我还真不能把实话告诉她,只好说:"没什么正经事儿。"她说:"一会儿刘琴到我这儿来取电话,我叫她给你回吧?"我说:"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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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第二天才接到刘琴打来的电话,傍晚我正为吃饭发愁的时候,刘琴在电话里问我:"有谁在昨天打过这个电话?"我说:"我。""你?不可能吧――"她说,声音飞得一塌糊涂,不用说,正大麻呢。
"为什么?"我问。
"因为――你是个男的吧?""是。""告诉你,这一段儿,我不认识男的。""为什么?""因为――"忽然,她咯咯咯笑了起来,"我认识的男的太多啦,听不出你是谁?"我说:"我是周文。""周文?""对。"她想了一会儿,电话传来她向别人问话的声音:"你们谁知道周文是谁?"眼看着这事儿越来越离谱儿,我只好恨恨挂下电话,不料,半分钟后,电话又打来了,是刘琴的声音,那声音听起来别提多晕了。
"周文,是吗?""是――""你在哪儿?""在家。""我想起你来了,"又是一阵笑声,然后,她像是把嘴贴近话筒,以至于声音都有点听不清楚了,"你就是那个趁我喝醉把我骗到你们家的那个人吧?"我只好老实承认:"实不相瞒,正是在下。""为什么给我打电话?""我关心关心你呗。""关心我?""算不上关心。""那算什么?""瞎操心呗。""为什么?"她又笑了,这一次笑得更长久。
"你什么时候开始飞的?"我找到一个话题。
"我?我飞了吗?""我不知道。""我没飞,我和朋友在一起――""噢。""――飞――"她接上一口气。
"噢。""你知道现在几点了?"我看看表:"晚上六点。""晚上六点啦!――我怎么一点不饿呀?""我可饿了――我得上街吃饭了。"我已被这种聊天弄得狼狈不堪,而且,据我的经验,她现在正是饶舌的时候,因此决定打住话题。
"是吗?""啊。""你一个人吃吗?""我本来想请你一起吃。""这可是你说的啊――""怎么啦?""你得记住,你欠我一顿饭。""我记住了。""今天饶了你。""谢谢。""哎,你是那个写剧本儿的周文吗?""什么意思?""我问你,你是不是写剧本?""是。""哎,我还真有事找你。""什么事儿?算了,等你清醒了再说吧。""你什么意思?""我――我不知道你什么状态。""我状态还行――你来吗?""我还有事儿。""那你说请我吃饭的事儿呢?""你不是说今天饶了我吗?""我说过吗?""说过。"她又发出一阵长长的笑声,从听筒里听起来,她笑得十分开心。
"别害怕,我又不想吃你。"她又笑了,这次笑的时间更长了。
"该吃吃你的。"我说。
"真的不和我们一起吃饭?""除非你们答应跟我们一起群奸群宿。""真恶心。"她又笑了起来。
"不答应就算了,反正这儿一帮人呢,多一个少一个无所谓。""真的?""什么真的假的?""你们真的?""真的假的另说着,你别派记者来采访就行了。"电话被捂住了,我什么也听不见,少顷,听筒里再次传出刘琴的声音:"哎,是周文吗?""是。""我们一起吃饭吧,就我们俩,我真的有事找你,再说,我也想看看上次骗我的是什么人。别说,上回我还真没怎么看你,现在一点印象也没有。""哎,你要这么说,我还就挂电话了,要不然你永远弄不清楚什么叫神秘。""别别别――""别别别――"我学她。
"说真的,你知道我在哪儿吗?""不知道。""在一个朋友家――我们一起做的吃的,三个菜,一个汤,你来吧,我朋友马上有事,要出去,菜呢,我们没吃了,还有不少,汤呢――还剩一口。""你不会在菜里放点什么吧?""放心,我不会,我在饭里放。"说罢,她再一次咯咯笑起来。
"你别叫你朋友走啊,我还没见过呢。""真恶心――我朋友比我大20多岁,我管她女儿叫大姐,你就别想了。""噢――""你来不来?""在哪儿?""在方庄小区,柳芳园。"她又说了楼号门牌号,然后说:"你找不着的话打我的手机,我下去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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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然找的着,即使是最善躲藏、下手最狠的KGB女特务,只要有点姿色,我相信我都能找到,并把她干掉。我收拾了一下自己,让自己看起来不引起别人肉体上的厌恶,我是说,我让自己干干净净的,然后下了楼,坐上一辆出租车,直奔目的地。
按门铃的时候,我用一只手堵住了望孔,免得对方隔着门偷看我,直到里面传来"谁呀"的喊声,我的手也没松开。
门开了,刘琴出现在我面前,她穿着一条牛仔裤,上身一件紧身T恤,比我印象里瘦十倍。
"请进。""我叫周文。""我叫刘琴。""我知道。""我也知道。""你没变。""你也没变。""我变了吧。""我才变了呢。""我看变来变去也变不出什么花样,别瞎变了。""你真恶心。"在寒暄中,我进了门,在门厅里换上一双布拖鞋,走进铺着地板的客厅,看到餐桌上十分整齐地码好了一桌饭菜,还真不是剩的,桌子上还铺了桌布,我走到厨房,洗了手,翻回来坐到饭桌边。
"可以吃了吗?"我问道。
"吃吧。"刘琴坐在我对面。
我开始吃起来,因为很饿,所以吃得很快,汤就喝了两碗,刘琴只是拿着一双筷子比划了几下,便停住不吃了,她不停地喝水,很少说话,等我吃完,便把东西收拾起来。我装着要帮她收拾,被她拒绝了。
我坐到沙发上,等着她回来,她回来坐在我对面的地上,把面巾纸盒子递给我,让我把嘴擦一擦,我心领神会,但擦完之后才觉上当,因为我没有在纸巾上发现饭粒之类的东西。我冲她笑笑:"别这么周到,你又不是饭店服务员。""是啊――我只是一个想讨好编剧的演员。""这么说就让我放心了。""你真恶心。""真的?""我讨好你干什么,你也不想想?""我想过,没想出来――轮到我就剩下讨好你了。""这么说还差不多。"谈话中断了,我们彼此看看,又同时像无话可说的人一样伸手拿茶杯喝茶,喝完以后又同时放回桌上,算她机灵,找到件事干,她给我倒茶,我干坐着,但我也有应对办法,我看她倒茶,并指挥:"再多来点。"说完这句话,我又想到一个话题。
"前一段看到过你,在东方一号。"我说。
"一号?不可能,我没去过。""奇怪?难道我看错了?""我根本就不会去东方一号,我只去巴娜娜。""哎,这可怪了,要不是那次遇见你,我还不会想起给你打电话呢。""你呀――""难道我那天见鬼了吗?""你骂谁呢?""我自言自语呢――我问你,你有没有一个长得跟你特别像的妹妹或姐姐?""你胡说什么呢你,我们这拨儿都是独生子女,你以为我外地农民呐!""真怪――太像了。""我告诉你吧――迪厅那种地方,谁和谁都像,黑咕隆咚的,哪儿看得清楚?""哎怪了,难道我是灵机一动想起的你?""我看你是在性饥渴时想起的我。""答案正确,加十分。""真恶心。"我们一齐大笑起来。
"你最近怎么样?""我?我好得很。""怎么个很法?""我的俩男朋友以前一块儿争着找我,现在不知为什么,一下子都不理我了。""也好,难得清静,是吧?""是什么是!我都快气死了!""为什么?""他们俩现在正抢我的好朋友呢!""你好朋友是谁?""谁?我们宿舍的,你应该认识吧,上回见过。""上回?上回我净看你了――别人没印象。""唉,"她叹口气,"听说你在给老王写剧本?""前一段儿写过,后来他觉得我写得不行,找别人了。""真的?""这种事儿,我都懒得骗你。"她笑了:"原来是这样。""完了,"我说,"白请我吃一顿饭吧?"她苦笑了一下,强忍失望,假装没听懂:"你说什么呐?"
从此开始,谈话变得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