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澜-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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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想法得到了马先生的认同,“只可惜大陆没有美国消费劲头,至于美国的泡沫经济崩溃很难说。”
Ala说:“大陆消费不旺是由于政府扒皮太狠,国家预算本来就不那么仁慈,下边再捞一把,我们家乡就谎报数字,拼命集资,一年的钱被刮去,还得被迫着卖粮。”他思维中断了一下,又冷笑:“印尼可惨了,这就是他们歧视华人的结果。”
“不能这么说,”马先生说,“它由经济自身弊端所致,如今东方不亮西方亮……”
“亮个屁!”Ala打断马先生的话,“虽说汇市股市是焦点,但那只是‘表’,‘里’却是东亚、俄罗斯经济的衰退,美国也不舒服,它的经济很可能会从股市和消费的‘双热’变为‘双冷’,美国经济必得下滑。发展中国家都过苦日子,美国绝不会过甜日子。走不出困境,有它们好看的。”
“拉美和非洲也不好过,新兴市场巴西对我们极关键,”王先生说,“不过,中国总算还好。”
“好什么?”Ala说,“经济危机偏偏遇上洪涝灾害,亚洲市场萎缩压抑我国出口,恰恰人家又货币贬值,加强了竞争力,又拼上血本不顾价格向中国出口;加上初级产品国际价格低,走私猖撅,全球信贷萎缩,我国外资减少;人民巾不贬值,我国资本外流外逃加剧……”他话锋一转,对着王先生:“你认为我不知道你压低价格,不顾成本出口?你给祖国带来了多大的损失?”
王先生脸上一红:“没有办法,否则我们怎么维持收支平衡?”
“哼,”Ala傲然说,“中国目前扩大内需,开拓市场,改善外商投资环境,相信成绩会不错的,何况基础建设的扩大及灾后重建家园也会拉动经济,可是就有那么一些人不懂什么叫‘毁家纾难’,却明白‘趁火打劫’,中国的8%极有可能因为这些人而留下遗憾……”
显然,Ala是爱国的,他是怎样地爱国呢?慕容愣住了,用什么样的词语、句子来表达他那爱国之情呢?思来想去,她不得不抱怨博大精深的汉语言词汇贫乏了。慕容提三天笔,却写出以上的话。
近来读电视,知道了一种药人,是那些有野心的人培育的杀人工具,没有记忆,只会思维,武功变幻莫测,是把人的灵性用药迷住而制成,这仿佛与犭人 同出一辙。
药人在古代,是无法印证的,犭人 在我们世间却畜养了很多,其实我们的身边也是随处可见的。那些损公肥私的人,为私欲而损害他人利益的人;那些为个人享乐而不顾他人感受的人,奸淫异性的人,一泄情欲而快的人;那些把婚姻视为踏板而跳跃的人,那些“嫁”给了岳父或公爹的人,以及那些把异性视为牲口的人。他们是犭人 的一种或者变形,更确切,是同位素,无非多了个思维而已。有许许多多这样的人,他们喜欢的是教授的女儿,达官贵人的小姐,他们钟情的,是知名人士,是腰缠万贯的款儿;这样的,是人,但并不想做人,人生的理想只是做个犭人 而已。真正的人是爱国的,有的人为达目的是不择手段的,就譬如Ala,很多时候,就仿佛他已失去了人性或脱离了人类道德规范,但他是人,我们原谅了他,因为他的人的目标是崇高的,他爱国。他是怎样爱国呢?慕容说,为了祖国,他会把头颅割下来。Ala说,放屁,我把卵丸也割了!当祖国危难之时,他会冲锋陷阵,跑在最前面,当祖国发达了,他只会躲在后面,甚至到国外寻欢做乐了。是什么使慕容、邓萍、邝妹三个伟大的女性爱上了他?慕容说,恰恰是他炽热的爱国热忱烫伤晕了她们,满眼里只有了他的影子。
写到这里:慕容觉得山穷水尽了,还能怎样表达他的爱国心,一个“人”字恐怕是足够了。
Ala却抛开了女人,抱起了女犭人 ,眼睛瞄向了生意,耳朵听着祖国。
首先是克林顿访华。Ala不相信美国的诚意,说美国是放屁拉臊的家伙,还不定有什么大事发生。
接下,Ala看下大陆的《国务院稽查条例》,一连几日地打电话与欧洲旅游的几个女孩讨论,并发表自己的看法。偌大中国竟不比新加坡小岛,不但领头的笨,出谋划策的也笨到了家,公司制改革是不错,但是否能达到“政府仅仅是股东,权力不逾过董事长”的准则?不达到这一点,无论他一元还是多元,注定不会有实质性进展。搞的所谓“稽查特派员”还不是八十年代初的“顾问”?他又说政府要按一股一票的权力管企业,要学习新加坡。
但他又肯定中国的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称之绝世无双的、全新的、与新加坡资本主义模式并驾齐驱的社会主义模式。他说,这种模式是儒家的,不论姓“资”,还是姓“社”。他举例子以说明这种模式的胜利,古巴开放了,已有起色,独联体及东欧国家却个个遭殃,朝鲜徘徊不前。越南逡巡不进,他说,学习中国,实事求是是前社会主义国家的唯一出路。
如今,危机下,日元下跌,人民币不贬值。Ala说,中国应利用资太主义国家遭危机重创的时机加快发展,不要顾及太多。
大陆发行国债,打击走私。Ala说,这是应时之举,它的发展远远超出实际之需。
抗洪给Ala印象最深,他说,这是一个象征,二十一世纪是长江之民龙的传人的世纪。
十二
利玛很快要生产了,却是难产。一连几个小时,Al坐立难安,马先生、马太太更是焦虑,都憔悴了起来。
利玛一连几日地哭叫,声嘶力竭,后来决定剖腹时,孩子却出来了,是个女孩。
Ala怏怏地上前抱着,丝毫感不到高兴,勉强地对马家一笑,自去喝闷酒了。
孩子总算生下来了,利玛保住了性命,所有的人放了心,Ala给孩子取名蝶儿,看她又黑又丑的,暗骂“黑丑丫”。
王先生、陈先生都送来了贵重的礼品,视贺Ala“喜得千金”,Ala只是皱着眉头,他那种农村陈旧观念又开始做怪,跑去原先给胎儿做性别鉴定的医院,医院说,可能是脐带垂下来,看成了个男孩。
Ala承认了自己得的是个女儿,心中仍然不甘,暗暗在女人身上加劲,希望再得个儿子。好在他没在马先生、马太太面前露出不满,总算没伤老人的心,但马太太终是过意不去,劝他们以后再生。
慕容等从欧洲旅游回来后,听到利玛生了女儿,又见Ala一脸晦色,各自心下暗暗高兴。
Ala忽然对阿桂亲热起来,不断地探听筱翠的下落,阿桂只得告诉了他,又禁不住他软磨硬泡。只好接了来。
夜色漆黑,女孩们都睡了,Ala来到筱翠房里:“种上了吗?”
“我不知道。哪有那么快的事?”
“好,再来。”
一连数周,马太上终于看出Ala的不快,对马先生说:“A1恐怕知道利玛生的不是他的孩子,怎么办?”
马先生忧心忡忡,看Ala果然不喜欢蝶儿,还常与利玛吵嘴,禁不住担心起来,好在Ala还是每周都要来。
今天,Ala又来了,马府准备了饭菜招待,马先生频频举杯相劝,Ala也吃得格外兴奋。
利玛却说话了,“哼,明明是两人的事,却让我一个人受。”她可能是在撤娇。
Ala停了下来,话说得毫无人情味:“你生孩子时我也急得要命,算对住你了。”
利玛的脸“唰”地白了:“你关心的只是孩子,是我吗?”
“我关心你还能怎么着?不让你怀上。挺个大肚子难看?”Ala忽然笑了一下。
利玛声音软了下来:“还不是你,千方百计地讨好我,让我那样子,让同学笑话。”
Ala终是大笑起来,却戛然而止:“爸。”
马先生被他叫得一愣。
“什么事,Ala?”马太太说。
“我,我想让筱翠做……您的干女儿。”Ala说得极为迟疑。
阿桂忽然忌恨起了筱翠。本来她是一个豁达的女人,不愿干涉Ala的私情;本来筱翠是她的人,只要她伸手,筱翠得乖乖把Ala交出,但女人的本能使她决定自己拥有Ala,她不担心那王姐、柏敏,也不担心慕容、邓萍、邝妹,她却担心起筱翠。她不明白Ala为什么始终想着筱翠,筱翠曾向她承认并不喜欢Ala。职业的本能使得她知道Ala每晚的“下种”,她不许筱翠怀孕;Ala却给蔽皋要来了一个身份——马府的干女儿,她终于发怒了,把筱翠逼去了大陆。
她又把Ala看管起来,轻易不再让他乱去。但这很快招来Ala最疼爱的秋儿的反对,不止一次地抱着她的腿要爸爸,她的脸红了,Ala不是她的。
把Ala放走了,却见Ala闷在家坐的日子里写下的日记。有一篇引起了她的兴趣。是一篇文章。
泪水荡起的涟漪,很美!
飞马多双是我的朋友,她是内蒙古人。我认识她已有三年了。
那年的春天呗,我在中山遇见了她。高的个儿,微卷的头发,鹰样的眼睛,草原的肤色。她向我问路,我答了她,便认识了。
据她说,她是呼和浩特十四中的毕业生,高考落榜,想到南方试试运气。我劝她复读,“复读会令我痛苦终生。”她说。
过些日子,便听到她被毛纺厂录用了。那是因为她那高原的眼睛及内蒙古的手指善于辨别毛料质量。但不久,但不久,她被辞退了,因为她太耿直,又不又会广东话。
她跑去见我,发誓要学粤语。这以后的五个月里,她找了份杂活。每天早晚地跑,还要学语言。说实在的,粤语并不简单,几乎每字都有与普通话截然不同的读音,还有一些词汇普通话里根本就没有,这对一个蒙古族人尤其增加了难度,何况她同时学习了白话和客家话。
在她“一、二、三、四”尚数不清时,我离开了祖国。
收到她的第一封信是我来Singpore两个月之后。可以可以看出,她很累,也哭过多次,她想父母亲人,想那“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内蒙古。更加惊讶的是她这样一句话,“现实,这样残酷;人,如此无情。魔鬼的咒语——‘忧胜劣汰’几乎将我逼入绝境。”
读到这些,我已无语,这种境况我也曾经过。只是不能用语言表达而已。
后来,她终于学会了广东话,进了一家服装厂。
’96年。她获得了某纺织大学录取通知书。
’97年暑假,我途经深圳,竟与她邂逅相遇,一切未变,只是我俩都扛起了眼镜。相聚数日,说话自然就多了,每每谈起过去,她总是笑。伴着一丝泪光。
今年春节,她又来信了。信中说,她设计的服装样式已登台亮相……
我很激动,为她高兴而激动,给她回信时写了一首诗,
青春,弹去睫毛的泪水。
荡着年轻的涟漪儿,好美!
火样的激情,蘸着泪,
写下一曲畅想,沉醉,
飞马多双,
你是否记得那些泪水?
它们的冲刷,洗涤着你的无悔。
飞马多双,
你是否记得那些日子?
它们逝去了,伴着泪。
飞马多双,
她已不再憔悴,
她变成了草原上的苍鹰。
展翅高飞,
瞧,她强健的翅膀,
拍去了往日的污晦;
听,她嘹亮的歌声,
悠扬,清脆……
“苦难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