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澜-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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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说。社会主义工资比资本主义工资多出一块?”
“对。”
“可是公有制企业只属劳动者所有,不能劳动的人怎么活?如婴儿、老人、残疾人……”
“国家、社会扶助。”
“可我却认为公有制,特别是国有企业属人民所有,不管婴儿、老人、残疾人,都有那么一份,好比我们企业的一股,这一股是固定的,不能买卖,只有凭国籍获得,所以他们有那么应得的一份,而劳动的人也有,多的是那份是那份劳动力的价格。”阿拉停了一会,“所以说全民企业利润要分成若干份,国家、企业本身外,还要工人奖励。再剩下的按全民分配……”
“嗅,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说。国有企业雇佣工人,利润好则给工人补助,否则,不给,所有的剩余交税,企业基金,国家收税量大于所需,剩下的全民分配?”
“我不是这意思,你听清,企业是国家的,国家是主人,赚了钱是国家的——当然由国家代表人民,工人是国家雇的,按劳动力价格付工资,企业发展由国家决定投资多少,国家是主人,是董事长,经理是雇佣工人。国家留足所有后备资金,剩下的全民分配。”
“哦。”慕容呆了半天,忽然说,“阿声,不。你不是方声。你一定要好好学习,不要以为你属于自己,属于父母。你属于祖国。”
阿拉呆呆地看着她……忽然抓住了她的手腕。
“哟,瞧,你俩亲热得粘上了。”邓萍来了,“你,阿声你不是学英语吗?”
“这不是跟酸枣学吗?”
“学?哼!”邓萍从鼻子里哼出一声。
“你哼什么哼?”阿拉不高兴地问。
“我爱哼你还怎么着?哼,哼,哼。”邓萍脸色也是不好。
阿拉不去跟她争辩。放开葛容:“我去跟邝妹学法语,才不学英语呢!”
邓萍看阿拉离开,冷笑着对幕容说:“表姐你真不简单哟,到底你们师生感情探。我便是脱光了,他恐怕也不摸我一下呢!”
邝妹正在设计—种旗袍,准备投放香港市场。香港回归已成定局,人们对富于中华文化传统的旗袍需求量也是大增。
阿拉悄悄地过来,邝妹正聚精会神,根本没有发觉,阿拉站在她背后看了一会,便坐在地板上,用意念引导真气,过去他一直怀疑自己有真气,上次“石榴裙”逗他。胡说什么肝上有肝圆韧带,是由胎儿的脐血管变成的,成年人便用这来引导外界大气进入肝脏,经生化反应同五谷精微结合成宗气。阿拉信以为真。每天都要练习。自我感觉也挺好,可不是?一会儿便憋一头大汗,正是“贯气”灵验的效果。便他并不能摈弃杂念,窗外的一丝风声他也听得见。一个人的脚步由远及近而来,阿拉赶紧收敛意念,以防“走火入魔”。
是王小燕走了进来:“呀!阿声哥你在干什么?”
“操!你没见我正在练气功。小心我走火入魔!”阿拉装模作样。
“吵什么!我正在创作。”邝妹又叫,一回头见阿拉那副傻样,不由乐了,“你看你,分明现在就‘走火入魔’了,傻傻的。”
“哼!”阿拉爬起来,由于盘膝,血流缓慢,左腿麻木得很,一瘸一拐的。
“瞧,瘸腿了吧?”邝妹嘲笑他。
阿拉气呼呼回了自己办公室,“点、片、面”贯气,却不能清心,干脆不练,躺在沙发上生气。
“怎么?阿声,第一次见你上班躺着。” 吕红过来。
“我鸡巴痒。”阿拉满心无聊。
“我帮你挠挠。”
“去去,我怕你那长指甲。还不给我掐下来。”阿拉赶紧爬起来。
“这些日子。你去夜大了吗?”吕红正色问。
“没有。”
“哎呀,我的阿声,邝妹被人夺去了,一个男孩子,文静极了。两个双进双出,可能住在一起了。”
阿拉眼里闪过一丝嫉妒里夹杂着狂妄的占有欲:“操,阉了他!”
“对,这才是个男子仪,总不能让‘肥水流进别家田”。”吕红在一边煽火。
男人的嫉妒似乎比女人来得更猛烈,来得更汹涌,吕红一句话下,阿拉便给阿四打了电话;
“邝妹找了个男朋友。你找个精明人在适当时候警告他一下,让他识相点,离我的女人远些。”
阿四答应了。做得很出色。第三天。邝妹找上阿拉。
“阿声,你好卑鄙!”她怒气冲冲。
“我……”阿拉理亏地看了一眼吕红,吕红若无其事地走开了。
“好你个阿拉,你够厉害的,连我你也监视!我跟男人睡觉,你也管!你以为我是你的?你想得美!你好不要脸!你以为女孩子都喜欢你?我告诉你;邓萍和慕容寄人篱下。迫不得已,吕红她老公没用,她需要你,小燕崇拜你,少女崇拜,我十几岁也有过,要说爱你的,只有王姐,可她却被卑鄙无耻、喜新厌旧的你一脚蹬了,你这个畜生!你强奸了柏敏,她怀了孕,不得不去爱你,然后生下秋儿那个孽种。你,你是人啊?你浅薄,你卑陋,你无知,你令人生厌。你肮脏可耻。你没有良心。你兽性、畜生。你根本就不是人,你不是人!不是人!你懂吗?你不是人!!!”邝妹脸色煞白,激怒填胸,她厉声指责,痛骂阿拉,自己也大哭起来。
阿拉傻傻的、痴痴的、呆呆的,他愣住了,他的思想凝固了,第一次,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说他。他的心在收缩,在舒张,他的脑在翻腾,在沸胀,他的身子定住了,却又在晃动,在后仰,他的泪在眼里打转。在鼻泪管下移。
“阿声,你怎么啦?天。快来人!”从外面进来的是吕红声尖叫划开了厂里“嗡嗡”的机器声,“你怎么说他啦。邝妹?”
“你问他。这个衰佬、烂仔、流氓、无赖、畜生!”
“邝妹,你凭什么这样骂他?注意点影响!”邓萍从外面过来,很是生气。
“哼。我不但骂他,我还骂你!”
“你骂!”
“你不要以为自己懂几国洋屁,凭那一股骚气引得这个畜生整天去嗅你那臭×!”
“你……”邓萍大哭起来,捂着脸跑了出去。
“还有你,”邝妹指向吕红,“有了老公还不够,整天四下卖弄。找野汉子。用你那臭×夹着这畜生那根驴×。抽抽抽,那是琼浆玉液?”
“你这八婆!……”吕红扑上前要与她厮打,被柳妮、安婷抱着走了。
“你……”邝妹指向慕容。
慕容转身走了,几个跑来的女孩都走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只有呆子般的阿拉在听邝妹那伤感里带着凄凉的笑声。
阿桂来了。
“阿声,你怎么啦?”
“你走!”阿拉“哇”地哭了,“我不要见你,我浅薄,我卑陋,我无知,我令人生厌,我肮脏可耻,我没有良心,我兽性,畜生,我根本就不是人!不是人!!不是人!!!”阿拉挥舞着手臂,真难为他还记得那深探触及他灵魂的几句话。一时泪如雨下。又蹦又跳,发泄疯狂,他狂叫。“没有人爱我的,上帝!没有人爱我的,没有人爱我的,我背叛了父母,我背叛了父母!”他狂叫。
“什么是爱?”邝妹电在发呆,“爱就是男人的一滴精加上女人一滴血而已;什么是友谊?友谊根于需求,需求理解,需求慰藉,需求倾诉,需求寄托……这世上遍地是爱情,可哪里有什么友谊?上帝,你好惨忍!”
阿桂不由分说,带走了阿拉。
十九
柏敏按到王小燕的电话,急匆匆地赶来,阿拉已被阿桂带走了,她一惊之下,去了伊莎白别墅。阿桂不在。她又去问阿四,阿四也不知,她大哭起来。回来骂厂里一群女孩没用。
正哭着,二伟跑了过来,兴奋地大叫:“柏敏,阿水获得减刑……”
阿水进少管所已快一年了。作为伊丽莎白组织的“少爷”,他是那少管所里需要服刑时间最长的犯人,管教员对他一直很好,他以前的所谓身份以及他需要服刑时间他们为他保密,他对同室的人也是隐瞒。他勤快肯干,任劳任怨,从不计较小的得失,不与人争执,为众人所喜爱。
他们一半时间要学习。阿水从一年级上起,学习很是刻苦,一心一意就像他做工一样认真,他之所以减刑,是由于他阻止了一次重大犯罪活动。
十月一前后,二伟来探望他,告诉他阿拉丢了,他很是惊讶,担心得要死,闷了一天,做工时椎说头晕,回了宿舍,同宿舍的“混世魔王”阿相正同两个他不认识的人谋划一个行动:杀人越狱。他们讲的是仙游话,见阿水进来。瞟了一眼,爱理不理的,谅这连广东白话都听不懂的只会客家小“烂仔”掀不起什么大浪头。
他们恰恰错了,我们亲爱的阿水的外婆是仙游人,他自小由外婆看护长大。对仙游话如亲娘那样亲。阿水无意中听了他们几句,大吃一惊。天!他们要越狱!他愤怒起来,这帮恶棍,犯了错尚不知老实服刑还要越狱,他真想立即站起挥拳揍他们,他立即又意识到这样做是没有理智的,他记起杜管教员教育他的如何同犯罪分子作斗争,于是不声不响地躺下了,细听他们谈话。
“有家伙吗?”扁平鼻子的卷毛青年问。
“嘻,不但有带刃的,还有带响的呢!”那个看上去最小的说,他的弯眉像括号一般地括在他微露凶光的眼睛上。
“四把,花了800美元买的。”同宿舍的阿想娘们腔,他左耳戴了坠子,上工取下,大家称他“人鬼”。
“什么时候动手?”卷毛青年问,他最多十六岁,看上去却有二十岁。
“再说。”年龄最小的好像是头。
接着他们四下看了一眼。毫无顾忌地淡笑起来。谈如何劈开女人两腿,谈如何诱引小女孩。谈如伺踩掉女人不小心怀上的孩子。
阿水睡不下了,索性起身装作去厕所,趿着鞋溜了出来。
找自己管教员把此事说了,管教员很重视,让他回去,自己去报告了。
第二日,管教员为阿水掩护,带一名医生来不由分说给他注射了两瓶葡萄糖,阿水成了病号,每日躺在宿舍里呻吟,窥探那儿个“烂仔”的意图,上午,他拖着“病体”去上课,下午,躺在床上等那几个人从做工车间溜出来到这里海侃。
第三天,他们没来。
第四天。来了两个人。
终于,第五天他得到了一个宝贵的信号,九声掌击。
第六天。他们商议越狱出逃。
“人手够吗?”卷毛顾虑很深。
“十七人,还有四个外应,没问题。”“人鬼”阴阳怪气地回答他。
“文闯还是武闯。”“卷毛”又问。“文闯”即偷偷跑,“武闯”要亮家伙。
“最好是文的。”小不点深思熟虑。
“那,‘狗’怎么办?”“卷毛”又问,他指守护人员。
“我我们还有一些乙醚。”“小不点”说。
接下他们商议逃走后的去处及日后打算。
阿水心里爆发出一种无法承受的震惊和愤慨的痛楚,他对这些人厌恶极了,恨不得亲手杀了他们,他无法承受这种沉默。他对这些危害他人危害社会的人恨到心里,甚至比—个有责任心的警察更炽,更深,田为他真正领略过那种血与肉,心与灵,从皮毛到内心,从脑际到脚底、到发稍的痛苦,每每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