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督山伯爵001-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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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里蘸了蘸,然后就用他的左手在一小片布片上写下了那封告密信开头的三个字。唐太斯退后了几步,惊恐地看着神甫。“啊!
这真是不可思议!“他惊叫道。”你的笔迹和那封告密信上的简直形同一辙呀!“
“这就是说那封告密信是用左手写的,我已经注意到了这一点。”
“什么?”
“就是用右手写出来的笔迹人人都不同,而那些用左手写出的笑迹却都是大同小异的。”
“你显然是无事不知,无事不晓的了。”
“你接着说吧。”
“噢,好的,好的!”
“现在要涉及到第二个问题了。有没有什么人不愿意看到你和美塞苔丝的结婚呢?”
“有一个人,这是一个也爱着她的年青人。”
“叫什么名字?”
“弗尔南多。”
“那是一个西班牙人的名字呀。”
“但他是迦太罗尼亚人。”
“你认为他有可能会写那封信吗?”
“噢,不!
如果他想除掉我,我敢保证他会宁愿捅我一刀的。“
“西班牙人的性格倒也确实是这样的,他们宁可当杀人犯,也不当懦夫。”
“再说,”唐太斯说,“信中所牵扯到的各种情节他也是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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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不知情的。“
“你自己绝对没有向任何人讲过吗?”
“没有。”
“甚至也没有对你的情妇说过吗?”
“没有,甚至给我的未婚妻都没有告诉过呢。”
“那么就是腾格拉尔写的了,这一点毫无疑问。”
“现在我也觉得一定是他了。”
“等一下。 腾格拉尔认识弗尔南多吗?”
“不。 噢,是,他认识的。 现在我想起来了……”
“你想起来什么?”
“在我订婚的前一天,我看到他们两个人一块儿坐在邦费勒老爹的凉棚里。 他们态度很亲热。 腾格拉尔在善意地开着玩笑,但弗尔南多却脸色苍白,看上去似乎很恼怒的样子。”
“就他们两个人吗?”
“还有另外一个人与他们在一起,那个人我非常熟悉,而且多半还是他介绍他们俩认识的,他叫卡德鲁斯,是个裁缝,不过当时他已喝醉了。 等一下,等一下,真奇怪,我以前怎么就没想到呢!
在他们中间的桌子上,还有笔,墨水和纸。噢,这些长着驴肝的坏蛋!“唐太斯用手敲着自己的脑袋喊道。”你还想知道其它的事吗?神甫微笑着问。“想,想,”唐太斯急切地回答说,“既然你一眼就能完全把事情看透,对你来说,对于凡事你都心明眼亮,我求你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我只会被提审过一次,为什么我没有上法庭,而最重要的是为什么我没经过正规的手续就被判了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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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就完全不同了,而且要严重得多了,”神甫答道。“司法界的内幕常常是非常黑暗,非常神秘,难以捉摸的。 到目前为止,我们对你那两个朋友的分析还算是容易的。 假如你要我来分析此事,你就必须再给我提供一些更详细的情况。”
“这我当然是很乐意的。 请开始吧,我亲爱的神甫,随便你问我什么问题好了,因为说公正话,你对于我的生活看得比我自己还要清楚呢。”
“那么首先,究竟是谁审问你的,是检察官,代理检察官,还是推事?”
“是代理检查官。”
“是年轻人还是老年人呢?”
“大约有二十七八岁左右。”
“好!”神甫回答道,“虽然还没有腐化,但他已有动机了。他对你的态度如何?”
“宽容多于严厉。”
“你把你的事全部告诉他了吗?”
“是的。”
“在审问的整个过程中,他的态度是否有什么变化?”
“有的,当他阅读那封陷害我的信的时候,他显得很激动。他似乎难以忍受我所遭遇的不幸。”
“什么你的不幸遭遇。”
“是的。”
“那么你肯定他很同情你的不幸了?”
“至少有一点我想可以说明他对我的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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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么?”
“他把能陷害我的那封唯一的信烧毁了。”
“你是说那封告密信吗?”
“噢,不!是那封要我转交的信。”
“你肯定他已经把它烧了吗?”
“他可是当着我的面烧的。”
“啊,真的!
那情况就不同了。 那个人很可能是一个你想象不到的最阴险、毒辣的家伙。“
“说真话,”唐太斯说,“这使我太寒心了。 难道世界上真的遍地是老虎和鳄鱼吗?”
“是的,但两只脚的老虎比四只脚的鳄鱼更危险。”
“请说下去吧。”
“好!你告诉我他是当着你的面把那封信烧毁的吗?”
“是的,”当时他还说,‘你看,我把唯一可以陷害你的证据毁掉啦’“
“这样做可是太过份了。”
“你这样认为吗?”
“我可以肯定。 这封信到底是给谁的?”
“给诺瓦蒂埃先生的,通信地址是巴黎高海隆路十三号。”
“你能推测出代理检察官烧毁了那封信以后对他会有什么好处吗?”
“很可能对他有好处的,因为他嘱咐了我好几次,叫我千万千万不要把那封信的事讲给别人听,还再三对我说,他这样忠告我,完全是为了我好,不但这样,他还硬要我郑重地发誓,决不吐露信封上所写的那个人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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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瓦蒂埃!”神甫把那个名字反复念道了几遍,“诺瓦蒂埃,我知道在伊特罗丽亚女王那个时代有一个人叫这个名字,大革命时期也有一个梯埃,他是个吉伦特党人!还有代理检查官姓什么?”
“维尔福!”
神甫爆发出一阵大笑,唐太斯十分惊讶地望着他。“你怎么了?”他问道。“你注意到这一缕阳光吗?”神甫问道。“看到了。”
“好!
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我现在全都看得清清楚楚,甚至比你看见的这缕阳光还清楚。 可怜的孩子!可怜的小伙子呵!你还告诉我这位法官对你深表同情,大发恻隐之心?“
“是呀。”
“那位可敬的代理官居然还烧毁了你那封信?”
“是呀。”
“那位表里不一的刽子手还要你发誓决不透露诺瓦蒂埃这个名字?”
“是呀。”
“你这个可怜的傻瓜,你难道不知道这个诺瓦蒂埃是谁?”
“我一点儿也不知道!”
“这个诺瓦蒂埃就是他的父亲呀!”
这时,即使一个响雷就在唐太斯的脚下响起,或地狱在他的面前张开它那无底的大口,也不会比听到这完全出乎意料的几个字使他吓得如此呆若木鸡的了。 这几个字揭发了只有恶鬼才做得出的不义行为,而他就因此被葬送在一个监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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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黑地牢里,慢慢地煎熬着他的日子,简直象把他埋入了一个坟墓。 而他此时才惊醒过来,他用双手紧紧地抱住头,象是要防止他的脑袋爆炸似的,同时用一种几乎窒息的,听不清楚的声音喊道:“他的父亲,他的父亲。”
“他的亲生父亲,”神甫答道,“他的名字就叫诺瓦蒂埃。维尔福。”
突然间,一缕明亮的光射进了唐太斯的脑子里,照亮了以前所有模糊的一切。 维尔福在审问时态度的一百几十度大改变,那封信的销毁,硬要他作的许诺,法官那种几乎象是恳求的口吻,他那几乎不象是宣布罪状倒象是恳求宽恕的语气,一切重新都回到他的记忆里来了。 唐太斯的嘴里发出了一声来自心灵深处的万分痛苦的喊声,他踉踉跄跄地靠到墙上,几乎象个醉汉一样。 当那一阵激烈的感情过去以后,他急忙走到从神甫的地牢通到他自己地牢的洞口,说:“噢,我需要一个人呆着把这一切再想一想。”
他回到牢房以后,就倒在了自己的床上。 晚上,狱卒来的时候,发现他两眼发直,板着脸孔,象一尊石像似的,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儿。 这几小时的静想,在唐太斯看来仿佛只是几分钟,在这期间,他下了一个可怕的决心,并立下了一个令人生畏的誓言。一个声音把他从昏昏欲睡的状态中唤醒,那是法利亚神甫。 法利亚在狱卒查看过以后过来邀请他共进晚餐了。 由于他是一个疯子,尤其是一个很有趣的疯子,所以他享受着某些有趣特权。 他可以得到一点儿白面色。 甚至每星期日还可以享受少量的酒。 这一天恰巧是星期日,神甫特地来邀请他的年轻伙伴去一起分享他的面包和酒。 唐太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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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他去了。 他脸上那种紧张的表情已经消失了,已恢复了常态,但仍带着一种刚强坚毅的神色,可以看得出,他的决心是不可动摇的。 法利亚用他尖锐的目光盯住他。“我现在很后悔刚才帮助你寻根问底,给你查明了那些事情。”
“为什么?”唐太斯问道。“因为这在你的心里又融入了一种新的情感,不是别的那就是复仇。”
年轻人的脸上闪过一个痛苦的微笑。“我们来谈些别的事吧。”他说。神甫又望了望他,然后悲哀地摇了摇头,但为了顺从唐太斯的请求,他开始谈起其他的事来。 这个老犯人同那些饱经沧桑的人一样,他的言谈中包含着许多发人深思的启示和有价值的知识,但却毫不自夸自负,这个不幸的人从来不提及他伤心事。 唐太斯钦佩地聆听着他所说的一切。 他所说的有些话和他已经知道的事相符,和他从航海生活中所得来的知识里一致的;当然,有些是他所不知道的事情,但就象那黎明时的吹来了北风让在赤道附近航行的航海者以指示一样,这些话给他这孜孜求教的听者打开了新的眼界,犹如流星一般在一瞬间照亮了新天地。 他明白了,一个人假如能在道德上,哲学上,或社会上追随这种高尚的精神,他将感到多么的快乐。“你一定要把你所知道的教给我一点,”唐太斯说,“哪怕只是为了跟我在一起时解解闷也好。 我似乎觉得如同你这样一位有学问的人,是宁愿独处也不愿同象我这样的一个无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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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训的人作伴的。 只要你能答应我的这个要求,我保证决不再提逃走这两个字了。“
神甫微笑了一下,“唉,我的孩子!”他说,“人类的知识是很有限的。 一旦我教会了你数学,物理,和三四种我知道的现代语言以后,你的学问就会和我的相差无几了。 两年之内我将我所知道的基本知识传授给你。”
“两年!”唐太斯惊叫起来,“你真的认为我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学会这所有的一切吗?”
“当然不是指它们的应用,但它们的原理你是可以学到的,要知道学习并不等于认识。 有学问的人和能认识的人是不同的概念。 记忆造就了前者,而哲学造就了后者。”
“但是人难道不能学习哲学吗?”
“哲学是学不到的,这是科学的综合,是能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