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的青春雪克-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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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凤接过枪一看,是一支三把驳壳枪,包枪红绸子还在枪把上拴着,不由地心里一动。月光下忙再看时,果然红绸子角上用白线绣着一个杏核大的凤字,正是她送给胡文玉的绸巾。不由地惊叫了一声,暗想:“他也许是死了。”心头一阵酸楚,忍住眼泪问道:“在哪儿找到的?”
“在那边坟地里。”
许凤听了像急风似地向前跑去。大家跟着她跑着,把坟地找遍了也没有一点儿痕迹。大家又四下往麦田里去找。许凤坐在石桌上,望着苍莽无边的原野,痛苦地沉思着。小曼挨着她坐在旁边,一声也不言语。看看三星已经正南,张立根匆匆地走来,立在旁边,焦急地不知怎么办才好,嗐了一声说:“恐怕是找不到了,走吧!”
“不!”许凤说了立起来,往后撩一撩遮着眼睛的短发,急速地向前走去。她紧闭着嘴,竖起眉毛,眼睛睁得大大的,向四下里搜索着。走着走着,发现了被人压倒的一蹓麦子,像是有人爬过的痕迹。他们沿着这个印迹往前搜索着,发现前边有一个黑糊糊的东西,摊在地上。赶紧跑过去一看,果然是一个人,浑身是血。许凤急忙抱起他的头一看,是朱大江,头发、胡子,都叫血给糊住了。摸摸心口还跳,许凤忙凑到耳边小声叫着:
“朱大江同志!朱大江同志!”
只听见朱大江在昏迷中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说:“水,水,同志,水!”
“好啦,他还活着哩!”
人们都围上去,七手八脚地给他包扎着伤口。月牙落下地平线去,大地上立刻黑暗起来。在黑漆漆的旷野里,许凤他们一行人抬了朱大江,向一带黑沉沉的树林里走去。
………………………………………………
六、逃出虎口
天快晌午了。宿营在张村的敌人才开走,群众从野地里陆续走回来。只见街上、胡同里、家家户户的院里,乱丢着鸡毛、猪脚、骨头,到处是屎、尿,连锅里、水缸里、炕上也都拉上了屎。家具砸的一塌糊涂。几处被烧毁的房子,还冒着缕缕蓝烟。人们咒骂着,拾缀着,赶紧找出藏着的米面抢时间做点饭吃,预备敌人再来时好跑。许凤她们在野地里看到人们都回了村,也就和张大娘一起回家来。她叫张立根在村外放好岗哨,回家来跟张大娘一起做饭吃。一天多没吃上饭,早饿透了。正在急急忙忙地烧火做饭,张立根走来了。他一面吃着饼子一面说:“村南梨树地里跑来了几个人,我看像是咱们部队上掉队的战士。”
“有枪吗?”许凤迎出屋门去问。
“看样没有,有些人连鞋都没有了。”
许凤放下烧火棍,把手枪顶上子弹,站起来说:“走,咱们一块去看看。”
秀芬、小曼也立起来跟着。张大娘忙拦着说:“就叫立根拿点饼子去给他们吃了,叫他们走吧,谁知道是什么人哪。”许凤说:“大娘,我们小心一点就是了。万一都是同志们,咱们不管,叫他们怎么办?”
许凤说了和张立根就走,秀芬她们也都跟着出去了。不大工夫就领来了几个穿得破破烂烂的小伙子。这些人也都饿得不像样了,都是黑黑的脸,瞪着大眼睛。一进门见大娘正把才蒸熟的饼子揭出锅来,热气腾腾地放在盖帘上。许凤忙拿饼子递给他们说:“吃吧,同志们,快吃吧!”
“一起吃吧,别光我们吃啊。”有几个人说。
许凤忙摆手说:“我吃过啦。”
秀芬、小曼见许凤不吃也都不吃了。郎小玉、刘满仓也就不好意思再吃。新来的这一群,哪有心思客气,一人抓起一个大饼子吞吃起来。许凤趁这工夫把张立根、郎小玉、刘满仓叫到一边,跟他们商量怎样出去了解一下情况,打听一下区干部们的下落。说了一会,每个人带上一个饼子就走了。
小曼坐在台阶上,托着下巴看着这群吃饼子的人,端详着每个人的特点。虽然只经过简短的谈话,她也记住了几个人的名字。那个蹲在槐树底下的黑大个圆脸小伙子叫陈东风。有两个人坐在东厢房门口蒲团上,都是黄病色细高个,那是县大队的两个战士,四方脸的叫苏二营,长条脸的叫黄西灵。他俩仿佛在这村住过,两人小声商量着什么,露出想赶快离开这里的神气,小曼断断续续地听到……这一带危险,先回家隐蔽……许凤,一个妇女干部,懂啥,谁跟她?……小曼看不上,忍不住哼了一声,向坐在旁边的秀芬递了眼神。秀芬见她太露骨了,轻轻打了她一下。
许凤把陈东风叫到影壁前边小声说着话。他们两个好像在说过去在一起的熟人似的,互相提问着,一会儿抬起头来想一想。这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人们吃惊地都立起来,听着影壁外面是大娘的声音:
“是自己人回来啦,没有事。”
大家听了都探头往外看,就听见一面说着话,从影壁外边闪进两个人来,一个稍矮的人是乱蓬蓬的头发,光着脚丫子,裤腿撕得破破烂烂,脸上一层黑糊糊的泥垢,一龇白牙,叫了声“同志们!”跑到台阶边把挟着的破夹袄放下,一看原来是武小龙。另一个细高个穿着肥大的褂子,敞着怀,裤子撕断了半截,成了短裤衩,黑瘦四方脸,抿着嘴,好像很吃力地把一个布口袋放到地上,只听咕冬一声,不知里边装的什么东西。随后立起来叫了声:“许主任、秀芬、小曼,嗬!
二营跟西灵也在这儿哪!”
许凤他们一看是县委的交通员张少军。
“哎呀,想不到咱们还能见面呀!”
“队长和政委呢?”
“朱队长受了重伤,抬回来藏在洞里了,政委下落不明。”
武小龙听了吃惊地嗯了一声。许凤看着武小龙,担心地小声问道:“战斗打响时,胡政委不是还和小队在一起的吗?”
武小龙说:“是啊,后来战斗一打响,我们都冲上去了,就再没见到他。”
小曼过来说:“你俩快些吃点东西再说话吧。”
“不,我们俩吃啦。刚才从高村过,把维持会长张扒灰资敌的鸡蛋大吃了一顿。张扒灰穿着一身绸子衣裳指手划脚地上来闹,叫武小龙把一桶水都泼在老狗日的身上,老家伙滚在地上弄了个猪打腻。”张少军一面说,一面滑稽地比划着。
“你布袋里装的是什么?”
“是洋点心!”张少军说着掏出一个日本瓜形手榴弹来,一晃说:“小武子还有好东西呢。”
大家都围过来看,武小龙从卷着的破夹袄里,拿出一支崭新的蓝晶晶发光的日本安都式驳壳枪。人们争着你摸摸我看看,都羡慕的不得了。秀芬忙问道:
“你们怎么搞来的?”
武小龙一脸严肃地说:“偷来的!”
人们笑起来,问道:“敌人就那么大意,叫你们有机会偷?”
武小龙嗖地跳到台阶上说:“为什么偷不到?我们都有良民证。我呢,还有这个。”他说着装模作样地说了两句日本话,又学了几声画眉叫,充了个洋相。
人们不由地哄笑起来。武小龙接着说:
“那天我刚冲出包围圈,又叫敌人围住了,一看不行就赶紧埋了枪,到附近菜园装起浇园的来。后来还是叫鬼子抓住了我,一个鬼子小队长看我这个样,把我当做大大好的苦力,叫我给他背东西。我把胡弄混蛋的本事都施展出来,一下就跟鬼子小队长混熟了。跟敌人走了一天多,在一个村里两个扫荡队一会合,”说到这里武小龙机灵地一摆手。小曼刚想问:“后来你们怎么着啦?”就听着冬冬地有人跑了来。一看是青抗先队员张金锁,闯进来急忙插上大门说:
“快钻黑屋,跑不出去啦!鬼子不声不响地就把村包围了,追我来了。”
陈东风、黄西灵他们几个都跟着小曼跑进了东厢房磨棚里去。许凤、武小龙、张少军、秀芬把院里的桌子、凳子拾掇了,也赶紧钻进黑屋去。外面就剩了小曼,这时听到当当的砸门声。
许凤在里面小声地急喊:“小曼快进来!”
小曼说:“不行,我进去入口就埋不好了。敌人来啦,你快在里面垒上土坯!”她说着急忙把洞口掩埋好,打开磨棚的小后窗户,跳到邻院里去了。只听光浪一声门被撞开了。一阵混乱的脚步声、叫骂声,鬼子、伪军冲进了院子,在各屋里、磨棚里冬冬地翻了一气,又往别的院子跑去了。院内立刻宁静下来。
许凤暗暗地为小曼捏着一把汗,侧耳听着邻院的动静。
秀芬在墙边的小孔上听着,担心地说:“没有动静了,不知道小曼会不会叫敌人抓住?”
大家都紧张地侧耳听着,可是只能听到一片混乱的响声。
一群汉奸追到后邻的院里,把小曼抓住了。鬼子兵也闯进来围着小曼,一个鬼子的枪口顶在小曼心窝上大声问:“八路哪里去了,你的说?”
这时,走进一个魁梧的大高个汉奸,瘦白四方脸,高鼻子,方嘴巴,留着一撮日本式小胡子,两只凶光闪闪的狼眼,冷笑着露出两个金牙,这是著名的汉奸王金庆。他是王村人。从二十多岁起就在东北跟着日本关东军当特务,和抗日联军作对。“七七”事变后跟着鬼子进关回到了家乡。他已经加入了日本国籍,所以更加瞧不起中国人了。帮着鬼子,非常毒辣地对待乡亲们。他冷笑着扬起皮鞭子没头没脸地对小曼打下来,一面大声地喝问:“我们看见一个八路跑进了这个门,你把八路藏在哪儿了?快说出来!”
小曼咬着牙忍受着鞭打,气得忍不住了,就指着王金庆大骂:“吓,不要脸!丧尽天良的汉奸卖国贼!”王金庆冷笑着说:“什么汉奸卖国贼,你骂我算是白骂。我不是中国人,我入了日本籍,是大日本的国民!”小曼指着王金庆的鼻子问:“你有祖宗吗?你的爹妈是中国人?是日本人?”王金庆被小曼问得恼羞成怒,大声叫嚷起来:“好,你敢顶撞我!我看你有多硬骨头!”王金庆龇着大金牙,正要拔出战刀扎小曼,王金庆的大舅张满常带了几十个人从外边跑进来。张大娘挤到前边喊叫着:“王金庆,乡里乡亲的,你干什么打孩子呀。”她哭喊着不顾一切地跑过去,搂住小曼再也不放,任凭皮鞭打在自己身上,敌人拉也拉不开。
张满常气得摇摇摆摆,扶着拐棍,走到王金庆跟前,就去夺他的鞭子,一面颤抖抖地说:“金庆,你疯啦,怎么能这么对待乡亲!要打你就打我吧,我不能叫你这么着。”王金庆冷笑一声骂道:“打你就打你,打死你个老混蛋!”骂着搂头就是一皮鞭,把张满常打倒在地上。人群乱纷纷地围上去,一阵哭喊嚷叫,分不清是多少人说话。
秀芬在黑屋里听着,纷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敌人又到这院里来了,不由地一转身,许凤忙按住她,屏息听着。只听一群人央求着:“金庆表弟!……王队长!高抬贵手吧!……
这里没有八路……”
汉奸王金庆冷酷地大声说:“前年要求县政府枪毙我的也是你们吧?!不行!这是张顺义的家,八路窝,给我搜!还有,把老百姓也押来,搜出八路来再跟他们算帐!”接着是木棍敲击墙壁的声音。磨棚里边,黑屋入口处,柴草也被翻腾得哗哗响。忽然有一个汉奸大声地嚷叫:“看,这里像是垒上的黑屋子,弄开它,里边没有人也藏着好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