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智慧录-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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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一些外在的动作配合,没有运动就好像是在压抑情绪一样。连树木要长得好都需要风的摇动。这种情形用拉丁文简洁地说出就是:omnis motus,quo celerior,eo magis motus (运动愉快,它就愈是运动)。
我们的快乐如何依靠我们的情绪,我们的情绪又怎样仰赖我们的健康状况,可以用同一外在情景或事件,分别在我们心情好坏之时所造成的影响予以比较而看出。使得我们是否快乐的,不是事物的客观『性』质或本身,而是它们对于我们的影响是什么,在我们看来是怎能样。这就是艾匹克提塔斯(epictetus)所说的,“事物不影响人,是我们对事物的想法影响我们。”一般来说,我们的快乐十之八九都依靠健康。有了健康,每一件事都令人高兴;没有健康,任何事物都不可让人喜悦;甚至是其他的福分——伟大的心灵,乐观的『性』格,都因为没有健康而变质和退化。所以两个人一见面,彼此首先问安,表达祝愿,实在有道理;良好的健康毕竟是人生幸福的最重要的因素。从这些我们可以看出,为其他福分…财物、晋升、学问或名誉,更别说为了一时的感官享受,而不惜牺牲健康,是最最愚蠢的事。任何事物都应该搁放在健康的考虑之后。
尽管健康对于心情愉快帮助极大,而后者是构成我们幸福所必须,但是情愉快并不完全依赖健康;因为有人可能身体百分之百健全,而仍然『性』情忧郁,竟日愁思不已。它最主要的原因无疑出于天『性』和体质,尤其是我们的敏感『性』跟体力和精力的一般关系。异常的敏感会产生不平衡的心绪,一种过份的悒郁,而不时爆发为无可压抑的意气洋洋。天才就是神经作用或敏感『性』过分的人;亚里士多德说得非常对,“在哲学、政治家、诗或艺术界杰出的人,都看来『性』情忧郁。”西塞罗常常这么说,“亚里士多德说,天才都是忧郁的”,无疑是想到亚氏的这一句话。
柏拉图把人分成两类,一类是『性』情开朗的人,一类是个『性』阴郁的人;他指出,不同的人对于快乐和痛苦的印象,显出不同程度的感受『性』,有人感到失望的事,另一人会一笑置之。一般而言,对于痛苦的印象具有的感受『性』愈为强烈,他对于快乐的感受『性』就相对地低弱,反之亦然。对于一件可能转好或转坏的事情,如果这事变为不利,个『性』阴郁的人会懊恼或悲伤,如果变为有利,不会高兴。另一方面,『性』情开朗的人对于不利的问题,既不忧虑也不会不安,如果转为有利,就会大喜。事情十有九件成功,前者不会高兴,反而为一事未成而烦心;后者如有一事成功,就能找到慰藉,保持开心。然而真相还有另一面,凡事有弊必有利;对于个『性』阴郁、也就是抑郁不安的人所须克服的不幸和痛苦,总的说来,多是想像的,并非实有其事,而开朗漫不经心的人所遇到的,大不相同;一个悲观的人,对事情总往最坏处想,并采取相应措施,在这个世界就不会那么失望,凡事总往光明一面看的人就不同。当到内心本有忧郁的倾向,若神经系统或消化器官出『毛』病,这一倾向可能会改变为长期的不舒适,进而导致对人生产生一种厌倦感。『自杀』的趋向因此而出现,甚至最微小的事故就会触发『自杀』;的确,当这种趋向进入最严重的情况,全因为他长时期不快乐,根本无须特别事故发生,有人就可能想到一死了之,就那么冷静地、坚定地执行自己的决心;我们从这些病患者一般都需要人监视,从他们一旦趁人未防范就丝毫不畏缩、不挣扎地利用各种方法自尽,可以看出真相。即使最健康的人,甚至是最开朗的人,在若干情景之下,也可能想到以死解脱,例如他所受的痛苦,或是恐惧某一不可避免的不幸,到达相当程度,就超出对死亡的恐惧。其间的不同只是所需要的受苦程度而已——开朗的人感受度比较高,阴郁的人比较低。愈为忧郁,所需程度愈低;到最后,可到达零度。一个开朗的人,健康良好,一定要很高度的痛苦才会引起『自杀』。在导致『自杀』的这两个极端,一端只是由于内心忧郁的病态,一端是『自杀』者身心健康、完全出于客观理由,其间都各含有无数不同的程度。
美貌也部分的跟健康有关。生得漂亮的人可说占尽好处;虽然正确的说,它不能直接地促进我们的快乐。美貌对促进快乐的是间接的,是因为它能予人好感;它带来的好处不少,即使是对于男人。生得漂亮是一封公开的推荐信,让人立即喜欢推荐信的持有者。荷马(iliad,iii。65)诗句特别适合这里:
神的至上礼物不可藐视,
这馈赠,无人能随意获得。
略加考察就会知道,人生快乐的两大仇敌是痛苦和烦闷。我们可以进一步说,要是我们够运气能离开一个仇敌,我们就按照离开它多少,而接近另一个仇敌。事实上,人生的过程就似乎是在这两者的剧烈摆动。理由是,其一端与另一端彼此呈现双重的对立,即外在或客观,内在或主观。困境和贫穷产生痛苦,富裕又使人烦闷。于是乎,低下阶层为贫困、也就是为痛苦,富裕又使人烦闷。于是乎,低下阶层为贫困、也就是为痛苦作不断斗争之时,上层阶级却时常跟烦闷奋力而战。*我们对痛苦的感受力,跟我们对烦闷的感受力成反比,而由于心智能力跟感受力直接地成正
(*游牧生活是文明的最低下状态,可在游客(代表最高级的有闲阶级)身上找到对当的情况。前者因贫苦而产生,后者是为了补救生活上的烦闷。)
比,我们内在的或主观的对立便由此而产生。现在解释如下。所谓迟钝,一般而言,是跟迟钝感觉相关联的,也就是说,各种刺激对其神经影响不大,这样的『性』情对于痛苦或忧虑感觉不强烈。心智的迟钝,说到底,只不过是在许多人脸上所现出的“心灵的空虚”,这一心理状态,从人们对外界的鸡『毛』蒜皮之琐事,都不断热切地关注可以看出。这空虚就是烦闷的真正来源,它总是渴望外界的刺激,冀命名心灵获得藉口有所排遣。因此,在刺激的选择这方面并不挑剔,这从人们所诉求的消遣的可怜方式,他们社交和谈话的『性』质,还有他们在门口闲谈、或从窗口张望,在在都可以证明。主要就是因为这种内在的心灵空虚,人们寻求各种社交、消遣、娱乐、奢华,终而导致荒唐与困厄。对付这些困厄的最佳保证,是心灵的财富,因为人们的心灵财富愈多,愈是没有烦闷的空间。永不枯竭的思想活动!在自我和自然的千百现象中尽有新的可资应用的题材,更可以把它们构成新的结合——除了休闲的片刻之外,我们的心灵随时都可得到激励,“烦闷”是无法跟它高攀的。
但在另一方面,这种高度的智力深植于高度的感受『性』,更大的意志力,更大的热情;从这些素质的结合中,人们就有更大的能力孕育感情、感受身心痛苦,更有耐心对付障碍,更是憎恨阻挠——所有这些倾几进一步会由于想像的力量、各式(包括不愉快的)思想的生动『性』,而获得增强。以上所讨论的人『性』特质,适用于任何人,从下下愚到上上智都是如此,只是程度不同罢了。因此,不管是从主观或客观方面而言,我们要是接近人生苦难的来源之一,我们就远离另一苦难。这样,我们的天『性』会导致我们促使客观的世界尽可能的符合主观的要求;也就是说,我们会采取最大的措施,避免我们最可能遭受的苦难。聪明人首先要争取的是免于痛苦和烦恼,能得安静、闲暇,也就是一种平静朴实不受干扰的生活;因此,他对“世人”略有认识之后,会选择不求闻达,如果他具有大才智,甚至会过独居的生活。一个人的内心愈为充实,他对其他人的需要就愈少——其他人愈不能替他做什么。这就是为什么高度的智慧,会使人不合群。当然如果智慧的“质”能由“量”弥补,那还值得在这个大千世界过日子;不幸的是,一百个愚人抵不上一个聪明人。
一般人一旦免于贫困的痛苦,便不惜一切要消遣、要找友伴,逢人就能交往,惟恐只是单独一人。因为独处时,每个人只能靠自己,各人的自身条件便显『露』出来;可怜的个『性』是人的终身负担,愚人纵然是出身显贵,仍然会被他的个『性』所累,而有才智的人因为充满生动之思想,能使荒地似苦充满人群。塞尼加说,“愚蠢就是负累”,实在是至理名言,可以跟《圣经?德训篇》(excomlesiasticus,xxii。ll)的一句话加以比较,“愚人的生命远逊于死亡”。一般来说,有人喜欢交接朋友,就因为他智慧低下,个『性』随俗。我们在这世界的选择,很难超出一端是独处,另一端是庸俗、随波逐流。我记得一份在法文报纸阅读守,北美有些黑人最爱一大群人聚集在小块地方,因为他们就是喜欢彼此为伴。
头脑可以认识是生命体的寄生物,它好像是寄居于身体的福利领取者;得之不易的闲暇让人能享受自己的意识和个『性』,是人体所有其他部分辛勤劳苦的成果。但大部分的人闲暇能产生什么呢?——除了正在为欢作乐、或是做傻事之时,只是感到厌烦和无趣。这些闲暇的价值太少,可以从大家如何打发闲暇看出,一如亚里奥斯图(ariosto)所说,愚蠢的人空闲时刻是多么可悲啊!一般人只想如何“消磨”时间;有点才智的人是尽量如何“利用”时间。才智有限的人易感烦闷,是因为他们的才智只是意志的动力的工具;当到没有特别的事情需要让意志发生作用的时候,意志就休息,有些人才智随之放假,他们的才智跟意志一样,需要外因来发动。其结果就是人的各种能力的可怕的停滞——简言之,烦闷。为了对付这种可悲的感觉,人们争相从事仅可欢娱一时的琐事,希望这样可以让意志作用,从而得以运用智能;因为完成意志之动机的是智能。跟自然的真正动机相比,这些动机只是纸币和银币的关系;因为前者的价值是随意订定的——纸牌和麻将牌等的发明,就是为着达到这样的目的而发明的。一个人无所事事之时,可能玩弄手指,敲打任何东西,甚至拿着一支雪匣烟也好,以代替运用大脑。因此,在各个国家中,玩牌都是社会上的主要消遣,它可以衡量社会的价值观,也是思想破产的表象。因为人们没有思想可以把玩,他们就玩牌,都想赢对方的钱。真傻!为了做到公平,且让我谈一谈玩牌的好处;它能够让人学习世故,如何蝇营狗苟,怎样能巧妙对付由机运决定而不可改变的情况(例如,刚拿到的一手牌),这就是尽力为之,必须要学一些伪装,情况恶劣时还脸上堆满笑容。但在另一方面,正因为是这样,玩牌肯定使人玩物丧志,因为它的整个目的就是运用各种伎俩和计谋,去赢得别人的钱。在牌桌学到的这些习惯,就会深植而且进入实际的生活中;在每日的事务中,人们逐渐把真实人生看作牌局,觉得可以无所顾忌地运用优势,只要不逾越法律的范围。我这里所说的要点,在商业界中每日可见。闲暇是在存的花朵和成果,它让人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