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文学大系:大人国游记-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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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保姆决心以后到外面去,再也不让我独自离开她了。我早已担心这种决定,所以我就把自己一个人出去所遇到的几桩小的不幸事件都瞒住她。有一次,正在花园上空翱翔的一只鹰突然飞下来抓我。要不是我坚决地抽出宝剑,赶快跑到一座枝叶茂盛的树棚下面去的话,它准会把我抓走的。又有一次,我在一座刚造好的鼹鼠窝顶上走,忽然掉进它的洞里去,全身都陷进去了。我编了一套谎话,来替自己弄脏衣服辩护。还有一回,我一个人溜达,正在想着小得可怜的英国,不料被蜗牛壳绊了一交,把右小腿碰伤了。
当我一个人散步的时候,那些比较小的鸟儿一点也不怕我,反而很安详地离我不到一码远的地方跳来跳去,寻找虫子和别的食物,就象没有人走近它们似的,我真说不出是高兴还是难过。我记得有一只画眉鸟竟敢用嘴从我的手里把一块饼抢了去。那是小保姆刚给我当早饭的。有时我想去捉这些鸟,它们竟大胆地回身反抗,拚命啄我的手指,使我不敢伸手去抓它们,然后它们又照样不在乎地跳来跳去,搜索虫子和蜗牛去了。我还曾和一只红雀搏斗过,它好象比英国的天鹅还大一点。
外国文学大系:大人国游记 第六章他惹出了种种又可笑又麻烦的事情。
我的身材矮小,惹出了种种又可笑又麻烦的事情。要不是这样的话,那我在这个国家里一定过得非常快活。我现在就来讲几件事情吧。
王后常常听我说起航海的事情,所以就问我会不会掌帆划船,要是我稍微做一点划船运动,是不是对身体健康有好处。我回答说:我很会掌帆划船,不过这里最小的船都有我们国家的一级战舰那样大,根本没有我能够驾驶得了的小船。王后说:要是我能设计一条船,她手下的木匠一定可以制造出来,她会给我准备一个划船的场所。
木匠按照我的设计和指导,十天以内就造好了一艘游艇,船具齐全,足足容得下八个欧洲人。
王后又命令木匠造了一个木质水槽,有三百英尺长,五十英尺宽,八英尺深,里面涂满了松脂,预防漏水。这个水槽就放在王宫外殿靠墙的地板上。我常在这个水槽里划船。我的技巧和敏捷使他们非常高兴。有时我把船帆张了起来,女官们用扇子扇起一阵大风,我只要掌掌舵就行了。她们扇得疲倦
了,就由几位侍从官用嘴来吹气,让船前进。我掌着舵,随我的喜欢,一会儿向右走,一会儿向左走,来显示我的技术。划完以后,小保姆总是把船拿到她的房里去,挂在钉子上晾着。
有一次,一位侍从官把船放进水槽里以后,那个照顾小保姆的女教师多管闲事,把我提起来往船上放。我忽然从她的手指缝里掉了下去,要不是这位贵『妇』人胸衣上戴的大别针把我拦住的话,那我准会从四十英尺的高空中跌到地上去了。别针的针头穿过我的衬衫和裤带,把我吊在半空,等到小保姆跑过来,才把我救了。
还有一回,一个仆人太不小心,把一只大青蛙从水桶里倒到水槽里去了。这个仆人是负责每隔三天换一次清水的。这只青蛙一直躲在水底下,正在我上船的时候,它出来找休息的地方,往船上爬,弄得船直朝一边歪。我只好全身都靠到另外一边去,来维持平衡,不让船翻身。青蛙上船以后,一跳就是半个船身的距离,接着就在我的头顶上蹦来蹦去。它那肥大的样子,在一切动物中可以说是最难看的了。我要求小保姆让我一个人来对付它。我用桨狠狠地揍了它一顿,结果『逼』得它跳到船外面去了。
记得有一天早晨,小保姆按照她在晴天的老办法,把装着我的箱子搁在窗台上,让我透透空气。我刚打开窗户,坐下来吃一块当早饭的甜饼,就有二十多只黄蜂给那甜饼的香味引来,飞进了我的房间,嗡嗡的声音比同样数目的风笛的低音还响。有的抓住了我的饼子,一点一点地抢走;有的在我头上和脸跟前飞来飞去,吵得我狼狈不堪,生怕它们来刺我。不过,我还算有勇气,站起来抽出宝剑,向它们进攻。我杀死了四只,其余的都跑掉了。我马上就关了窗户。
这些虫子有我们的松鸡那么大。我拔下它们的刺,发现有一英寸半长,尖锐得象针似的。我把这些刺全都小心地收藏了起来,后来同其他宝贝玩意一道,在欧洲好几个地方举行了展览;我回到英国以后,把其中的三根送给格雷善学院,自己留下了第四根。
最使我生气和痛恨的是王后的那个矮子。夏天的时候,这个国家苍蝇多得烦死人。这种讨厌的虫子,每只都有我国出产的百灵鸟那么大。矮子往往抓一把这种虫子,突然在我的鼻子跟前放掉,象我们的小学生所干的那样,来吓唬我。
有一天吃饭的时候,王后从盘子里拿了一根牛骨,敲出骨髓以后,把那根骨头照样竖在碟子里。小保姆正好到餐具架那边去了,矮子趁机就爬上她站着照料我进餐的凳子,把我提起来,捏住我的两条腿,往那根牛骨头里塞,把我的腰部以下都塞了进去。我陷在里面样子很可笑。差不多过了一分钟,人家才发现我的处境。幸亏那不是热菜,所以我的腿没有烫伤,只是袜子和裤子搞得一塌糊涂。矮子靠我求情,只挨了一顿好打,没有受到别的处分。
又一回,我正坐在饭桌上,没想到会有什么灾祸。不料他爬上王后的椅子,把我拦腰抓住,往一个装『奶』油的大银碗里一扔,就飞快地跑掉了。我连头带耳都陷进『奶』油里去了。如不是一个游泳能手的话,我说不定要大吃苦头。小保姆当时恰好在房里的另外一头,王后又吓得手忙脚『乱』,不知道怎么救我才好。我的小保姆赶紧跑到这边,把我救了出来;我已经吞下了好多『奶』油了。我被送到床上,没有受伤,只是衣服完全给糟蹋了。矮子被狠狠地打了一顿,又被迫把那碗『奶』油喝下去,作为惩罚。不久,王后把他赏给一位贵『妇』,我就没有再见到他。
我在这个国家里遇到的一桩最危险的事情,是一只猴子搞出来的。它是御厨房里一个仆人养的。当时小保姆有事外出了,把我关在她的房间里。天气很热,窗户开着,我平常住的那个大箱子的门窗也全打开了。我正安安静静地坐在桌子旁边想事情,忽然听见有一个东西从屋子的窗口跳了进来,在屋里东蹦西蹦。我尽管很惊慌,还大胆地张望了一下,坐着没有动。后来我看见了这个顽皮的畜生,在那里自己闹着玩。最后跳到我的箱子跟前停了下来。它好象非常高兴又非常好奇地看着这个箱子,从门口和各个窗口朝里瞧。我就往角落里躲。本来我是可以藏到床底下去的,可是猴子把我吓得慌里慌张,没有想起来。它朝屋里探头探脑,咧咧嘴巴,吱吱叫了半天,结果发现了我。它从门口伸进一只爪子,就象猫逗老鼠一样,尽管我不断躲来躲去,到后来还是抓住了我上衣的下摆,把我拖了出去。
它用右边的前爪抓住我,跟我在欧洲见过的猴子抓小猫的方式一模一样。我一挣扎,它就抓得更紧,所以我觉得还是规矩一点好。我认为它是把我当小猴子看待的,因为它不断用另一只爪子轻轻地摩我的脸。正在这个时候,房门响了,好象有人在开门,它的游戏被打断了,它马上跳到原先进来的那个窗台上去,又从窗台跳上房顶;一条腿抱着我,用三条腿一直爬到隔壁的房顶上去了。
当它把我带出来的时候,我听到小保姆哎呀叫了一声。可怜的姑娘几乎发狂了。王宫这一带哄哄大『乱』。仆人们跑去找梯子。宫里有好几百人都看到猴子在一栋房子的屋脊上坐着,用一只前爪把我当娃娃似地抱住,用另一只前爪喂我,把从嘴巴嗉袋里挤出来的食物往我的嘴里塞,我不要吃,它就轻轻地拍拍我。下面许多人对这种情况,不由得都哈哈大笑起来。我并不认为应该责备他们,因为那种样子,除开我本人以外,谁看了都毫无问题会觉得非常可笑。有几个人往上面扔石头,想把猴子赶下来;可是这种行动被严厉制止了,不然的话,我的脑袋很可能已经给砸破了。
这时梯子架好了,有好几个人爬了上来。猴子看到这种情形,就把我放在屋脊的一块瓦片上,自己逃掉了。我在离地面三百码高度的这个地方坐了一会儿,老是担心会给风吹下去,或者晕倒,从屋脊上掉下去。幸好小保姆的仆人爬上屋顶,把我放到他的裤袋里,才安全地带了下来。
这可恶的畜生把我的腰捏伤了,我只好在床上躺了两个星期。国王、王后和宫里所有的人,每天都来探问我的病况。猴子被杀掉了,王宫里谁也不准再养这种畜生。
我恢复健康以后,去向国王谢恩。他高兴地就这桩事和我开了一顿玩笑。
外国文学大系:大人国游记 第七章巨鹰叼走格列佛住的小箱,他连人带箱掉进大海。
我已经在这个国家里呆了两年。大概在第三个年头开始的时候,小保姆和我陪着国王和王后到南海岸去视察。同往常一样,我被放在小箱子里带着。木匠在这小屋的房顶上,正对着吊床中间的地方,曾开了一个一英尺见方的天窗,让我透气。窗口有木板,顺着槽能够前后移动,我随时可以开关。
当我们旅行到离海边将近十八英里的一个城市时,国王决定在附近的行宫逗留几天。小保姆受了一点凉,病得出不了房门。我却渴望去看看海洋。说实话,我心里老是蕴藏着一种强烈的情绪,希望有恢复自由的一天,只是一直想不出用什么方法。我现在觉得,这里靠近海边,要是有机会的话,这是我唯一可以逃走的去路。于是我假装身体不舒服,要求带一个仆人到海边去呼吸新鲜空气。
那仆人提着我住的箱子,把我带出行宫,走了大约半个钟头,到达海边布满岩石的地方。我命令他把箱子放下,打开一扇窗户。我怀着很大希望,忧郁地瞧着大海。我觉得不大舒服,就跟那仆人说,我想在吊床上打个盹,这样可能会好起来。我上了床,那个仆人怕我受凉,关了窗户。
我马上睡着了。我只能猜测:当我睡着的时候,那仆人以为不会发生什么危险,就跑到岩石中间寻找鸟蛋去了;因为我原先从窗口看见他在找,而且在石头缝里捡到了一两个。就算是这样吧,我可突然醒了,感觉到箱顶上的铁环被猛烈地拉了一下。我觉得箱子升到很高很高的空中去了,然后又飞快地往前跑。开头那一下震动,震得我差点从床上掉下来,不过后来就很平稳了。我拚命大叫了几声,可是一点用处都没有。我从窗户望出去,只看见云和天空,别的什么也看不到。
我听见就在我的头顶上有不断地扇翅膀的声音,这才了解我的处境是不幸的。
过了一会儿,我感到翅膀扇动的声音越来越大了,我的箱子就象刮风天气的路标似的东摇西『荡』。我听到几下碰撞的声音,接着忽然感到自己笔直地住下掉,经过时间有一分钟以上;可是那速度快得出奇,我差点呼吸不过来。猛的啪嗒一声,我停止了降落。我完全陷在黑暗里足足有一分钟,然后箱子又往上升,使我从窗户顶上望见了亮光。我这才知道掉到海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