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蒙娜-第16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谎啵 �
“什么!”蕾蒙娜惊叫道。“他们看上去全都像穷光蛋似的。”
“哦,对,”费利佩答道,“跟我们相比是这样;但有一个原因:他们一 切都是平分的。听说,老巴勃罗供养着半个村子的人。只要他还有一点东西, 他就决不会看着他的印第安人挨饿。”
“多慷慨啊:“蕾蒙娜热切地惊呼道;“我觉得他们比我们好,费利佩!”
“我也这样认为,”费利佩说。“我向来都这么说。印第安人是世界上最 慷慨的种族。当然,这一点他们多少是从我们这儿学去的。但当神父初次来 到这儿时,他们就已非常慷慨了。有时间你问问萨尔别德拉神父。他读过胡 尼佩罗神父和克雷佩神父的全部日记,他说,那些没有开化的野蛮人对每一 个到他们那儿去的人都提供食物,真叫人惊奇。”
“费利佩,你说得太多了,”门口传来夫人的声音;她边说边用责备的目 光看着蕾蒙娜。如果她把话说出口,那就是这样的:“瞧,你多么不配受到 费利佩的信任呀。所以我不到万不得已决不离开房间!”她的意思再明白不 过了。蕾蒙娜强烈地感受到这一点,她略感不安地觉得自己理应受到责备。
“哦,亲爱的费利佩,你不舒服吗?”她温顺地说;又转向夫人,“确实, 夫人,他是在说话,但只说了一会儿,声音很低。”
“去叫亚历山德罗,蕾蒙娜,好吗?”费利佩说。“要他把琴带着。我想 如果他拉琴我会人睡的。”
蕾蒙娜找亚历山德罗找了很长时间。每个人都是几分钟前见到过他, 但谁也不知道他这会儿在哪里。厨房、羊栏、葡萄园、果园、胡安·卡的病 室——蕾蒙娜全都找遍了,还是没找到。最后,她站在走廊的台阶下面,似 乎看见人影儿在洗衣石旁的柳树底下晃动。
“他会不会在那儿呢?”她说。“他在那里干什么呢?和他在一起的是 谁?”她顺小路朝那儿走去,边走边叫:“亚历山德罗!亚历山德罗!”
听到第一声呼唤,亚历山德罗就猛地一下从他的同伴身边跳开,几乎 在第二声呼唤出口之前,他已来到了蕾蒙娜的跟前,和她面面相对。
“我在这儿,小姐,是费利佩先生找我?我带着小提琴呢。我想也许他 喜欢在傍晚时分听我拉琴。”
“是的,”蕾蒙娜回答说。“他想听你拉琴。我正到处找你。”她一边说一 边有意无意地偷偷朝他身后的黑幕里望去,要看看那个在小溪边慢慢移动的 身影儿是谁。
蕾蒙娜所关心的一切没有逃过亚历山德罗的眼睛。“那是玛加丽塔,” 他连忙说。
“小姐要找她吗?要不要我跑去叫她?”
“不,”蕾蒙娜说,又觉得不高兴了,她不知道为什么,事实上也不知道 自己是在不高兴,“不,我不找她。她在那儿干什么?”
“在洗东西,”亚历山德罗天真地回答说。
“拣这个时候洗东西!”蕾蒙娜认真地想。“纯粹是个借口。我要看着玛 加丽塔。
夫人是绝不允许有这种事情的。”她一边与亚历山德罗并肩走回屋子, 一边在想,第二天早晨要不要向玛加丽塔说说这事。
在这同时,玛加丽塔也满肚子不高兴地陷入沉思之中。她一边把围裙 从水里拎起又浸下,一边在自言自语:“乘我还在这儿,倒不如把他们干掉。 多气人哪!我还没跟他说上两句话,偏偏她就来把他叫走了。而他刚听到她 的声音,就像中了箭似地跑了。我真想知道这男人中什么邪了,变得这么厉 害。要是我能好好地跟他在一起待上半个小时,我很快就能弄清真相了。哦, 可他的眼睛看透了我,彻底看透了我!我知道他是印第安人,可那有什么关 系呢。他比费利佩先生要帅上几百万倍。那天胡安·何塞就说,要是让他来 做牧羊人的头,那要比老胡安·卡强多了,但愿费利佩先生看到这一点;如 果亚历山德罗要在这儿待一个夏天,那么费利佩为什么青不见这一点呢?” 没等围裙洗好,玛加丽塔已筑起一座理想的空中楼阁:她嫁给了亚历山德罗, 一座漂亮的小房子,孩子们沐浴着阳光,在洋蓟地里玩耍。她自己依然为夫 人干活。“小姐也许会嫁给费利佩先生,”她补充说。她的思路不太流畅了。 “他崇拜她走过的地方。瞎予也能看出这一点。
但也许夫人不会同意。反正,费利佩先生总得有个妻子呀。”这真是个 幼稚的、女孩子气的幻想,用甜蜜、自然的渴望建成的楼阁,任何黄花闺女, 不管身份高低,都不必为此脸红;但这楼阁是建在浮沙之上的,狂风和洪水 马上就会侵袭它,这一点可怜的小玛加丽塔做梦也想不到。
第二天,玛加丽塔和蕾蒙娜各卧心里揣着个“小九九”做着家务。玛 加丽塔已打定主意,天黑前要与亚历山德罗好好长谈一次,不管使用光明正 大的手法还是卑鄙的手法。
“我知道,去年他是挺着得上我的,”她对自己说,回想起那时的几次舞 会和告别时的美好的夜晚。“可是现在每个人都要打扰他,胡安在病床上要 他去聊羊群的事儿,费利佩先生在另一张病床上要他去拉琴催眠,还有那么 多的羊儿要他照料,而他居然役有生病,这可真是奇了。不过今天日落前我 要找到一个机会,或者制造一个机会。只要我能跟他在一起行上半小时,过 后我就不怕了,我知道怎样对付男人!”信心十足的玛加丽塔说。如果说实 话,那么应该承认,她确实很能对付男人,而且进退自如,就她这个年龄、 这个地位的姑娘来说,堪称全地区一绝。就在这注定对她的生活影响重大的 一天开始之际,玛加丽塔打定了这样的主意。
蕾蒙娜的意图也十分明确。她经过一番思考后,决定不把昨天晚上玛 加丽塔在柳树底下跟亚历山德罗在一起的事儿告诉夫人,而要仔细当心玛加 丽塔,看看有没有进一步的迹象表明她试图与亚历山德罗私会。
她认为她采取的这个措施主要是为玛加丽塔好,她不愿意把她的事抖 『露』给夫人,引起夫人的不快,夫人要是发起火来,那一定十分厉害,叫人难 以忍受。她也明白,她之所以不愿意把这事捅出来,是怕影响夫人对亚历山 德罗的评价,把他看得太低。“再说如果一个姑娘缠着他,跟他轻佻,那也 不能怪他呀;肯定是她青见他在柳树边,就借口洗衣服,有意到他身边去了。 如果他不是傻瓜,那他就应该看得出,她是决不会在晚上去洗衣服的。在我 看来,他似乎不是个玩弄姑娘的人。他似乎跟萨尔别德拉神父一样,想的尽 是些严肃的事儿。如果我今天青见玛加丽塔有什么出格的行为,我要亲自对 她指出,语气温和而又坚决,要她对自己的行为多加检点。”
于是,像另外一个姑娘一样,蕾蒙娜全部集中在亚历山德罗身上的心 思,也与开头有所不同,变得更温和,更富于想象了,非常奇怪,她说出的 话儿竟然也有点儿像那个姑娘一样。
“我从没见过亚历山德罗这样的眼睛,”她说,“我奇怪竟会有姑娘跟他 轻佻。甚至我自己——当他眼睛注视着我的时候——也感到了局促不安。他 的眼睛有点像圣徒,那么庄重,但又那么温柔。我肯定他一定是个大好人。”
这一天就这么开始了;如果说那天山谷里有一个专门制造事端的魔鬼 在作祟,肆意搅『乱』人间的事务,那它也不会像她俩那样把事情弄得称心如意。 早晨十点不到,蕾蒙娜正坐在走廊里绣花,半隐在葡萄藤后面,看见亚历山 德罗拿着修枝刀朝着花园东边的洋蓟地走去,进了吉园。“他到那儿去干什 么呀,”她想。“他不会到那儿去砍柳树吧。”她一直注视着他,直到他消失 在树丛里。
看见这幕情景的并非蕾蒙娜一人。玛加丽塔从萨尔别德拉神父房间的 东窗也看见了。
“我的机会来了!”她说;她匆匆抓起一条长头巾,妖艳地朝头上一技, 悄悄绕过屋角,随后拔脚朝亚历山德罗的方向飞奔而去。她的脚步声传到蕾 蒙娜的耳中,蕾蒙娜抬起头来,一眼就把这个情景看了个一清二楚。玛加丽 塔不可能到那里去办正经事儿。蕾蒙娜莫名其妙地升起火来,脸上火辣辣的。 但她又想,“哦,也许是夫人让她去叫亚历山德罗的!”她站了起来,来到费 利佩的房门口,朝里一看,只见夫人双目紧闭,坐在费利佩床边的椅子上。 费利佩在打瞅夫人睁开眼睛,探询的目光注视着蕾蒙娜。
“你知道玛加丽塔在哪儿吗?”蕾蒙娜问。
“在萨尔别德拉神父的房间里,要不就在厨房里给马达帮厨。”夫人轻轻 地回答说,“是我吩咐她今天早晨帮着玛达做胡椒的。”
蕾蒙娜点点头,回到走廊里,坐下来,考虑着自己该采取什么行动。 然后她又站起来,来到萨尔别德拉神父的房门口,朝里奇去。房间里依然很 『乱』。玛加丽塔活儿没干完就走了。蕾蒙娜气得双颊更红了。说来奇怪,她对 这件事的每一个步骤都预测得那么准。
“她从这扇窗子里看见了他,”蕾蒙娜说,“就奔着追他去了。真丢人。 我得去把她叫回来,让她知道这一切我都看见了,现在该是结束这件事的时 候了。”
但一回到走廊里,蕾蒙娜便停了下来,又坐回到椅子上。她有一种好 像是在监视别人的感觉,为此觉得挺恶心的。
“我就在这儿等她回来,”她说,拿起了刺绣活儿。但她根本没心思干活。 时间过得挺慢,她坐在那儿,眼睛紧盯着古园,亚历山德罗和玛加丽塔先后 都消失在那里。最后她再也忍耐不住了。她觉得好像已经过了很长时间。其 实并不太长——也许半小时左右;不过,在她看来,在这段时间里,玛加丽 塔足以跟亚历山德罗谈得非常投机,等到蕾蒙娜突然出现在杏园门口,严厉 地说,“玛加丽塔,屋子里有事!”到这时,事情就可能出现糟得不能再糟的 局面,让他们大吃一惊了。确实,每个有关的人都面临危局。
蕾蒙娜到达吉园门口时看见了这样一个场面:亚历山德罗背靠栅栏而 立,右手握着修枝刀无力地低垂,左手被玛加丽塔握着,玛加丽塔紧挨着他, 抬眼望着他的脸,『露』出一副半是莽撞、半带爱恋的表情,更加糟糕的是,亚 历山德罗一见到蕾蒙娜,立即把手从玛加丽塔的手里抽出,并想尽量离她远 一点,带着一种厌恶、反感的表情看着她,蕾蒙娜尽管生气,但也不由自主 地把这一幕看在了眼里。既然连蕾蒙娜都看到了,玛加丽塔岂不更看了个一 清二楚!看见了,只有当一个女人在另一个女人面前受到挫伤时才能看见和 感受到这一点。这一切发生在一瞬之间;叙述这件事要花上两三倍的时间。 没等亚历山德罗弄明白出了什么事,蕾蒙娜和玛加丽塔已经消失在花园的葡 萄架下,——蕾蒙娜一本正经地、默默地走在前面,玛加丽塔跟在后面,脚 步迟缓,有气无力,但心里却燃烧着一团怒火。
事情虽然只发生在一瞬之间,却向玛加丽塔揭示了实情。对亚历山德 罗也是如此。
“天哪!”他说,“小姐还以为我在跟那姑娘谈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