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梭罗夫人-第107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院长一往情深地注视着巴汝奇,说道:
“它朴素、温和,这是强者的品质。”
戈兰弗洛听到人们用拉丁文表示“是”,总是说一声“伊塔”(ITA),于是他也拿来妙用一番,不管人们对他说什么,他总是自鸣得意地回答:“伊塔。”这样做的结果对他十分有利。
院长见他总是表示同意,有时便鼓足勇气劝他说:
“亲爱的修士,您太操劳啦,这样要积劳成疾的。”
戈兰弗洛用希科回答亨利三世陛下的话回答了若瑟夫·傅隆阁下:
“谁知道?"
院长又说:“是不是我们这儿的饭菜有点粗劣,您要不要再换一个厨师?亲爱的修士,您知道,饱食之后,佳肴也不会有味'注'。”
戈兰弗洛始终只会回答:“伊塔。”他一边说着一边百般爱抚着巴汝奇。
院长说道:“亲爱的修士,您这般爱抚您的巴汝奇,是不是又心痒痒的想去云游四方?”
戈兰弗洛长叹一声:“噢!”
的确,院长的话正中戈兰弗洛下怀,正是这个念头使他忧心忡忡。他原先以为远离修道院是大难临头,后来却在放逐中发现了自由能产生无穷的乐趣。
在修道院这种养尊处优的生活中,他心里仍有一个隐衷,那就是渴望自由。他渴望同快乐的酒肉朋友希科在一起的自由,他喜欢希科,但自己也说不清是为什么,大概是因为希科时常打他吧。
一个一直在旁边察颜观色的年轻修士腼腆地插嘴道:“唉!尊敬的院长,我觉得您说得在理,可敬的修士厌倦了修道院的生活。”
戈兰弗洛说道:“这话倒不完全对,不过,我觉得我生来就是要过战斗生活,我要在大街上宣传,在市井里布道。”
说到这儿,戈兰弗洛顿时两眼生辉,他想起希科请吃的炒鸡蛋,想起克洛德·博诺梅老板收藏的安茹酒,想起丰盛饭店低矮的大厅。
自从神圣联盟签名的那天夜里,更确切点说,自从第二天早晨他回到他的修道院以后,人们就没有再让他出门。国王自任为联盟的首领以后,联盟会员们便加倍小心谨慎起来。
戈兰弗洛头脑简单,甚至没有想到利用自己的地位,让人们把门打开。
人家对他说:“修士,现在不许出去。”他也就乖乖地呆了下来。
人们丝毫没有料到,他内心火烧火燎,修道院里的快乐生活并不使他轻松愉快。
所以,院长见他越来越愁容满面,一天早晨便对他说:
“最亲爱的修士,任何东西都无法阻挡自己的去向。您的志向就是为基督而战。去吧,去完成天主交付给您的使命吧;不过您千万要珍重,到伟大日子的那天就要回来。”
戈兰弗洛心花怒放,问道:“什么伟大的日子?”
“圣体瞻礼节。”
修士带着一副心领神会的样子应声答道:“伊塔!”他又补充道:“不过,在我能靠募捐度日以前,请给我一点钱。”
院长急忙走去找了一个大钱袋,打开递给戈兰弗洛,戈兰弗洛将一只大手伸了进去。
他一边从钱袋里抓钱放进自己道袍的大口袋里,一边说:“您等着瞧我会给修道院赚回来什么吧。”
若琴夫·傅隆问道:“最亲爱的修士,您有自己的格言吗?”
“当然。”
“告诉我吧。”
“可以,不过只告诉您一个人。”
院长走到戈兰弗洛身边,竖起耳朵静听。
“您听着。”
“是的。”
戈兰弗洛说道:“玩火者必自焚。”
院长叫道:“噢!妙不可言!真是至理名言!”
在场的人虽然没有听到,但也和若瑟夫·傅隆阁下一样激动,跟着他喊道:“妙不可言!真是至理名言!”
戈兰弗洛谦逊地问道:“神父,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尊敬的神父叫道:“可以,孩子,沿着天主指引的路前进吧!”
戈兰弗洛让人给巴汝奇套上鞍子,在两个强壮的修士搀扶下上了驴背,晚上七时许走出了修道院。
也正是这一天,圣吕克从梅里朵尔回到巴黎。他从安茹带来的消息,使整个巴黎动荡不安起来。
戈兰弗洛先沿着圣艾蒂安街走了一段,又向右拐,越过多明我修院,突然,巴汝奇浑身颤抖了一下:一只有力的手压在它的臀部。
戈兰弗洛惊惧地叫道:“谁?”
传来一个声音:“朋友。”戈兰弗洛听起来十分熟悉。
戈兰弗洛竭力想转过身子,然而,就像水手每次上船都要重新适应船的晃动一般,戈兰弗洛每次骑上驴背,总要经过一段时间才能重新找到重心。于是他问:
“您有什么事吗?”
那声音又说:“尊敬的修士,请问到丰盛饭店怎么走?”
戈兰弗洛欣喜若狂地叫道:“见鬼!原来是希科先生。”
加斯科尼人答道:“一点不错,我正要去修道院找您,最亲爱的修士,我看见您从修道院里出来,我怕跟您说话会让人疑心,就跟着您走了一段路。现在四周无人,我就叫您了。您好,修士。他妈的!我觉得您瘦多了。”
“希科先生,我发誓,您发福了。”
“我看咱们是在互相吹捧。”
修士说道:“不过,希科先生,您身上带了什么东西?好像沉甸甸的。”
加斯科尼人说:“这是我从国王陛下那儿偷来的一块鹿肉。咱们把它烤一烤。”
修士高兴得叫起来:“亲爱的希科先生!那另一只胳膊下面呢?”
“那是一小瓶塞浦路斯酒,是一个国王送给我的国王的。”
戈兰弗洛说道:“给我看看。”
希科说道:“这是我最爱喝的酒,”说着掀开斗篷问道:“你呢,修士?”
戈兰弗洛见到有意外的双重收获,不禁喜形于色,大叫大嚷,把巴汝奇都压趴下了。
他一时高兴,举起双臂,放声歌唱,那声音把街道两边的窗户玻璃震得发抖。巴汝奇也跟着他咿咿啊啊地叫个不停。那歌词是:
音乐美妙动听,
只能让人入耳;
鲜花沁人心脾,
香气不能饱肚;
晴朗天空赏心悦目,
我们无法触摸。
只有美酒佳酿,
可闻,可摸,可喝。
我喜欢酒,胜过音乐、鲜花、天空。
这是近一个月来,戈兰弗洛第一次放声高歌。
七十四
书中三位主要人物从梅里朵尔向巴黎进发
读者大概不会忘记,希科每次带着修士进丰盛饭店吃喝一顿,都是有意图的。只是修士只知吃喝,一点没有觉察其中究竟。现在我们暂且放下这两朋友不说,再回到躺在担架上由梅里朵尔向巴黎进发的蒙梭罗先生和从昂热出发一路尾随的比西先生。
一个骑手要追上步行的人,当然不费吹灰之力,但也有越过被追赶的人,从而失之交臂的危险。
比西就遇上这样棘手的事。
此时正值五月末,气候炎热,尤其是在中午时分。
因此蒙梭罗命令在道旁一座小树林里歇脚。由于他想让安茹公爵尽可能晚点知道他的行踪,便让所有随行人员跟他一块走进茂密的矮树林中歇荫,以便躲过中午的烈日,队中有一匹马驮了食品和水,因此不必四处求人,便可吃一顿点心。
也就在这时候,比西从小树林边走过。
我们想象得到,比西一路追来,不会不逢人便打听这队人马的行踪。
一直到迪尔塔村,他打听到的情况都很准确而且比较满意。因此,他确信狄安娜就在他的前面,他开始让马放慢脚步,登上每一座小山岗时,他都要站在马镫上瞭望他追赶的那支小小的马队。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突然他打听不到情况了,过路人都没有看见这队人马。一直走到拉弗来什镇口,比西方才意识到,他不是落在后面,而是超到了前面;他不是尾随他们,而是走在了头里。
于是他回想起路上遇到的那片小树林。他的马在走过那片林于时,曾用冒着热气的鼻孔嗅了嗅周围的空气,并发出一阵长嘶。他一下明白了。
他当机立断,停在路边一家最低级的小酒店里。他顾不上自己,倒更替他的马担心,因为靠着这匹马他还要继续赶路,他让人小心伺候了他的马,才放下心来。他坐在一扇窗前,小心翼翼地将自己隐蔽在一块当作窗帘用的破布后面。
比西之所以选中这家低级小酒馆,是因为酒馆对面就是本镇最好的旅馆,他料定蒙梭罗要在这家旅馆打尖。
比西猜得正对。下午四时许,一个人骑马飞奔而来,停在那家旅馆的门口。
半小时后,那队人马也来了。队伍中除伯爵、伯爵夫人、雷米和热尔特律德以外,还有八名脚夫,他们每走二十公里轮换一次。
那个打前站的人是来找下一轮的脚夫的。
由于蒙梭罗对安茹公爵充满妒意,在旅行中不惜破费钱财,因此,尽管这种躺在担架上的旅行十分罕见,但也没有遇到什么困难而拖延不前。
伯爵一行人鱼贯进了旅馆,狄安娜落在最后,比西见她正焦急地向四周张望,便立刻想走出去,但他强行克制住自己,因为稍有不慎,他们就完了。
夜幕降临,比西估计雷米大概会乘黑夜走出旅馆,狄安娜会出现在窗前,他就披上斗篷,在街上来回观察着。
就这样,一直等到晚上九点,那个打前站的人出了旅馆。
五分钟后,八个汉子来到旅馆门前,其中四人走了进去。
比西暗喜:“噢!他们要连夜赶路?蒙梭罗先生的这个主意倒不错。”
果然,这种可能性完全实现了:五月之夜温暖宜人,繁星灿烂,微风拂面,清香四溢,仿佛复苏的大地在呼吸。
担架首先被抬出来。
随后狄安娜、雷米和热尔特律德也骑着马出来了。
狄安娜再次仔细环顾四周,然而就在这时,伯爵又在叫她了,她不得不回到担架旁边。
四个换班的脚夫点着火把,走在道路的两侧。
比西说道:“好,就是让我自己来安排这次远行,也不会这么周到。”
于是他返身回到小酒馆,套上马鞍,跟踪而去。
这一次,他不会再走错路失去目标了:火把在前面为他引路。
蒙梭罗一刻也不让狄安娜离开身边。
他跟她说话,更确切一点地说他在责怪她。
没完没了的指责和一连串含着恶意的问题,就是冲着花房一事而发的。
雷米和热尔特律德也在互相赌气。雷米问声不响,热尔特律德在生他的气。
这场赌气原因很简单:自从狄安娜和比西相爱之后,雷米便如释重负,觉得没有必要再去追求热尔特律德了。
全队人马在行进,四个人这边在数落,那边在负气。正在这时,远远尾随在后的比西,吹了一下银哨,这是他在公馆里招呼仆人的方法,以此来通知雷米他跟在后面。
银哨的声音尖利而颤抖。以往,这哨声能从公馆的一头传到那一头,把仆人和牲口都唤到他身边。
我们提起牲口,是因为比西跟所有武艺高强的人一样,喜欢训练战犬、烈马和野鹰。
一听到哨声,狗窝里、马厩中和栖架上,战犬、烈马和野鹰都不寒而栗。
这会儿,雷米立刻听出比西的哨声,狄安娜浑身一震,看了看雷米,雷米向她点了点头。
然后他走到狄安娜左侧,低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