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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部分

红楼梦 (曹雪芹)-第1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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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撤坛谢将。贾赦恭敬叩谢了法师。贾蓉等小弟兄背地都笑个不住,说:“这样的大排场,我打量拿着妖怪给我们瞧瞧到底是些什么东西,那里知道是这样收罗。究竟妖怪拿去了没有!”贾珍听见,骂道:“糊涂东西,妖怪原是聚则成形散则成气,如今多少神将在这里还敢现形么!无非把这妖气收了便不作祟就是法力了。”众人将信将疑,且等不见响动再说。那些下人只知妖怪被擒,疑心去了,便不大惊小怪,往后果然没人提起了。贾珍等病愈复原,都道法师神力。独有一个小子笑说道:“头里那些响动我也不知道,就是跟着大老爷进园这一日,明明是个大公野鸡飞过去了,拴儿吓离了眼,说得活像。我们都替他圆了个谎,大老爷就认真起来。倒瞧了个很热闹的坛场。”众人虽然听见,那里肯信,究无人住。

    一日贾赦无事,正想要叫几个家下人搬住园中看守房屋,惟恐夜晚藏匿『奸』人。方欲传出话去,只见贾琏进来请了安,回说今日到他大舅家去,听见一个荒信,说是二叔被节度使参进来,为的是失察属员,重征粮米,请旨革职的事。贾赦听了吃惊道:“只怕是谣言罢。前儿你二叔带书子来,说探春于某日到了任所,择了某日吉时送了你妹子到了海疆,路上风恬浪静,合家不必挂念。还说节度认亲,倒设席贺喜。那里有做了亲戚倒题参起来的!且不必言语,快到吏部打听明白就来回我。”贾琏即刻出去,不到半日回来便说:“才到吏部打听,果然二叔被参。题本上去,亏得皇上的恩典,没有交部便下旨意说是失察属员重征粮米苛虐百姓本应革职,姑念初膺外任不谙吏治被属员蒙蔽,着降三级,加恩仍以工部员外上行走。并令即日回京。这信是准的。正在吏部说话的时候来了一个江西引见知县,说起我们二叔是很感激的,俱说是个好上司,只是用人不当,那些家人在外招摇撞骗欺凌属员已经把好名声都弄坏了。节度大人早已知道,也说我们二叔是个好人,不知怎么样这回又参了。想是忒闹得不好,恐将来弄出大祸,所以借了一件失察的事情参的。倒是避重就轻的意思也未可知。”贾赦未听说完,便叫贾琏:“先去告诉你婶子知道,且不必告诉老太太就是了。”贾琏去回王夫人。未知有何话说,下回分解。

    

正文 第一百零三回 施毒计金桂自焚身 昧真禅雨村空遇旧

    话说贾琏到了王夫人那边,一一的说了。次日到了部里打点停妥,回来又到王夫人那边将打点吏部之事告知。王夫人便道:“打听准了么?果然这样,老爷也愿意,合家也放心。那外任是何尝做得的。若不是那样的参回来,只怕叫那些混帐东西把老爷的『性』命都坑了呢。”贾琏道:“太太那里知道?”王夫人道:“自从你二叔放了外任,并没有一个钱拿回来,把家里的倒掏『摸』了好些去了。你瞧那些跟老爷去的人,他男人在外头不多几时,那些小老婆子们便金头银面的妆扮起来了,可不是在外头瞒着老爷弄钱。你叔叔便由着他们闹去,若弄出事来,不但自己的官做不成,只怕连祖上的官也要抹掉了呢。”贾琏道:“婶子说得很是。方才我听见参了吓的了不得,直等打听明白才放心。也愿意老爷做个京官,安安逸逸的做几年,才保得住一辈子的声名。就是老太太知道了倒也是放心的。只要太太说得宽缓些。”王夫人道:“我知道。你到底再去打听打听。”贾琏答应了才要出来,只见薛姨妈家的老婆子慌慌张张的走来,到王夫人里间屋内也没说请安,便道:“我们太太叫我来告诉这里的姨太太,说我们家了不得了,又闹出事来了。”王夫人听了,便问:“闹出什么事来?”那婆子又说:“了不得,了不得!”王夫人哼道:“糊涂东西,有要紧事你到底说啊!”婆子便说:“我们家二爷不在家,一个男人也没有,这件事情出来怎么办!要求太太打发几位爷们去料理料理。”王夫人听着不懂,便着急道:“究竟要爷们去干什么事?”婆子道:“我们大『奶』『奶』死了。”王夫人听了,便啐道:“这种女人死死了罢咧,也值得大惊小怪的!”婆子道:“不是好好儿死的,是混闹死的,快求太太打发人去办办。”说着就要走。王夫人又生气又好笑,说:“这婆子好混帐,琏哥儿倒不如你过去瞧瞧,别理那糊涂东西。”那婆子没听见打发人去,只听见说别理他,他便赌气跑回去了。这里薛姨妈正在着急,再等不来。好容易见那婆子来了,便问:“姨太太打发谁来?”婆子叹说道:“人最不要有急难事,什么好亲好眷看来也不中用!姨太太不但不肯照应我们,倒骂我糊涂。”薛姨妈听了,又气又急道:“姨太太不管,你姑『奶』『奶』怎么说了?”婆子道:“姨太太既不管,我们家的姑『奶』『奶』自然更不管了。没有去告诉。”薛姨妈啐道:“姨太太是外人,姑娘是我养的,怎么不管!”婆子一时省悟道:“是啊,怎么着我还去。”正说着,只见贾琏来了,给薛姨妈请了安,道了恼,回说:“我婶子知道弟『妇』死了,问老婆子再说不明,着急得很,打发我来问个明白,还叫我在这里料理。该怎么样姨太太只管说了办去。”薛姨妈本来气得干哭,听见贾琏的话便笑着说:“倒要二爷费心!我说姨太太是待我最好的,都是这老货说不清,几乎误了事。请二爷坐下,等我慢慢的告诉你。”便说:“不为别的事,为的是媳『妇』不是好死的。”贾琏道:“想是为兄弟犯事怨命死的。”薛姨妈道:“若这样倒好了。前几个月头里他天天蓬头赤脚的疯闹,后来听见你兄弟问了死罪,他虽哭了一场,以后倒擦脂抹粉的起来。我若说他,又要吵个了不得,我总不理他。有一天不知怎么样来要香菱去作伴,我说:‘你放着宝蟾还要香菱做什么?况且香菱是你不爱的,何苦招气生?'他必不依,我没法儿,便叫香菱到他屋里去。可怜这香菱不敢违我的话,带着病就去了。谁知道他待香菱很好,我倒喜欢。你大妹妹知道了,说只怕不是好心罢,我也不理会。头几天香菱病着,他倒亲手去做汤给他吃。那知香菱没福,刚端到跟前他自己烫了手,连碗都砸了。我只说必要迁怒在香菱身上,他倒没生气,自己还拿笤帚扫了,拿水泼净了地,仍旧两个人很好。昨儿晚上又叫宝蟾去做了两碗汤来,自己说同香菱一块儿喝。隔了一回,听见他屋里两只脚蹬响,宝蟾急的『乱』嚷,以后香菱也嚷着扶着墙出来叫人,我忙着看去,只见媳『妇』鼻子眼睛里都流出血来,在地下『乱』滚,两手在心口『乱』抓,两脚『乱』蹬,把我就吓死了。问他也说不出来,只管直嚷,闹了一回就死了。我瞧那光景是服了毒的。宝蟾便哭着来揪香菱,说他把『药』『药』死了『奶』『奶』了。我看香菱也不是这么样的人,再者,他病的起还起不来,怎么能『药』人呢。无奈宝蟾一口咬定,我的二爷,这叫我怎么办,只得硬着心肠叫老婆子们把香菱捆了,交给宝蟾,便把房门反扣了。我同你二妹妹守了一夜,等府里的门开了才告诉去的。二爷你是明白人,这件事怎么好?”贾琏道:“夏家知道了没有?”薛姨妈道:“也得撕掳明白了才好报啊。”贾琏道:“据我看起来,必要经官才了得下来。我们自然疑在宝蟾身上,别人便说宝蟾为什么『药』死他『奶』『奶』,也是没答对的。若说在香菱身上竟还装得上。”正说着,只见荣府女人们进来说:“我们二『奶』『奶』来了。”贾琏虽是大伯子,因从小儿见的,也不回避。宝钗进来见了母亲,又见了贾琏,便往里间屋里同宝琴坐下。薛姨妈也将前事告诉一遍。宝钗便说:“若把香菱捆了,可不是我们也说是香菱『药』死的了么。妈妈说这汤是宝蟾做的,就该捆起宝蟾来问他呀。一面便该打发人报夏家去,一面报官的是。”薛姨妈听见有理,便问贾琏。贾琏道:“二妹子说得很是。报官还得我去托了刑部里的人,相验问口供的时候有照应得。只是要捆宝蟾放香菱倒怕难些。”薛姨妈道:“并不是我要捆香菱,我恐怕香菱病中受冤着急,一时寻死,又添了一条人命,才捆了交给宝蟾,也是一个主意。”贾琏道:“虽是这么说,我们倒帮了宝蟾了。若要放都放,要捆都捆,他们三个人是一处的。只要叫人安慰香菱就是了。”薛姨妈便叫人开门进去,宝钗就派了带来几个女人帮着捆宝蟾。只见香菱已哭得死去活来,宝蟾反得意洋洋。以后见人要捆他,便『乱』嚷起来。那禁得荣府的人吆喝着,也就捆了。竟开着门好叫人看着。这里报夏家的人已经去了。那夏家先前不住在京里,因近年消索,又记挂着女儿,新近搬进京来。父亲已没,只有母亲,又继了一个混帐儿子,把家业都花完了。不时的常到薛家。那金桂原是个水『性』人儿,那里守得住空房;况兼天天心里想念薛蝌,便有些饥不择食的光景。无奈他这一干兄弟又是个蠢货,虽也有些知觉,只是尚未入港。所以金桂时常回去,也帮贴他些银钱。这些时正盼金桂回家,只见薛家的人来,心里就想又拿什么东西来了。不料说这里姑娘服毒死了,他便气得『乱』嚷『乱』叫。金桂的母亲听见了,更哭喊起来,说:“好端端的女孩儿在他家为什么服了毒呢!”哭着喊着的带了儿子,也等不得雇车,便要走来。那夏家本是买卖人家,如今没了钱,那顾什么脸面。儿子头里就走,他跟了一个破老婆子出了门,在街上啼啼哭哭的雇了一辆破车,便跑到薛家。进门也不打话,便儿一声肉一声的要讨人命。那时贾琏到刑部托人,家里只有薛姨妈宝钗宝琴,何曾见过个阵仗,都吓得不敢则声。便要与他讲理,他们也不听,只说:“我女孩儿在你家得过什么好处,两口朝打暮骂的。闹了几时,还不容他两口子在一处,你们商量着把女婿弄在监里永不见面。你们娘儿们仗着好亲戚受用也罢了,还嫌他碍眼,叫人『药』死了他,倒说是服毒。他为什么服毒?”说着直奔着薛姨妈来。薛姨妈只得后退,说:“亲家太太且请瞧瞧你女儿,问问宝蟾再说歪话不迟。”那宝钗宝琴因外面有夏家的儿子,难以出来拦护,只在里边着急。恰好王夫人打发周瑞家的照看,一进门来见一个老婆子指着薛姨妈的脸哭骂,周瑞家的知道必是金桂的母亲,便走上来说:“这位是亲家太太么?大『奶』『奶』自己服毒死的,与我们姨太太什么相干,也不犯这么糟蹋呀。”那金桂的母亲问:“你是谁?”薛姨妈见有了人,胆子略壮了些,便说:“这就是我亲戚贾府里的。”金桂的母亲便说道:“谁不知道你们有仗腰子的亲戚,才能够叫姑爷坐在监里。如今我的女孩儿倒白死了不成!”说着,便拉薛姨妈说:“你到底把我女儿怎样弄杀了,给我瞧瞧。”周瑞家的一面劝说:“只管瞧瞧,用不着拉拉扯扯。”便把手一推。夏家的儿子便跑进来不依,道:“你仗着府里的势头儿来打我母亲么!”说着便将椅子打去,却没有打着。里头跟宝钗的人听见外头闹起来,赶着来瞧,恐怕周瑞家的吃亏,齐打伙的上去,半劝半喝。那夏家的母子索『性』撒起泼来,说:“知道你们荣府的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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