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灵颂歌-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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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除非……我知道这种想法近乎疯狂,但我又不得不考虑。除非是我们对莫娜的年龄判断失误,她其实是最近才被谋杀并被弃尸沼泽地。这就意味着有个连环杀人犯在逃。我的指甲深深地嵌入拇指的肉中。我把方向盘握得更紧了。不,那是不可能的。有太多的不可能『性』。
最后,我想,特雷诺是因为某种交易未果而被仇家所杀。这种可能『性』是不是更大一些?或许他最后一单酒店生意引起了黑社会的注意,而他又拒绝跟他们分红?
而那些与酒店利润有利害关系的修女们是否知道什么人跟特雷诺打交道?这值得去调查一番。她们对莫纳什的命运仍有发言权的可能『性』极小。让我颇感兴趣的是她们在土地上有什么样的世袭权利,以及它是否会影响到博因河谷的其他地方。
我的思绪仿佛是在『迷』宫里,从一个死胡同出来,又来到另一个死胡同。我敢肯定在我开车的时候,正在做着另一个尸检的雪利也同样是百思而不得其解,试图让自己明白:为什么现在躺在解剖台上的尸体的伤口跟他在今天早些时候为我指出的那些一模一样呢?
我需要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我从仪表板上的储物箱里取出一盘爱美萝?哈里斯的cd,at the
ryman,『插』入播放器,把音量调大。爱好乡村音乐是我不敢告人的小秘密。我并不以之为耻。我厌倦了别人不仅对我的品味嗤之以鼻,而且还把我看成是一个社会病患者:“原来你是个乡村音乐爱好者,是吗?别担心,你可以向社会救助组织求救。”
快到家的时候,我正扯着嗓门大声和着“cattle
call”(牧牛谣艺人),忽然瞥见自己的手机一闪一闪的。打开机盖,我看到菲尼安的名字。与此同时,我发现车灯前头是一堵浓浓的雾墙。
我放慢车速,关掉音乐,把手机放在耳朵上。
“你还好吗,依兰?我刚刚在电视上看到了一条新闻——发生在纽格兰奇附近的凶杀案。据说发现了一具男尸。你知道他是谁吗?”
“知道,”我回答道,显得有些厌倦,“是个名叫弗兰克?特雷诺的商人,就是要在那儿建酒店的那个人。”
“不是你干的吧?”
“什么话?菲尼安,你少开这种玩笑。我看到尸体了,太恐怖了。最奇怪的是……”我一只手打方向盘,另一只手打电话,这显然是违法的,而且大雾也增加了驾车的难度。“喂,回家再给你打电话。我这儿有一个问题你可以琢磨琢磨:从诺曼时代开始,男女修道院拥有的什么权利可以凌驾于现代规划法之上?”我按下结束键。毫无疑问,这会给菲尼安留下口实,他会嘲笑女人的大脑怎么会转得那么快,可以从一个问题上一下子跳到另一个问题上。
我开到了博因城堡,小城裹在河雾里,街道上的装饰发出柔和的光,饰物系着长长的绳子,仿佛是漂浮在空中。
波儿正仰面朝天地躺在地毯上,摆出一副死卡通猫的姿势:两只前爪弯曲着,悬在半空中;后腿叉在腰上,宽大的安哥拉猫肚皮展现无遗。我跪下来,轻轻地挠它的肚皮,它立即站起身来,愤怒地摇着尾巴走开了。猫是了不起的水平测量员。当你满以为已经学会了它们的语言时,它们会告诉你仍需更上一层楼,而且按照你目前的学习进度,要实现目标似乎不太可能。也许这就是为什么更多的人喜欢狗的原因——它们从来不会藐视我们。现在我真的需要我的狗狗霍拉图,但是它正在房子的另一侧陪伴着母亲。我可不愿让她对我的胃口问东问西的。
我想冲个澡会对我有所帮助。我走进卧室,看见橱柜上放着一片翘起来的黄纸片,是那天早上在床底下翻出来的。我把纸扯开,看到上面有父亲潦草的字迹:“依兰的房间”。
如此简单,但当时对他来说是多么艰难!最后,连写几个字都不可能了。我坐在床上,失声痛哭。
我哭我的父亲,也哭我的母亲。母亲的老境本不应如此凄苦,父亲作为母亲的生活伴侣,曾经是那么的诙谐、睿智和温文尔雅,现在却生活在阿耳茨海默老年痴呆症的囹圄里。我哭莫娜,她被人如此无情地伤害和杀戮。我为一个男人哀悼,我有无数个理由不喜欢这个人,但是无论他有多大的过错,也不至于落得如此悲惨的下场吧!
眼泪仍然在簌簌地流淌。我扬起脸对着淋浴头,任凭水落在脸上,和着我的泪水往下流淌。在滚热的水流下站了十分钟,我觉得心里舒服多了。我走出浴室,听见客厅里的电话在响。我不慌不忙地走过去,拿起话筒。
“喂?”
“你真的没事吗?”是菲尼安的声音。
“是的,我……”来自内心深处的一声抽泣让我喘不过气来。“是的,我很好。”我想起本来说好要给他去电话的。
“你根本就不好,依兰。你想让我过去吗?带你出去喝一杯,怎么样?”
“不了,谢谢你。我只想在屋里落落汗,然后早点睡觉。对不起,我没给你打电话,我给忘得一干二净。”
“难道你也忘了你让我琢磨的事情了?”
“呃……”我当然也忘记了。要是你的记忆力能等同于你的想象力,那该多好呀!
“frankalmoign。”
“回来?”
“frankalmoign是诺曼法语词汇,意思是‘免费施舍’或者类似的东西。”
“你说什么?”
“古老的权利、男修道院、女修道院、教会财产……还记得吗?我的老天爷,一会儿的功夫,你的大脑能从天上跑到地上。”
我忽然记起西莫斯?科林给我讲过的关于纽格兰奇修道院的事情。“可是什么是frankalmoign?”
“这是一个有关封地的术语,指的是地方领主赏赐给教会财产和特权,以换取某些宗教仪式,通常是为领主本人及其家人祷告。怎么,你在考虑特殊的案例吗?”
“是的。纽格兰奇修道院——把莫纳什卖给弗兰克?特雷诺的修女们就是某种护理教团。”
“她们是天主教修女吗?”
“据我所知,是的。为我提供消息的人说她们是‘跟诺曼人一起来的’。”
“那么就是说,从12世纪起,她们就已经住在这儿了。很难想象她们是如何坚持到现在的,因为她们面临着双重压力。”
“双重压力?你指的是什么?”
“嗯,在天主教方面,你得避开教皇博尼费斯于1298年所颁布的珀里库罗索教规,该法规的颁布使女『性』宗教团体只能局限在一个绝对封闭的环境中,而不可能存在于其他任何地方。直到19世纪,她们才获准在修道院之外进行宗教活动。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所熟知的大多数女修道院的历史都可以追溯到那个时代。另一方面,不管你是否与世隔绝,你都必须经历一些变故,如亨利三世下令解散修道院;之后,克伦威尔宣布没收教会财产;最后,英国颁布了反对天主教的《刑法》。因此,她们称得上是历尽艰辛。”
“嗯,显然这帮修女处理得不错。”
“也许她们纯属侥幸。”
“我对此有疑问,菲尼安。我想,从诺曼时代一直到今天,出于某种原因,人们一直对她们很宽容。”
“嗯……或许是这些修女的英格兰血统使她们在宗教改革开始后在一定范围内受到了保护。尽管她们是天主教徒,但至少她们不是反抗成『性』的野蛮的爱尔兰人。那个修道院叫什么来着?”
“多诺……”我把话筒从嘴边移开,打了个哈欠。“问你一个问题,封地到目前为止还有法律效力吗?”
“嗯……我拿不准。根据我刚才所读的材料,它自1925年起,就从英国法律中消失了。但是我想在此之前,它就已经变成了一个不相干的概念了。”
“何以见得?”
“因为到18世纪中叶时,几乎所有的教会财产都被没收,而且,信奉新教的贵族不再资助修道院之类的场所。但这并不排除封地问题会时时出现在地契上,如眼前这个例子。但除了财产外,我难以想象纽格兰奇修道院会出售什么靠提供宗教仪式换来的权利或特权。”
“太精彩了,菲尼安。但是,恐怕我们要结束这次谈话了,我真的是精疲力尽了。”一阵几近痛苦的疲倦攫住了我的身体。
我们互道了晚安,然后,我摇摇晃晃地走进卧室。在我『迷』『迷』糊糊快要睡着之前,我还在想,纽格兰奇修道院能提供什么样的宗教仪式呢?她们为此还被授予了不受干扰的长达八百年之久的土地使用权。为死者祷告?似乎是一笔不错的生意。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我只有一种感觉:不知是什么东西在捅我的腹部一侧,两只爪子不停地交换着为我『揉』捏,还发出呼噜呼噜的噪音。
“你讨厌,波儿,快睡觉去。”我嗔怪我的猫咪。它在我睡觉前就偷偷躲进我的房间。看来我只有起来,才能把它轰出去。但这一次,它也许可以呆下去……因为过了不久,我又睡着了。
过了些时候——一小时还是两小时,我不得而知——我又醒了。我听着波儿的声音,等着它用柔软的爪子向我发动进攻,或者听它细声细气地咪咪叫着,甚至是它横着身子重重地撞在卧室的门上。但是,什么也没发生。波儿还在呼呼大睡。究竟是什么吵醒了我呢?
霍拉图叫了一声。我知道这不是第一声犬吠。如果它继续叫下去,我只好起床去把它关起来;可是我太累了,只能躺在床上等着,盼着它的坏脾气很快就会过去。
狗又叫了一声,声音像弹片一样刺穿我的脑壳。“真见鬼!”我嘟囔着,一骨碌从羽绒被里爬起来,踢里踏拉地穿过客厅来到储藏室,套上一双大红的橡胶园丁靴,随手抄起一件绿『色』披肩披在身上。我能听见霍拉图在母亲那边隔着门使劲地嗅着什么。我给它打开门,它竟然顾不上跟我打招呼,朝着通往天井的门飞奔过去,等着我放开它。它的身体也因为期待而变得僵硬。至少它让我知道,房子里面没有不速之客。
“小伙子,外面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我对它低声耳语,试图让自己相信外面不过是一只狐狸或者兔子。它急躁不安地挠着门,但我不敢把门打开,而且窗户上镶的是『毛』玻璃,我什么也看不见。有个办法就是去客厅把窗帘打开,打开那扇玻璃推拉门也可以走到院子里,但是那样做会让我觉得更不安全。霍拉图发出阵阵悲嗥,不停地用爪子刨着门。
门上了锁,用门闩闩着,还有一条门链挂在门柱上。我把门链闩好,打开门闩,深吸一口气,再打开耶鲁弹簧锁。本来打算只把门打开一点点,从门缝里窥视一下外面的情况,没想到狗变得更加狂躁。它撞开门,从缝隙里钻过去,咆哮着,箭一般地『射』了出去。外面一片漆黑。
因为闩着门链,门反弹回去,几乎又关上了。我把耳朵贴在门上,等待着霍拉图与猎物遭遇的一刹那发出咆哮声和尖叫声。但是外面却悄无声息。
我从屋内把天井的灯打开,然后把闩着门链的门尽可能大地打开。浓雾弥漫了整个花园,在铺着瓷砖的天井里,灯光只能照到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