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督山伯爵004-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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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伯爵打断了她的话,把她的双手合在他的手里,说,“你所能讲的话,绝对抵不上我在你的眼睛里所读到的意思,我完全明白你的意思。 作为传奇小说里的恩人我本来应该不辞而别的,可我做不到,因为我是一个软弱的、有虚荣心的人,也喜欢我的同类给我以温柔、慈爱和感激的眼光。现在我要走了,请允许我地对你们说,别忘记我,我的朋友们,因为你们大概再也见不到我了。”
“永远见不到你!”艾曼纽喊道,两滴泪珠顺着尤莉的脸颊滚下来,“——永远也见不到你了!
那么,离开我们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位天使了。这位天使到人世间来做了好事后,就又要回到天上去了。“
“别那么说,”基督山急忙道,——“别那么说,我的朋友们。 天使是不会做错事的。 天使可以随心所欲地行事,他们的力量胜过命运。 不,艾曼纽,我只是一个人,你的赞扬不准确,你的话是亵渎神明的。”于是他吻了吻尤莉的手,尤莉扑到他的怀里,他伸出手握了握艾曼纽的手,然后依依不舍地离开了这座房子,离开了这和平幸福的家庭。 他向马西米兰打了个手势,驯服地跟着他出来,他毫无表情脸色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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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朗蒂娜逝世以后,他一直都是这样子。“请让我哥哥恢复以前的安宁和快乐吧。”尤莉低声对基督山说。 伯爵捏一捏她的手,算是回答,象十一年前他在莫雷尔的书斋门前的楼梯口上握她的手时一模一样。“那么,你还信任水手辛巴德吗?”他微笑着问道。“噢,是的!”
“那么,安心去睡吧,一切托付给上帝好了。”
正如我们前面所说的,马车已给等在门口。 四匹强壮的马不耐烦地蹬踏着地面,在台阶前,站着那大汗的阿里,他显然刚赶了路回来。“噢,”伯爵用阿拉伯语问道,“你到那位老人家去过了吗?”
阿里做了一个肯定的表示。“你按照我的吩咐,已经让他看了那封信?”
阿里又做了一个肯定的表示。“他怎么说?说得更准确些,他说了什么?”
阿里走到光线下面,使他的主人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脸,模仿诺瓦蒂埃说“对”时的面部表情,拢双眼合。“很好!他答应了,”基督山说,“我们走吧。”
他话音刚落,车子便启动了,马蹄在石板路上溅起夹着尘土的火花。 马西米兰一言不发,坐在车厢的角落里。 半小时之后,车子突然停住了,原来伯爵把那条从车子里通出去绑在阿里手指上的丝带拉了一下。那个努比亚人便立刻下来,打开了车门。 这是一个繁星密布的夜晚,他们已到达维儿殊山的山顶上,从山上望去,巴黎象是一片黑色的海洋,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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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磷光,象那些银光闪烁的海浪一样,——但这些浪头闪烁得比那些海洋里翻腾不息的波浪更喧闹、更激奋、更多变、更凶猛、也更贪婪。 这些浪头永远吐着白沫、永不停息的。 伯爵独自立在那儿,他挥挥手,车子又向前走了几步。 他把两臂交叉着放在胸前,沉思了一会儿,他的脑子象一座熔炉,曾铸造出种种震动世界的念头。 当他那锐利的目光注视着这个被热心的宗教家、唯物主义者所同样注视的现代巴比伦的时候,他垂着头,合拢手,祈祷似地说道:“伟大的城市呀,自从我第一次闯进你的大门到现在,还不到半年。 我这次到这里来的原因,我只能向天主透露,只有他才有力量看穿我的心思。 只有上帝知道:我离开你的时候,既没有带走骄傲也没有带走仇恨,只是带走了遗憾。 只有上帝知道:他所交付给我的权力,我并没有用来满足我个人的私欲或作任何无意义的行动。 噢,伟大的城市呀!在你那跳动的胸腔里,我找到了我所要找的东西,象一个耐心的矿工一样,我在你的体内挖掘,铲除了其中的祸害。 现在我的工作已经完成了,我的使命也结束了,现在你不能再给我痛苦或快乐了。别了,巴黎!别了!”
他的目光象一个夜间的精灵一样在广大的平原上留连着,他把手放在额头上走进了马车,关上车门,车子便在一阵尘沙和响声中消失在山的另一边了。车行了六哩路,都没有人说一句话。 莫雷尔在沉思,基督山则一直望着他。“莫雷尔,”伯爵终于对他说,“你后悔跟着我来了吗?”
“不,伯爵,但离开巴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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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认为巴黎会给你快乐,莫雷尔,我就会把你留在那儿的。”
“瓦朗蒂娜长眠在巴黎,离开巴黎就象是第二次失去她一样。”
“马西米兰,”伯爵说,“我们失去的朋友不是安息在大地的怀抱里而是深深地埋在我们的心底里。上帝是这样安排的,让他们永远陪伴着我们。 我就有这样两个朋友——一个给了我身体,一个给了我智慧。 他们的灵魂活在我的身上。 每当我有疑问的时候就与他们商量,如果我做了什么好事的话,我就归功于他们的忠告。听听你自己心里的声音吧,莫雷尔。问问它,究竟你是否应该继续给我一个忧郁的面孔。”
“我的朋友,”马西米兰说,“我心里的声音非常悲切,我只能听到不幸。”
“这只是神经衰弱的原因,一切东西看上去都象是隔着一层黑纱似的。 灵魂有它自己的视线,你的灵魂被挡住了,所以你看到的未来是黑暗险恶的。”
“或许真是那样。”马西米兰说,他又回到沉思的状态之中。伯爵的无限本领使旅程完成得惊人的迅速,在他们所经之路,市镇象影子似的向后飞去,那被初秋的风吹得左右摇摆的树木,巨人般地向他们疯狂地迎面冲来,但一冲到面前便又急速地后退。 第二天早上,他们到达了夏龙,那儿,伯爵的汽船已经在等候他们。 马车立刻被拉上甲板,两位旅客也随即登船。 那艘汽船是特制的快艇,两只划水轮象翅膀一样,船象鸟儿似地在水面上滑行。 莫雷尔感到了种在空中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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速穿过的快感,风吹起了他前额的头发,似乎暂时驱散了那聚在他额头上的愁云。两位旅客与巴黎之间的距离愈来愈远,伯爵的身上也愈呈现出一种超乎人类所有的宁静的气氛,象是一个流亡多年的人回到已阔别多年的故乡似的。 不久,马赛便入眼帘了,——那充满生命活力的马赛,那繁衍着泰尔和迦太兰族后裔的马赛,那随着时间的推移精力愈来愈充沛的马赛。一看到那圆塔、圣。 尼古拉堡和那砖块砌成的码头,回忆便搅动了他们的内心,当他们还是小孩子的时候,就曾在这些地方玩耍过。他们怀着同样的心情踏上了卡尼般丽街。一艘大船在升帆待发,准备开赴阿尔及尔,船上充满着一片起程前常有的那种匆忙了喧闹的气氛。 乘客和他们的亲友们群集在码头上,朋友们互相亲切而伤心地告别,有的哭泣,有的诉说着离别的话,形成了一种令人感动的场面,即使那些每天看到同样情景的人也不会无动于衷,但这却不能把马西米兰从他那奔腾的思潮里唤醒。“这儿,”他无力地扶着基督山手臂说,——“就在这个地方,我的父亲曾经站看着埃及王号进港也,就在这个地方,你救了他,脱离了死境和耻辱的父亲扑入我的怀里。 我现在还觉得我的脸上沾满他那温热的眼泪,但那时并不只有他一个人流了泪,许多旁观的人也都哭了。”
基督山温和地微笑着说:“我那时就站在那个地方,”他指着一个街角。就在他说话的时候,就在他所指的那个方向,传来一声痛苦而伤心的呻吟,一个女人正在向即将起锚的船上的一个旅客挥手。 若非莫雷尔的眼光这时集中在船上,他一定会注意到基督山看见那个女人时那种激动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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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天哪!”莫雷尔喊道,“我没有弄错!那个在挥帽子的青年人,那个穿着制服的年轻人,他是阿尔贝。 马尔塞夫!”
“是的,”基督山说,“我也认出他了。”
“怎么会呢?你看的是他对面的方向呀。”
伯爵微笑了一下,当他不想回答的时候,他总是这样微笑,他把目光回到那蒙面的女人身上,那女人不久便消失在街角上。 伯爵转过头来对他的朋友说:“亲爱的马西米兰,你在这儿没有什么事情要做吗?”
“我得到我父亲的坟上去一趟。”莫雷尔哽咽了。“那么就去吧,在那儿等我,我很快会去找你。”
“那么你现在就要离开我了吗?”
“是的,我也要去访问一个人。”
莫雷尔把手放在伯爵伸过来的手里,然后低垂着头痛苦地离开了伯爵,向城东走去。 基督山仍站在老地方,一直等到马西米兰走出他的视线,他才慢慢地向梅朗巷走过去,去找一所小房子。那所小房子,想必读者们对它已相当熟悉了。它坐落在悠闲的马赛人最爱去散步的大道的后面,一棵极大的葡萄树的年老发黑的枝条倚在那被南方灼热的太阳晒得发黄的墙上。 两级被鞋底磨光的石头台阶通向由三块木板拼成的门。 那扇门,从来没上过油漆,早已露出裂痕,只有在每年夏季到来的时候才因潮湿合成一块。 这座房子外表虽然很破旧,但却自有它美丽动人的地方。 它和老唐太斯以前住在这儿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两样,老人只住阁楼,而伯爵现在则把整幢房子都交给美塞苔丝掌管。伯爵看着郁郁寡欢地离开码头的那个女人走进这座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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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她刚走进去,关上门,基督山便在街角上出现了,所以他几乎刚刚看见她便又失去了她的踪迹。 那磨损的石阶是他的老相识,他比谁都清楚,用一枚大头钉就可以拨开里面的插销打开那扇被风雨剥蚀的门。 他进去的时候不敲门也没有作任何其他表示,好象他是主人的亲密朋友或房东一样。 在一条砖块铺成的甬道尽头,有一个小花园浴在阳光里,在这个小花园里,美塞苔丝曾按照伯爵的指示找到他二十四年前埋下的那笔钱。站在门口的台阶上就可以看见花园里的树木。伯爵在踏进那座房子的时候听见一声好象啜泣一样的叹息;他循声望去,在那儿,在一个素馨木架成的凉棚底下,在浓密的枝叶和紫色的细长花朵的下面,他看见美塞苔丝正在低头哭泣。她已揭起面纱,她把脸埋在手里,独对苍天之际,她自由地发泄着在她儿子面前压抑了么久的叹息和眼泪。 基督山向前走了几步,小石子在他的脚底下发出的声音使美塞苔丝扬起头来。 看见一个男人站在她的面前,她惊恐地大叫。“夫人,”伯爵说,“我已经无法再使你快乐了,但我还可以给你安慰,你肯把我当朋友看待,并接受我的安慰吗?”
“我的确薄命,”美塞苔丝答道。 ——“孤零零地活在这个世界上,我只有一个儿子,而他已经离我远去了!”
“他有一颗高贵的心,夫人,”伯爵答道,“他做得很对。他认为每一个人都应该对他的国家有所贡献,有人贡献他们的天才,有人贡献他们的勤奋,有人献出了他们的鲜血,有人献出了他们的才智,但都是为了同样的目的。 如果他留在你的身边,他的生命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