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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部分

聊斋鬼故事-第31部分

小说: 聊斋鬼故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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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公宝发誓道:“我对姑娘不敢有半分嫌弃,只是你我关系非比寻常,所以特地问清楚姑娘来历,却也是一番关心善意。”又细细询问宫中旧事,女子娓娓道来,言辞生动。说到伤心处,哽咽不能言语。
  四娘夜晚不大爱睡觉,喜欢静坐诵读《准提经》、《金刚经》诸般佛书。陈公宝问道:“鬼魂也能念经忏悔吗?”四娘道:“能。贱妾终身沦落,每日里虔诚念经,便是希望来世能投户好人家。”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两人品评诗词,其乐融融。每逢诗词中夹带瑕疵,四娘一一指出,碰到好的佳作则曼声吟诵。她歌喉婉转风流,听在耳中十分受用,令人不知不觉忘记疲倦。
  陈公宝有时会问“娘子能做诗吗?”
  四娘道:“以前偶尔为之。”
  陈公宝笑道:“做一首给我瞧瞧。”
  四娘委婉推辞:“儿女之语,不足为外人道。”
  两人一起生活三年,这一晚四娘前来告别,神色惨然,说道:“冥王因为贱妾生前无罪,死后不忘念经,特地准许我投生王侯之家,别在今宵,再见无期。”言毕,怆然泪下。
  陈公宝摆上酒席替四娘践行,两人痛饮美酒,四娘借着酒性,慷慨而歌,歌声哀曼,一字百转,唱到动情处,哽咽啜泣,歌曲数停数起。
  一曲唱罢,四娘起身站立,逡巡欲别。陈公宝竭力挽留,四娘无奈,又坐了片刻,耳听得窗外雄鸡报晓,说道:“不能再逗留了。公子以往老是怪我不肯献丑,今将长别,写上一首诗词送给公子,留个纪念吧。”提笔思索,刷刷刷写下数行字体,说道:“心悲意乱,字句来不及推敲。写得不好,公子见谅。”掩袖而出。
  陈公宝送至门外,四娘飘忽遁去,湮然而没。
  陈公宝怅然若失,拿起诗词观阅,只见字迹娟秀,珍而重之藏入怀中,诗曰:“静锁深宫十七年,谁将故国问青天?闲看殿字封乔木,泣望君王化杜鹃。海国波涛斜夕照,汉家箫鼓静烽烟。红颜力弱难为厉,惠质心悲只问禅。日诵菩提千百句,闲看贝叶两三篇。高唱梨园歌代哭,请君独听亦潸然。”




  第八十二章 道士
  韩生,世家公子,为人好客,同村徐某与其交好,经常上门蹭酒。这一天两人宴饮,一名道士手托钵盂,前来乞讨。家人给钱给米,道士都不要,但也不离去。家人大怒,不再睬他,那道士在屋外乒乒乓乓弄出声响,传入韩生耳中。
  韩生询问家人缘由,家人实情相告,还没说得几句话,那道士不请自入。韩生心知有异,招呼道士坐下,那道士拱手做了个四方揖,老实不客气拿过一张椅子坐了。韩生问他来历,道士说“我住在东村破庙中。”韩生讶然道:“道长何日搬到东寺居住的?在下竟然不知,以致没尽到地主之谊,还请包涵。”
  道士道:“贫道游走四方,听说居士挥霍,特来讨一杯酒喝。”韩生微微一笑,亲自为他斟了一大杯酒,道士一饮而尽,酒量甚豪。
  徐某见道士衣衫褴褛,心里很不高兴,言行举止间冷冷淡淡,缺少礼数;韩生也只是将道士当做江湖豪客对待。喝了二十多杯酒,道士告辞离去。
  自此以后,每逢两人宴饮,道士必至,遇食则食,遇饮则饮,日子一久,韩生也有些厌烦,心里面寻思“这道士也太实在了吧,天天跑来蹭吃蹭喝,次数未免太频繁了些。”
  某一次席间对饮,徐某半开玩笑半带嘲讽,说道:“道长天天为客,什么时候也做一回主人?”
  道士笑道:“贫道与居士一样,都是肩膀上长着一张嘴。”徐某闻言,面红过耳,羞惭不能对答。
  道士喝了一杯酒,说道:“虽然如此,但徐居士言语未尝没有道理。贫道明日在家中备下酒水,两位如果不嫌弃,便请过来一叙。”语毕,又喝了一杯酒,嘱咐道:“酒席定在明日正午,过期不候。”哈哈一笑,自顾去了。
  次日韩生与徐某相邀同往东庙,行至寺前,道士已在门外等候,有说有笑,领着两人进屋。踏进寺院,只见庙宇崭新,阁楼连绵,两人大奇,问道:“久不至此,新庙何时建成?”
  道士道:“刚刚竣工。”
  两人来到大殿,只见殿内陈设华丽,远胜王侯之家,顿时肃然起敬。两人在椅子上坐定,七八名十五六岁的少年身着锦衣绣鞋,穿梭往来,陆陆续续送上许多美食佳酿,美酒芬芳,菜肴精致,无一不是上上珍品。
  饭毕,又有婢女送上甜点,四时水果齐备,樱桃,杨梅,西瓜片,菱角荔枝,各类水果多不胜数,全部用水晶盘,玉碗玉牒装盛。玻璃盏中斟满葡萄酒,鲜红如血,闻之欲醉。
  道士举起酒杯,浅浅啜了一口,说道:“石家姐妹呢,怎么不出来见客?”过不大会,两名美人款款而出,年纪大的二十来岁,身材似弱柳细长,年纪小的十五六岁,窈窕妩媚,二女俱是绝色。
  道士命令道:“唱首曲子助助兴。”两名女子含笑答允,一个拍板而歌,一个吹起洞箫相和。声音清细,美妙绝伦。
  一曲唱完,道士指了指面前空酒杯,说道:“酒喝没了,还不给客人斟满?”二女娇声领命,轻舒皓腕,依次在玻璃盏中注入美酒。
  道士又道:“美人好久没跳过舞,跳一首来瞧瞧。”手一拍,几名童子在地上铺满红地毯,二女腰肢扭摆,双双对舞,长衣乱拂,香尘四散。
  舞罢,两美人斜倚画屏,似乎有些疲倦。韩徐二人心旷神飞,俱是神魂颠倒。
  道士微微一笑,拿起酒杯一口喝干,站起身来,说道:“两位自便,我去去就来。”
  只见他来到南屋壁下,地面一张螺钿软床,两美人铺好锦绣棉被,扶着道士上床休息。道士手腕探出,拉着年长少女陪睡侍寝,又命年幼少女跪在床尾,替自己脚板挠痒。
  韩、徐二人见状愤愤不平,徐某大呼道:“泼道士不得无礼。”双拳紧握,做出拼命架势。道士吓了一跳,一骨碌从床上爬起,仓惶遁去。
  那年幼少女兀自跪在床檐,徐某假装醉酒,一把将她拉入怀中,抱到北边床上,公然毛手毛脚。
  那年长少女躲在被子中一动不动,徐某笑道:“韩兄,你是呆子吗?美人就在左右,不该干点什么?”
  韩生恍然大悟,脱衣上床,欲与少女云雨,那少女似乎沉沉睡去,任凭如何摆弄,就是不见反应。韩生无奈,又舍不得放手,索性将少女搂在怀中,一直抱到天亮。
  次日清晨,韩生酒醒,察觉怀中美人冰冷寒凉,凝神一瞧,哪里有什么美人?不过是一块石头。韩生大怒,想到自己抱着石头在草丛中睡了整整一夜,更是羞惭无地。
  急匆匆站起,四处寻找徐某,只见他沉醉未醒,正抱着一块臭石头,在茅坑中鼾声大作呢。
  好不容易将他弄醒,两人对视一眼,脸色苍白,齐声道:“丢脸,丢脸到家了。”四顾一瞧,并不见什么寺庙,唯有一庭荒草,两间破屋而已。




  第八十三章 胡氏
  河北某巨富之家张榜聘请先生,一秀才登门自荐,主人出来接见,秀才言辞精妙,性格开朗,主人很满意,当场录用了他。秀才自言胡氏,为人学问渊博,开馆授徒,敬职敬业。但有一门缺点,时不时外出游玩,深夜始归。归来也不敲门,要么穿墙,要么遁地,神通非凡,主人暗中怀疑他是狐妖,但因为胡氏言行谦恭,彬彬有礼,从没显露恶意,所以也不害怕,仍然客客气气招待他。
  胡氏久闻主人女儿貌美,一心想娶她过门,多次跟主人提起此事,主人装聋作哑,屡屡推辞。这一日胡氏借故离去,第二天忽有客人登门造访,骑着一头毛驴。主人迎入屋中,那人五十来岁年纪,衣履光洁,气质文雅,自我禀明来意:受胡氏所托,上门提亲。主人默然良久,说道:“我与胡先生交情莫逆,何必联姻?况且小女早已许配人家,小老儿实在是爱莫能助。”
  客人道:“老先生何必睁眼说瞎话?令嫒明明待字闺中,为什么拒人于千里之外?”请求再三,主人只是不肯。
  客人怫然不悦,说道:“胡家亦是大宗族,难道配不上先生女儿?”
  主人直言相告:“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人妖不同路罢了。”客人闻言大怒,主人亦怒,两人各自拉长一张脸,随时准备拳脚相加。
  客人率先发难,伸手去抓主人胸口,主人身手敏捷,轻松避在一旁,口中叫道:“来人,给我逐客。”几名仆人拿着扫把木棍,乱棍将客人打出,客人狼狈遁逃,仓促间将毛驴遗失大院,没顾上带走。
  那毛驴长尾竖耳,浑身漆黑如墨,身躯庞大,主人上前逗弄,这畜生木然没有反应,轻轻一推,毛驴跌倒在地,摇身一变,化为一只草虫。
  自客人去后,主人担心胡氏前来报复,暗中戒备。次日果有大批狐兵上门挑衅,骑兵,步兵,弓箭,长矛,马嘶人沸,声势汹汹。主人吓得不敢现身,狐妖扬言要放火烧屋,主人更加害怕。
  危机当头,众仆人忠心护主,鼓噪而出,投掷飞石,发射利箭,人妖大战,互相冲击,各有损伤。时间一长,狐妖气势馁怯,纷纷散去,刀枪剑戟丢满一地,捡起来一看,哪里是什么兵器,不过是一堆高粱叶罢了。
  众仆人哈哈大笑“狐妖黔驴技穷,不过如此。”嘴上壮胆,私下里却不敢放松警惕,严加防守。
  次日众人分批巡逻,忽然间天空降下一尊巨人,高约三米,腰围六尺,手中大刀挥舞,逐人而杀。众仆人操起弓箭反击,几轮箭雨射完,那巨人倒地毙命,现出原形,却是一个稻草人。
  连打两次胜仗,众仆人渐渐松懈,这一天清晨,主人去上厕所,忽然间外面狐兵聚集,张弓拉箭,乱箭齐发,全射在自己臀部,主人大惧,忙喊救命,众仆人闻讯赶来支援,狐妖早已逃得精光。主人恨恨不已,将屁股上箭矢一一拔出,日光下瞧得分明,哪里是夺命利箭,都是些麦秆茅草所变。
  如此过了月余,狐妖时不时前来骚扰,虽然危害不大,但日日戒严,主人亦觉头痛。
  这一日胡氏亲自率领群妖上门闹事,乍见主人面,讪讪有些不好意思,忙避在人群中不敢露脸,主人口中呼唤他名字,胡氏不得已,只得硬着头皮出来。
  主人说道:“我自认为待先生不薄,没有任何怠慢之处,为什么兵戎相见,非要拼个你死我活?”群狐闻言,大大不以为然,弯弓欲射,胡氏挥手制止。主人上前握住他手,邀请胡氏入屋一叙,置酒款待,从容说道:“先生是通情达理之人,还望你能体谅老夫。你我交情非浅,难道我真的不愿与你结亲吗?只是先生车马,宫室,家眷仆人,都与人类迥异。小女贸然出嫁,又怎会习惯?何况俗话说的好‘强扭的瓜不甜’。老夫言尽于此,是取是舍,先生自己决定罢。”
  胡氏闻言,低头不语,神色间又是惭愧又是尴尬,主人微微一笑,和颜悦色道:“以前的事情,就让他随风飘散。咱们之间仍是好朋友,如果公子不嫌弃,小老儿膝下有一幼子,年方十五,还未娶妻,愿与先生结为亲戚,不知你意下如何?”
  胡氏欢欢喜喜道:“好,就这么办。我有一个妹妹,年方十四,相貌颇不丑陋,咱们今日便定下婚事。”
  两人目光交接,互相拜了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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