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物修复处记事-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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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并不能证明就没有他杀的可能,很多谋杀,都是不需要当事人在案发当时出现在案发现场的。”梁京墨双腿交叠,动动手指示意宋初开始记录,“案发现场已经没有了,那么你们可以告诉我,她的床边原本有什么东西吗?”
都不用刘占源回答,楼半夏帮他回答了:“应该是护士铃,你们看,在一开始的时候,刘伟涛为了坐在床边,把什么东西抓在了手上,隐约可以看到有一条线牵到床头。”说话时,楼半夏直直看着刘伟涛。
刘伟涛揉了揉自己的鼻子:“我也不少有意的,以前我也都是这样的,也没出什么事儿啊……”
梁京墨抬了抬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然后你起身的时候,把按钮放在了哪里?”
刘伟涛回忆了一下:“我当是顺手就把那按钮松了,应该是垂在床边的。”
梁京墨将视频的进度条往前拉了拉:“这里,她的柜子上放着什么?”
“是药,止痛药。”刘占源立即回答。
整个事件梳理下来,应该是张清致半夜被痛醒,想要按护士铃却没有摸到,于是试图自己拿到止痛药,但是却失手扯掉了自己呼吸机的管子。看上去,不是自杀,也应该是一件意外。
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了,众人坐在客厅中,静静等待着夜色彻底笼罩这个城市。时间似乎过得分外缓慢,每个人的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客厅中的挂钟的“滴答”声十分刺耳。
刘占源再度站起,准备去卫生间。他的眼睛下意识瞄向柜台上的遗像,只觉得灯光下照片中的母亲虽然依旧笑着,眼神却显得有些诡异,似乎正看着自己。打了个寒噤,刘占源还是坐了下来,能憋一会儿是一会儿。
晚上十点半,刘占源终于忍不住去了卫生间。洗完手出来,他忍不住长舒一口气。遗像前的香又快要烧完了,他顺手从抽屉中取出新香点燃,准备续上。一鞠躬抬头,刘占源大喊一声,被吓得跪了下去——那枚戒指,又出现在了遗像前。
宋初指着遗像中的女人,手微微发抖:“照片动了。”
楼半夏拉开宋初,右手张开笼罩在遗像上,口中念念有词。片刻之后,楼半夏右手收拢,似乎从照片中将什么东西扯了出来,抓在手上。
“蝉。”楼半夏张开手掌,一只精致小巧的黑褐色的蝉卧在她的掌心。
众人都是一脸迷茫,怎么会有一只蝉藏在张清致的遗像之中?最懵的还是许悦,她每天都会擦一遍遗像,却从来没有发现过有什么东西。
梁京墨取过蝉,手指在蝉的腹部轻轻拨动了两下,蝉身动了动,发出几声鸣叫。听在旁人耳朵里,和普通的蝉鸣并没有什么两样。然而,对刘占源而言,却如同惊雷一般——他听到的不是蝉鸣,而是一个女人痛苦的呻吟,和他在睡梦中听到的张清致的呻吟一模一样。
眼瞧着其他人都没什么反应,刘占源的脸色更加难看:“你们……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吗?”
刘伟涛挠了挠脑袋:“不就是蝉鸣吗,爸你也太大惊小怪了。”
梁京墨却不认为刘占源是大惊小怪,托着蝉坐回沙发上:“崔豹的《古今注》记载有一化蝉的故事,古有齐王后怨王怒死,尸化为蝉,遂登庭树,嘒唳而鸣。后王悔恨,闻蝉鸣,即悲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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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蝉的故事是民间故事改编的,历史悠久的好处就是……会有很多民间传说。
☆、第一一二章:戒指(5)
“这只蝉难道就是齐王后?”宋初俯身看着那只蝉,“那它得活了多少年了?”
“未必是齐王后,”楼半夏替刘占源将没有插稳的香柱扶好,“实际上,所谓的齐王后化蝉也未必是真的,但是鬼蝉是确确实实存在的。它们从死不瞑目的怨气之中获取养分,为他们化解愁怨。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它们的出现也就意味着,有人死不瞑目。”
刘占源对上楼半夏似乎洞悉一切的眼神,忍不住开始躲闪,强自镇定下来,一言不发。
宋初的目光在这一家三口身上转了一圈,回到鬼蝉身上:“鬼蝉有攻击性吗?”
“按道理来讲,鬼蝉并不能对人造成**上的伤害,用比较通俗的话来讲,鬼蝉擅长的是精神攻击。”楼半夏摇头,刘占源几不可查地松了口气。
然而,楼半夏话音刚落,梁京墨手中的鬼蝉突然飞起,径直冲着刘占源的脸面而来。刘占源惊恐地后退,被绊倒在沙发上,鬼蝉几乎就要撞上他的鼻子。
千钧一发之际,一股疾风吹过,气势汹汹的鬼蝉被掀飞出去。宋初看了看突然出现的老太太,又看了看柜台上的遗像,眼神微闪。
“今天,是老太太的头七,老太太回来看你们了。”梁京墨站起身,对依旧从容淡定的张清致点了点头。宋初抬头看了眼钟,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
许悦抱着刘伟涛贴在墙边,刘占源不知所措地四处乱望。楼半夏按住他的脑袋转向一边:“不要再转了,她就在你面前。”
刘占源从喉咙中发出“科科”的声音:“你在骗我,明明什么都没有!”
楼半夏回过头给了宋初一个眼神,宋初立即会意,从包中掏出显影水,往张清致所在的方向喷了两下。
张清致闭上眼站在刘占源身后,眉宇之间有着浅浅的皱痕,似乎有些不愿意面对当下的情况。刘占源看着突然出现的人影,瞳孔骤缩,张大了嘴巴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最镇定的还得数许悦,放开瑟瑟发抖软成一团的儿子,在张清致面前跪下:“妈。”
张清致长叹一口气,缓缓睁开眼,看着许悦:“悦悦,你嫁到刘家也有二十年了。这些年,你实在是个好媳妇儿,只可惜,可惜我儿子不争气,配不上你啊。”
许悦垂头看着地板:“当初是我自己瞎了眼看上了他,怪不得别人。”
宋初更加摸不着头脑,这家人的故事看上去还真不少。
梁京墨专心地捏着宋初的一只手,好像完全不关心发生的事情。
刘占源好不容易缓过了神,忙不迭地跪了下来,额头重重地砸在地板上。就一般人而言,若是看到去世的亲人,也不至于如他一般。这样的动作,像是认罪,像是求饶。
“现在,”梁京墨抬起手点了点刘占源的方向,“是不是可以交代一下,你做了什么?”
刘占源的头还贴在地板上,身体不住地颤抖,半晌才开口:“我也是鬼迷心窍了,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癌症在治疗过程中的痛苦是不可避免的,止痛药是有时限的,张清致经常在夜里被痛醒。由于行动吃力,护士铃一般就放在她手边。为了防止意外,刘占源特地把定量的止痛药放在床头的柜子上,靠近张清致的位置。这样,即使她不小心碰掉了护士铃,也可以自己拿到止痛药。
但是,人的耐心是有限的。作为一个众所周知的孝子,刘占源几乎每天都要去医院陪张清致一会儿,如此两年。实际上,近一年以来,张清致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几乎已经不太认识人了。刘占源每次去医院的时候,内心都是挣扎的。
一方面,看到自己的母亲变成那般模样,作为一个儿子,不可谓不难受。另一方面,他主见感觉到疲惫,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无用功。顶着“孝子”的名头,让他逼迫自己,必须要去看望自己生病的母亲。
七天前,他们一家三口一起去看张清致。当看到刘伟涛让护士铃随意地垂在床边的时候,刘占源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只要她死了,他就不用活得那么累了。几乎是鬼迷心窍地,这个念头一直在他的大脑中盘旋,蛊惑他,让他无视垂下的护士铃,装作不经意般将当天的止痛药放在了远离张清致的一边。
就这样吧,交给命运决定。刘占源这样想着,他认为自己并没有断了张清致的后路,只是稍微添上了几块石头而已。
听着儿子描述着如何将自己置于死地,张清致的表情几乎没有什么波澜,仿佛她并不是当事人。直到刘占源说完,张清致才摇了摇头。
“两年的治疗,其实我也已经认命了。看到呼吸机的管道脱落的那一瞬间,我是松了口气的。我要强了一辈子,从来没认输过。生老病死,那是天命,我不得不认输。”张清致的声音里透着疲惫,看向刘占源,“我不怨,也不恨,只是失望。”
宋初举起手:“等一下,不是说鬼蝉是因为有人死不瞑目产生怨气才会出现的吗?如果你不怨不恨,为什么会出现鬼蝉?”
楼半夏滑到沙发上:“那就说明,死不瞑目的另有其人呗。”
除了一脸迷茫惊恐的刘伟涛,刘占源夫妇和张清致,都没有露出特别诧异的表情,显然,他们知道一些什么。
梁京墨托腮看着面前的这一家子,突然开口:“鬼蝉一般不会贸然攻击人,在被人制服的情况下,更加不会轻举妄动。刚才它突然攻击,你们猜是为什么。”
宋初皱眉看着梁京墨:“不是你干的吗?”
“我像是那么不靠谱的人吗?”梁京墨轻嗤一声,“自己作的孽,终究是要还的。”
放下翘着的腿站起身,梁京墨跨出几步捡起在地板上一动不动的鬼蝉托在掌心,另一只手轻轻覆盖在鬼蝉身上,半阖双眸,薄唇微动。
随着咒文流出梁京墨唇畔,他掌心的鬼蝉似乎发生了什么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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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家的蚊子真的好多……一咬一个大包!两条腿已经不能看了!
☆、第一一三章:戒指(6)
当梁京墨掀开手掌的时候,他掌心的鬼蝉竟然变成了一个蜷曲的小人儿,如同拇指姑娘一般。
“这才是鬼蝉的真面目。”梁京墨拎着刘占源的后领将他提起来,“仔细看看,你是不是认识?”
实际上,刘占源都没有仔细看,就点了头。
在梁京墨收回手之前,一只冰凉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腕:“李依的死,跟我老公没关系,都是我做的。”
梁京墨挥开许悦的手:“你跟我说没用,她怎么死的我也不在意。不要随随便便碰我,我是个自重的男人,不想让女朋友误会什么。”无辜躺枪的宋初一脸懵然。
梁京墨打出一个响指,李依缓缓漂浮而上,直立身体悬浮在半空。
“不对啊,为什么他们能看到她?”宋初突然想起,李依已经死了,常人应当是看不见的。
楼半夏的腿搭在沙发扶手上,一只手支撑着自己的脑袋:“那不是李依,是汲取了李依的怨念的鬼蝉。鬼蝉其实是没有固定的形态的,会根据力量的来源变换自己的外表。蝉,只是它们最常使用的形态而已。”
“就让它自己来解释一下,为什么它会缠着你吧。”梁京墨从脖子上取下百鬼瓶,打开瓶塞在李依形态的鬼蝉面前晃了晃,鬼蝉立即用四肢缠住了百鬼瓶,几乎钻进去。
长时间的潜伏加上刚才攻击刘占源耗费了鬼蝉所有的力量,百鬼瓶中残余的怨气,可以让它暂时获取力量。
鬼蝉逐渐又变回了蝉的模样,梁京墨将它从百鬼瓶上摘下,晃了晃:“别装哑巴,说话。”
鬼蝉抖了抖翅膀和肚子,清脆的女声传出:“谢谢大人救命之恩。”
“不必了,我也不是故意救你的,解释一下你为什么在这里。”梁京墨一点也不留情。
鬼蝉张开翅膀挥了挥:“我会在这里,当然是因为有人残念不灭。李依当初因为受到惊吓流产,救治不及而死,一尸两命。我受到怨气指引,来到了这里。”
“刘占源并不知道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