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家娘子-第2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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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脆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来,崔奕廷有些惊讶。
他转过头,脸上露出笑容,眉眼展开,是那般纯粹的笑容,就像一束阳光,安安静静地落在她的脸上。
……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
邓嗣昌终于发现自己已经无路可走。
本来就算张琰投奔了崔奕廷,他也有绝对的把握带着人离开,却没想到平白无故就多了几十艘的船在堵截他。
“是谁的船?”邓嗣昌大声喝问。
“是……王卢江的大船,都是快船,我们就算跑也定然会被追上。”
王卢江不是已经死了吗?邓嗣昌一脚踹过去。将下属踹倒在地,“放屁,王卢江已经死了,怎么可能在带着人在前面。”
王举振分明写了信函给他,又在海上烧起了烟火,怎么眨眼之间一切都变了。
“想办法……”
下属不知怎么办才好,“侯爷。已经没法子了。我们还是停了船,向崔大人说明,我们是来抓海盗的。”
“只要船上的人都这样说。就算审问也审不出个究竟,侯爷就委屈些日子。”
借着这件事,崔奕廷会想方设法从赵祖嘴里掏出口供,这样就能光明正大地将他送进大牢。
他不能败在一个毛头小子的手上。
邓嗣昌刚想到这里。顿时一阵箭矢破空声响,一连串的箭已经射进大船中。
然后是火铳的声音。
下属刚要护着邓嗣昌进船舱。邓嗣昌却推开身边的人,抽出腰间的大刀。
船上已经起了火,崔奕廷的船也渐渐靠近。
邓嗣昌一眼就认出了站在船上的崔奕廷,穿着红色的官服。墨般的眼眸熠熠生辉。
邓嗣昌不由地向后退了一步。
崔奕廷眯起眼睛,在宣府时他忘不了那一幕,邓嗣昌手握着生杀大权。站在高高的城楼上,轻易地让瓦剌兵临城下。
而今再也不会有那样的情形。邓嗣昌还没有去宣府之前,在这里他就会亲手用剑砍下他的头颅,他再也不用急切地想要进城去,再也不用焦躁地望着背后的瓦剌大军却束手无策。
掌控大局的人已经是他。
崔奕廷扬起手,邓嗣昌拼命抵挡。
崔奕廷抬起眉眼,就算有千钧力气也挡不住他,邓嗣昌声名在外却早就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空留个彪悍的体魄。
邓嗣昌只觉得虎口发麻,紧接着利剑慢慢地刺入他的胸口。
“你敢……”他是有爵位的人,崔奕廷怎么敢这样做,邓嗣昌睁大眼睛。
崔奕廷神情雍容,“皇上赐我生杀大权,不论几品官员皆可斩落剑下。”
剑送进去又抽出来。
邓嗣昌如同失去了支撑的力量,整个人接连退了两步,眼前渐渐模糊起来,耳边却响起清澈的声音。
“前生今世的账,我们今日算清了……”
……
婉宁已经好久没有洗个热水澡,安安稳稳地躺在床上睡一觉。
本想着只要脚落在地上就已经是最大的享受,崔奕廷却让人径直将她送进一个小院中,进了院子,她就看到了童妈妈和落雨。
“小姐,”童妈妈眼睛一红,“才几天不见,您可瘦多了。”
紧接着,厨房开了火,煮了一碗热腾腾的阳春面,船上的饭食她还真的吃不惯,几天下来,胃口都仿佛缩了许多,现在被面条一勾才觉得好转。
躺在床上,童妈妈絮絮叨叨地数落她,才听了开口,她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了多久她都不知道,直等到愿意醒过来才睁开眼睛。
外面是童妈妈和落雨的声音。
童妈妈道:“老太太已经帮忙遮掩,这两日就有伙计陆续过来,焦掌柜收茶在先,早就说小姐要过来看茶叶,王卢江那边有崔二爷在,总是没有人敢说什么。”
婉宁起身刚要下地,落雨听到声音忙撩开帘子进屋,“小姐,您可算是醒了。”
童妈妈忙吩咐下丫头,“快,让厨房准备饭食,小姐醒过来了。”
“小姐,您可睡了整整一天。”
来不及听落雨说话,婉宁抬起头,“外面怎么样了?可有消息?”
童妈妈点点头,“昨儿晚上崔二爷就来了,就等在垂花门外,一直都没走呢,若是小姐晚上还不醒,崔二爷就要去请郎中了。”
第二百五十三章甜蜜
落雨让丫鬟端水上来给婉宁梳洗。
桌子上摆着紫檀雕牡丹首饰盒子,白瓷碟的胭脂,描眉的黛青,如烟水翠的荷包也摆在一旁,都是她平日里常用的东西。
“崔二爷让人从泰兴送来的,族里的几位老爷跟着焦掌柜去看茶园了,先三老爷还说若是小姐忙不开,就让三太太过来。”
这些都是她准备吩咐下去的,崔奕廷已经让人办好了。
换好了衣服,婉宁留下童妈妈在月亮门,自己一个人去了小园子里。
焦无应出面租的院子,在僻静的小镇上,左右邻居都是不好事的,这样可以让她稳稳当当住下来。
婉宁走进园子,八角亭子里坐着一个人,身上的官服还没来得及换下,坐在石凳上,一只手撑着头,半歪在那里,发髻有些散乱,垂下几缕头发在耳边,给他的英气增添了几许的温煦。
许是静谧久了,眉眼上仿佛都落了层冰霜。
她上前走了两步,那冰霜就仿佛被春风吹化,他睁开眼睛烟波弥散,好半天才变得清澈起来。
手肘上系着白色的布条,有血迹隐隐约约从中透出来。
“进屋去吧!”婉宁道,“我让童妈妈将药箱拿来,重新给你包包伤口。”
崔奕廷摇摇头,眉梢微翘,飞上了几分笑意,“不用,系布条是为了好分辨。”
这次混战有好几拨人,崔奕廷,裴明诏,邓嗣昌,王卢江还有张、赵两个海盗。不过布条上的血迹是在外面染上的还是从里面透出来的她还是能分得清楚。
到了堂屋,童妈妈将药箱拿来,婉宁将崔奕廷的布条解下来,仿佛伤得不重,却有一道清晰的刀痕,伤口向外翻着,不停地冒着血丝。
崔奕廷却仿佛浑不在意。婉宁清洗伤口、换药一连串做下来。崔奕廷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婉宁也觉得奇怪,崔奕廷的模样像是久经沙场。常驻边疆的武将,带兵打仗自然而然透着一股慑人的英武。
“你怎么会来这里?”崔奕廷忽然问出口。
婉宁早就猜到崔奕廷会这样问,“因为程举升,张戚程想借着程举升的事牵连沈家。”
崔奕廷道:“我以为你是担心我。”
没想到他会这样直白地说出来。
“都有。”婉宁利落地将布条系好。冷不防地低下头,看到他明亮的眼睛。她还没有读懂那双眼睛里饱含的意思,整个人就向上一窜被高高地抱起来,快速地转了个圈。
裙角飞扬,和他红色的官服缠在一起。
婉宁满眼都是崔奕廷微笑的面庞。崔奕廷仰着头紧紧地瞧着她,让她的脸也绯红起来。
“放我下来。”婉宁向四处看去。
崔奕廷低声道:“童妈妈守在外面,陈宝也在。没有人会过来。”
没有人过来他就这样放肆,婉宁的手正好搭在他受伤的地方。也不敢太用力,轻声道:“别胡闹,快放我下来。”
平日里看起来很规矩的人,怎么这时候倒不顾礼数起来。
想着他还没有捉到邓嗣昌径直先来接她的情形,提起来的怒气,到了嘴边就化了一半,正不知道说什么,肚子里发出咕噜的声响。
睡了一整天,人倒是精神了,肚子却饿了。
“想吃什么?”崔奕廷轻声问。
婉宁道:“厨房大约准备好了。”
崔奕廷将婉宁放下来,“我去厨房里看看。”
他一个大男人会看什么。
崔奕廷道:“上次在沈家吃的圆子,我也会做了,离京这些日子我常做来吃。”
说到圆子,她还真的想吃了。
“我去做,你等着。”
崔奕廷忙着出了门,婉宁看着他的背影不禁失笑,崔奕廷这样穿着官服急匆匆的去厨房,做出来的圆子能成什么样子,现代的男人会做饭她还相信,古代的男人被人侍奉惯了,生下来身边就少不了丫鬟、婆子,怎么能做出圆子来。
婉宁不放心地吩咐童妈妈,“跟厨娘说一声,让厨房准备几碗圆子。”
童妈妈颌首就跟了出去。
过了好一阵子,厨娘才端了一碗圆子过来,碗刚落在桌子上,婉宁就闻到淡淡的桂花香,再望过去不由地笑出来,比往常要大一倍的圆子安静地躺在大碗里。
用白瓷勺盛起来一个,一个个胖生生圆滚滚的。
婉宁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童妈妈,童妈妈弯腰低声道,“是崔二爷做的。”
婉宁将一只圆子送进嘴里,糯糯的很甜很好吃,吃掉上面的,才发现还有两只最大的圆子沉在碗底,每一只肚子里都装满了馅。
婉宁不禁失笑,崔奕廷这是将他自己比作圆子吗?她可不要做另外的那一只。
……
“小姐,”贺大年弯腰道,“吴照跪在外面呢,求您见他一面。”
吴照是崔奕廷的人,就算有事也会去找崔奕廷,怎么会来求她,“有没有说什么事?”
贺大年点点头,“吴照说,崔二爷要赶他走,日后不准他在身边办事了。”
吴照心细做事也妥当,崔奕廷怎么会这样做,婉宁看向童妈妈。“让吴照去堂屋里说话。”
婉宁在椅子上坐下来,吴照进屋恭恭敬敬地向婉宁行了礼,不等婉宁问起就道:“七小姐,您在二爷面前替我说说话吧,二爷说,以后都不让我跟着他了。”
吴照额头上满是汗珠,一滴滴地顺着脸颊淌下来,脸上是惊慌未定的神情。
婉宁很意外,“是因为什么事?”
吴照抿了抿嘴唇,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二爷离开京城的时候,让我跟着七小姐身边伺候,七小姐要回泰兴,我以为……没什么事……就来找二爷……”
婉宁道:“崔奕廷是因为这件事才不让你再跟着他?”
吴照点点头,“二爷向来是说一不二,之前已经吩咐我跟着小姐,我却半路来了福建。”从前二爷说的话他向来不敢怠慢,只是这次她觉得姚七小姐是回去族里,姚家在泰兴是大族,无论如何也不会出什么差错,他跟过去也没有什么用处,既然已经到了南直隶,何不来帮衬二爷。
二爷带的人手不多,他也是心中挂念,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形,他在二爷门外跪了两天,二爷都不肯答应,想了半晌他才明白过来,二爷是因为看重姚七小姐才会这样生气,他若是想要留在崔家,只能来求姚七小姐。
吴照跪下来,“七小姐帮我在二爷面前求求情,日后吴照再也不敢做这样的事。”
吴照说着用袖子去擦汗,经过了这一次,他怎么还能自作主张,听说姚七小姐来了福建,他就吓出一身冷汗,也怪不得二爷会生气。
婉宁看向贺大年,贺大年立即上前搀扶吴照,吴照说什么也不肯起来。
婉宁想了想才点头,“我帮你去跟崔奕廷说说,到底行不行还是要看崔奕廷。”崔奕廷这样罚吴照,是帮她在崔家立威,她心里很清楚。
吴照露出感激的神情,这才起身,贺大年带着吴照出去,两个人走出院子,贺大年就努努嘴,“这次知道厉害了?”
吴照想说话,却又垂下头,这就叫吃一堑长一智,他早该明白姚七小姐在二爷心中的位置,跟着姚七小姐比什么都重要。
真是悔不当初。
从今往后,他再也不敢有半点怠慢。
“下次不会了。”
贺大年笑一声,得意洋洋地抬起头,“知道就好。”
都说跟着小姐做陪房嫁去夫家之后,他们这些人的地位就会一落千丈,只能围着内宅转,哪里及得上人家家生子,现在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