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家娘子-第18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崔奕廷该不会就是崔大学士的儿子,兄长当年救的孩子。
如果是这样,还真是巧。
这样一来就是一还一报。
沈敬元正想着,前院管事来禀告,“老爷,有崔家人来送礼物了。”
刚想到崔家,崔家人就来送礼……
沈敬元看向管事,“什么人来送的?”
管事道:“是崔家的下人,拿了崔家的帖子。”
管事将帖子送到沈敬元手上,沈敬元打开看到了两个名字,父崔实图,子崔奕廷。
真的是崔大学士家的公子。
“快请进来。”沈敬元松开眉头,脸上带了些笑容,婉宁的事他还要好好谢谢崔奕廷。
管事应一声出去,不多一会儿带来了崔家的下人。
崔家下人向沈敬元行了礼。
“沈老爷,我家公子让我来送东西,谢谢沈家当年搭救之恩,东西我让人放在院子里,请沈老爷过目。”
东西不重要。
沈敬元道:“该我道谢才是……”
沈敬元正要说婉宁的事,崔家下人已经打断他的话。
“我家公子说,算是以恩报恩,从此之后两不相欠。”
沈敬元的笑容一下子僵在脸上。
整个屋子变得十分安静,沈敬元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这崔奕廷是什么意思?
什么是以恩报恩两不相欠?
既然两不相欠,还让人送礼物来做什么?是有意来说这些话?
诧异、惊奇让沈敬元说不出话来。
崔家下人倒是早有预料,恭恭敬敬行了礼,“我家少爷说,小时候曾吃过沈家的饭食,如今也要还来。”
还饭。
沈敬元从来没听说过这样的事。
居然会有人郑重其事地来还饭。
崔家下人不动声色,规规矩矩地说完这些话,“沈老爷,小的将东西送到就告退了。”
沈敬元挥挥手,让人将崔家下人送出去。
脚步声过后,整个院子只能听到不时传来的鸟鸣,沈敬元看着几只蒙着红布的箱子,他快走几步到了箱子前,弯下腰一下子将箱子打开。
一股芝麻的香气顿时飘出来。
整整一箱子的烧饼,仿佛还冒着热气。
热腾腾的烧饼。
真的是来还饭的。
沈敬元的脸完完全全地沉下来。
……
马车还没到姚家就停下来,车厢外传来婆子的声音,“奴婢想跟姚七小姐说句话。”
童妈妈撩开帘子,婉宁看到了舅母身边的苏妈妈。
左右没人,苏妈妈立即上前,“七小姐,我家太太让我来跟您说一声,您不是打听那个崔……”
婉宁点点头,“妈妈上车来说。”
童妈妈将帘子撩开,苏妈妈两步就登上马车。
来不及喘口气,苏妈妈就道:“七小姐问那个崔家,崔家刚刚送礼物去我们家。”
那个崔奕廷才从李家离开就送了礼物给舅舅?
苏妈妈脸色有些奇怪,婉宁抬起眼睛问过去,“可是有什么不对?”
苏妈妈吞咽一口,“那个崔家少爷,送了满满三箱的烧饼,说是要换我们家的饭食。”
童妈妈差点惊呼出声。
三箱子烧饼。
这还的是什么饭食?
婉宁稳着心神,“舅舅怎么说?”
“我家老爷气的不得了,不知道崔家少爷是什么意思……”
婉宁慢慢道:“还债,从此两清。”从救她到去舅舅家送礼,崔奕廷都是一个意思。
苏妈妈忙颌首,“崔家下人来,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太太说,从里也没得罪崔家,怎么就有了这样的事,那些东西摆在院子里,还不知道要怎么办,”说着顿了顿,“让七小姐小心些,再听说那个崔少爷,远远的避开。”
“好办,”婉宁抬起头来,“我有一个法子,妈妈可以回去告诉舅舅。”
第二十六章欠我的
苏妈妈回到沈家,径直向主屋里赶。
沈敬元坐在椅子里,一脸的冷笑,“真是墙倒众人推,都知道这两年沈家年景不好,有人上门要债,还有人急着跟我们撇清关系。”
“老爷别生气,”沈四太太轻声道,“本来我们家也没记着崔家这笔恩情,崔家要还就还了,好歹他算是救了婉宁。”
沈敬元沉着脸,“若是他不送这些东西来,我还念着他的情,如今他这么做,分明是来羞辱沈家。”
崔家这样确实有些过分,两家之前有恩情没有仇恨,怎么也走不到这一步。
沈四太太正不知道怎么劝说才好,苏妈妈进了门。
“婉宁那边可说了?”沈四太太开口询问。
苏妈妈点点头。
沈敬元却眉头紧锁,“你将这些事告诉婉宁做什么?她一个小孩子知道又怎么样?”
沈四太太转头看向沈敬元,“还是婉宁让我们打听崔家,从前我们都觉得崔家是好心肠,谁知道却这样……我是想提醒婉宁一声,免得哪天遇到了要吃亏……”
“崔家少爷是外男,就算跟着陈季然进姚家也是遇不到,你真是白操这份心。”沈敬元拿起茶来喝,到了嘴边却又觉得嘴里没了味道,将茶重重地放回去。
真是步步艰难。
也不知道当年父亲如何经营这份家业。
他也用尽了心血,到头来事倍功半,哥哥没了,身下也没有子嗣,他这边又是这个模样,要不是辰娘大义,恐怕将来沈家的家业就要交给族亲,现在没有人帮忙撑着沈家,却人人惦记着这份家财,他是管了这边顾不着那边。
将来,还不知道要如何,他能不能撑到昆哥长大帮他,这都是他盼也不敢盼的事。
唉。
沈敬元想要叹口气。
“我看婉宁比谁都聪明,以后沈家的事说不定能帮老爷出个主意。”沈四太太的声音传来。
婉宁吗?
沈敬元立即摇头。
婉宁毕竟是身在姚家啊,而且是个女子,将来要嫁人的。
靠着姚家嫁人能嫁个好人家,靠着沈家能做什么?他真不知道是该让婉宁和他们多亲近些,还是有些距离。
他整天奔波在外,就是怕连妻儿都护不住。
辰娘的事就是个例子,任他怎么闹,姚家还是一样将辰娘休了。
沈家没有官身可依靠,到头来就是被人欺负。
多少商贾之家起起伏伏,他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苏妈妈道:“七小姐说,这件事也不难办,我们家也不是任人欺负的。”
不是任人欺负的?
这句话说的真痛快,沈敬元抬起头看向苏妈妈,眼睛里如同要冒出火来。
“这话是七小姐说出来的?”
婉宁这孩子能说出这样的话?
沈四太太点点头,苏妈妈才敢接着说,“七小姐还说,当年我们家救了崔家少爷,这份情,崔家不想承也得承,崔家少爷送这些东西来,是从心里想图个舒坦,就不能让他舒坦。”
沈敬元和沈四太太面面相觑。
可是怎么才能让崔家不舒坦?
让他知道沈家也是有骨气的,不会任人踩压。
“七小姐有没有说要怎么办?”
苏妈妈点点头。
……
崔奕廷和谢严纪在屋子里说话。
一封封公文看过去,谢严纪神情越来越激动,“南直隶归六部直管,这边出了事,看那个老狐狸怎么脱身,从来都自诩门风清白,有一身正气,将清廉二字挂在嘴边,这次定要打他的老脸,让他这个名利兼收的户部尚书,也知道御史的厉害。”
说到这里,谢严纪看向崔奕廷,“只是你家中要如何交代?大学士那边可说了一声?毕竟事关你叔父,闹出来崔家的名声也要跟着受损。”
提起家中崔奕廷脸色有些动容,很快他却微微一笑,“这世上就没有什么是长盛不衰的,当年有从龙之功的显贵还不是个个落马,水满则溢,我父亲比谁都明白这个道理,用不着我去说。”
谢严纪没有做声,只是将用盖子轻轻地撇着茶碗里的茶叶沫,“你是嫡长子,这次离家大学士也是一时之气,将来总会好的,父子之间哪有长久的仇恨,这个结还是要解开。”
谢严纪也不明白这崔家父子到底是怎么了,崔大学士想要将年纪小的二子送上仕途,本来大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谁都知道崔家长子崔奕廷从小就不太说话,没打算走这条路,可是崔家二子刚刚中了举,崔家的情况突然之间就变了,不知什么原因崔奕廷和崔大学士父子俩闹翻了。
长子要入仕,还不是靠正经的科举,而是托人递了一份奏折,皇上看过之后,就将他叫到武英殿,要查漕运。
他本来也觉得崔奕廷太过年轻,跟着崔奕廷来南直隶不见得能查出什么结果,几个月过去了,他才发现,崔奕廷做事条理清楚又有耐心,到现在为止从南直隶到京官都还摸不清这次的巡漕御史到底是谁。
这件事说不定真的能不声不响地办成。
他若是有这样的儿子睡觉都会笑醒,崔家父子俩却互相拧着劲……
两个人刚说完话,等在廊下的管事就进了门,低声禀告,“沈家人来了。”
崔奕廷抬起头,“来做什么?”
管事看着一旁的谢严纪吞吞吐吐,“说是来还东西。”
还他让人送的那些饼,沈家这样长袖善舞的商贾,一定会想出两全其美的法子,和他通融一下,将来见面双方脸面上都好看。
他就是看不得沈家这样的嘴脸,想方设法来攀关系,就算拒绝也会捧着大把金银找上门来,这些不要脸面的人,为了银钱什么都能卖。
崔奕廷道:“你就说那是我们还的东西,不要就扔了不用再送过来。”
管事点点头,“爷之前都吩咐了,我也是这样说的,可是沈家另有一番说辞,我就不知道该怎么说……”
崔奕廷不在意地淡淡道:“什么说辞?”
管事上前几步在崔奕廷耳边低声道:“沈家说了,我们家还的东西不够,能凑齐了一起送过来,否则欠就还是欠……”
沈家会这样说?
崔奕廷不由地觉得惊讶。
这不太像是沈家的做派。
崔奕廷眼睛微抬,“我欠了什么东西?”
管事道:“沈家说,少爷吃了几个饼知道还三箱,几年前欠了的人命,现在应该还多少?少爷当沈家是商贾,那么商贾就不做赔本的买卖。”
沈家人知道,他将沈家当做好利的商贾而已。
“沈家人还让我问少爷,当年少爷是不是吃了沈家二个半饼。”
问的这样清楚,好像真的是有些骨气,要跟他较较真。
崔奕廷抬起眼睛,“还回来的东西在哪里?送进来让我瞧瞧。”
三只箱子仿佛是原封不动地拿回来。
崔奕廷走过去掀开第一只箱子。
热腾腾的烧饼已经有些凉了,看起来和拿出去的时候仿佛没什么两样。
只是放在最上面中间的那只烧饼少了一半,上面还有啃咬时留下的牙印。
大大的牙印。
咧着嘴仿佛在对着他笑。
那笑容很大,很快却又变成含蓄的微笑,带着抹淡淡的青色,很快那抹青色变成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撑着一把伞慢慢地向前走。
姚七小姐。
第二十七章没用的东西
崔奕廷就这样想起了姚七小姐。
他吃了沈家两个半烧饼,现在沈家将也留下两个半,不多不少。
剩下的那半个饼带着牙印还了回来。
不但告诉他,他没有将沈家当年的情分还回来,还教训了他小看了沈家。
沈家救了他的命,给他吃了饼,如今他救了姚七小姐,也还给了沈家两个半饼。
沈家人说他没有还清这笔债,是因为他只还了沈家本金,没有给红利。
人情债也是要红利的。
既然他当沈家是商贾,沈家就用商贾的法子跟他算人情。
这样的做法太不符合沈家的家风,沈家做的事他见识太多,没有谁比他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