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星城记-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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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他不应该怀疑,不应该怀疑次主,更不应该相信什么现在眼前的——
但是,心痛一经产生,却怎么都挥之不去。
博依孤立地站着,他从怀中掏出了一块玉佩。那是一块淡绿色的玉,博依将它紧紧地攥在手中,像是握着一段绝对不可以丢失的珍宝。过了一会儿,他转过身去,他将目光投射到乐迪腰间的那把剑上。
人的一生,总有很多机会可以改变下一刻。但是,世上的人,大多如此,世上的人大多在遭遇不幸的时候,会感慨当初自己为何不如何如何。此刻的博依也是如此,或许,他也应该早些注意到,如果自己早已可注意到了,或许现在的结果就可以改变。
惠琳,如果他真是我们的儿子,那你也是死在自己儿子的刀下了。就算你想用自己的血唤起他血浓于水的记忆——
剧痛没过博依的心房,有些东西在一瞬间苍老了。
第四十八章 过往云烟
更新时间2009…11…23 18:44:12 字数:4758
人非草木,却也能无情。
但是——
“无情”毕竟只是一个冠冕堂皇的字眼,真正无情的人,不存在。
原本冰冷的刺刀孤寂地躺在地上,当然“冰冷”二字此刻已不能用来形容它,因为此刻刀身上已经沾上了水今和惠琳两个人的血迹。而人的血,是热的,尤其是拥有感情的人,她的血不可能是冰冷的。乐迪一双眼睛向地上的刺刀投射着目光,此刻他双目中已不见了那嗜血的红色。墨黑的瞳仁,散发出一丝迷茫的光。犹豫片刻,他俯身想拿起刺刀离开玉罗山庄,但是夜馨察觉到了他的想法,在他俯身即将触到刺刀的时候,伸出一脚将刺刀狠狠地踹开。
“你!”乐迪一双怒目朝向夜馨,那种愤怒的神色,一瞬间将他面目中的迷茫掩藏了。和乐迪一样,夜馨的神色之中也是充满着愤怒,但些许不同的是,她的愤怒之中,隐隐的有一些悔恨。
是的,如果不是母亲提出要帮自己当一阵子,母亲一定不会死的;如果自己坚持和乐迪战到最后,即便有人会死,死的人也绝对不是母亲。所以,想来想去,母亲的死都跟自己有莫大的关系。夜馨咬咬嘴唇,而后声音颤抖着,她原本是想将话语愤怒地喊出,但是简短的思量过后,她又想让自己的心绪尽量平静一些,但是这对此刻的她而言有些为难。所以,最后,她发出的声音只能是颤抖着的。
“你——走,”短短的两个字,却掀起了夜馨心中的滔天巨浪。她在做什么,自己在做什么,眼前这个人是杀害了自母亲的仇人,她亲眼看到眼前这个人用刺刀刺死了母亲。自己怎么会让他走,难道自己不应该让他对母亲的死有一个交代么?夜馨,你到底在做什么,做什么!
夜馨在心里忿忿地喊着,内心的痛苦已经遮掩不住,跃然脸上。
“我——”此刻的乐迪总觉得自己似乎应该说些什么,因为在自己的眼前,毕竟是一条性命消失了。他一直都是鬼城的将军,他一直都在秉着次主的话做事。一直以来,他都认为自己与神星王国毫无瓜葛,无论谁死了,因何而死都与自己无关。自己不需要对任何一条生命负责,哪怕就有那么一个人死在了他的手上。
这是他的准则,信奉了很多年的准则。但是,此刻,这信奉多年的准则,却在被一种莫名的不安搅得摇摇欲坠,正在一点一点趋近于粉碎。
“我走了,”一番思维作战之后,乐迪说出了这样三个字。他还想去拿自己的那把刺刀,但是却发现夜馨的一只脚狠狠地踩在上面,似乎一心想要把它碾碎。但是乐迪似乎没有方才的耐心,他想快步过去握起刺刀,但是他刚挪动脚步,夜馨再次拔剑相向。她侧着身子,拿剑的手伸得笔直,一双眼睛,望着乐迪,传递着以下的信息:
“拿起你的剑,我们最后比一次。”
水今和乐迪同时怔住,水今看到夜馨握剑的那只手微微的有些颤抖,知道她这所谓的最后比一次是什么意思。她望向了站在自己身边的父亲,看着父亲那一瞬间苍老的面容,看着父亲双目中交替闪出的那两个人的影子。而乐迪,短暂的微怔之后,他不言不语地抽出了腰上的剑,淡绿色的玉,划过他的掌心,在剑柄下垂着。博依的视线由那块玉转移到此刻处于对战状态的两个人身上。那两个人,是他的女儿,一个——
可能,也许,或许,有可能——
是他和惠琳十五年前丢失的儿子。博依没有办法来形容自己心情的复杂,他甚至于不知道自己的内心究竟是如何希望的,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否希望眼前的这个少年是自己丢失的儿子。他只知道,如果他是,那么自己终于见到了自己失去的儿子,但是摆在眼前的另一个事实就是他杀害了自己的亲生母亲;如果他不是,那么他不必承担弑母的罪名,可是那样,惠琳便等于是枉死在一个陌生人的刺刀下了。
博依的思维混乱地运转着,乐迪与夜馨剑剑相搏,他仿佛完全听不到,也完全看不到。他的视线有些迷茫,他明明知道有两个人在剑斗,但似乎却又看不清,剑斗的双方到底是谁。
极其短暂的几个回合之后,乐迪不敌夜馨剑中流淌出来的邪气,手中的剑被夜馨挑落,落到了博依的脚边,而乐迪自己也被夜馨用剑指住了喉咙。
“我应该一开始就这样对你的,”夜馨的眼圈微微的有些泛红,“如果那时候我就这样对你,或者比这样再狠一些,方才在那里消失的人就不会是我母亲了。”话音落下,夜馨的手也开始无力,她的剑在自己的手中摇晃着,最终“铛”的一声,落在了地上。
“走,不要让我见到你,”夜馨没有看他,只是径自大喊着,“不要让我看到你,滚!”
夜馨,你真没用,惠琳的女儿在心里喃喃自语着,自己为什么不杀了这个人,为什么不杀了这个人给母亲报仇。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为什么不懂得什么是“优柔寡断”的她,这一次竟然如此犹豫。寻思到最后,竟然还是要放掉他,放掉杀害自己母亲的仇人!
“滚!”乐迪没有动弹,夜馨再一次愤怒地大喊。
“夜馨——”水今喃喃着,她完全明白妹妹的想法。她低头望了母亲的血迹,又轻轻用手抚了一下自己腋下血液已经有些凝固的伤口,逝者已逝,她不想再见到血腥——
“等一下——”
沉默许久的博依突然开口:
“你可以走,但我请你走之前听我说个故事。”
“我不想听你们那些,骗人眼泪的故事,”乐迪冷冷道,水今听他这样说,自己有些心痛。她心想,难道这个人对一条生命的没落,真的没有感觉么?难道他人心中所有关于感性的东西全都被吞噬了么?就算自己的母亲一时激动,认错了人,难道方才一切的景象,都不足以引起这个人心中的半点波澜么?
“我请你,看在我死去妻子的面子上,看在那个死在你刺刀下的女人的面子上,把这个故事听完,”虽然是请求,但是博依却不卑不亢。乐迪有些意外,他皱了皱眉,然后问道:
“你想说什么?”
“我想跟你谈谈我的儿子,”博依说道,水今诧异地望向了父亲,她心想,难道一切都是真的么?
“这不可能!”夜馨吼道,她望望父亲,又望了望乐迪,声细如尘:
“这不可能。”
“我不想听,”乐迪面无表情,事实上这种面无表情的态度是他极力的伪装。他之所以不想听,是因为他不想得到任何一种会破坏他现在生活的讯息。
简言之,他现在已经在恐惧了。而他的这中被掩饰起来的恐惧,却没有逃过博依的眼睛。不过博依并没有拆穿他,只是说:“那你可以走了,但是在你走之前我想知道你剑上的那块玉的来历。”
“我不知道,”乐迪说道,这也是一句不折不扣的谎话。现在的他,采取了一种非常极端的方式,他想把自己整个人用与外界隔绝的信息包裹住,不让任何人察觉到自己的分毫。
“你虽然不知道,可我的妻子,却为了你这块玉,把你当成了我们失踪多年的儿子,她——”
“那是她的以为,与我何干!”博依的话还没有讲完,乐迪已经迫不及待地喊了起来。而他的这种漠然,终于让水今难以忍受,他说:“你到底是什么做的,你是个杀手么,难道你像杀手那样,杀人就是你的全部么?”
“杀人的确是我的全部,”乐迪脱口而出,他是鬼城的将军,虽然他身份的署名上,没有“杀手”二字,但是他为鬼城次主的任务而生。只要次主让他去结果一条性命,他毫不犹豫!
“好,好个杀人是你的全部,”博依苦笑道,“依我看从此刻起你不必在这世上活着了。”
乐迪立刻怒目而视。
“一条性命没了,而你此后,却有心了,”博依说着。他的话语很简单,但是复杂的意味却不是他人那么简单就能品味出来的。但是他刚一说完,乐迪就立刻驳斥道:“我没有!”
“没有?”博依笑道,“杀人是你的全部,你若是没有,还会让我们父女活到这个时辰么?你的刺刀已经见了血,你为什么不一鼓作气?”
“她可以不用死!”乐迪的这个“她”指的是惠琳,“可她心甘情愿被我刺死!”
“你见过这样的人么?”博依突然问道,“你见过甘愿受死的人吗?”
不容置疑,乐迪的确没有见过这样的人。可是这样的死亡,能代表什么呢?乐迪的潜意识里,一直在极度的排斥着一个答案。但是无论他怎么排斥,时间纷纷而近,答案最终会像一艘远航的船抵达港湾一样,降临他的身侧。
“还是听我说的故事吧,”博依的拇指在那玉佩上划过,“也许听过,你就什么都明白了。”
“我不是来听故事的!”乐迪的神情没有半点缓和。
但是事到如今,水今和夜馨的脸却都已苍白。她们明白,父亲的这个故事过后,必然有一个真相将像暴风雨洗劫过的古树球根一样,重见天日。
“如果你不愿意听,随时都可以杀了我们,”博依根本不畏惧乐迪,也不畏惧他的刺刀。他别过身去,开口道:“夜馨、水今都是我的女儿,可我和惠琳也的的确确还有一个儿子,只不过他出生不久,就被人掳走了。我们找了很多年,一直都没有他的下落。我看你年纪不大,我想就算我跟你说,惠琳有如何怀念我们这个孩子,你也是不会懂的。”
这一次乐迪没有说话,博依继续回忆着:“我们的儿子出生在了一个不大太平的年代,十五年前,恰是神星王国血气弥漫飞扬的时候。而那时候,在玉罗山庄,和神星王国一样,也有不太平的事情在上演着。”
“我有一个大了我一岁的兄长,他比我聪明,魔仙之力也比我强大。我父亲一共有两个儿子,他是长兄,父亲理所当然地想把玉罗山庄交给他继承。但是我的兄长,他豪迈不愿意受束缚。他不喜欢打点玉罗山庄,便把便把玉罗山庄的庄主之位给了我,而他一个人则到神星王国的四处闯荡去了。”
“这就是你所谓的故事?”乐迪觉得这与他的所想毫无关系,于是便有一些不耐烦。水今察觉到他的这丝不耐烦,忽然说道:“那你现在就拿起刺刀刺破我们父女的心房。”说完,也不去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