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宾孙飘流记〔英〕笛福-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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统统忘掉吧!你看,天气多好啊!“我不想详细叙述这段伤心事。 简单一句话,我们循一般水手的生活方式,调制了甜酒,我被灌得大醉。 那天晚上,我尽情喝酒取闹,把对自己过去行为的忏悔与反省,以及对未来下的决心,统统丢到九霄云外。简言之,风暴一过,大海又平静如镜,随之我头脑里纷乱的思绪一扫而光,怕被大海吞没的恐惧也消失殆尽,我热衷航海的愿望又重涌上心头。 我把自己在危难时下的决心和发的誓言一概丢之脑后。 有时,我也发现,忏悔和决心不时地会回到脑海里来。 但我却竭力摆脱它们,并使自己振作起来,就好像自己要从某种坏情绪中振作起来似的。 因此,我就跟水手们一起照旧喝酒胡闹。 不久,我就控制了自己的冲动,不让那些一本正经的念头死灰复燃。 没到五六天,我就像那些想摆脱良心谴责的年轻人那样,完全战胜了良心。 为此,我必定会遭到新的灾难。 上帝见我不想悔改,就决定毫不宽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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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惩罚我,并且,这完全是我自作自受,不能怪别人。 既然我自己不把平安渡过第一次灾难看作是上帝对我的拯救,那么,下一次大祸临头就会变本加厉;那时,就连船上那些最凶残阴险、最胆大包天的水手,也要害怕,并且也要求饶。出海的第六天,我们到达了雅茅斯锚地。在大风暴之后,我们的船没有走多少路,因为尽管天气晴朗,但一直刮着逆风,因此,我们被迫在这海中停泊处抛锚。 逆风吹了七八天,风是从西南方向吹来的。 在此期间,许多从纽卡斯尔来的船只也都来到这一开放锚地停泊,因为这儿是海上来往必经的港口,船只都是在这儿等候顺风,好驶入耶尔河。我们本来不应该在此停泊太久,而是应该趁着潮水驶入河口。 无奈风刮得太紧,而停了四五天之后,风势更猛。 但这块锚地素来被认为是优良港湾,加上我们的锚十分牢固,船上的锚索、辘轳、缆篷等一应设备都十分结实,因此水手们对大风都满不在乎,而且一点也不害怕,照旧按他们的生活方式休息作乐。 到第八天早晨,骤然风势变大。 于是全体船员都动员起来,一齐动手落下了中帆,并且把船上的一切物件都安顿好,使船能顶住狂风,安然停泊。 到了中午,大海卷起了狂澜。我们的船头好几次钻到水中,打进了很多水。一两次,我们以为脱了船锚,因此,船长下令放下备用大锚。这样,我们就在船头下了两个锚,并把锚索放到最长的限度。这时,风暴来势大得可怕,我看到,连水手们的脸上也显出惊恐的表情。虽然船长小心谨慎,力图保牢自己的船,但当他出入自己的舱房而从我的舱房边经过的时候,我好几次听到他低声自语,“上帝啊,可怜我们吧!我们都活不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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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都要完蛋了!“他说了很多这一类的话。最初的一阵纷乱中,我不知所措,只是一动不动地躺在自己的船舱里——我的舱房在船头,我无法描述我当时的心情。 起初,我没有像第一次那样忏悔,而是变得麻木不仁了。 原以为死亡的痛苦已经过去,这次的风暴与上次一样也会过去。 但我在前面说过,当船长从我舱房边经过,并说我们都要完蛋了时,我可吓坏了。 我走出自己的舱房往外一看,只见满目凄凉;这种惨景我以前从未见过:海上巨浪掀天,每隔三四分钟便向我们扑来。 再向四面一望,境况更是悲惨。 我们发现,原来停泊在我们附近的两艘船,由于载货重,已经把船侧的桅杆都砍掉了。 突然,船上的人惊叫起来。 原来停在我们前面约一海里远的一艘船已沉没了。另外两艘船被狂风吹得脱了锚,只得冒险离开锚地驶向大海,船上的桅杆一根也不剩了。 小船的境况要算最好了,在海上小船便于行驶。 但也有两三只小船被风刮得从我们船旁飞驰而过,船上只剩下角帆而向外海飘去。到了傍晚,大副和水手长恳求船长砍掉前桅;当然此事船长是绝不愿意做的。 但水手长抗议说,如果船长不同意砍掉前桅的话,船就会沉没。 这样,船长也只好答应了。 但船上的前桅一砍下来,主桅随风晃荡失去了控制,船也随着剧烈摇晃,于是他们又不得不把主桅也砍掉。 这样就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甲板了。谁都可以想象我当时的心情。 因为我只是一个初次航海的年轻人,不久前那次小风浪已经把我吓得半死了,更何况这次是真的遇上了大风暴。 此时此刻,当我执笔记述我那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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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心情,我感到,那时我固然害怕死,使我更害怕的是想到自己违背了不久前所作的忏悔,并且又像在前次危难中那样重新下起种种决心,这种恐惧感比我更害怕死。 当时的心情既然如此,再加上对风暴的恐怖,那种心理状态即使是现在也无法用言语描述。 但当时的情景还不算是最糟的呢!更糟的是风暴越刮越猛,就连水手们自己也都承认,他们平生从未遇到过这么可怕的大风暴。 我们的船虽然坚固,但由于载货太重,吃水很深,一直在水中猛烈地摇摆颠簸。 只听见水手们不时地喊叫着船要下沉了。 当时我还不知道“沉”是什么意思,这于我倒也是件好事。 我后来问过别人后才明白究竟。这时风浪更加凶猛了,我看到了平时很难见到的情况:船长、水手长,以及其他一些比较有头脑的人都不断地祈祷,他们都感到了船随时要沉没的危险。到了半夜,更是雪上加霜。那些到船舱底下去检查的人中间,突然有一个人跑上来喊道:船底漏水了;接着又有一个水手跑上来说,底舱里已有四英尺深的水了。 于是全船的人都被叫去抽水了。 听到船底漏水时,我感到心就好像突然停止了跳动;我当时正坐在自己舱房的床边,一下子感到再也支持不住了,就倒在了船舱里。这时有人把我叫醒,说我以前虽然什么事也不会干,但至少现在可以去帮着抽水。 听了这话我立即打起精神,来到抽水机旁,十分卖力地干起来。 正当大家竭尽全力抽水时,船长发现有几艘小煤船因经不起风浪,只得随风向海上飘去;他们从我们附近经过时,船长下令放一枪,作为求救的信号。 当时我不知道为什么要放枪,听到枪声便大吃一惊,以为船破了,或是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一句话,我吓得晕倒在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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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机旁。 这种时候,人人都只顾自己的生命,哪里还会有人来管我死活,也没有人会看一下到底我发生了什么事。 另一个人立刻上来替我抽水;他上来时把我一脚踢到一边,让我躺在那里。 他一定以为我已经死了。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醒过来。我们继续不断地抽水,但底舱里进水越来越多。 显然我们的船不久就会沉没。 此时,尽管风势略小了些,但船是肯定不会驶进港湾了。 船长只得不断鸣枪求救。 有一艘轻量级的船顺风从我们前面飘过,冒险放下一只小艇来救我们。 小艇上的人冒着极大的危险划近我们的大船,但我们无法下到他们的小艇里,他们也无法靠拢我们的大船。 最后,小艇上的人拼命划浆,舍死相救;我们则从船尾抛下一根带有浮筒的绳子,并且尽量把绳子放长。 小艇上的人几次努力,终于抓住了绳子。 我们慢慢把小艇拖近船尾,全体船员才得以下了小艇。 此时此刻,我们已无法再回到他们的船上去了,大家一致同意随着小艇随波逐流,并努力向岸边划去。 我们的船长答应,万一小艇在岸边触礁,他将给他们船长照价赔偿。就这样,小艇半划着,半随浪漂流,逐渐向北方的岸边漂去,终于靠近了温特顿岬角。离开大船不到一刻钟,我们就看到它已经沉下去了。 这时,我才平生第一次懂得大海沉船是怎么回事。 实话说,当水手们告诉我大船正在下沉时,我几乎不敢抬头看一眼。 当时,与其说是我自己爬下了小艇,还不如说是水手们把我丢进小艇的。 从下小艇的那一刻起,我已心如死灰;一方面这是由于受风暴的惊吓,另一方面是由于想到此行吉凶难卜,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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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万分恐惧。尽管我们处境危险,水手们还是奋力地向岸边划去。 当小艇被冲上浪尖时,我们已能看到海岸了,并看到岸上有许多人奔来奔去,想等我们小艇靠岸时救助我们。 但小艇速度极慢,而且怎么也靠不了岸。 后来,我们竟划过了温特顿灯塔。 海岸由此向西凹进,并向克罗默延伸。 这样,陆地挡住了一点风势,终于我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靠了岸。 全体安全上岸后,即步行至雅茅斯。 我们这些受难的人受到了当地官员、富商和船主们的热情招待;他们妥善安排我们住宿,还为我们筹足了旅费。 我们便可以按自己的意愿去伦敦,或回赫尔。当时,我要是还有点头脑,就应回到赫尔,并回到家里,我一定会非常幸福。 我父亲也会像耶稣讲道中那个喻言中的父亲,杀肥牛迎接我这回头的浪子。 因为,家里人听说我坐的那条船在雅茅斯锚地遇难沉没,之后又过了好长时间才得知我并没有葬身鱼腹。但我恶运未尽,它以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迫使我不思悔改。 好几次,在我思维清醒,理智也曾向我大声疾呼,要我回家,但我却没有勇气随从理智的召唤。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该怎么称呼这种驱使自己冥顽不化的力量,但这却是一种神秘而无法逃避的定数;它常常会驱使我们自寻绝路,明知大祸临头,还自投罗网。 很显然,正是由于这种定数使我命中注定无法摆脱厄运。 也正是这种定数的驱使,我才违背理智,甚至不愿从初次航海所遭遇的两次灾难中接受教训。我的朋友,即船长的儿子,就他使我铁下心来上了他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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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的船,现在胆子反而比我小了。 当时,我们被分别安置在雅茅斯市的好几个地方住宿,所以过了两、三天之后他才碰到我。 我刚才说了,这是我们上岸分开后第一次见面。 一交谈,我就发现他的口气变了。 他看上去精神沮丧,且不时地摇头。 他问了我的近况,并把我介绍给他的父亲。 他对他父亲说,这是我第一次航海,只是试试罢了,以后想出洋远游。听了这些话,他父亲用十分严肃和关怀的口吻对我说,“年轻人,你不应该再航海了。 这次的灾难可以说是一个凶兆,这说明你不能当水手”。
“怎么啦,先生,”我问,“你难道也不再航海了吗?”“那是两码事,”他说,“航海是我的职业,也是我的职责。 你这次出海,虽然只是一种尝试,老天爷已给你点滋味尝尝了;若你再一意孤行,必没有好结果的。 也许,我们这次大难临头,正是由于你上了我们的船的缘故,就像约拿上了开往他施的船似的。 请问,”船长接着说,“你是什么人?
为什么你要坐我们的船出海?“于是,我简略地向他谈了一下自己的身世。 他听我讲完后,忽然怒气冲天,莫可名状。 他说:”我作了什么孽,竟会让你这样的灾星上船。 我以后绝不再和你坐同一条船,给我一千镑我也不坐!“我觉得,这是因为沉船的损失使他心烦意乱,想在我身上泄愤。 事实上,他根本没有权利对我大发雷霆。 可是,后来他又郑重其事与我谈了一番,催促我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