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阳草-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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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是跟娘和姐姐学了一点招法;可是俺娘早就嘱咐了,咱们不能显露这个,怕因此再招惹事非。所以宁肯让我去卖菜营生,也不敢显露武艺;不然就凭俺娘和姐姐的身手,设场教徒或是当街卖艺,哪用我去买菜?”
明凯、明杰俩人听到这里都暗暗点头。明凯就问道:“那么你准备怎么答对那金豆子呢?”“现在还没想好主意呢。”明凯当下在心里划了个圈儿,便以很随便的神情说道:“啊,那好哇。这几天先别回答他,推一推一再说。”
锁柱孩子心正盛,一面“哼”、“哈”答应着明凯;一面还因为明杰说他小而不服气,伸胳膊撩腿非要跟他掰腕子不可。明杰摆手不干,明凯见锁柱聪明可爱,一时高兴,就伸手要和他较较力,可锁柱又嘻笑着不和他掰腕子。明凯问道:“怎么不和我掰呢?”锁柱只晃着脑袋“嘿嘿”笑,並不说出因由,还只拉住明杰不放。明杰推不过,便伸臂就枕上和他比试一回,並不板倒他,怕他孩子家恼羞。二人只以平局收场。但是,锁柱是有些功夫在身的,明杰让他,他自然明白,只是嘻嘻笑着,一竖大姆指,表示心领了。当晚,三人说笑一回,也就安歇了。
次日早饭后,明凯、明杰告知王老太太,说是“为了昨天郑鹄约下的事,今晚就不一定回来了,还许要有几天的耽搁。”老太太千叮咛万嘱咐:“事毕一定要回来,要远走也定要从这儿走。还有要紧事相商。”二人答应了,便辞出,往约定地点而来。
二人到柳林河边,果见郑鹄同两个人摆船等候在那里。再看仓里,丁刚、韦通也都在里边。郑鹄当即将二人迎上船去。小船便顺流向下游划来,行约十余里的样子,在一个僻静处泊下。
三十亏有女师收糼徒(1)
三十闪失如梦醒悟得受算发追兵
亏有女师收糼徒釜底抽薪撤追缉
一
船走着的时候,郑鹄已向明凯兄弟介绍了丁刚、韦通和船家二人。明凯、明杰见这丁刚三十来岁,瘦长身材,黄白净面皮,浓眉大眼,鼻粗唇厚,一付淳朴忠厚的神情。再看那韦通,却是生的五大三粗,重眉暴眼,脖子像水牛一般粗;说句话憨声憨气,声音像似从缸筒子里发出来的,“嗡嗡”震耳。两人都是一付庄稼汉的打扮。
明凯、明杰向丁刚说了金自重荐引的话,互相又寒暄一番。船停靠后,几个人就在仓外船板上坐了,头上晒着秋阳,耳边金风送爽,五谷香气扑鼻,倒也令人提神壮气。大家说了一会闲话之后,便话归正题。先是丁刚、郑鹄几人要依仗燕家兄弟的相帮,再集合起一伙同党,混进城去劫牢或是劫法场,就此大闹一场之后,大家一起往东平归到龙头寨去。
明杰说:“这恐怕不成吧?请想:府城里的兵力一定不少,如今的军兵又都有洋枪火炮的;我们即使集合起一帮子人来,也不能太多;还都是些没经过阵仗的,又仅有些刀子、矛子之类的笨家什,这怎么能抵敌得了经过训练、人数又多、器械又完备的大队官兵呢?况且咱们是深入虎穴去抢夺人,人家是把守家门,形势也不一样啊!再说,咱们就是侥幸得手,从此地到东平,穿州越府的长途奔逃,那可是容易的吗?官府一道通牒关文下来,关卡要隘你想怎么通过,就是插了翅膀也不成吧!”
大家听他这么一分析,都觉得在理。于是又陷入沉默。稍后一时,慢慢又你一句我一句说了许多办法,又一个个被否定,直到天晚,话又回到劫牢、劫法场上来。燕明凯默听一回,便慢慢说道:“这事我的意思硬拼一定不成。还得从智取上想法子。咱们就别往别处费心思,只往机谋上想主意好啦!”
稍停,明凯又说道:“莫说咱力量差,就是力量强,生打硬拼总是要杀人流血;杀人伤生,不管怎说,总不是个好事;即使那些官兵甚是可恶,多杀了他们,毕竟也要惊动朝野,事后官府就要对无辜百姓来一场大报复。我们为了救出几个人而捅的马蜂窝,让无辜百姓遭殃,那我们算是干了一桩怎样的事呢?将来天下百姓又要对起义会党怎么看呢?古语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所以我们做事总得要以对百姓大众有利为好。如果损害他们,不管什么人,都将失去民心,不得好结果的。就说那场鸦片战争吧,禁烟的主张得民心,百姓便都愿出力助战,来抵抗洋人。一到反禁烟派出来,里勾外连暗中通敌,弄坏了那场轰轰烈烈的禁烟运动,最后割地赔款,把赔款银子压在百姓头上,这就闹得民怨沸腾、人心思变;你看眼前从太平军、捻党到三合会、天地会,这大股小股的起义数都数不清;总之是到了天下大乱的地步了!这不就是失掉民心的结果吗?可是朝廷就偏偏看不到这民心的力量,只看到洋人、洋船、洋枪炮;见了洋人就像见了天神一样的卑怯。”
丁刚当即附和说:“你可说呀,一个堂堂中华大国的朝廷,落得如此光景,真是让人哭不得,也笑不得。可惜那些皇帝、宰辅,文武大吏,都他妈的是些混帐行子!”丁刚话音刚落,就见郑鹄一拍脑门道:“有了,有了!燕老弟的一句话提醒了,我倒想出个主意来!”
韦通见郑鹄挥拳踢腿的只管高兴了,便去摁住他的肩头说:“你就放稳当些快说吧!把人都急红了眼,你还尽这么咋呼什么!”
郑鹄嘻笑着道:“你可说啦的,全在这一咋呼啦;刚才要不是燕老弟讲前比后的说到了洋枪炮、洋鬼子怎么怎么的,我还想不起这个主意呢!”
“快说正经的吧!”韦通着急的没法儿,紧催促他。
“是啊是啊。方才燕老弟不是说朝廷上下都有惧怕洋鬼子这个老毛病吗!那咱们就假扮洋鬼子,给他来个装神弄鬼儿之计,跟他强要人,他们一害怕,把人交出来,这么不是不动刀枪的救出人来吗?”
“不成、不成。”韦通紧摆着手说:“这办法倒是好,只是拿洋鬼子的声气来吓唬人,未免不体面。让人知道了说怎们捧高洋人,不算好汉!”
燕明杰也含笑说道:“我说郑兄,那兵法三十六计里可没有‘借鬼吓人’这一计呀!”
丁刚一旁说道:“哎!你还别这么说,那诸葛亮征南蛮时,不就曾令士兵装成狮、虎吓退孟获的蛮兵吗?”
“那只是扮狮、虎,可不是扮洋鬼子啊!”
燕明凯听了一会争论,慢慢说道:“我看这也没有什么捧高贬低的意思;咱们不过是为的办成大事,又不杀人流血而已。再说,就是假借了洋人,也不一定就是因咱们不如他们;古人用兵打仗有火牛阵、连环马。还有孟尝君使秦时,不也利用过‘鸡鸣’‘狗盗’的法子吗?难道那就能说牛马鸡狗比人高超吗?不也就是利用它们一下,以达到取胜的目的罢了。”
大家觉得这话有理,于是再无异议。这事说定之后,可是这洋人的事如何解决呢?
郑鹄道:“只要此计可行,洋人这事由我来办。”见大家都来看他,便说:“我有个朋友生得和洋人一样;他在崂山住,我去找他帮忙此事,他一定肯来。这事就交给我好了。”
于是就让他快去快回。这里众人就分头准备些需用之物,以候他请“洋人”来。
第三日,这天傍晚大家在船上正要吃晚饭,忽见郑鹄同着一人到来。众人看时,那人果然是洋人模样;身躯魁伟、发红皮白、眼蓝鼻高、额突腮阔。二人上船后,郑鹄给大家做介绍说:“我这朋友姓付,付振扬;原名永生。以行医为职业……”互相介绍毕,大家见过礼,落座谈了一回,便开饭了。
这一晚,为防走漏风声,把船又摆往河心上抛下锚,大家便围坐一团,把行动计划周密商议一番。付振扬也提出:“这个行动,要把船傍到城下,经过一番往来周折。此项计划里,最要紧的是要有个胆大心细,机警敏捷能言善辩的人来充当个假翻译。我们要充做个英国海军军官;因为官大,不屑于进城去和府官交涉,所以这整个行动就全要由这个‘通事’——翻译来穿针引线。这样呢,他就要冒很大的危险。所以他得有闯龙潭虎穴的胆量和智慧。不然,稍有差池疏失,整个行动计划就将失败。那样,我们捉鸡不着反而蚀把米。”
大家都说:“这是高见!”议论一回,当下郑鹄推举让燕明杰来扮演这个“翻译”。众人都表赞同。只有燕明凯没言语,只以目光去探询明杰,明杰心知其意,便微微点头回应表示“可以。”这事也就这么说定了。
且说,在郑鹄去请“洋人”的两天里丁刚、韦通又分头找了十几名党徒,並几个可靠的木匠,外又有两只大木船。木匠做了些假枪炮並塗了黑色,似可乱真。船上又备了些打得响的火铳和刀子、矛子之类,以防万一。此外,又由几名党徒分头踩办了些土造火药、磁罐,是为“炮弹”。就是这些人和物,演出了这场“逼官”戏。
戏到这里並不算完。且说这一晚,救人到手之后,几只船顺流下行中,他们早已料着一旦府里发现了破绽,醒悟过来是上当的时候,大约不会善罢干休,将要撒下人马四处追捕,倘或一时隐匿不迭,岂不还要坏事。经过一番搓商,让明凯、明杰乘夜下船潜回王家如此这般做些手脚以解追捕之危。郑鹄等人的船只加力行驶,天亮之前已到河口。当即把几个身带刑伤的人隐藏到预先安排的几个捻党家里,由付振相给察看清理一番,也就没什大事儿了。
这几个人本都是少壮之年的庄稼汉子,只因贫困又受官府凌逼,一向心怀不平,有气没处出,便都入了捻党,安心要走造反这条路;不曾想,事机不密,又得罪了地方绅团,以此被拿到官。几经审问又都拒不认罪,因之吃了重刑,个个皮开肉绽,血肉挘T诖罄卫镆膊坏靡揭灾麓瓷死@茫卸坏茫唤袢舨皇潜痪龋词共蛔龅锻饭恚步涞貌屑病
当下付振相给几人都检查了一遍,见没伤筋骨,便一个个给清擦了创面。因没有药物,只好包敷了净布挺着将养,待慢慢弄药物来。
三十亏有女师收糼徒(2)
二
再说莱州官兵追拿“洋人”逃犯。马步军兵一队数百人拉出城来,在河边,黄总兵同常千总吉把总三人商议:兵分三路;水上一路乘船,为中队;左右两岸各一队;他们三人各领一队,以中路为中心线,循五龙河向下游进发。各路队伍边进发边巡查,发现可疑之处不得放过,要严密搜查,还要互相通报消息,以便集中兵力临敌。
议定之后,常千总知道黄总兵的烟瘾挺重,让他居中乘船水行,抽烟方便;再又他是长官,更应该座中军发号施令,指挥调度。更有一样,岸上行军也活脱些,走村过寨遇相当的还可弄一把外快。有这些算计,他就首先提议,让总兵大人乘船居中。说:“以免陸行跋涉之苦。”黄总兵也欣然承情,不多谦逊。于是,常千总一路人马走东岸,吉把总走西岸,三路人马以五龙河为中线紧密配合,相依相连,互相呼应着,雁翅排开汹涌前进。途中,兵丁们还在通往姜山、邢村的路口发现有抛散的假枪假炮。黄总兵接报,心想:用兵打仗,“兵不厌诈”,这是匪徒们使的疑兵计,让咱往岔路追去。便不管这些,继续向海上进发。
这时正是仲秋季节,大地上桩稼收割才完,还没上家,今经过大队人马的践踏,便如遭了一场冰雹、风暴,立着的倒了,倒着的散了,散着的碎了。那些桩稼人眼巴巴瞅着连前也不敢靠;就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