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阳草-第1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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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哪!该发生的事是一定要发生啦!这天傍晚莱莲正在灶下为婆婆煎药,刚煎好端到床前,见她又在小发昏,莱莲扔下药碗,慌的哭叫起来,正待要寻人来看婆婆,急暂之间,忽的门上咣啷啷銮铃响处闯进一伙骑兵来。这一伙三四个金鞑子,是从街上过路,正待寻人滋事,从外面听到了女人的急叫声,循声找进这里来的。几个人从马上跳下来,呲牙瞪眼,狂笑着破门进来,不顾一切照直奔孟莱莲扑来,拉拉拽拽就往床上推。几人同时伸手,剥衣,掠袖,扯头,捏脚,几乎就把她抬起来。莱莲早就听说了番兵的禽兽行为了。今事到临头,知道此番是绝无生理,早把生死置之度外了,所以做好准备;左右一死,此时此际倒十分镇定,就任凭几个兽兵撕扯,並不表反抗,待几个番兵放下她,自顾叽哩咕噜噜的说着什么,大约是商议先后次序吧?莱莲便向他们比划示意:有老太太在屋,不合适。要到外面去,兽兵理会了意思,又见她並无反抗的表现,便咧嘴怪笑着一齐拥着她往外来。莱莲在前,出得院门;她是家边熟路,便紧步在前,兽兵们不知她在找什么静肃所在,就一路小跑随后跟进了荷溏边的枊林浓荫里。这儿天色更暗了,兽兵怕她溜跑了,哇哩哇啦直叫,她也不停步,只管在林间左拐右弯,不十步就到荷溏;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她拼命几蹿,衣襟一闪,噗嗵声投进莲溏里去了。
几个兽兵还一时没转过向来,待他们明白过来探头向荷溏里望去,那满铺水面的荷花荷叶遮住了视线,又兼天色已黑了下来,便更是任什么也看不清了。这些兽兵都是北方生就的又不识水性;再则,又是他们随手拈得的野花,随手得随手失,又有什么可惜的?只不过“哇、哇!”叫唤几声便丢开手,上马赶路而去。
几天后,这大股番兵过去,乘骚乱间隙,村人们重返家园,整顿锅灶,收埋被番兵杀了的罹难者时,邻居们发现了严家连日静俏无人,进来看时,见老太太挺尸床上;又在荷溏上发现了莱莲的尸体漂浮水上,人们做为老乡亲,古邻居之旧谊,便都收尸草草埋葬了。
后来世道稍事安定了,有几个严老先生的学生想起老先生的教育之恩,又见他家无人,便逢年遇节的到他家坟头上烧上些香、纸,以示不忘旧恩。这时便又想起孟莱莲的事跡,说她重情守义,割股事亲;堪称大贤、大孝、大洁、大烈。为了正世风醇教化,做一方之表率;便发起行动,会同乡里尊长,共同做一义举,分头各方募集资费,为老先生和他儿媳孟莱莲各自树一排坊,勒石铭碑,以旌表老先生一生品德端方,诲人不倦;孟莱莲贫穷不移,割股行孝的高风亮节。因其事蹟真切感人,所以一经发起,很快就圆满办成了。
再说金兵灭大辽,取北宋后,还在时时图谋南侵,还要把南宋小朝庭连根拨除。他们已经使北半个中国成为掌中之物,百姓都在这外族统治者压迫下过着亡国奴的日子。荷溏村的人们自然也不例外,就这样悽悽苦苦过了四十年。
这一天荷溏村突然不知从哪里走来个老乞丐;他头发花白,满脸褶皱,驼背弯腰,神情呆滞,手里拄着一根柴条棍子,背着一条破旧不堪的褡子。他进村来便哆哆嗦嗦的直奔严老先生的旧宅基那去。当他看到那儿已是一片荒草苁生的废墟时,便一屁股坐到地上,傻愕在那里。他也不说话,也不理人,也不哭,也不笑;若不是他还有一丝气息,就是个死人了。这,先就招得一群光腚孩子来围观;然后就陸续的围来了许多男女老少来瞧。于是就有人发问,他才说出他就是这宅院里生长成人的严仕俊。
他被金邦掳做奴隶四十年,在那里日夜思念家中二老和未过门的妻子。他知道二老是不能活到今天了,但他那没过门的妻子还可以活着的。他相信,假如她不死,是会等着他到底的;所以他被主人当做废物抛掉,又逢上宋、金和议达成,路上不再受阻隔之机,他便以六十四岁的残老之身,不辞关山路远,一步一步挪回故乡来,为的就是能在有生之年和他的老妻孟莱莲再见上一面。今见家宅已成一片废墟,不须问,是没有人了。他猜想:人心不可恃,也许莱莲久等无望而另嫁旁门也未可知。若是当真如此,他也无的可怨,在这四十年里,他连一封信也没捎回来,能怪她变心吗?
四十五割股饲亲感天地(4)
四
当人们得知他就是赴京赶考一去未归的严仕俊时,围着的人群里就有那和仕俊同令的老人,便忙上前搭话,互述别后光景,又拉他回家,慢慢把严家所发生一切经过情形仔细的说给了他。当他听了莱莲割股事亲及投水殉洁时,那一把老泪便如簷头水一般的洒了下来!
严仕俊还乡来,人们都把他当个老乞丐,其实他现在並不怎么贫穷;在金邦虽是做奴隶,但因为他是读书人,养了几年牛之后就被叫去教习金人孩子习汉文了。因为金人要想长久的做中国君主,他就须有能力管理好中国,而没有深习汉文字的官员,又怎能管理国家军、政、财赋大小事呢?为此就要让他们的孩子学习汉学文化。这教习的职事虽也是奴隶,但也算是高一等的奴隶了,因此,他就得到优厚的衣食和不时的银钱赏赐。他在这几十年里只有一个心思:就是有朝一日要回家,来与家人团聚。为了这个,他就日积月累的准备着,因而积蓄了一点钱。尔今见家破人亡,莱莲为他遭受如此惨重的苦难,惨烈的死,他便绝意把这份积蓄都用来报答她。除修整父母和莱莲的坟墓用去几个之外,还有百十两银子,就用这些钱,在他俩第一次相遇之处,可着多少为她建起一座小祠堂,塑了金身像,他又亲手起草了碑文,题匾额;总之样样他都经心,周详的做着。匾额上题写的是“荷花娘子祠”五个大字。祠内塑像金身庄严,面庞艳美,容光焕发;他觉着与她生时一些不差,心中十分满意。
祠堂建成后,严仕俊约了几位父亲的学生和自己的同窗好友,共同举行了开光典礼。然后就一个人在祠堂边搭了间草堂,早晚焚香添油,郁郁寡欢的孤独守候在那里,他就这样,不到几年也就死去了。乡人把他与孟莱莲合葬了事。
因为这故事感人甚深,故此以后的几百年里,“荷花娘子祠”虽几经毁易除了因遭兵焚、砍伐,仕俊遇艳处的枊林荡然无存,而祠庙却终久不能湮灭。只是因为历次兴废变易,年久传讹,便将“荷花娘子祠”讹变成了“荷花娘娘庙”;再后来便抛掉“荷花”二字,只乘了“娘娘庙”的名称。並且把原来的每年夏历六月二十四日“荷花节”这一天的“荷花娘娘祠”小香火日,演变为四月十八的娘娘庙会。
现在又将要来到四月十八了,忽然“娘娘显圣,神主像夜入荷溏洗浴,”这一异闻一传出,人们先是骇异,交头接耳,渐次便纷纷扬扬,议论猜测,说起来,道:“这位娘娘当初就是因为兵荒马乱而死;这会儿兀突的下荷溏,说是洗浴,说不定是又要闹兵灾了呢!不是吗?南方起太平军,北方起捻党,东南闹小刀会,西南有苗民起反,西北有回民起反,这些以外又有天地会、金钱会等等大小几十路反乱;官府使出了曾国藩,胡林翼,僧格林沁等各领人马分头征剿,这个天下不是要大乱吗?这还不闹兵灾还怎么的!”
这话之后,紧接又出来新传说:“娘娘庙一带的荷溏上夜里又出了仙人。有人看见,一阵光华闪射中,只见观音老母倒坐莲台,手执杨枊枝向着大地洒圣水。”
这个传说一出来,人们猜测,议论一回之后,得出一个好结论:观音大士从来是救苦救难的,现在她遍洒圣水,是在普救众生。她在这一方现身施法,大概是在庇护我们东平百姓免灾免祸呢!她为什么单独庇护东平地方呢?议论的结果是:因为娘娘庙里娘娘先下荷溏洗浴显圣,然后才是观音菩萨现身,这不明明是娘娘准备迎接菩萨,才先行沐浴的吗?娘娘生前为人良善,死后为神也善良而感天动地,今为一方平安,请求菩萨来护祐东平百姓的。
这个结论一经得出,便有临近百姓人家,香纸供果的来庙上敬献祭奠、祈求娘娘护佑他们免灾免难,福寿安康。
一时间,娘娘显灵,菩萨显圣,越讲越真。这话一传俩,俩传仨,一浪递一浪,一波传一波;播播撒撒,纷纷扬扬,不到三、五天,就把个东平府给轰动开了。在观音显圣的后两天,夜二更以后,每晚娘娘庙左近都有奇异景象出现,这就更召的人们赶夜戏似的,一到时候便都早早来等候着看仙景,而且因为那景观愈出愈奇:“有天女散花”、“刘海戏金蟾”、“麻姑献寿”等等,因此来观景的人一夜夜增多。不用说,此事在府衙里也上上下下无人不知了。
荷溏上出现刘海戏金蟾的次日,东平知州高厚天也听说了荷溏村出现异景的事了。便在书房和幕宾李智厚一面对弈喝茶,一面谈起此事。高知州说:“这纯属荒诞无稽之谈。咱们都是读书的,那经书、史籍上哪里有这些歪道邪说的记载?那显灵显圣的话,乃是那些无知愚民们的眼差神错,庸人自扰罢咧!我就不信会真有这种事!”
李智厚道:“大人所说极是。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在那一处接二连三的出现异常景像,又哄动了众多的人;就算眼差神错,那异像迭现,且又轰动千人万众,就是虚幻的东西,它毕竟也不一般吧?”
“那么依你之见,它到底是怎样呢?”
“依晚生看,此中要不制止,对于地方不是好事,特别现今乱党蜂起,人心不稳之际。所以我们应该趁早杳明其真象。这样些异常之象很不好猜测;世上有‘海市蜃楼’的说法,可是那是水光映现的楼台殿阁等形像,却没听说有这些人物故事之类。所以我想,能否是传说的白莲教那类的呼风唤雨、撒豆成兵,剪纸画符等等邪术造做呢?只是咱们没有亲见其像,不好断定其究竟。”
“嗯。你说的也是。为了安靖地方计,咱们是得赶紧把这事察个水落石出。”
“大人所见甚是。不安定民心,只恐为匪类所乘而闹出大乱子。”
“是啊。现在我想这么办:咱们暂且只装做不理会它。今晚咱们改装了,杂在人群里去那里实地察看察看,看它到底是怎么个形景儿,然的再做道理。你说好吗?”
“嗯——也好。”李智厚有些犹豫的应了一声。
四十六鱼龙变化荷花洲(1)
四十六演民官斗鱼龙变化荷花洲
医病扶伤结群雄立高望远宣大同
一
这天晚上,一更过后,高知州和幕宾李智厚两个人都换上一身青衣小帽,各乘一顶篮呢小轿,着几个护卫兵丁也着便装散杂着四下围随相跟着,一行人悄悄出了城往荷溏村娘娘庙来。离着挺远就下了轿步行,潜在人流中,缓步来到庙旁。
在这里借着新月微光向四下望去,只见各处里人头涌动,一望无际,黑压压闹哄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呼儿唤女,婴童哭叫嚷成一片,比那赶山赶会还要喧闹几倍!初夏时节,晚风习习,夜凉如水,人们沐浴着乡野清风,呼吸着荷,菱气息,谈论着娘娘圣灵;描述着几夜所见奇观;都说这是千古罕见的稀奇,今有幸得饱眼福,是这一方人的盛事!也有那叹惜、悔恨自己迟纯,先前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