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国荣乡谣-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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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你不是想闹着玩,你是要跟我结婚。你不想想,结婚不只是做那件事 ,是要过日子的,你像个过日子的人吗?你连自己都养不活,有了上顿没有下顿,还想叫我 跟你一块过,我不想找罪受,我不愿意再替别人操心了,我没法答应你。我的话你听懂了吗 ?听懂了就走吧。〃
二祥听明白了韩秋月的话,可他不懂她的心。过去她是跟他们闹着玩,现在不愿意了, 他对她这些年的心思,只值摸一把奶?二祥觉得她真变了,难道是年纪大了,她不要男人了 ?可她比他还小一岁,不过三十八岁,他夜里那么想要女人,她怎么会不想男人呢?二祥搞 不明白。
二祥自然不明白。其实韩秋月大跃进的时候,也就是春林替二祥做媒之后,她再没让任 何男人碰过她的身子。是她的女儿教育了她。那回在乔家渎深翻土地,有一天,她回村里来 让他们往那里送米,她顺便回家拿衣服,也看看女儿,十五岁的女儿自己在家上学吃食堂。 那天正好是星期天,韩秋月进了饭堂,回自家的后屋。门半开着,进门就是睡房,韩秋月一 闯进去,眼前的情景让她惊呆了。她的女儿脱光了身子,和一个十来岁的毛孩子在拜天 地。
韩秋月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把小毛孩吓哭了,女儿也吓傻了。赶走小毛孩,韩秋 月狠狠地抽了女儿的耳光。韩秋月打了女儿,女儿反而没有哭,女儿相当冷静地说,你没有 资格打我,你可以随便跟别的男人困觉,我跟小孩做做游戏怎么就不行?女儿的话把韩秋月 吓呆了。她没再打女儿,自己却躲到灶窝里哭了半天。夜里她把女儿搂到怀里,推心置腹地 把自己因何自小受辱,嫁过来后因为她失去贞操张兆帮怎么不把她当人,她怎么不堪虐待丧 失自律,统统跟女儿说了。她要女儿明白,女人的贞操有时候比命还值钱,千万不能犯傻 。她给女儿保证,不会再跟任何男人做那种事。女儿也跟她保证不会再做那种错事。
女儿和韩秋月都履行了自己的诺言,韩秋月没再跟其他男人有情事,女儿也没再跟 其他男孩玩那种游戏。女儿临出嫁前,告诉韩秋月,女婿不愿当上门女婿,他受不了别人的 闲话。韩秋月对这事很在意,她很伤心,在床上躺了两天。女儿理解母亲,劝母亲还是找个 合 适的人结婚,女婿也希望她这样,免得人家闲话。女儿和女婿的这种理解,反给韩秋月增添 了心理压力,她感到她对婚姻的选择,已经不单单是自己的事,她还要考虑到女儿和女婿 的态度,甚至考虑他们比考虑自己还多,她对婚姻的选择变得更加小心谨慎。
二祥肩上的这一担麦子显得格外沉重。二祥步履艰难地挑着麦子来到田间,姚水娟 又逗他,说:
〃二祥,一担麦子都挑不动了,两个人在仓库里成事了吗?〃
谁也没想到,二祥抽出扁担,一下朝姚水娟撇过去,吓得姚水娟丢下锄头就逃。
二祥没打到姚水娟,咬着牙齿说:〃他妈勒个牝!谁要是今后再跟我提到韩秋月,别怪 我不讲情面。〃
一田的人都被二祥惊呆了,他们不晓得二祥和韩秋月之间发生了啥故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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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国荣
四贵来找二祥,二祥躺到床上,这些日子,他们兄弟俩之间很亲密。
四贵是从儿子跃进嘴里得知许茂法和周菜花的事的,在他领着儿子在自留地前玩耍的那 些日子里,儿子无意间跟他说了这件事。跃进当然一点没意识到他是在向爹爹告他娘的状, 他的话是在四贵一点一点启发诱导下说出来的。四贵问跃进他不在家的时候,娘对他好不好 。跃进说好,她总是把骨头上的肉剥给他吃。四贵一听骨头就有些警惕,连米都没一粒,怎
么会有骨头啃呢。跃进说过几天就有骨头啃。四贵问骨头是哪里来的呢?跃进说是杀猪的那 个老伯伯送来的。四贵问杀猪的伯伯常送骨头给你们啃吗?跃进说过几天就送一次。四贵问 他 怎么会送骨头给你们吃呢?跃进说老伯伯喜欢娘。四贵问他怎么喜欢你娘呢?跃进说他送来 骨头就总是把我娘抱起来,一直抱到床上。四贵问你娘喜欢老伯伯吗?跃进说娘不喜欢他, 有时候推他,不要他抱,有时候不管他,只顾啃骨头。四贵问跃进喜欢不喜欢老伯伯。跃进 说我不喜欢,他老欺负我娘,把我娘压得气都喘不过来,有一次我在他屁股上戳了一剪刀。 后来二伯伯来跟他吵了一架,他才不敢来了。
四贵听着儿子的话,心里痛得在流血。怨谁呢,谁叫自己抛下他们不管?在那样的年 月里,一个女人自己都养活不了自己,怎么养活孩子。四贵就把这耻辱硬咽到了肚里,他没 有埋怨 菜花,也没有找许茂法算账,但他从心里恨许茂法。二祥给他出了气,四贵从心里感激二祥 ,还是自家哥哥,他跟二祥就特别亲。出了那口气,四贵也想开了,那年月的人哪还能叫人 ,他们的所作所为,根本就不是人做的事情。难能可贵的倒是二祥,帮他照顾了家,还带着 跃进死里逃生。
四贵坐到二祥的床沿上,问他韩秋月到底跟他说了啥。二祥就把韩秋月跟他说的给四贵 学了一遍。四贵说,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女人不能光听她说,你要做给她看,她让你摸一把 ,你就应该去摸,她说摸一把,你摸住了不放,她也没有办法,她要是能让你摸,她就能跟 你困觉,全凭你的胆量。
二祥让四贵说得坐了起来。他问四贵,这么说,她是嘴上一套,心里又一套?四贵说女 人都这个样,又不是黄花姑娘,你怕啥,只要你做成一次,这事就成了。二祥让四贵说得嘻 开了嘴,说我这就去找她。
食堂解散后,他们几家人家之间拆掉的山墙,队里又帮着砌了起来。二祥上韩秋月家就 没那 么方便,要出门去转。二祥没走大门,这事还是隐蔽一些好,他从后门溜出来。说也真巧, 二祥还没走到韩秋月后门,林春娣家的后门开了,林春娣探出头来看了看,二祥赶紧闪到一 边。林春娣没看到二祥,立即走出来关上后门,急步走过韩秋月的后门,来到许茂法的后门 口,林春娣再一次东张西望了一番,同时敲了许茂法的后门,后门立即像一阵风一样开了, 林春娣眨眼就被许茂法的后门吞了进去。
林春娣的身影搅乱了二祥的心境,他很有些沮丧。他打心里羡慕许茂法,这头猪不 哼不哈,一搞就搞成了,而且搞得女的这么痴迷他,主动想法躲开儿女的监视送上门;自己 搞了这么多年啥也没搞成,求她都爱理不理的,别说挨她身子,连话都不会好好跟他说一句 。羡慕完之后,二祥就不服气,他一点都不认为自己比许茂法差,问题是林春娣人本分,不 像韩秋月这么风骚,韩秋月喜欢的男人太多了,怎么还会看上自己呢?日里的话已经说得明 白不 过了,是四贵分析错了,自己再去,只会吃闭门羹,她不会说一句好听的,不信就试一试。
二祥抱着跟四贵打赌的念头敲了韩秋月的后门,敲到第六下,里面响起了韩秋月的声音 。一听是二祥,她就问他有啥事,二祥说想再说说这事。韩秋月说日里都说了,没啥可说的 了。二祥问,你说的到底是不是真心话。韩秋月说我啥时候跟你开过玩笑。二祥听到这里说 ,我谢谢你,我并不是真要进你的屋,我是跟四贵打赌,我赢了,我估计你会这样对我的, 我估计得一点没错。这些年我真瞎了眼,白对你用了这么多心思,我活该,我不会看人。你 这么漂亮这么风骚的女人,我怎么会配得上呢?许茂法说得对,我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 不自量。我一点都不晓得人是要分等次的,我不应该找你这样的上等人,我应该找像人家林 春娣这样的人,她是实实在在过日子的人,她不会今日看上这个明日看上那个。你看许茂法 一搭就搭上了,人家一搭上就死心塌地跟他,刚才我亲眼见她敲了许茂法的后门,她主动 上他家去了。我瞎了眼,我活该!我死了这心了,不会再打搅你了,我这辈子只配打光棍! 二祥立在浓重的夜色里把心里的话全倒给了韩秋月。二祥说到伤心处,忍不住掉下了眼泪, 多少年了,他饿得要死都没哭过。
二祥伤心地踏着黑影离开了韩秋月的后门。他一点都不晓得,韩秋月真让他的这番话感 动了,她打开了后门,可二祥已经走了。
春林在大队部给二祥挑老婆时,二祥正在高镇粮管所河埠上扛着整笆斗的稻子奔跑。他 们在给政府交余粮,这一天交粮的船特别多,二祥他们晚到了一点,没能占上好位置,不能 拿大跳板架到船上,直接往库里扛。虽然三富当着副所长,他们也不好霸道,要人家 已经停靠好的船离开给他们让位。他们只好把船靠到河埠上,扛着稻子从门外拐进去往仓库 送, 一趟要多跑二百多米。二祥倒是找了三富,三富很为难。二祥看三富为难就算了,三富从 小胆小怕事,当哥的了解自己的弟弟。
二祥他们卸完船,正要摇船回家,三富来叫二祥,叫他不要坐船回家,上岸来有急事。 二祥不晓得有啥事,以为三富要留他吃饭。
二祥一看三富笑眯眯的样,就说:〃当了副所长,是咱汪家最大的官了,是不是要请我 的客?〃
三富不说,仍是笑眯眯地把二祥领进办公室。
三富在办公室里跟二祥说,你想都想不到的好事,春林给你找着老婆了。
三富在粮库让二祥喜得合不拢嘴,这边大队部里二祥未来的老婆却等得心里忐忑不安煞 是着急。江南的日子一好过,引得苏北的女人往江南跑。这一天有人领了三个女人来到了汪 家桥,有人把他们送到了大队部。春林看了她们的身份证明,两个是大姑娘,一个是寡妇。 姑娘一个二十一岁,一个二十三岁;寡妇三十二岁,叫丁腊芳,很有几分姿色。春林就 当起了大媒人,二十一岁的配给了四队的队长,二十三岁的配给了八队的会计,这寡妇 ,春林就留给了二祥。队长 和会计都来看了人,姑娘也看了他们,双方没意见,女方都只提一个要求,一人一百块钱, 一百斤粮票,连这里的地址和男人的姓名一起让那个同来的人带回家去就成。这自然不是问 题, 他们都立即把人带走,去弄他们的粮票钱和准备晚上办喜事,只剩下那个丁腊芳一人在大 队部。 天一点一点黑下来,她连人还没见,尽管书记把二祥夸了又夸,没见着人,她心里还是没 有底。
二祥在高镇更是急,二祥去理发、洗澡,三富忙着给他凑钱,凑粮票。肖玉贞也帮着忙 活。人小气,都是让困难逼的,如今日子好过了,她也不那么小气了。
二祥理了发刮了胡子洗了澡,顿时年轻了许多。二祥走进大队部,春林给他们介绍以后 ,二祥的嘴咧得关不住门,嘿哩嘿哩偷着笑。二祥自然先把丁腊芳跟韩秋月比,他觉得她 比韩秋月年轻 ,人也不比韩秋月丑,那两只眼睛还是很亮很亮的,只是瘦一点黑一点,那是饿的。二祥一 边咧着嘴笑,一边不住地说好。春林问丁腊芳怎么样,丁腊芳点点头。二祥手舞足蹈地立即 把一百块钱和一百斤粮票交给那个人,回过身来就要牵丁腊芳的手回家。丁腊芳有些害 羞,不好意思跟二祥牵着手走,二祥就让她跟着走。
二祥一出大队部,立即有人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