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统皇帝-第1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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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美丽动人的田园山水风光,特别是那异域的风光,如果对正常的旅行者来说,那该是多么激动人心的,大家怎能不欢呼雀饫、激动不已呢?但是对于这批特殊的“旅行者”来说,他们哪有心思去欣赏如此的美景,他们谁也没有说话,但他们的头脑又都是一刻不停地思考着问题。他们怎能不想呢?眼下最现实的问题是苏联人将要把他们送到什么地方?苏联人将如何对待他们?他们到了苏联、生活能够习惯吗?特别是那些被扔在大栗子沟的人情况将会如何?如果他们有什么不测,那将来我们这些爱新觉罗的后裔将如何去面对列祖列宗?……当然,他们哪个人也都不能解释回答这些问题,但他们哪个人又能不想呢?
正当大家苦苦思索之际,飞机进入了一片雨区。飞机在濛濛云雾里飞行,唰、唰、唰声不绝,无数的水珠随着飞机的双翼向后抛去,真如无数颗珍珠在飞舞、在跳动。很快飞机穿过了云区,又进入了一片晴空之下,忽然之间,飞机直落千丈,又猛地直冲而飞。这一上一下只不过两三秒时间,可把飞机中的“旅客”惊呆了。正在昏昏欲睡的溥仪,睁开了惺松的睡眼,等他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他不禁心惊肉跳。双手合十,嘴巴不停地念叨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但愿佛祖保佑,但愿佛祖保佑,保佑我平安飞行,但愿我爱新觉罗家族平安,保佑我列祖列宗的陵寝不受侵凌,但愿……”等溥仪睁开眼来,只见对面座位上的祭祀府总裁桥本虎之助正恶狠狠地盯着自己,那眼神仿佛在质问:你不整天宣称满洲国家和日本同宗同祖同教吗?满洲国和大日本精神如生一体吗?原来这都是假的呀,你还信的是你的佛祖呀,混帐东西!谋反看桥本那眼神,头发一阵发麻,但转念一想,他们不和我一样都是苏联的俘虏吗?半斤对八两,谁也比谁强不了多少,鼓起精神,站起身来,对着桥本鞠了鞠躬,一字一句说道:“神体安否?”
一听这话,傅杰、毓嶦等人可乐了,哈、哈、哈地大笑起来,特别是近侍李国雄笑得最响,这笑声不仅打破了机舱的沉寂,那笑声似乎还传达着溥杰等人的心理话:我们的皇帝还满幽默的嘛?这笑声也气恼了日方人员,不仅桥本气得脸色铁青,吉冈也气得那三角眉毛直往上挑,恨不能劈头盖脸给溥仪几个巴掌:神体安否,安个屁,不是故意找我的难堪吗?真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如果……如果还是满州国时期,看我不收拾你!
中午,飞机降落到一个机场上,不知是什么地方,四顾茫茫,黄沙满地,飞沙走石,天空一片灰蒙蒙的,地连着天,只有一些稀稀疏疏的小草,也多半枯黄。机场不远处,正有一群伪满兴安军部队的蒙古族兵士正在苏军的监视下从事劳作,一个个显得极为疲劳的样子。看到溥仪一行人的到来,他们一个个都露出极为惊异的目光,纷纷停止劳动,把目光投向溥仪等人身上,这可把溥仪的弟弟溥杰及几个族侄吓坏了。但事有凑巧,越怕有事,越是有事,那人群中突然传来了一声惊呼:“那不是溥仪皇帝吗?”
“走,看看中国的皇帝去,看看中国的末代皇帝。很快,几名苏联士兵就涌到了溥仪一行人面前。为首的一名军官模样的人,走到溥仪面前,用英语问溥仪道:
“你是满洲国的皇帝吗?”
“是”溥仪老老实实地回答。
“你怎么从我们苏联的飞机里下来了?”苏联军官问道。
“我们成为贵军的俘虏了!”溥仪毫无虚言地回答道。
“你们将要到哪里去?”苏联军官进一步问道。
“这个,这个我们也不知道。”
“长官,让我们和中国的皇帝握握手吧!”正当苏联军官要进一步询问时,几名苏联士兵请求道。
“和中国皇帝握手,新鲜!说不定还能成为重大新闻呢!”
“可不可以?长官,你就批准吧!”几名士兵又请求道。
“可以,让你们成为历史的幸运儿吧。”苏联军官宽容地笑了笑,答应了士兵们的请求。
“呕、乌拉!谢谢!”说罢,几名士兵纷纷伸出手和溥仪握了握。看着他们的士兵的脸上一个个露出满意的笑容。苏联军官高兴地对溥仪说:
“红军士兵和皇帝握手,这真是一件不平常的事。”
很快,在苏方的安排下,溥仪等人分乘几辆军用吉普车离开了机场。机场外仍然是一片大平原,虽然此时只是八月中旬,但草也开始姑黄了,树叶也开始变黄了,很难见到绿意,但这一行人见到最多的是遍地鼠穴,不时有地鼠钻出来,对着快速行驶的一行吉普车也不知道害怕,有的甚至就在汽车不远处打拱而立,一双贼眼直勾勾地盯着汽车。只是司机猛地按响喇叭,它们才迅速掉头钻进地洞里。
汽车不多时驶入了市区的一街道。他们中的人很快地就辨认出这地方是通化。原来他们仍然在中国境内,但街道上再也不见了迎风飘扬、耀武扬威的日本太阳旗,也看不到充满老朽气息、低人一等的龙旗了。到处悬挂的是国民党的青天白日满地红旗,这真给人一种翻天覆地变化的感觉,溥仪等人被安排在曾是中国人开设的医院(现为苏联军官招待所)暂时休息。这时有身挂冲锋枪的苏联士兵寸步不离地在旁监视,即使是上厕所,那士兵也在门外看着。这多少让溥仪等人感到不舒服,甚至是“屈辱”,但他们也不敢提出什么异议。好在这家医院的原院长张励清非常热情,不仅拿出了当时普通老百姓很少能够拿得出的精米白面来款待溥仪等人,而且还高声亮嗓地招呼妻子:“夫人,快让人把我们那只鸡捉来杀了。”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不杀生,不吃鸡肉。”溥仪打起了佛号。
溥仪的近侍李国雄很快走到张励清面前。打躬作揖:“谢谢主人的盛情,那鸡是不能杀的,我家主子虞诚信佛,如犯了杀戎,佛祖是要惩罚的,谢谢主人的盛情美意了。”
原来,溥仪在新京帝宫时,随着他对佛教信仰的更加虔诚,他就越发不准杀生,甚至连苍蝇、蚊子也不准打死,只准用手“抄”,捉住了然后放出门外放生。他吃饭也就以素食为主,但偶尔也吃肉,但那猪肉、鸡、鱼等必须由工役人员在外面买别人杀好的,是为生不为我杀,从而佛祖也不会怪罪。今天,要当着溥仪的面杀鸡,他怎能允许呢?
在原张励清的医院、现苏联军官招待所略事休息、简单用餐后,溥仪一行人又换乘了一辆苏联大型军用飞机,而吉冈、桥本等人则被安排乘坐另外的飞机,这样,溥仪才在苏联人的帮助下,终于摆脱了日本人,特别是吉冈、桥本的纠缠,扯断了和他们之间的腐臭的畜藤。这架飞机倒比较讲究一点,不仅座位高大,人可以在座位上坐,还可躺下,机舱的空间也比较大,再也没有先前乘坐的、特别是日本人的飞机给人的一种压抑感。机舱的地面上还铺了一块猩红色的地毯,从质地上看还相当考究。
经历了几个小时的飞行,太阳快要落山时,飞机又降落到另外一个机场上,这里来来往往的飞机很多,这不是通辽机场的满眼凄凉景象,而是一片繁忙,有的飞机上正在往下卸运来的食品、药品,有的飞机正在卸着运来的汽油,还有的飞机正在往下卸武器弹药,有的飞机里走下一群群苏联的士兵。溥仪等人走下飞机,在一名机场值日的苏联军人的引领下,来到机场候机大楼的一间会客室。这间会客室比较讲究,客厅中有一盏大吊灯,四壁都有壁灯,还有一些俄国著名画家的传世名作,地面上都铺着花岗石,在灯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溥仪等人刚走进会客厅的门,一位英俊挺拔、高大威武、穿着嵌有根宽的红线裤子的苏联军官迎了上来。用一口流利的英语对溥仪的到来表示欢迎,这也可以发挥溥仪的优势了。
“溥仪先生,我奉上级命令,在此恭侯您的光临。”
“谢谢,败国之君,人皆可辱,哪敢承望款待,多谢了。”溥仪谦卑地用英语回答。
“不,你曾经贵为一国之君,我能在此见到您,确实很荣幸。”苏联军官继续说道。
“不,不敢当。”
客气一番之后,苏联军官的话转入正题,“溥仪先生,我们这座城市叫赤塔,是我们苏联西伯利亚地区的一座重镇,地理位置较为重要,山环水绕,风景优美,不仅是一座重要的工业城市,也是一座风景优美的旅游城市。溥仪先生,你们此行的目的地就将是这座城市。你们稍事休息后,我方将安排汽车来接你们。你们请随意用茶,我告辞了。”随即,苏联军官和溥仪握了握手,转身离去。
太阳平西以后,一行汽车透迄而来,共有十来辆。按照安排,溥仪等人每两人乘坐一辆汽车,一名苏联军官跟着,溥仪招着他的弟弟溥杰上了同一辆汽车。尽管早先因溥杰在日本的强迫下娶了一名日本女子嵯峨浩子为妻子。溥仪对溥杰有了很深的隔阂,但此时却表露出一种落难兄弟的表情。汽车开进市区时,天已经黑了,什么也看不到。汽车停在一幢楼前面,外面看不到灯光,从大门口往里看,楼里灯光通明,溥仪等人也没有被安排下去。稍事停留以后,汽车继续前进,但似乎比从机场来时少了几辆,汽车很快驶出市区,行驶在颠簸的土路上,看上去很疲倦的溥仪也无法安睡。
坐在溥仪身边的苏联军官好似突然发现了什么似的,眼睛直直的地盯着溥仪的手腕,溥仪透过眼镜片也似乎看到苏联军官的眼中充满了欲望。
“溥仪先生,现在几点了。”苏联军用日语问道。
“现在是晚上八点二十三分。”
“你的表好精致哟。”苏联军官赞叹道。
看来这位苏联军官倒满识货的。溥仪这块表是瑞士产的双日历自动手表,外表是白金的,表带上还镶有一圈钻石,正是溥仪无意中伸出手,那钻石在漆黑的夜晚发出的光引起了苏联军官的注意。
“没什么精致的,只不过一般的手表而已。”溥仪谦虚他说道。
“哪里,哪里,你的谦虚了,我们一般人是不可能带上这种表的。”苏联军官又继续以羡慕的口气赞叹道,并向上捋了捋空空的手腕。
溥仪哪能不理解这位苏联军官的话的意思呢?“长官,如果需要的话。”说着,溥仪动手去解表带。
“不,不,我哪能夺人之爱呢?”苏联军官“谦虚”了。
“没什么,没什么,一点小意思,全当我对长官对我们无微不至的照顾的一点谢意吧!”说着,溥仪慷慨地把手表递了上去。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苏联军官笑容满面地接过手表,很快地带在了自己的手上。
不知不觉,汽车行驶到一条河边停了下来。原来这条河上是有一座桥的,但因战争桥梁被破坏,汽车现在要经过,就必须由渡船一辆一辆地摆渡过去。就在大家焦急等待的时候,传来了一声普通而又寻常的话:
“有解手的请下来。”
这句话可把溥仪吓坏了,他立即倒在溥杰的怀里:“快、快,别让人发现了。”溥仪的这一举动,可把身边的苏联军官搞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原来,溥仪的疑心病很大,他虽然已经知道自己的目的地是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