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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部分

长沙王传-第32部分

小说: 长沙王传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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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贤弟示下:
你我分别数载,只因广陵番阳路途遥远,疏于往来,今日至信,万谅唐突。召逆攻打广陵数月,想必弟已得知。我等身受祖龙恩德,不敢遗忘,无奈召逆顽固进攻,我等抵抗数月,已然力竭。数次上书朝廷,却未得一字示下。民间传言如今朝廷无将可用、无兵可征,现下情形,实难确定那番言论系捕风捉影。
如今兵贼临城下,愚兄唯以全力抗贼,定不敢辱没朝庭。唯贤弟身为吴王高裔,况威望日隆,若得时机,应早做打算。
愚兄现下身中流矢,恐怕命不久矣。膝下六子二婿,皆身负军职,刀枪无眼,万一难保周全,唯有一事相托。
盖因愚兄料想恐有今日,已命犬子菊霍连同小女菊芋,将八十老母送往番阳。本不愿叨扰贤弟,故此事先嘱咐他们无须相告。如今愚兄朝夕不保,烦请贤弟寻找他三人下落,代为照顾。现下广陵情势复杂,胜恐奸人谗言,败则有诛族之忧,无论战事如何,定然教他们不再返回。愚兄菊率拱手

吴芮读完书信,脸色大变,回想当年游学中原病倒途中,菊率对自己照顾得无微不至,情谊等同手足,急忙命人将菊氏家丁唤进内堂,细细询问情况。
菊氏家丁是一个身材矮小粗壮的中年人,见了吴芮,倒头哭拜道:“我家主人在小人离开之时,已经殉国。家主曾有面嘱,广陵已罹兵乱,两位少主人和老夫人暂时不必归家了。”吴芮闻听菊率已经战死,一声“率兄,何苦如此啊!”,不禁双泪长流掩面而泣,却又不敢大放悲声。
稳定了一下情绪后,他对来人说道:“辛苦了,先不要惊动了你家老夫人她们。”说罢从书屉中取出些金钱:“你家主人在信中说得明白,教你等全部不必回广陵。这些金钱先拿去,先做点小生意吧。稍后本官自会派人寻找下处,寻个干净房子安顿下来,莫要出来招摇,恐怕遇上老夫人惊疑。”菊氏家丁自是千恩万谢,心中暗暗叹息:这番君果然仁义周全,我家主人眼力非凡。想到主人生前的种种好处,不免又是一场痛哭。
吴家二公子吴郢,在裕秋成亲之后,奉父命送吴阳、吴元两位弟弟回龙山随柘乘读书。刚刚回到家中,母亲正在为他清整居所,吴郢便来禀告父亲。他刚走到书房不远的拐角处,见一个下人打扮的陌生人满面泪痕地走了出去,心中很是疑惑,推门看见父亲神色黯然,急忙询问道:“父亲因何事如此神伤?”
吴芮无力地扬手指了指案上的书信。吴郢拿起来一看,不禁叹道:“菊小姐也真是苦命。”父子两个正在想该怎样告知菊芋,许易来了。许易看罢书信,沉吟了半晌,说道:“信中说广陵情况复杂,恐怕是确有其事。幸得广陵未被召平攻下,不然秦庭坐下来一个失职之罪也未可知。”
吴郢拱手说道:“世伯考虑得总是周全,小侄现在担心的倒不是那些,眼下这噩耗如何告知菊小姐,可是个难题。”三人寻思良久,也没能想出个好方法。吴芮顿足叹道:“横竖是要知道的,那菊姑娘虽然倔强,却也很是坚强。”说罢转身来到后堂。时值仲秋,县衙的女眷们正在一大堆糕点和水果中间忙得不可开交。鲜黄水灵的的麻梨和褐红饱满的栗子被裕秋小姐细心地挑选出来,菊芋将水果摆在篾篓里,各种水果相互映配着,煞是好看。
王三兴致勃勃地在一旁看,不时伸手过来想帮忙,被菊芋一巴掌打在手背上:“毛手毛脚的,走开!”王三傻呵呵地张嘴笑着,裕秋小姐笑道:“菊芋可真辣,往后看谁敢娶。”吴芮站在门外,听着内堂里的欢声笑语,叹息着摇了摇头,转身走回到书房。吴郢忧心忡忡地等着父亲,见父亲进来,急忙问道:“怎么样?她知道了么?”吴芮摇了摇头,却答非所问:“每年的明日是天子行尝酎礼的时候,虽然我等已决意抗秦,毕竟这是一个民间喜庆的大日子。百姓苦啊,就依他们一个节气,讨些喜庆吧。”
说到喜庆,在一旁许易神色黯然至极。仲秋祭月,是从周朝就开始的习俗,家家无不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举家团圆。可是方柬的病一直时好时坏,偶尔清醒的时候也时呆呆地不说话。吴芮知道他的心事,却也只好陪着叹息了一声。吴郢见两位长辈的神色黯淡,便故作欢颜地说道:“秦庭是秦庭,祭月是祭月,总不能因为秦君无道,就不该感激上苍赐予丰收节气了吧?”吴芮倒真有些高兴起来,笑着拍了拍许易的手臂:“易兄不必如此,不如趁着佳节,冲喜消灾。”许易知道番君是在安慰他,倒也不好拂了番君的面子,便勉强笑了笑:“好好,冲喜消灾,也好冲去这些晦气。”
吴郢想起一件事情,便笑着说道:“父亲和世伯都不必如此黯然,我这次送两位弟弟回老家,倒是带回来一个父亲都想不到的人。刚刚到后衙,母亲正为他们安顿房间呢。”吴芮惊讶地说道:“哦?我都想不到,能是哪个?”吴郢和许易却相视一笑,并不作答。吴芮正在心中猜测着,吴臣已经陪着一个鹤发如银、雪须盈尺的老者走了过来,吴芮不禁大喜过望,忙拉着许易和吴郢上前见礼。
来人正是吴芮的老外甥柘乘,柘家祖上原是齐人,战国时为避乱徙居龙山。柘氏先祖原在齐时就世代行医,柘乘的曾祖还曾任齐王医令,定居龙山后立下祖训,子孙只可研习医学和黄老之术,世代不许为官。吴芮的父亲吴申敬慕柘氏家风,将女儿嫁给柘乘,随后又举家迁居龙山,一家三代与柘乘为邻。
虽然始皇帝焚书坑儒在先,却是有明文规定医卜种植等书是可以保存并研读的,加之所居之地属百越,当时的地方官对焚书之事心中很不以为然,虽不敢明抗,却并不尽心,倒使得柘氏祖上集藏的各类经卷得以保存下来。
柘乘年纪不过五十出头,却生得鹤发童颜,看上去慈眉善目,很是精神。这是柘家的显著标志——也许是遗传基因,也许是世代以医读传家用脑过度,柘家男丁个个都在少年时候就开始白头。
许易在龙山时早已从心底钦佩这位救命恩人,柘氏医术精妙,学问道德无出其右者,自己曾遭蛇吻险些丧命,若不是柘乘医术高明,恐怕早已一命呜呼。见儿子久不得治,在吴郢送弟弟们回龙山时,许易特别嘱咐他将柘乘请来为方柬治病。柘乘为人狂放不羁,扬言不为官家问诊,对比他小了十五岁且为人厚道仁义、颇有才干的小舅舅吴芮却礼敬有加。他听吴郢介绍了方柬的病情,也想顺便看看吴芮,便很爽快地答应下来,与吴郢一道来了番阳。
吴芮与柘乘很久不曾相见,他的到来自然让吴芮喜出望外,边大步上前亲热地拱手携臂边开口道:“原来是先生大驾莅临,真使蓬筚生辉,怪不得昨夜梦见与故人相值,哪敢想是先生呢?易兄只道是请了一位好先生,看来真的请了!”说罢朗声大笑,与他平日行为判若两人,可见柘乘的到来真的让他开心不已。柘乘也是哈哈一笑:“番君……小舅舅……还是叫番君吧——莫要如此客气,平日蛰居乡野,唯以教习几位幼弟为乐,你也算是东翁呢,也该来拜访东翁,讨要些束了!”
吴芮又是一阵大笑:“好说好说,这县衙能入先生法眼的尽管拿去,快快请坐,快快请坐。”柘乘又忙给许易还礼道:“贵公子之恙目下可曾好转?”说到儿子的病,许易顾不上客气了,长叹一声说道:“时好时坏,拙荆见天带他去盘龙观找盘龙道人要些丹药,每次总能安静半天,却只是难得开口说话。”柘乘眉头一皱:“盘龙观?丹药?许先生手中有么?老朽看看是些什么丹药。”吴芮笑了:“先生仍是这般父母之心,旅尘未净就先问病,不如用先用些茶饭,直接往易兄家中探看一番,况且易兄也不可能整日带着那丹药跑吧?”许易在一旁点头道:“番君说的是,柘翁一路辛苦,不如先歇息歇息,过了明日祭月庆典,再劳柘翁屈驾寒舍。”柘乘捋着胡须笑道:“老朽倒比许先生还着急些,今日夜间老朽去探看一番,倘若症状如吴公子所叙一般无二,明日先生尽可带方公子一同祭月。”
许易闻言大喜:“柘翁的意思是说,犬子的病可以医治么?”柘乘微笑着反问道:“如今天下千疮百孔尚有可医之望,何况贵公子本质纯良?”说话间,吴臣、吴郢兄弟也恭恭敬敬上前见礼。
用过晚饭,已是掌灯时分。早已等不及的吴郢急忙吩咐家丁准备火把在前引路前往方府。
梅氏笑道:“这么着急?非要晚上去么?柘先生一路辛苦得很。”柘乘神秘地笑了笑:“阴阳两界,就如这黑夜白昼,各有道理。”许易引着柘乘,在吴郢和几位公子的陪同下来到方府。月光皎洁如水,沿路的店铺民房也都是炬盏相接,根本用不着灯火。众人一路上说笑着,走过充斥着糕香笑语的番阳城。许府上下却是一片安静,仿佛与丰收和喜庆丝毫无关。许易走进家门,急忙吩咐家丁出来迎接,院子里点上火把灯笼迎接贵客。
薛氏见丈夫引来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先生,细看竟是柘先生来了,自是欢喜不已。吴郢兴冲冲问道:“柬兄在哪里?我们给他请了先生来看看。”
薛氏轻轻“嘘”了一声,指了指后院。吴郢快步走到后院一看,方柬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看着天空发呆。柘乘顾不上用茶,跟着吴郢来到后院,他看了看方柬的气色,突然说道:“方柬,老夫接你回去。”
方柬似乎没有听到,继续看着天空发呆。吴郢着急了:“柬兄,柘翁来看你了,听到没有?”柘乘冲吴郢摇了摇头,提高了声音对方柬说道:“方柬小儿!老夫来接你了。”方柬似乎被惊醒了,看了看柘乘,突然从躺椅上跳起来,口中大哭大喊道:“不是我,不是我。不要抓我,不要抓我。”柘乘大喝一声:“是不是你还说不定!先回去再说!”说罢拖起方柬就往前厅灯火明亮的地方走。跟在后面的许易和薛氏,不知道柘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刚想上前阻拦,被吴芮拦住了:“柘先生自有分寸,先看看再说。”
柘乘确实有几分力气,任凭方柬如何哭闹挣扎,一路把他拖到前厅。前厅灯火通明,亮如白昼。方柬实在挣扎不过,干脆紧闭双眼不看众人。薛氏心疼得连声哀求道:“小儿害怕生人,还是请去里屋诊治吧。”柘乘却好像着魔一般,眼睛死死地盯着方柬。许易也着急了:“先生有所不知,犬子从害病以来就怕见生人强光,夜间尤甚,房中不点灯火。只到最近服了盘龙道人得丹药才略有好转,肯看看月光了。”
吴芮也不忍看方柬那副半人半鬼的样子,但他深知柘乘不但精通医术,对金石方术也很有一套,生怕许氏夫妇这番话触怒了柘乘,急忙劝道:“请师师为主,莫要妨碍先生诊治。”众人七嘴八舌,柘乘似乎全然不闻,只是紧紧地盯着方柬紧闭的双眼。薛氏急得没了方寸,紧紧地抓着许易的手。吴郢却轻声对她说道:“伯母,您在这也只是干着急,还是先进内室歇息,一会好了小侄再请您出来!”许易心疼妻子,便将六神无主的薛氏半劝半拽进了内室。柘乘与方柬对峙着,前厅的空气仿佛凝固起来了,原本摇曳跳跃的油灯也不再闪烁,豆大的汗珠从两人的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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