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明月在 _by_匪我思存-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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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还不活劈了我们。那两个人是什么来路。”林烟道:“我也没摸清楚。”他素来是极骄傲自负的人,这样的话是从不会在他口中说出的。郭义看他面上神色不豫,以为他因为没有探得清楚而懊恼。道:“他们还瞎担心呢,我就说不会有事,谁能真的难为住我们惟情庄的林小哥。”郭义怕林烟心中烦闷,故意来安慰他。林烟如何不知,勉力一笑道:“我累了。”想起一事,低声道:“有庄主的消息么。”郭义自怀中掏出一封信道:“庄主飞鸽传书,要在财神城多留一段日子,明天的武林大会要堂主代表出席。林烟接过那封信,点了点头。
雍京,武林大会
武林大会每三年一次,名为联系天下英雄,实为暗排座次。自惟情帮,相思阁,青云楼,财神城崛起之后,并不给这武林大会面子。每届的武林盟主也渐失其权。这一代武林盟主是少林的玄光大师,发帖邀请这新四派来参加武林大会,竟然得到回应。是以这一届倒办得热闹的很,提前半个月,雍京的大小客栈皆已住满。
大会在雍京的北郊搭了巨大的席位。中心是一个一丈高,十几丈宽的台。绕台一周是给比较大的帮派预留的位子,以帐围绕。其他人只能露天,甚或席地而坐。
林烟到来时,被接引到视野颇佳的位置,寒暄了几句落座后,打量四周。他来得不早,场内已是人山人海。更为他的出现,起了一阵波动。他名声虽大,见过的人毕竟不多。此刻看这月光一样皎洁美少年,忍不住议论纷纷。林烟坐在那里,隐约听到‘风流公子,只结交名妓’等等关于自己的议论。郭义素知他的脾气,看他面无表情,才放下一颗心来。
挂着相思阁名号的围帐里是那对美丽的双生姐妹,还有几个随从。她们看见林烟望向自己,齐齐向他甜蜜一笑。青云楼的围帐里,头目是一位中年文士。财神城的围帐里是几个女子,长相十分普通,看服饰亦分不出高下。
林烟出现的骚乱还没有平息,一个刺耳的男声道:“这风流公子长得可真绝,大爷见了这么多的花魁,可也没有一个长过他的。”林烟心中恼怒,不露声色的瞥了那人一眼,悄悄记住他的相貌。一个沙哑的声音接道:“可不是么,嘿嘿,这么多年见的漂亮小娘儿加一起可也没他生得好。”那刺耳的声音又道:“看得人直冒火。”这两人本是兄弟,号称伏虎双太岁,是有名的土匪恶霸。手下的功夫也的确不错。这两人都男女通吃,更在家里养了不少孪童,此刻看了这林烟相貌精致绝伦,竟公然谈论。适才这句话说的别有意味,下面都是江湖莽汉,什么没做过,听了顿时一阵窃笑。
忽然听啪得一声,年长的那个刺耳声音的主人捂着脸道:“谁不要命,敢偷袭老子。”林烟的看台离他尚远,自不可能。离他较近的是相思阁的那对姐妹花。相思阁与惟情庄不合天下皆知,自然不会代林烟出手。那对姐妹花忽一起笑了,道:“哎呀,张大老板这是怎么了!”还未等回答,一个大声道:“谁这么大胆,竟当着这么多英雄的面暗算了张大老板。”另一个脆声道:“张大老板武功卓绝,江湖谁人不知。我看这不是人打的。”前一个又道:“对,肯定是张大老板自己不小心撞的。”
这事本也没有多少人看见,这对姐妹花声音清脆,传得极远,众人一看那痕迹,便知是给人打的。那伏虎太岁面上已是挂不住。却又不好说什么。林烟看他脸上红印,心中微震。凝神往那姐妹身后的人望去。一人坐在椅子上,只是简简单单的穿着一件白衣,面目极为平庸,并不认识。感应到林烟的目光,那白衣人也看了他一眼,林烟看见他狭长的凤目,似笑飞笑的眼神。浑身一震,手中的茶溅了出来。那人眼神中露出调笑的神色。林烟再不看他,一颗心砰砰乱跳,汗水渗在衣服里,是冷的。
玄光大师已站在台上,人声喧哗。把林烟的心暂时拉回来。这一届武林大会要决定九华芝果的所有者。传说这芝果能去百病,练武之人得了更能平增二十年功力。为免为争夺此宝而互相残杀,各派均在芝果成熟之期,派人看守。摘下后由山林暂管,再由武林大会决定如何分配。林烟来参加大会,便是为了此物。玄光大师在台上谈了几句,便道:“世生至宝,为有德者得之。若为这等细小之物,伤了江湖和气,未免得不偿失。因此老衲与各派宗主商量后,决定仍按过去规矩,比武争夺。但每派只准出一人,亦不得重伤对手。”
一时间有资格争夺的自是摩拳擦掌,根本没机会获胜的也极期待这场热闹。林烟一心想夺得此物献给惟情庄的庄主江清扬。听玄光大师讲完规矩,袍袖轻展,足不沾地般的飘落台上。他穿了一身月白的袍子,隐隐透着些碧色。这一个亮相真是动人之极,台下已有不少江湖女儿一边看他,一边悄悄的红了脸。
陆续上来的人功夫高低不一,林烟的一手秋思剑法自他十六岁便已扬名江湖。只是座中人因着不许重伤的规矩,都想来试试运气。林烟心中明白,手下也不留情。从第三个开始,总要在挑战者身上划些记号。他本不是慈悲之人,到第十个开始,已将伤痕直接划在对手的脸上。这自然不是重伤,却是耻辱的标记。挑战的人渐渐少了。各派宗主自重身份,不肯下场与这个几乎可以算作孩子的人相斗。在武当派年轻一代最杰出的好手李震宇都败下阵的时候,终于没有排在后面的挑战者了。
林烟静静站在台上,他以一人之力,几乎车轮大战的击败几十对手。竟然毫无得色,许多门派的掌门在暗暗吃惊,佩服惟情帮竟能有这样的门人。其实这本非林烟的性情,他因适才见了沈梦秋,心情动荡,无力为这样的事而高兴。玄光大师走到台上道:“自古英雄出少年,林施主剑法精妙,便是这九华芝果的得主。”
台下有人道:“且慢。”声音粗砺难听,已有两个人跳上台来。正是开口轻薄林烟的伏虎双太岁。其一道:“我们兄弟也想跟你试试。”另一道:“我们可不是欺负你,我们兄弟练的功夫就是两人同使,你要是害怕,就留下芝果。”玄光大师见状,沉声道:“这比武只能是一人对一人。”林烟道:“大师不必为难,在下就陪他们过过招。”
手轻轻一抖,一大团剑花光芒耀眼闪烁而出,他恨这两人出口占他便宜,此刻得了机会。正想教训教训他们。玄光大师感他剑中杀气,叹息一声退了开去。下面却响起雷鸣似的一阵掌声。林烟一心要让这二人难堪,无奈这兄弟俩手底下的确很硬。加上之前已与几十人缠斗,过了良久仍是未分胜负。
这兄弟俩极擅合围,一自上攻,一自下攻。逼得对手非退后不可。林烟与他们在台上转了几周之后,已看清他们的路数。忽然向前一冲,果真上下两路同时被封。林烟面上带着一丝轻笑,上身与腿同时向后弯折,冲力不减,竟从上下两片剑光中冲了出去。那兄弟这招用了几十年,从来无失,惊诧至极。姿势已用老,林烟在他二人身后,轻飘飘的便已提剑在他二人身上各刺了几剑。
这一幕真是精彩至极,四周却一片寂静。人人都未从刚才的震撼中平复过来。武林中铁板桥这类的功夫其实也平常,可林烟竟能向后曲折到头与腿几乎贴在一起的地步。自绝不可能的角度击败这二人,实在太过惊人。只有沈梦秋毫不诧异,他太清楚这美丽少年拥有多么柔韧的腰身了。林烟在他手中曾经近乎日夜的翻转曲折,任何姿势都能毫不费力的做到。只要他想,崩溃到求饶的林烟就会立刻去做。
惊天的掌声终于响起,持久不息。
沈梦秋看台上那修长的人儿,纵身跃到台上。这一下中规中矩,毫无特别之处。因为青云楼,财神城都一直没有派人参战,相思阁的现身令看客分外兴奋。鼓噪声重新响起。林烟见来人是他,知道自己万万不敌。他毕竟不是铁人,连战这许多人,已是疲惫非常。面上虽不露半分,心里却是极清楚的。
沈梦秋欺到他身前道:“怎么见了我也不打个招呼。”林烟道:“阁主鬼鬼祟祟,自然是怕人知道。”沈梦秋笑道:“我本不想来的,只是惦着你大约会来,所以才跟来看看。看见了你,又忍不住想和你说说话。”沈梦秋见了他便忍不住撩拨,果真林烟怒道:“住口。”他二人轻声交谈,手下却是未停,林烟全力抢攻,仍不能占到一分上风。沈梦秋道:“那芝果是假的。”林烟吃了一惊,道:“什么。”沈梦秋道:“真的已被偷走,我分了一半,已炼成了丹丸。”林烟一心想夺得此物,听此消息,手下招势渐渐缓慢。沈梦秋又道:“世上哪有不劳而获之事,什么二十年功力,大半都属谣传。加固经脉的作用倒还有一些。”林烟道:“你怎么知道,你已把它吃了?”
沈梦秋道:“那天不是喂给你了么,倩花之毒侵入经脉,我怕你会受损。”林烟震了一震,不能置信的看着他,手下更慢。沈梦秋却忽地叫了一声,像是受伤般跌下台去。林烟楞在当场,瞬间明白了,心中却更是气恼。
相思阁与惟倾庄在武林齐名,台下众人见林烟只这么一会儿,已把相思阁挑战之人打下台去。更奇的根本看不出用的招数有何出奇,但相思阁威名远垂,岂是易与之辈。可见台上这美少年的功夫实在出类拔萃,一时喧嚣四起,人人称赞。玄光大师派弟子将那芝果交给林烟。林烟接过朗声道:“江湖能者无数,我又怎敢称胜。林烟亦知有许多高人并未赐教。这芝果既有奇功。林烟愿与武林同道共得之。”将那芝果向人群上空一抛,随后飞身而去,手中剑光搅动,已将那枚果实切成无数小块。一时人人争拾。
玄光大师道:“阿弥陀佛,林施主有此善心,功德无量。”武林大会继续召开,林烟心不在此。郭义等见他下台,迎了上去。待他坐下了,道:“堂主为何不留那枚芝果。”林烟道:“那是假的。”他精神不佳,下属具是精醒的人,知他如此说,必有他的道理,也不再问;只是纷纷议论今番打败了相思阁,庄主会多么高兴云云。林烟缓了一缓,望向相思阁的围帐,沈梦秋已离开了。
第二章 云胡不喜(一)
林烟回了他的住处,心绪混乱至极。雍京月芳楼派人送来请柬,邀他去看中秋新舞。林烟号称风流公子,看尽天下名花。若能得他称赞的女子往往身价倍增,是以是青楼风月之所最受欢迎的客人。林烟并不想去,可他白天才大胜,正该欢喜,若是不去未免太过令人惊讶。
林烟坐上月芳楼的马车,心里仍是沈梦秋的声音在问“你是为了骗谁。”林烟抱住头,轻轻哽咽道:“别再问了,别再问了。”
他是月芳楼的常客,人才一到,鸨母云娘已赶上来迎接。林烟今日之胜,早已传遍雍京。群芳围了上来,恭维之声立时不绝于耳。林烟轻拥了两个女子坐下,含笑与座中人一一打了招呼。他在惟情帮素来受宠,不只人生得俊俏,在这青楼楚馆花钱也当真如流水一般。看舞娘跳了几曲,便拥着月芳楼的花魁乔楚到她房里去了。
这乔楚是月芳楼的头牌,打的是卖艺不卖身的招牌,倒也并非处子,只是极相熟又或真正的金客才肯作陪,她的房间极是宽敞。林烟斜依在贵妃椅上听她弹琴,渐渐进入梦乡。
林烟睡得并不熟,感觉一股陌生难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