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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是非分不清-第13部分

小说: 是非分不清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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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辅大人……」

凤一郎一开口,就遭东方非喝斥:

「你当本官是噬人野虎?还是你家大人是姑娘家,不能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凤一郎脸色暗变,反倒是阮冬故面色不变,爽朗轻笑道:「一郎哥,你到外头等着。多半是首辅大人要与我谈官事,不碍事的。」

凤一郎一向知事情轻重,即使百般不愿她与东方非独处,也只好点头并说:

「首辅大人,我家大人还未完全康复,她若有不适,请让她暂且休息,改日我家大人必亲自登门,再续官事。」语气之中也暗示冬故,若有不对劲就装累。

东方非头也不回,直到身后房门微掩,他才正色打量她。阮东潜身子的确纤细异于一般男儿,尤其卧病之后,脸色苍白虚弱,如果换掉这一身男儿服,要说是黄花闺女,也不会有人起疑……

那天,他怀里抱的是男人还是女人?

「首辅大人?」

「阮东潜,你卧病在床半个月……」

「半个月?」她失声叫道:「今天不是才初六吗?」

「不,今天已是十七了。是本官亲批,要你多休一个月。」

一郎哥没告诉她啊!她早该想到涉及她的身子,一郎哥跟怀宁必会骗住她的。

「我初七必须回去。」

「你怕什么?怕呈报的工程经费又东加一点西加一点全进了官员的口袋里吗?你大可放心,本官已放话出去,工程大至经费,小至雇请工人,全由本官过目。」

阮冬故瞪着他,哑声问:「你也有这权利?」

「照说,不管礼部尚书或者首辅,都没有这权利,但,阮东潜,本官是什么样的角色,你该明白的,不是吗?」话一顿,他低头看着紧紧抓住他手臂的右手。

「你明明可以为皇朝做事的,为什么要擅用你的权势让朝堂变得这么腐败?」

东方非闻言笑道:「本官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一点,你也早就明白才是啊。」轻轻压住她带着凉意的小手,视线移到她的左手。

她激动到左手压在床铺上,小指的地方虽然用层层纱布包住,但应该完好的五指如今却缺了一角。

「阮冬故,你不痛吗?」他小心捧起她的左手,别有用意地说道:「断了一指,你要是个姑娘家,可就嫁不出去了。」

她没有察觉他的举动有点异样,坦白道:「痛死了。去年我敢在牢里砍指头,是我想关老爷能做到,没有道理我做不到……」

「关老爷?」

「一郎哥跟我说过的故事,他说昔日关老爷割骨疗伤,还能面不改色地读书。我以为这一点痛是不打紧的,哪里知道一刀砍下去,像是断了五指又像烧了整只手掌,还不争气地差点掉眼泪了呢。」她自嘲地笑道,笑声有了点精神。

东方非听她又提她的义兄,虽心感不悦,但能再次听见她爽朗没有杂质的笑声,即使还带些虚弱,他也不由自主抹起笑来。

「故事只是故事而已。」他随口道。

「不,那是过去的真实,今日的故事。它日,你我所经历的真实,也成为后世流传的故事,将来的东方非、阮东潜也不过是他人嘴里的故事而已。」她抬眼注视着他,笑道:「一日兄长,今天已过正旦日,你来是来抓我的把柄吗?」

东方非与她相互注视,嘴角邪气微勾。「何以见得?」

「在入朝为官前,我曾听说东方非喜怒无常,如果有人敢跟他作对,他非要赶尽杀绝不可。」

「我若真赶尽杀绝,今天就不会有一路坐大的国丈爷;我要赶尽杀绝,如今朝堂上只会剩下忠于我的狗,你哪有机会坐稳小小侍郎的位置?」

阮冬故看他理所当然的神色,忽然问道:

「那么,前任都察巡抚阮卧秋的眼睛是你弄瞎的吗?」

东方非闻言心里微讶,在她脸上打转良久,才道:「你说呢?」

「谣传东方非处心积虑要除掉阮卧秋,所以在他赴法场救人的那天,收买盗匪毒瞎他的眼,此后你年年探他让他永不复明,直到阮姓一家下落不明,才逃离了你的魔掌。你当真如此做过?」她问,专注地看着他。

东方非完全不在乎谣传,本要随口承认,忽而发现她态度十分认真。「对了,你是阮卧秋的远亲嘛,难怪如此在乎他。告诉我,你是用什么身分问我?」

她迟疑了会儿,圆滑而巧妙地答道:

「堂堂首辅大人连夜送上等的药过来,又来探下官……这实在不合内阁首辅的身分,多半是念及正旦那天的一日兄弟情份,小弟铭感五内。」

东方非大笑出声。「冬故,如果是去年的你,怕是连碰我喝过的茶你都不屑碰,今年你总算有些官味儿了……」神色有些复杂地摸上她的脸。她丝毫不曾动弹。「冬故,我心里真是百味杂陈啊。」他改了亲昵的称呼。

「我不明白。」

东方非含笑,移坐在床缘,看她还是不介意,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错认她的性别。「我啊,真想亲手毁了你一身的硬骨头,偏偏一见你不得不卑躬屈膝时,我是又恼又怒啊,冬故,你明白为什么吗?」

反正她不如他跟一郎哥聪明是事实,索性还是摇头给他看。

「哈哈,连我都不明白,你这个直心眼的人怎么会明白这种复杂的感情呢?在你之前,我唯一放在心上的,就是那个一身正气的阮卧秋。他还来不及对我屈膝就遭人毒害辞了官,我一恼火了,令该地衙门三天内擒出原凶,就地正法。」

她没料到会是这种答案,深深看他一眼,沙哑道:

「不管罪犯所犯何罪,都该经律法公平的审判。」

东方非不以为然。「没有我,依外地衙门的慢速,只怕是三年也抓不出原凶,冬故,你们阮姓人老爱讲究公平与正义,若是阮卧秋没有辞官,只怕现在也会说出同样的话来。打他去应康经商之后,我不得不说我十分遗憾,好好一个官竟然变成了油嘴滑舌的商人。」见她难掩错愕,他扬起俊眉。「你以为我不知道他自永昌迁到了应康城?你也太瞧不起我了,天下间只要我想要,就没有得不到的东西。」他贴向她的小脸,笑道:「你跟阮卧秋只是远亲,却为他一脸担忧的样子,令我不得不怀疑你跟他之间到底还有什么关系呢。」

五指滑过她带些病气的颊面,缓缓下移到她纤白细致的颈。她一点动静也没有,若不是他向来自负,只怕真要被她骗过去了——

这么细致的触感,这样纤美的身骨怎会是男子呢?

是女儿身!绝对是女儿身!他绝不会错认!

「我跟阮卧秋虽是远亲,但我十分崇拜他。」她柔声开口。

东方非一怔,脱口:「什么?」

「你不是问我,为何我对阮卧秋深有好感吗?因为他是我最崇拜的人,顶天立地又为百姓谋福,他在我心里的地位,是他人远远不及的。」她一脸憧憬地说。

滑到她颈子的指腹顿时僵住。东方非玻а郏呱骸笂叧绨莸娜说故峭Χ嗟模桓鋈钗郧铮桓鰥呉逍郑鞫龌够嵊兴俊�

她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他的视线落在她的左手,忽然问:「今日若是阮卧秋在妳面前,妳挡不挡?」

「当然挡!」绝对要挡!

「妳义兄有难呢?」

虽然不懂他为何执着这种事,但她照实道:「我为他两肋插刀,死也无憾。」

他眉心已拢,沉声问:

「那么今天要是只为一名陌生的百姓,妳还愿意失去妳的手指吗?」

她毫不考虑答道:「能救人一命,屈屈小指算什么?」

俊脸已露愤护阴沉,冷冷地哼笑道:

「阮侍郎,妳连讨本官一个欢心都不愿,妳在这官场上到底学了多少?」

她注意到他的称呼已改,忙声道:「下官若有冒犯,请首辅大人见谅。」

「冒犯?阮侍郎,妳可知妳最大的错误在哪里?就算有人与妳称兄道弟,妳也不该掏心掏肺说出真言。妳千万要记得,今日与妳是兄弟,它日难保不会在妳背后捅妳一刀!」

阮冬故注视他半晌,才迷惑问道:「首辅大人,你是说,不管是内阁首辅或者撇开身分的东方非,我都该虚言以对?」

东方非闻言瞪着她。对她又恼又恨,既想狠狠折断她自以为的正义,让她从此灰心丧志,又不想见她软弱无助!哼,她也只会在她义兄面前流露无助,不是吗?

「混帐东西!」他拂袖起身,沉声道,「阮侍郎,本官从不虚言,妳敢以虚言待本官,可就休怪本官无情了!」

阮冬故见他说翻脸就翻脸,果然是喜怒无常。要翻脸,她是无所谓,可现在晋江工程全由他过目,他要一个不爽快,那这工程只怕是十年也没有办法结束了。

一想到有多少百姓会因此而受苦,她连忙要下床作揖道歉,匆忙之中左手撞到床柱,她脱口低叫了一声。

东方非回头,吃了一惊,直觉上前捧住她的左手,缺指的掌尾隐隐泛着血迹。

「明明受了伤,还动作如此粗率,阮冬故,妳到底是打哪儿蹦出来的?」

阮冬故忍着这一波的疼痛过去后,才苦笑:

「我要能细心点那多好,很多事就不用连累到身边的人了。」

东方非没再说什么,只道:「把妳义兄叫进来吧。妳的伤,怕又出血了。」

「哈哈,小伤而已……」见他冷笑,她暗叹。她的认知是小伤,可惜她的身子真的很不配合,只好乖乖叫一郎哥。

「阮冬故,妳记得,我最忌有人虚言,尤其是妳。妳可以对其他人装样子,就是不许对着我戴上面具,懂么?」东方非见凤一郎匆匆进屋,他再看了阮冬故一眼,道:「我改日再来看妳,妳多休息吧。」

隔天。

「走了?」

「是。」太医小心翼翼地说:「今天一早,阮侍郎差人送来一份厚礼,说是多谢下官的药方,然后就离京了。」

东方非垂下视线,握紧扇柄。良久,嘴角才缓缓勾起,让太医们暗松了口气。

「她真打算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吗?伤还没好就冲向战场,这么毛躁,真令我心怜又兴奋呢。」这直姑娘,明明昨天她下床时还得靠他暗扶,今天就迫不及待地出发了。

她的心,难道只塞得下天下百姓吗?

「大人,下官见阮侍郎体虚,所以临时再配了几副药,让他带上路继续服用,对他的伤大有好处的。」太医试探地说。

「太医,你做得很好。」

太医闻言,知道自己讨好对地方了,不由得欣喜。

东方非本要离去,突然像想到什么似的,问着太医:「她送的是什么厚礼?」

太医连忙从柜里取出不敢动用的「厚礼」。

东方非一见,顿时觉得好眼熟,眼熟到昨天曾在阮家的破屋里看见过——

突然间,他迸出大笑,笑到难以自制。

「哈哈哈!这个阮侍郎,竟然将其它官员送去的礼转送给太医啊!」直姑娘傻姑娘!这么不懂人情世故,偏偏又在朝为官。「太医,你记得,别让工部尚书看见这份礼。」语毕,东方非不禁又失笑。

去年的阮冬故,今年的阮冬故……他几乎迫不及待等着明年后年的阮冬故了,只要她不变,他就年年盼望看见她。工程本是大事,她没有想过会耗去她多少青春吗?在她心里除了百姓外,难道没有思春过?没有一个男人占据在她心里过?

只怕,在她心里占据的男子,除了阮卧秋外,就只有她的一郎哥跟怀宁了吧,思及此,东方非俊美的脸庞上闪过一抹连自己也没有察觉的恼怒。

一年多后——

「大人!阮大人!」孙子孝连忙追上去。

夜风阵阵,阮冬故转身时,长发略乱地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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