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不爱我-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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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摇着玉扇,越过玉萍身边进屋,以为得到贝勒爷的夸奖,她暗自得意着,浑然不知穆廷话中的含义。
“廷儿,额娘还以为你会在宫里多住几天。”一身雪青色缎绣三色菊花便袍的侧福晋偎靠在花厅的紫檀描金扶手椅上,勾起戴着指套的五指冲着他笑了笑,不过说起话来有气无力。经过一夜的纵欲,连眼都没阖,当然体力不支了。“亏得你一回府就来跟额娘请安了。”
“额娘怎么看起来没啥精神的样子?”穆廷笑睨着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慌乱。“是不是病了?”
侧福晋装腔作势的揉了揉太阳穴,“大概是昨晚没睡好,待会儿回房歇息一下应该就没事了。”
“额娘可得多多保重,别让孩儿担心。”
她柔媚入骨的抱住爱子的腰,满足的吁叹。“能听你这么说,额娘真的好开心,廷儿,额娘只爱你一个。”
穆廷扯着嘴角,虚情假意的说:“孩儿当然知道。”
“不管额娘做了什么,都是为了你好,所以一听说你把伺候你的婢女关在后院的柴房,想必她是哪里伺候的不够好,所以就代替你处罚她了。”侧福晋半是讨好、半是阴毒的媚笑,“反正像她那种哑巴,活在世上也是一种痛苦,不如早点死了算了,也算是做了件好事。”
他几乎要窒息了,用尽自制力才没把眼前的女人脖子扭断。
“噢,孩儿倒想听听看额娘对她做了什么?”
是她眼花了吗?
侧福晋眨了眨眼,还以为刚才看到他眼中闪过一抹杀气,大概是看错了吧!她这个儿子向来就听话孝顺,而且他们的感情可比一般母子还来得“亲密”,他对她这个“额娘”更是言听计从,她可以确信他永远不会背叛自己。
她冷哼一声,“只是连水也不让她喝上半口,如果熬了两天还能活下来的话,就算她命大。”
“额娘,前阵子才无缘无故死了个婢女,阿玛已经觉得很晦气了,可别又来一次,万一吓到他的宝贝小妾,动了胎气,咱们母子的日子以后可就难过了。”他手心擒着一把冷汗,努力地不让它们发抖。
“他要是真敢来兴师问罪,我也不会让他好过。”她很辣的娇斥。“想我索家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穆廷下颚绷紧,嘴角含笑,“额娘别说气话,跟阿玛硬碰硬,吃亏的是咱们,孩儿还是先去看看人死了没,别坏了大事。”
总算脱困后,他跨着大步直奔往府后院的柴房。
一脚踹开木门,颅见的是歪在墙角,四肢蜷缩的蕥儿,她双眼紧闭,一动也不动,看似没有呼吸了。
他的心跳几乎停止了。
难道他真的又一次失去喜爱的女子了?
不!他不能没有她!
“蕥儿?”穆廷仆倒在她身上,先探了探她的鼻息,虽然微弱,不过的确还活着。“蕥儿,醒一醒,蕥儿……”看着那原本圆润可爱的脸颊都凹进去了,让他的心猛地抽疼起来。
眼皮蠕动了几下,黑睫徐徐的掀开,一认出他,舔了舔干燥龟裂的嘴唇,唇色已不再红润。“贝……勒爷……”
她终于等到他回来了!
对了,她还有好多话要说,她要让他知道真相……
“什么都不要说。”见她试着开口,他咽下喉中的硬块,只要她还活着,他可以什么都不再追究,愿意给她机会,让两人重头开始。“再撑一会儿,我这就带妳回颐和院。”
※※※※※※※※
待蕥儿再度睁开双眼,外头已一片漆黑,脑海中最后的记忆涌上心头,小脸不禁涨红了,因为她想起贝勒爷是怎样亲自用口哺喂她喝水,直到她又昏睡过去。
这是否表示他愿意听她解释了?想到这里,她急忙坐起身来,眼神搜寻屋内,果然在窗台前觑见背对自己的顽长身影,那背影看起来心事重重。
“贝勒爷?”她的声音有些嘶哑,很快的将双脚放回地面,穿上鞋子。
穆廷回过神来,神色凝重的旋身面对,“妳已经睡了八个时辰,也该醒了。肚子饿了吧?先吃点东西再说。”他用折扇指着桌上的几样点心,即便冷掉也无损其美味。
“我……”
他漠然的打断她的话。“等吃完再谈。”
蕥儿看他脸色不豫,心往下沉了沉。“嗯!”
见她在桌前坐下,开始动筷子,穆廷才走出内室,留下蕥儿食不知味的吃着,可又因为急着吃完,拚命的往嘴里头塞,因为太急,差点噎到,赶紧灌了两三杯水才吞进腹中。
两手在衣服上抹了抹,深吸口气,蕥儿终于出去面对眼前的困难。
“贝勒爷,我……”
才说到这里,穆廷已经举高手腕示意她别说下去。
“我不管妳的目的是什么,是受谁指使,只要从现在开始,妳愿意跟我站在同一边,我可以既往不咎。”
她很感动他依然愿意接纳自己,但该说的话还是要说,不想被冤枉了。
“你真的误会我了。”
穆廷忍无可忍的怒喝,“我都已经说不追究了,妳还要我怎么做?难道我的要求有这么困难吗?”
“不是这样的,”蕥儿急红了眼,“贝勒爷,请你听我说……”
不等她说完,穆廷的长臂愤而一挥,将桌上的东西全都扫到地上,发出乒乒乓乓的声响。“妳赢了!这样还不够吗?”
她捂住小嘴,低声抽泣。
“妳有什么好哭的?妳该高兴才对。”他不禁自我解嘲。“我是下不了手杀妳,明知道妳骗了我,还是舍不得让妳死去,妳应该感到得意的。”
听他这么说,蕥儿的心中更难过。
“贝勒爷,我……奴婢不是存心要骗你……更不是别人派来对付你的……你非相信我不可。”她咬字清晰的说道。
紧闭一下眼,穆廷往后瘫坐在酸枝离花太师椅上,扯了一下唇角,“好,那妳就编个理由来让我相信吧!”被人耍弄欺骗的滋味不好受,他已经尝过一次,事后的真相足以把人逼疯,所以才会如此愤恨难消。
用袖口拭了拭眼角,蕥儿来到他脚边跪下,绵软的小手法怯的覆上置于扶手上的大掌,以为他会气恼的挥开,可是没有,这让她信心大增。
第七章
“贝勒爷,奴婢说个故事给你听。”
见他没有反对,她清了清喉咙,缓慢的、一字一字的说道。
“在很多年以前,有位姓苏的地方父母官为官多年,既不贪污,也不收贿,深得百姓的敬爱,和妻子以及女儿一家三口过着简朴的生活,不过,这位苏大人的女儿却有个不为人知的毛病。
“她打一出生,就可以看到一些不该看见的东西,有时夜里会有小小孩来陪她玩,有时会是年纪大的爷爷奶奶对她微笑,甚至有时还会看见一些断了手臂、没有头颅的叔叔伯伯,或者伸着长长舌头的阿姨婶婶来找她哭诉,总是吓得她哇哇大哭,可是除了她之外,没有人见到。她从来不知道他们并不是人,每回跟大人提起,大人们总会以为她说谎而遭到斥责,或是要她别乱说话……”
蕥儿看得出贝勒爷脸色稍霁,已经把故事听进去了,她眨了眨泛出水雾的眸子,声音不算娇嫩,却是细细软软、条理分明,颇有教养的口吻。
“日子就这么一年年的过去,就在苏大人的女儿满九岁那一年,苏大人因为积劳成疾,烦心饱受水患之苦的百姓生活而病卧在床,整整病了一个多月,看了多少大夫都没有起色……
“有一天深夜,苏大人的女儿被某种怪异的声音吵醒了,她顺着声音跑到父亲的房中,在那儿看见了黑无常和白无常,他们就站在床边看着病入膏肓的苏大人,还偷听到他们说苏大人的寿命将至,很快就要来接走他……”
说到这里,她的叙述停顿一下,“贝勒爷,如果是你,你会相信这世上真有黑白无常的存在吗?”蕥儿悲伤的凝睇他一眼,近乎喃喃自语的往下说。
“当我把看到的事告诉娘,娘好生气,她不准我诅咒爹死,可是当天傍晚,爹真的走了……娘几乎陷入疯狂的边缘,她打我、骂我,甚至……差点亲手掐死我,她说我是不祥的人,才会给爹带来秽气,让正值壮年的爹就这么莫名其妙死去……我好后悔,我为什么要说出来?如果我不说,或许爹就真的不会死了。”
“胡扯!”穆廷从椅子上跳起来,驳斥她编造的“故事”。“妳的意思是说妳能看得到鬼?简直是无稽之谈。”
她没有马上反驳,依然跪坐在地上把“故事”说完。
“爹死了,娘也疯了,没过多久,朝廷派来一位新任的父母官来接替爹的位子,我和娘被赶出来,只能去投靠亲戚……可是没有人愿意收留咱们,因为我是个不祥的人,怕会给他们招来灾祸。
“他们把再也认不出自己女儿的娘送到尼姑庵里,乞求菩萨庇佑,早日恢复神志,而我则被人赶来赶去,因为大家都怕我……最后我只能一个人在街上流浪,向人磕头乞讨,可是那段日子我的肚子总是扁扁的,好几次险些饿死。
“当时我心里在想,为什么老天爷要让我看见那些“东西”?是不是我上辈子做了很多坏事,所以才要这样惩罚我?我不要当个不祥之人,我不要别人怕我……从那时开始,我便不再开口说话了,如果当个哑巴能让别人接受我,耻笑又算得了什么。”
一下子说了这么长的话,也成功的找回说话的能力。“贝勒爷,奴婢的故事已经说完了。”
穆廷俯视着她的神情,那种哀莫大于心死的表情一举击溃了他的愤怒,他在地板上来回踱步,内心交战。
该相信她吗?
可是这种鬼神之说未免太荒诞不经了。
那么不相信吗?
“既然妳打算永远当个哑巴,为什么突然决定要开口了?”他不能确定她的“故事”是真是假,但是他会给她机会证明。
她咬了咬下唇,低头不语。
“为什么不说话?”他的疑心病又起。
蕥儿下了决心,仰首睇睨,一口气说完。“因为月桂姊姊不是悬梁自尽,她是被人害死的,生前她待我极好,我救不了她的命,可是……我要帮她报仇,也必须这么做。”
“月桂?”穆廷觉得这名字很耳熟。“妳是说几天前死在西阁的婢女?她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因为月桂姊姊是萨大哥未过门的妻子,他们就要成亲了,所以根本不可能寻短,而是被人害死,凶手还故布疑阵,让人以为她是自尽……”
他举起手上的折扇,“慢着!妳怎么会知道?”
“是月桂姊姊告诉我的。”蕥儿看着他无法苟同的表情,小脸凄然。“她头七那天,我好不容易才等到她的魂魄回到阳世来,是她让我看见当时的情形,也知道凶手是谁。”
穆廷深睇她片刻,见她一脸认真,不似在开玩笑。
“那么害死她的凶手是谁?”
“是……”她霍地打住话。
“又怎么了?”
她垂下黯然的小脸,“奴婢不能说。”
“为什么?”
“就算说了又如何?贝勒爷能帮奴婢吗?”蕥儿可不认为。
“妳怎能确定本贝勒不会?”
这次轮到蕥儿深澡地瞅进他严肃的黑眸,沉吟一下,“贝勒爷肯为了个身分卑微的婢女大义灭亲吗?”她质问他。
俊俏入鬓的长眉往上一挑,“大义灭亲?好严重的四个字,妳要指控的对象足以让妳人头落地,这个道理妳懂不懂?”
蕥儿咬白了下唇,“奴婢当然懂了,但是即使如此,奴婢还是要试试看。”
“即使会死?”
她昂首,铿然有声。“是。”
穆廷终于明白自己喜欢上她哪一点了,就是她这份